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脸上一黑，答道：“为了给小草创造一个安静养病的环境。”从苏漫来一直到现在，整个病房里就开始叽叽喳喳，特别喧闹。当然，秦溯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要给丛潇创造个好好养病的环境，而是要给……丛潇和顾之川创造一个容易培养感情的环境。
可是苏漫完全没有理会他这一深层含义，仍旧用力挣扎：“不行不行，我们小潇晚上没有人陪着会睡不着的！她最怕大晚上一个人了，你快给我……”
“放手”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一边一直静默的喝着红茶的顾之川终于淡淡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苏漫瞬间安静。
因为，他说的是：“我会在这里陪着她。”
苏漫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看着丛潇暧昧的笑了笑说：“那好那好，小潇你好好养病，嗯……还有要好好……总之，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啦！”说完，也不等丛潇回答，直接伸手拽着秦溯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快走快走，不要再在这里当明亮的电灯泡了……”
“……”秦溯无语，刚刚是谁拼死拼活的一直不想走的？
漫漫是典型的女高音，所以就算是她和秦溯最后说的那句话声音再小，也被丛潇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电灯泡？丛潇脸上有些泛红，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漫漫没事总是乱说。可是乱说归乱说，丛潇还是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表情还是那么淡然，弄得她都有点怀疑顾之川有没有听到漫漫刚刚的那句话。
顾之川自从回来之后就很奇怪，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丛潇很少见到他这样，不由有些担心，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似乎没有到他的事情她都可以随便问的地步，所以……最后只能佯装的调皮一点，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轻声说：“眼睛总看着一个地方，人会变傻的。”
顾之川仍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习惯性的伸手抓过她的手，拢在掌心。
丛潇脸上又是一热，动了动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她每动一次，他的手就会紧上几分。
“顾之川，你……”怎么了，自从回来就一直怪怪的。
“丛潇，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朋友之间……你会怎么选择？”他没有听完她的话，而是莫名的说出这么一句。
丛潇想了想，问：“你是说，你和我朋友之间有……矛盾？”
矛盾吗？或许不止是矛盾那样简单吧。可是……
顾之川苦笑了一下，点头：“算是。”
“很简单啊，有矛盾我来给你们调解一下就好了。”说完还很自信的拍了拍自己，“我调解矛盾的能力很强的！”
“如果调解不了呢？”顾之川追问。
唔，这个还真没有想过。静了几秒钟，丛潇才说：“如果我都调解不了，那应该是很重大的矛盾，这样的话……”她顿了顿，才说，“你们两个大不了一辈子不见面就是了。”
“如果一定会见，而且……”顾之川觉得自己做事从没有这么不爽快过，明明就是想问如果她的那个好朋友就是林莫，可是却害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害怕……听到她口中的那个会让他失望的答案。
“而且什么？”丛潇觉得顾之川说的话，理解起来难度系数太高，所以还是需要问明白一些。
“而且……”顾之川松开握着丛潇的手，站起来走到窗边，吸了一口气才问，“如果是我和林莫呢？你会怎么选？”
丛潇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在他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时，才没有多想。可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今天来，她才渐渐明白，或许，顾之川真的是在挣扎，或许……当时自己能听明白，自己能当真，那么后来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彼此折磨着又错过了那许多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可是，现在的她，到底预见不了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说：“林莫使我的好兄弟，你们两个如果矛盾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了的话，我就有点为难了。”选择林莫，似乎是对的。因为六年前，她曾答应林伯父要照顾好莫莫的。可是……为什么想到不选他，她心里就会这么难过呢？
原来，不选择他，她已经会这么伤心了吗？顾之川，那个曾经在刘璐生日宴上假装自己男朋友的人，那个曾在酒店内想也不想就抛下市长千金救了她的人，那个在自己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出现的人，那个在自己生病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那个……自己如今几天见不到，听不到声音就会非常想念的人。如果不选他，她要怎么办呢？
