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熙还没喘过气来,就听见对面哐当一声,回头看去,那家店有一扇落地窗被砸碎,里面早就没什么客人,就连路上走过的人也退避三分。
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哽咽地抓着他的衣服哀求:“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
何培霖却不为所动,呼吸是热的,眼神却是冷的,很显然,他生气了。
梁熙不知道该怎么办,拼命地想,以前他生气的时候她是怎么做的?
一双纤细的手爬上他衬衣的衣襟,她伸出舌在他唇边轻轻地舔吻着讨好着,是他们分开的这一年多来,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靠近他。
何培霖觉得讽刺,可许是应酬里喝了酒,又或者是本能反应,身心比大脑更快一步,单手就把梁熙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摁下车内的通话键:“阿恒,你去摆平那些人。”
很快的梁熙就听到驾驶座车门开合的声音,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绕过车子往那家店走去,步履稳健,像受过训练的军人。
这个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司机而已。
何培霖却没有给梁熙思考的时间,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她的大衣伸进衬裙里头,沿着丝绸般光滑的肌肤缓缓往上轻抚慢揉着。
“你要做什么?”掌心的热力让梁熙浑身颤抖,下意识就要推开他。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何培霖喘了口气,身体慵懒地往后靠着,笑得恶劣:“还是……你想过河拆桥?梁熙,我耐性很有限,你只有一次机会。”
此时此刻,他倨傲得如同主宰她命运的君王,要人生便生,死便死。
梁熙再一次看出窗外,那个叫阿恒的,只是站在门口,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一场闹剧。
他的确有能力主宰着她的。
梁熙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何培霖还是笑:“你该庆幸,我对你的身体还有兴趣。”他的手掌在她分开的大腿上拍了拍,却没有动作。
她惊骇地看着他,只因了解他的意思,屈辱地抖着身体说:“不要在这里,回……回去再……”后面的话,已羞于出口。
路的另一边,人潮如海,半开的车窗,不时见到有人经过。
这里,怎么可以?
何培霖忽然变得面无表情,冷冷地推开她:“下车。”
梁熙没有得到选择的机会。
她揪紧的手放开,依然坐在他的腿上,垂死挣扎般慢慢褪下大衣,裸着的肩头一沾了空气立马缩了缩。
何培霖猛地把她压到自己身上,同时,车窗也倏地关上,将里外隔成一道屏障。
越是看她那样悲哀的样子越想虐她,也没有花时间脱她的衬裙,直接一扯就撕坏了。
可梁熙却觉得,撕开的不只是她的衣服,还有她的尊严,她的心。
他是故意的,让她认识到和他作对的后果,不管在生意上还是情感上,他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不允许别人逆他。那次他们为了点小事吵架,她赌气回了老家,后来他接她回京,他们看起来是和好了,可他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给她安排了司机,从此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底。
他的占有欲很可怕,要的是绝对掌控。
何培霖轻松就解开她胸衣的扣子,两团像小白兔般的绵软跃弹出来,他满意地笑了笑,俯身含住一边红缨,手指不忘宠捏着另一边的,嘴里含糊着说:“亲爱的,放松一些,好好享受。”
他一路吻上去,最后,封住了她的唇。
渐渐的,他没了耐心,分开她的腿,重重的顶进了她的身体。
这样坐立的体位太深切,仿佛要贯穿她似的,她攫住他的肩膀张唇想叫,又忽然死死咬唇忍下那种被穿刺的痛,纤细的脖子高昂着,像引颈的天鹅。
“叫出来也没关系,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的。”何培霖叹了一声,享受地捧着她的臀动作起来,神色戏谑地说:“夹得这么紧……是因为在这里做的缘故?”
