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亚东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点头,抱起暮暮大步离开。
韩夏目送他们离去,垂头看见原本拿在暮暮手中的酒杯此时被扔在她脚边的石凳上,不由捏着自己的杯子与它隔空一碰,低声说道:“祝你幸福。”
拍卖会的时候,袁亚东没再带着暮暮出现,而是临时派了代表过来。
韩夏坐在沈沛身边,冷眼看着他一次次叫价。今晚的沈沛显然在与薛奕暗斗,一款二十五万的卡地亚玫瑰K金腕表,硬生生被他们抬到了八十万,最终被沈沛收入囊中。
韩夏扭头向薛奕与秦冉那边看去,他们坐得并不远,正好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她视线投过去的时候,秦冉也正好把目光转过来,两人眼神一碰,韩夏微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看到秦冉脸上的尴尬。
秦冉转眼睨向薛奕,此时他刚刚标下Qeelin的蓝宝石项链。秦冉自然感觉到他与沈沛之间那种隐形的竞争,不由抚上他的手背,轻轻叫了一声:“薛奕……”
薛奕转头,却是对着她笑了,但他的笑容却让秦冉觉得不寒而栗,讪讪地咽下了接下去的话。
薛奕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双眼问:“怎么了?”
这样的薛奕让秦冉觉得陌生,她往后一仰头,躲开他的手,说道:“没事。”
薛奕哼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本来想给你拍下那块腕表,但是被沈沛抢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冉的错觉,当她听到薛奕提起沈沛的时候,她似乎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秦冉动了动唇,没有说话。薛奕于是继续说下去,“不过我看这条项链也不错,只可惜上面镶的都是蓝宝石。”
今晚秦冉对蓝色特别敏感,一听到他提起蓝宝石,她不由心中一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愤愤地甩开他的手。
薛奕自然知道秦冉是生气了,但是现在他心中也有无数怒气释放不出来,所以也就没有理她。
等到拍卖会结束,慈善之夜也差不多到了尾声,最后再拍完照合完影,薛奕便同秦冉出了宴会。
外头已经将近午夜,薛奕没有送秦冉回家,而是又回到了刚才的酒店。
到了房间,薛奕拉着秦冉在妆台前坐下,从盒子里取出刚才拍下的项链戴到秦冉脖子上说:“这条项链很衬你。”
秦冉摸着胸前的金鱼吊坠,正要开口,却听薛奕又说:“不过,你大概也看不上这种颜色。”
秦冉心中一震,再也受不了他这种冷言冷语的姿态,转过身看着他说道:“薛奕,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薛奕垂眸睨着她,此时秦冉的头发已经散下来,打着大卷儿柔顺地垂在肩头。他不说话,低头吻上她的唇角,舌尖慢慢地描摹过她的唇畔。
秦冉感觉到嘴上酥|痒,连忙偏过头,抬手捧着薛奕的脸叫道:“薛奕!你到底想怎么样?!”
薛奕一怔,闭了闭眼又睁开,摸着她的脸颊低语:“秦冉,有些事由你亲口告诉我,会比让我从别人嘴里知道要好得多。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你的……”
他没有说下去,但秦冉知道他没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心中有些难受,但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说道:“薛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想了想,觉得应该先向他道歉,“我以为礼服的颜色造型都是小事……”
“小事?”还没等她说完,薛奕便打断了她,“你觉得让沈沛告诉我你的喜好也是小事?”
他这话说得有些刺耳了,原本他还想说“你的前夫”,但紧要关头还是没说出口。
秦冉闭了闭眼,脸上有些无奈,“我不知道会见到他,我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我……”
她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越解释越乱,看到薛奕如今正在气头上,她突然就没了解释的心情。
“然后呢?”薛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睁开眼,“秦冉,我一再地告诉你,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藏着。可是你呢?你连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都不告诉我,亏我还喜滋滋地以为你喜欢这套礼服。”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又压抑着情绪在贴着她的面颊说道:“在去晚宴之前我也想过会遇到尴尬,但是,你知道被情敌毫不留情地指出错误是多么让人难堪的事情么?”
