长安眼里熄灭的瞬间又冒上来。
这个人怎么可以把无耻讲得这样云淡风轻?
席恒满不在意地笑了下,松开手,“我不想怎样,长安,今天我就要一句话,你是回到我身边呢还是这样到处去勾引男人,还是你想那谁?不过对他,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你玩不起。”
长安酿跄着后跌半步,身体的重量由一堵墙来承受。她勉勉强强站直,微微抬着下巴,讥嘲:“回到你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席恒嘴角一沉,冷冷打量她,“顾长安,你最好记住今晚这话,我席恒今天离开,别妄想我会再来找你,你这个人太不懂情趣。你也最好乞求着不要落到我手上,我什么手段想必你很清楚。”
席恒走了,毫不犹豫的走了。
长安瘫软的靠着墙,心一抽一抽的,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疼了,脑中空荡荡的,什么思想也没有,就好像被抽空了。
席恒来去就如一阵风,无影无踪。
她还以为今晚又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不想他会轻易放过自己。长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仍不大敢相信,今天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一点也不像他行事作风。
长安眯眯眼,可又记不起他的行事作风又该是什么样。
当她再次抬头时,看到叶政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长安微微一怔,也不知他看了多久,自己的失态又看去了多少,正想着若无其事走过去。他忽然动了下,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仍淡淡的,“以后不需要为我挡酒,这不在你工作范畴内。”
语毕,转身顿了下。长安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片刻,他头也不回的走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她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石磊,他问:“长安,在家吗。”
“出差,怎么了?”
石磊顿了下,在那迟疑的瞬间,长安心头一颤,只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急着问:“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啊。”石磊笑,可笑得不自然。
“石磊,到底什么事?”
“回头请你吃饭呗。”
“真没事?”长安追问。
石磊仍笑:“能有什么事,安心工作。”
“石磊。”长安忽然变得很温柔,“我有没有说过你一说谎就用笑来掩饰?说吧。”
“长安,我选择相信你。”
长安只觉一盆水从头上泼下来。
他相信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不更!
☆、这该死的缘2
在猜测没有得到证实前,春光焕发的阿俏闯进她视线里。在遇上阿俏,长安心思不是不复杂,当初是她帮了自己一把才得以脱离。至于她为什么要帮自己,长安不想去深究,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她都漠不关心。
阿俏乍见到长安,呆愣了半晌。
长安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再见自己,自己也是不愿再见与席恒有关的人和物。
然而见着了老朋友,不可能不招呼。做戏,长安要比阿俏擅长,或许是因为她这人,天生就有这本事,可在最伤心难过时,仍旧可以不动声色。不过,这一技之长她归为这几年的沉浮颠沛。可惜在擅长掩饰,在席恒眼前,她仍是毫无胜算。
长安点头颔首,没有打算上前,正欲转身,阿俏出声:“顾小姐请等一下。”
长安一顿,不大明白她叫住自己因何事,还是停下。阿俏朝她走来,长安注意到,她比一年前瘦了不少,脸色也不佳。她淡淡扫了一眼,静静等着阿俏接下来的话。长安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就好像在当初,她对自己一样,总有着淡淡的敌意,尽管阿俏隐藏得很好,长安还是捕捉到了。
“顾小姐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阿俏声音脆生生的,听着很悦耳。
长安点头,附和:“是啊,好久不见,不过我想我们还是不如不见的好。”
对于长安的直白,阿俏有些尴尬,对她笑笑:“顾小姐严重了,阿俏一直很想念你。”
长安动了动,同样用一副非常诚恳的口吻说:“我也是,不过今天我赶时间,希望后会有期。”
对于她的客套,阿俏不在意,她望着这位离开一年,搅得他们都不得安生的女子,感慨颇多,也夹着些复杂的情绪。那情绪宛如尖锐的粒子,在自己身上挖出一个血口来。
阿俏偏了偏头,说:“顾小姐,阿恒一直在找你。”
长安僵了僵,脸上笑容未减,嘴上仍淡淡应道:“是吗,我很荣幸。那阿俏,你就转告他说顾长安已死。”
阿俏见她用这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对自己说,有些怨气,为了眼前这女子,她遭了多少罪不说,如今她还遭来她的讥讽。阿俏顺了顺气,说:“顾小姐,不要开玩笑好吗,阿恒没有恶意,他不过是有点喜欢你。”