梁熙的脸已经没有血色,眼睛很痛,想要流泪,却流不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还是衣冠楚楚,而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在大庭广众下低贱地迎合着他的需要。
她披着大衣蜷在一边,看着他夹着烟,吩咐阿恒回来。
待车子重新发动的时候,腐败街已经彻底地安静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他应该尽兴了吧?弟弟应该安全了吧?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何培霖似笑非笑地说:“放心,你刚才伺候得我很舒服,我自然不会食言。”
因他贬低的话,梁熙身体一动,也只是一动,很快又安静下来,要不是还会呼吸,身体还有起伏,还真像没有生气一样。
何培霖微微侧开身,不再去看她,抽着烟说:“有个人看上了你那宝贝弟弟系上的女同学,似乎不乐意,他就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掂量着自己有多少斤两,惹着的是道上的人,那人还未发话,自有底下的人替他收拾他。”他顿了顿,又说,“阿恒会处理好,只要你弟弟识相些,别再惹事。”
梁熙眼睛眨了眨,还是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回到公寓,他用外套把她裹得严严紧紧的,抱着她直接坐电梯到了顶楼,这一层只有他一户人。
何培霖蓦地靠近梁熙,在她耳边呵气:“亲爱的,我的手抱着你没空呢,你来摁密码吧。”说着还用手指在她腰上捏了捏。
梁熙垂眸:“你放我下来。”
他颠了颠,轻松地笑:“你确定站得稳?”
她脸色一变,终于开口,哑着嗓音说:“密码是什么?”
他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梁熙颤抖着冰凉的指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去。
0277201314。
门咔嚓一下,开了。
曾经甜似蜜的寓意,如今充满讽刺。
他似乎在车里玩得不够尽兴,替她擦洗的时候又在浴室里做了一遍。
云雨收歇时已然天亮。
何培霖在衣帽间出来,一身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穿得很正式。
他往床边看了一眼,梁熙依然背对着他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小小的一团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猫儿。
他想了想,在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卡,放在桌上:“去跟姓陈的把工作辞了,有空就去学学做菜或者做下SPA,我对每天因为工作累得眼发黑的女人没胃口。”
“何培霖!”这话让一直安静的梁熙猛地坐起来,可是腰酸腿软的又很快倒下去,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何培霖也不恼,还饶有兴致地在床前的沙发上坐下来:“我说吧,我听着呢。”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已经任你为所欲为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说:“是么?真的任我为所欲为,那就听我说的,辞了工作,乖乖呆着家里等我回来。”
“你当我是什么?滕养的宠物?情妇?”梁熙激动地开口,“你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
“随你怎么想。不过……你父亲是这周五开庭吧?”何培霖只是讽刺地看着她,“请个律师容易,只是要找个能打掉官司的律师却不简单,还得找证据翻案,只有三天了,也许就是这三天,你父亲能减判个几年。护着你宝贝弟弟的人我也能随时抽回来。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那个市政规划的案子,也是这周就要开展民意调查了,我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刚才还像战士一样傲然的梁熙,被他说的每一句话压倒在尘埃里。
他却没有放过她,冷冷地逼问:“梁熙,沉默代表什么?难道没人教过你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辞职。”
何培霖到停车场的时候,阿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开车来到他跟前,下车开好车门,何培霖刚探头想坐进去,忽的想起什么,吩咐说:“阿恒,别的人我不管,但是梁枫得帮我好好护着。”
阿恒一顿,很快就说:“好的。”
“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会先跟那边说一声,你只管听我的。”
阿恒依然只有服从的两个字:“好的。”
上车的时候,何培霖先打了电话给景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何培霖把事情和景衍说了一遍,那边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了。”
“这件事有些麻烦,先谢谢你了。”
“朋友一场,不需要说这些,说起来,梁熙也是晓沐的朋友,理应要帮。”
景衍的话,从来一言九鼎,在京城无人不给面子,他的确可以放心。
接着他再打了两通电话,是关于梁旭东那桩案子的,仔仔细细地吩咐了一路,很快到了机场。他要出差去瑞士,有一个大项目,得他亲自去谈。
一夜没睡,他上机的时候已经倦了,却睡不着。
飞机起飞凌空,广袤的天地,如同他手中的世界,要什么有什么。
可他的心里却是空空的,他翻出一个款式已经陈旧的手机,开机,点开存储短信的那一栏。
——我要吃皮蛋瘦肉粥!
——我跟你说,我、生、气、了
——好嘛,都听你的行了不?别恼我……
——培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啊
他紧紧地捏着屏幕,仿佛要把里面的每一个字揉碎。
最后,屏幕跳出对话框“确定要全部删除信息?”