秦冉几乎被他压倒在妆台上,她的后腰悬空着,只有背脊抵着那条桌沿。她红着眼圈看着薛奕,再开口,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薛奕,我错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她突然理解了薛奕一整个晚上的失常。她的过去再一次成为了两人之间的障碍,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介意,但一旦面对别人的疑惑与质疑,他还是会觉得作为男人的脸面受到了伤害。
她沉默了一会儿,见薛奕仍是这样把她禁锢在妆台与他的手臂之间,并没有其他动作,于是想了想说道:“薛奕,如果你后悔了……”
她剩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薛奕一下子封住了口。他的吻有些急躁,让她觉得呼吸不畅。一吻既罢,秦冉只觉得天昏地旋。薛奕则是掐着她的下巴冷声道:“在我没说分手之前,你永远不能说放弃。”
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已明白她的个性,一旦两人之间的问题触及到她的过去,她便会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中。可是,他偏不让她缩回去,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岂是她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如果她跑了,留下他一人捧着一颗摔碎的心,这样太不公平!
秦冉环住他的脖子,定定地望着他,说道:“薛奕,你对我说这样的话,会让我再也离不开你。”她说着,眨了眨眼,“我的过去不是我想放下就能放下的。你在这个圈子里混,总会零零碎碎听到当年那些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秦冉提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语速放得很慢,她说完之后便觉得异常紧张。
薛奕沉默了半天,最终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现在再跟你说我会毫无理由地包容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你会信我吗?”
秦冉没有立即答话,她同薛奕一样,想到了当初她跟他坦白的那个时候。当时他也说了这句话,但最终却只留下一声刺耳的对不起。
今天,她看着眼前的薛奕,突然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把握住当下的每一天,你说好不好?”
薛奕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答案。他吻住秦冉的唇将她往浴室带去。
☆、往事如烟(一)
后来,薛奕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开两人之间的心结。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秦冉觉得;他其实对她的过去已经释然。于是,薛奕想了想;假装不经意地问她:“当年你是怎么毅然决然地决定嫁给他的呀?”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床上。秦冉刚才被他折腾得够呛,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与他共赴这一场缠绵。她听他说话;抬起眼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薛奕瞧着她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于是呵呵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好奇。”
确切来说;他心中除了好奇,还泛着浓浓的酸味。他其实也很奇怪,明明早就知道秦冉与沈沛之间的纠葛,甚至在与她共同度过那么多关卡的过程中,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在意。然而,只不过因为沈沛三言两语的挑衅,这种不在意就产生了动摇。对此,他这样告诉自己——因为那个人是沈沛,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所以他没法不在意。
但是,秦冉却不知道他的那些弯弯绕绕,只因他这时候提起往事,于是便想趁此机会彻彻底底做一个了解。她不想让这些事情在今后两人发生口角的时候成为薛奕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因此,秦冉一本正经地坐起身来,拎过睡袍穿上,说道:“我跟他是一见钟情,当年我与他之间的感情热烈到足以让我们狠心抛弃各自的父母双亲,只为了能够两厢厮守。”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并不像她脸上的表情那样郑重,反而带着几分笑意。薛奕听得出来,她的话中的笑意是讽刺。由此,他的心里平衡了许多,就恰到好处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问她:“那后来呢?”