听了这话,长安还是笑:“有点喜欢?真有趣啊,顾小姐我是不是得感谢他的有点儿呢?亏得是一点儿,要是多了,我是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到这里,长安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阿俏看,“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吗?没有恶意却是把对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如果这也不算恶意,那么阿俏,你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善意?诚如对你来说没什么,可别忘了,我没有义务奉陪。”
阿俏脸一阵青白,咬咬牙说:“顾小姐,这事也不能怨阿恒,你若不同意,他也不会……”
长安冷冷的打断:“席恒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筷子知道吧,他掰不弯,结果只有被生生折断。抱歉,我还有急事。”
阿俏急着上前截住她,“顾小姐,你不能走,好歹也见他一面好吗。我希望你把话讲清楚。”
“你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我讲不讲清楚跟你也没有关系。”
她抿着,不肯让步。
长安冷冷瞥着她,“其实我知道,阿俏,你喜欢席恒不是吗,我离开了不正逞了你的心吗。你这样会让我有种错觉,你在为他纳妾选妃。这感觉很不好。原谅我用词不当,我词汇匮乏,实在是想不出美妙的形容。”
阿俏面容微变,也不输阵,“顾小姐,不管我喜欢谁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还忘了说,振南也在,你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吧,如果不嫌弃,我愿为你效劳,安排个时间给你们见一见。”
长安微微侧身,复杂的望着阿俏。心下不是不惊,如果肖振南也在这座城市,她是不是早一点离开?如果碰着肖振南,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席恒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还有一丝喘息的空间。若是在惹上肖振南,她相信自己绝不会有上次的好运。
她怕死,哪怕苟活也比死好。
长安在心中盘算着阿俏的算盘,说:“阿俏,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阿俏摇头:“有比我更关心的,我这算不上什么。”
长安微微皱眉,长嘘,又故意抬手看腕表,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后会有期吧。”
阿俏本来还想说肖振南和席苒一道住进这家酒店,甚至席恒也是下榻同一家酒店。看着长安挺着背,踏实的走过,她忽然就不想说了,甚至想,要是他们几人狭路相逢,如果席苒知道她曾和肖振南有染,故事会不会更有趣?
她从不承认自己是好人,更不是好女人,除了对席恒,谁死谁活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席恒好,席恒快乐。
是的,她见不得席恒不好,一点也不。
所以,她对长安的感情十分复杂。
在长安背影消失之际,身后传来玲珑的笑声,还有沉稳的男音。阿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便看到席苒挽着肖振南的手臂,巧笑着低语。席恒沉着脸落后半步,微低着眼。这表情虽和平日无异,但阿俏就是知道,他心情很糟糕,这个时候是不能去招惹他。
她自嘲地笑了下,想着再怎么了解,两人的关系仍旧原地踏步。她微微扬头,耐心的等着三人走近。
席苒先发现阿俏,咦了声:“阿俏,你不是去点餐了吗,怎么在这里?不舒服?脸色不好。”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阿俏勉强挤出笑意,摇头:“没事,碰上老朋友聊了几句,她家里有些事,我感怀了下。你不是去参加活动了吗,怎么折回来了?”
“别说了,走了一半路,对方才来电说活动取消,真没诚意。振南,这样的人,我们还是取消合作得了,这不是耍人玩吗。”席苒抱怨。
阿俏抿了下唇,见着肖振南说:“生意上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席苒瞪瞪眼,望向席恒,撒娇道:“哥你看,振南又欺负我。”
席恒淡淡瞟了一眼,“生意你瞎参合什么。”
席苒听了,委屈:“哥,你也欺负我。”
阿俏抿着唇,不笑也不语,甚至在心里微微一叹,这席家大小姐,性情也娇软了些。望着席苒,阿俏想起长安,一颦一笑,总是令人动容,也不知是不是她太少笑的缘故。
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倘若顾长安长在那个年代,会不会得到相近的宠荣呢。
其实阿俏清楚,顾长安是有本事的,因她一人,席苒的婚礼差点就黄了。还有一个人,总是在下雨的午夜,无故的神伤。
这些她都知道,羡慕着也嫉妒着,更是想着,为什么不是她?顾长安,她真就那么好,令两个优秀的男人对她念念不能忘?
她微微叹了口气,跟着三人的步伐往里走。一面祈祷着,千万别在遇上顾长安。她望着席恒的背,挺拔坚实,只要看着,就能安心。
在电梯口,她问:“要吃什么?”