他眼睛一闭,摁了确定。
从现在起,那些甜蜜不会再有,他也……不再需要。
25外篇
布置得精巧的咖啡馆里,飘着四溢的香醇味道。
今天是周六,客人有些多,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姚悦竹忙进忙出,几乎一个上午都没有休息过。这会儿她正捧着托盘小心地穿梭在客人里,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只是当她快要到点单的桌子时,前面的一个染了红发的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抬手“啪”一下,毫不留情朝对面的男孩挥了一掌。
女孩儿的手肘不巧撞到了路过的姚悦竹肩上,她一吃疼,整个人就惯性的往前扑去,那里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在谈事情,正对着她的那位眼尖,很快就说了提醒说:“老大,小心后面!”背着姚悦竹的男子迅速地闪开身体,不料危险不曾到来。
原来姚悦竹知道咖啡的温度不低,怕会伤人,便敏捷地抓着一旁的木栏杆将自己拽向用作装饰的花基里,哐啷一下,托盘上的咖啡洒了,啡色的液体染上了她白色的花边围裙,显得十分狼狈。
撞到人的女孩儿见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喏喏地说:“她自己摔的,不关我的事……”很快就在顾朝阳犀利的目光下消了音,后来被对面的男孩儿不由分说地带走了。
顾朝阳安静地向姚悦竹伸出手:“还能站起来么?”
“还行,谢谢。”姚悦竹没有客气,抓着他的手臂慢慢地站了起来,又说了一遍,“谢谢。”
顾朝阳倒是笑了出来:“不客气,是我该谢你才对,不然狼狈的就换我了。”他顿了顿,因为这时才发现她的手背红红的,微蹙起眉,“被烫到了?”
姚悦竹这才发现,对面的男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眸光熠熠,身量很高大,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更衬得他风度翩翩,比杂志上的男模还要赏心悦目。
她笑盈盈地把手收回来,忽视手背传来的辣辣的痛感,摇头说:“抱歉,洒了你的咖啡,我马上去换。”说着就快速整理被撞歪的花基,还有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地面,就往后台去了。
顾朝阳又向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坐下。
孙巍笑眯眯地说:“老大,美人救英雄的滋味怎么样?”
顾朝阳横了他一眼,声音清冷:“看来你比较适应南美那边的日子,那以后就在那里过吧。”
本来还打趣的孙巍一下子变了脸,苦哈哈地求着:“别介,老大,哥……您行行好,别把我扔那么远的地儿成不?见天儿找不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陪我,可苦了!”
“温柔乡,英雄冢,你给我多注意些。”顾朝阳低沉的嗓音有种不怒而威的震慑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等着你犯错好给他们抓小辫子!”
孙巍冷冷一哼:“就凭他们?我呸!”
他一脸忿忿的还想说点什么,送咖啡的来了:“两位先生,这是你们点的蓝山和拿铁。”娇娇嗲嗲的软音,与方才有些不同。
顾朝阳下意识地抬头,果然不是方才的女孩儿:“请问一下,你的同事怎样了?受伤了?”
只听她耐心解释:“你说的是小竹吧?她的手背烫到了,腰好像也淤了,经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不然站一天可受不了的。”
顾朝阳怔了一下,浅浅地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件事不过是生活里的小插曲,很快就消淡在两人的生活里。
这一天,顾朝阳应酬完,喝了点酒,索性也不开车,沿着商业街一路走去,乘着夜风散酒气。
不远处,一个老头儿隔着的大炉捅推拒着摊前的女孩子:“哎,哎,小姑娘,这可使不得,你一个人哪里吃得完那么多呢?会胀气的,我再卖一会儿,再卖一会儿就能卖完的……”
“怎么吃不完?我们宿舍有四个人呢,我是三妞,还有大妞,二妞和四妞……几个都是吃货,再吃不玩,隔壁寝室的也能来凑嘴。来,大爷,赶紧给我包起来,你赶快回家吧。”
老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那……谢谢了啊。”
等老汉推了木头车走,姚悦竹才抱着满怀的烤红薯转过身来,然后愣了一下。
顾朝阳正定定地睨着她,笑容依然浅浅的。对上他毫不遮掩的目光,姚悦竹脸颊烫到耳根子。顾朝阳生得出众,姚悦竹自然不会不认得,他就是那天那位先生。
“真巧,你的手和腰好些了吗?我后来再去,他们说你已经辞了职,这么严重?”顾朝阳的口吻熟稔得几乎让人听不出来他们先前才见过一面。
说来顾朝阳自己也奇怪,他本不是这么热心的人来着。
“早就好了,谢谢关心。”姚悦竹依然客客气气疏疏离离。
顾朝阳也不恼,瞥了眼她怀里小山高的烤红薯:“你吃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