直到这时，丛潇才发现，有些事情似乎变得很可怕。就比如说，如果一个月见不到莫莫，但是能听到他几次声音她根本不会想念，可是……为什么一天见不到他，一天听不到他的声音，自己就会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甚至是……很想去见见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是你喜欢他。”那时，漫漫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突然浮上了脑海。
丛潇一惊，猛地抬头向顾之川看去，他仍旧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是，只看背影，丛潇却已经觉得无限的落寞。
“顾之川，或许我还可以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去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这样……她就不用去面对那么艰难的选择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在他们之间选择一个人的话，那是不是会比让她去死还要难上千百倍？
“如果再努力也做不到呢？丛潇……”他转回身，目光沉沉的锁在她脸上，“如果我们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选？”
或许真的是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了吧。他累了，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如果……是不是她此时给出一个答案，在他还没有越陷越深的时候，还能够全身而退？
丛潇愣愣的回望他，看出他满脸的认真，看出他凝重的表情，虽然是如果，但是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选择呢？这么难，要她怎么选择？
顾之川还在等答案。
丛潇咬了咬唇，想到了一个最坏，但也是她最能够接受的选择：“如果我真的做不到，那么……我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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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第二天，丛潇出院，顾之川送她回学校。车内谁也没有说话，寂静的有些异常。
其实依着丛潇的脾气，不说话实在是不习惯，但是……她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专注于开车，薄唇紧抿的顾之川，这个时候如果她说些什么，他应该也不会理会她的吧。
就像昨天。明明那个问题是他提出来的，明明咄咄逼人要问出最后答案的那个人是他，可是为什么她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之后，最不高兴的人却是他？而且，不过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又何必去当真？
最后她说完她会离开之后，虽然顾之川是站在窗边，和她相距半个病房的距离，但是他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不悦和冷意是那么明显，就连气氛都一下子压抑了许多。
丛潇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回答错了。当然，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就算是顾之川一直莫名其妙的生着气，板着脸不和她说话，她也不会先道歉的。
所以，这种沉默的态度一直从医院保持到学校公寓楼下。
透过车窗，公寓楼就在外面，只要她推开车门走下去，就能远离这有些压抑的感觉。可是……脑海中蓦地忆起生病的那夜。那夜，是他抱着她离开的，而且那么担心那么焦急。现在送她回来的还是他，可是感觉却变了，那样淡漠那样疏离。或许，人也变了。
不过一天不到，他或许想变回以前的顾之川了吧。
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以前的他还真是让人讨厌呢！有那么一瞬间，丛潇觉得自己的病可能是没有全好，因为……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可是不舒服的原因却怎么也找不到。
也许，下了车就会好吧。
想到这里，丛潇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背对着他说了一句：“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了这声谢谢之后，丛潇才发现，好像那天夜里她送她去医院，她都没有对他说过谢谢。
所以，在刚刚说完的那句话后面又补了一句：“还有，谢谢你那天晚上送我去医院。”说完，又想到似乎这么多天他一直在照顾她，而她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也没有向他道过谢。
丛潇无奈之下，只能关上车门，转回头，顾之川依旧是刚才的神色，眼睛静静的看着窗外，好像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究竟是怎么了？还有，究竟是想怎么样？
莫名的，一股怒气渐渐袭来，丛潇看着他直接问：“顾之川，你这两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整张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进’这四个大字，如果不想见到她，何必还要强迫自己留在她身边呢？
许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怒气，顾之川终于从思绪中抽出神来，眼神落在丛潇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上，想了想而后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我以前可能吃错药了。”以前真的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明知道她和林莫的关系心里还不设下一点防备，就那样任由着她闯入，然后住在了那里。