秦冉笑着瞅了他一眼,明显是在嘲笑他的明知故问。薛奕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听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知道了生活跟小说的差距,当王子变成了青蛙,灰姑娘只能变成黑姑娘。”秦冉干脆盘腿坐着,一手撑着下巴支在膝盖上,“所谓的‘门当户对’其实不只是说地位的差距,更多的是指两人生活细节上的差距,从家庭环境到教育背景,无所不包。”
薛奕前头还听得好好的,但一听到她说什么门当户对,心里就开始不舒坦了。但是他现在不想跟她争辩,于是笑着岔开话题,“我怎么觉得,你的一些看法比那些情感专家还专家。”
秦冉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声,“毕竟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
“秦冉!”薛奕脸上已经带了怒色,如果说他刚才以为秦冉那些话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么在听了这句之后,他心里便已经清楚秦冉是故意的。
秦冉的脸色也沉下来,不顾他的不快继续说道:“薛奕,这就是事实,就算我们不提,别人还是会提起。与其让它捂着发臭,倒不如一次性挑明了讲。”她说着,抬了抬下巴,“薛奕,我不能保证今后跟你出席类似的场合,不会再出现与今晚一样的状况;我也不能确定你、我还有沈沛之间的事情不会被好事者当成席间的下酒菜。”
薛奕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不说话,听着秦冉继续说下去。
“我更不能确定的是,就算今天你能大方地把一切揭过去,那么明天呢,后天呢?当你在圈子里走动,却时时听到你老婆的传闻轶事,你会不会觉得羞耻,觉得厌倦?”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激发了她内心潜藏着的,对未来的不信任。即使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中,薛奕无数次用他的行动证明他并不会如她担忧的那样,但她的神经质一旦被激发,就再也停不下来,只有一口气说出来才能缓解她的焦虑。
薛奕胸口起伏得厉害,完全是被她气的。他注视着秦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秦冉,你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他看着她,眼里流露出失望,“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他气哼哼的,然后又说,“秦冉,有的时候,你真的很过分!”
他说完,转过身背对着秦冉躺下。
秦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再也没说话,与他背对着睡下,脑中却乱糟糟一片,像是有无数只钟在不断地敲。直到天微微亮,她才睡过去。
等到醒来竟然已经是下午三点,薛奕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拿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来自薛奕的短信,“我不知道现在看着你我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先走了,大概我们都需要冷静。”
秦冉起身,眼角瞥到床头放着一只黑色的绒布盒子,她打开来一看,是昨天拍下的那条项链,心里一下子涌出不知名的滋味。
**
韩夏被暮暮一连串催命似的电话吵醒,刚一接起,就听到对方跟她哀嚎,“怎么办!怎么办!我睡了他!我居然睡了他!”
韩夏揉了揉眼睛,她如今一直跟沈沛分房睡,所以偌大的卧室里显得特别安静,被暮暮那个大嗓门一吼,居然隐隐有些回音。
暮暮显得又急又慌,喊了一句:“老地方,见面再说。”便撂了电话。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有很多个,包括市中心的大厦,商场顶楼的餐厅,还有许多其他的地方。
韩夏梳洗完毕后,又跟暮暮打了电话,确认她在那家两人常去的中式餐厅后,便叫司机送过去。
到了指定的位子,暮暮已经坐在那里,手中拄着筷子,像是要用筷头把底下的小碗戳通。一见韩夏坐下,暮暮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都亮了,随便叫了几样菜就忙着跟韩夏说:“我跟他做了。”
韩夏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其实刚才接到暮暮的电话,再联系昨天的情景她就已经猜出几分,这时又亲耳从她口中听到,心中虽然震惊但面上却显得非常平淡。
“哦,然后呢?”
暮暮显然不满好友的反应,心中一急,脱口说道:“靠!是袁亚东啊,不是别人!”她看着韩夏又接着说,“你知道我一醒来看到他赤条条地躺在我床上是什么感觉吗?最可怕的是,他一醒来居然还跟我告白!告白啊!”
韩夏听她把最后几个字重音重复了一遍,摸了摸耳垂,笑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聋呢。”
暮暮夹起一筷西芹放进嘴里狠狠地嚼,仿佛嘴里的西芹就是跟她上床的袁亚东。
“他是你老公,你们是合法的,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韩夏看着她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不由细声说着。
暮暮咽下嘴里的东西,摆了摆手,“你不懂,这么多年了,突然跟自己的老公来个one night stand,太可怕了好不好?而且他居然还在第二天早上跟我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说到这里,她有些神经兮兮地前倾着身子,掩着嘴跟韩夏说,“你说,他这不会是选择性精|虫上脑吧?可我又不是小说女主角!”
韩夏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想到昨天袁亚东看着暮暮的那一眼,突然觉得他任重道远,于是笑着说道:“平常看你指点我的时候不是挺利落的么,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孬了?”
暮暮闻言,竟然叹了一口气,看着韩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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