席恒没有搭理,冷淡的走了。
肖振南没有反应,席苒不满,甩来肖振南,恼恼地瞪着肖振南对阿俏说:“阿俏,你陪我去吃吧,臭男人,没良心。”
肖振南没有反驳,也没有反应。席苒本是想刺激他一下,见着他无动于衷,心里堵了烙铁似的,狠狠瞪了肖振南一眼,气冲冲甩手走人。
阿俏轻轻一叹,待席苒走远了一点才低声说:“振南哥,你要找的人,住在这家酒店。”
阿俏说完,抿唇一笑。
肖振南身板轻轻一震,眼神浮上微弱的光亮,好比浮岛上一盏油灯,瞬间就被掩盖了。
他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阿俏已不见人影。他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动了动身形就放弃了,直接酒店经理的电话。
对方一分钟后告诉他说,确实有一位客人叫顾长安,不过在半小时前退房了。
肖振南失落的挂断电话,又这样擦肩而过吗?
每一次给了他一点希望,下一刻就残忍的掐灭了。
他走回房间,点燃了一支烟。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走出去瞧另一间房,好半天没有人来开门,他不耐烦,直接踹了一脚。
席恒拉开门,皱眉问:“什么事?”
肖振南跨前一步,拎着他衣领问:“我很想知道,当初是不是你逼迫长安?”
席恒拨开他的手,往后让了一步,怀抱着臂,冷漠地瞅着他,好像是看到一个笑话。
“阿恒,我们是兄弟。”肖振南咬牙。
“既然你承认我是你兄弟,那就好好待席苒。振南,席苒待你如何,别告诉我,你不清楚。”云淡风轻的话,带着略微的警告。
肖振南一怔,嚣张的怒意瞬间就被这句话给熄灭了一半。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睛里有一丝颓败的灰暗。
两个男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肖振南心急,想见到长安的心在急剧膨胀。他知道自己在席恒这里问不出什么,根本问不出,他了解席恒,也为自己一时冲动懊恼不迭。
“振南,别说我,难道你对顾长安的心思就单纯了?别说你当时是知道自己会娶小苒还跟她不清不楚。小苒的脾气,我们都清楚,要是知道有顾长安这个人,你觉得她的骄傲会容许自己受委屈?我不过是顺道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已。”他讲得那样有理有句,淡淡的表情,始终看不出情绪。
肖振南苦笑:“果真是好兄弟,不过阿恒,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请告诉她一声,肖振南说过的那句话,至今还是那个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闷头就走。
席恒抵着墙,因肖振南走得太快,没有看到他眼睛里倾出来的凛然。
他忽然就想起了顾长安说过的那句话,在她没有答应自己前一天,她冷静地说:“席先生,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爱情这两个字怎么写,难怪你现在都没有爱人。”
也正是那句话,激起了他的欲望。他要那个女人明白,没有他席恒得不到的人。他要让她认清,只有他席恒抛弃的人。
他一直在等那一天,他倒要看看,那小身板背后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可以与天地恒久。
作者有话要说:愉快!
☆、这该死的缘3
关上门,席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立在宽敞的落地窗后,凝望这整座城市的夜景斑斓。
秋风飒飒的舞动着,透明的液体有些辛辣。他猛喝一口,不由咳喘起来。
阿俏就在这时出现,她凝望着席恒孤索的背影,将之梦幻般的夜景勾勒得更空虚,她的心也随之抽痛。
席恒忽然转身,目光掠过阿俏,径直再去给自己取来一瓶,很随意地问:“喝一杯?”
“阿恒,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没有跟你商量擅作决定不对,可我不想你们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感情。阿恒,你和肖振南是兄弟。”
说起来,她坦白那件事,席恒不置一词,好像说了件与他无关的事。偏生愈这样,阿俏愈发不安。说不上席恒有了什么变化,或许根本没变化,变了只是自己的心态,惶惶然然不知所措的心态。
“那个事,对不起。”阿俏微微扬着下巴,目光落在他侧脸上,这张俊美的侧脸,她默默的注视了无数遍。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小心谨慎的坚守着。阿俏不会想到,自己恪守的心思自以为是秘密,另一个却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你又对不起我什么?”那天她的话,他仿佛是没有听进去,他淡淡地问。
阿俏怔忪,想着他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