可是就算是这样，顾之川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思考。却发现他竟然一点都不曾后悔过。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遇到她，接近她，喜欢上她，爱上她，他……竟然从来没有打算后悔。而且，也没打算要放手。
“既然以前吃错药了，现在看对了再吃也来得及。”
来得及吗？来不及了，丛潇。在我喜欢上你的那天，就已经来不及了。
“丛潇，你为什么……要对林莫那么好？”
丛潇其实没有想过他会这么问，但是这个问题倒是一点也不难回答：“因为我答应林伯父要照顾莫莫的。”顿了顿，她又想起以前的事情，继续说，“还有，莫莫救过我的。我的胃病在大一的那年犯过一次，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就因为一个人的托付，就因为他救过了她一次吗？
顾之川苦笑：“我救过你，不只一次。”那么多次下来，难道真的抵不过林莫的一次吗？丛潇，
难道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到底还是比不上他，是不是？
丛潇一阵沉默。皱着眉不敢确定的在想：他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跑到她这里来邀功来了吗？虽然话是不错，他救过她不只一次，但是……丛潇思来想去，想去思来，然后惊奇的发现，似乎莫莫每次帮了她，她会说句谢谢然后请他一起吃个饭。可是每次顾之川帮了她，她似乎谢谢都很少说，吃饭就更不用提了。
为什么，以前为什么会有一种他这样为她做事情，而她却能够欣然接受的感觉？为什么对他从一开始就和对待莫莫不一样呢？而且，不一样是这样明显，可是她却笨到，到现在才发现。
抬起头，顾之川幽深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
丛潇原本皱着的眉越来越紧，最后只能勇敢的和他对视，很慷慨的说：“好吧，我也请你吃饭好了。一次一顿，总共……”
丛潇刚想掰着手指数一数一共几次，可是还没数清楚，顾之川却突然轻身过来，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围拢过来。丛潇一愣，静静的看着他凑近，听到他那一直抿着的薄唇在她耳畔轻胜说：“就这么还吧！”
怎么还？丛潇刚想傻傻地反问，可是还没有问出，唇上一暖，顾之川的吻落下，直接封住了她所有的疑问。
丛潇记得这种时候应该要闭上眼睛的，丛潇也记得这种时候脑海中应该是一片混乱的。可是……她对自己完全不想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有那么一瞬的清明感到十分惊奇。
顾之川离得很近，近到她若能够静下心来，都可以数清他睫毛的数目。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了，但是前一次如蜻蜓点水一般她可以当作没有过，可这次……
气息交缠间，她听到他的声音，不再清冽：“丛潇，把眼睛闭上。”
“……”丛潇觉得，应该在她最听话的时候，她却做出了最最不听话的举动。因为她没有把眼睛闭上，而是直接伸手推开了他。
顾之川稍退开些许，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她。
红晕早已布满了她的脸，可是她却只能故作镇定的看着他，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气息才说：“顾之川，我欠你的，从没打算这样来还。而且……”顿了顿，她直接开了车门下车，只留下自己那轻轻的声音在车内缓缓的荡漾开来。
最后，她说了一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让我这样来还？”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嗷嗷嗷~~~
☆、第 49 章
自从这次以后，顾之川真的像是消失在她生命中一样，再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再也没有在她下节目的时候去接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丛潇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而且她欠他的也还了。如今，谁也不欠谁的，这样正好。
明明是正好的，可是为什么每次一想起来眼泪就会瞬间冲上眼眶，心就会密密的疼上一阵？
“小潇，你怎么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到底还是有一个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的。
丛潇一滴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看向漫漫的眼中满是委屈：“漫漫……顾之川他就是个混蛋！”
苏漫觉得顾之川确实是个神奇的存在。不仅能让总是没心没肺的小潇寝食难安，还能让根本不会骂人的她说出这么两个字。真是一大突破，真是难得。
所以在这种时候，苏漫一定是非常配合她，气势汹汹的说：“对，顾之川就是个混蛋！姐姐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呢！”就是到了这种时候，她自己生气的想骂他，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一句不好。
“……”苏漫彻底无奈了，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好吧，我不是好人。所以，小潇你别哭了。”
那双眼睛怎么就能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