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豆苦笑:“你老婆婆的,往后还得坚持锻炼身体,不能这么折腾下就罢工。”
忽然裤兜一阵嗡嗡震动,岑豆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手机还在裤兜里。连忙拿出来,心中算计着要是江东就关机,可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大师兄,整个晚上都阴阳怪气的林钽!
岑豆惴惴地接了电话,才刚say hello,那边就听见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岑豆这个气啊,她随便去下KTV就能碰见老相好,随便接个电话就有人给伴奏,她今年的命会不会太好!
远光灯不厚道地打在岑豆身上,岑豆伸手捂住眼睛,逆着光看过去,一辆深色的帕萨特就停在不远处,车头冲着她,意味不明。
岑豆皱眉,周身的汗毛全都耸立起,进入戒备状态。正在这时,帕萨特的车门打开,逆着光,岑豆只能看见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从车上下来,慢慢走向自己。
☆、柳暗花明
开着帕萨特如神祗般从天而降的男人,自然是林钽,也只能是林钽。这天下,除了林钽,还有谁会对岑豆的一举一动都这么上心,连人家上厕所都恨不得跟着身后的?也就林钽长得健康帅气,这要换了别的男人,非被大伙儿当变态不可。
连江东那样久经事故的男人都没有察觉,在他领着岑豆出KTV之后,身后一直跟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帕萨特。车子模样普通是一方面,恐怕开车人的技术也不容小觑。
岑豆更不知道,打她出了九华山饭店,林钽就跟在她身后几十米不到的地方,慢慢的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认真观察车外灯影下岑豆的背影,每走一步,每次抬头,虽然只是背影,但林钽就是觉得自己看到她的表情,清冷惆怅,仿佛看尽世间百态。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在岑豆一个人形影相吊孤立无援的时候,林钽出现了。
林钽下车,慢慢走到岑豆面前,半蹲□子与岑豆平视。
岑豆眯着眼,一阵恍惚。半晌,才微弱的说:“哦,你也在这儿啊。”
这句话出口后,岑豆便愣住了。吞回肚里慢慢回味,为什么这么熟悉?哦,是了,仿佛有些张爱玲的味道,沧桑凄凉过后的小惊喜,可不就是眼下的自己?
这层关窍要是让林钽想到,某人肯定要笑出来。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刚巧”,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你要去哪儿?”林钽半天没有听到岑豆的动静,只好轻声开口询问。
“回寝室吧。”
“你有寝室钥匙么?”
岑豆挑眉,接着低头往自己身上扫了一圈,特无奈的说:“好像落下KTV了,还有我的包,里面有证件,额,还有银行卡,钱包……怎么办……丢了不好补。”
岑豆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跟着飘出了体外,虚幻不真实,让林钽心慌。
林钽轻叹一口气,拉着岑豆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岑豆的脚太软,中间抖了一下,险险才站稳。
“跟我上车吧,东西都在车上,我帮你拿回来了。”
“你们这么快就散场了?”
“已经十点了。”
“哦,原来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才□点钟呢。”
待到林钽发动车子,岑豆已是一脸倦色。
“你要是累了就先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林钽轻声说着,体贴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岑豆立马摇头:“不敢,你要把我卖了怎么办!”
林钽无力:“上了车才想起这个,你那脑子是不是慢了点。记着,怕人把你卖了,就必须得在上车前想办法逃掉,不然进了车里,一切都晚了。”
“你倒是了解坏人。”岑豆心里倒是敬服,毕竟自己刚也是没能在上车之前逃掉,险些被某人绑架。
“……谁又真的是纯粹的好人。”
“也是,那你开吧,我睡了。”说罢,竟然真的闭眼浅眠。
林钽微愣,这个女人也太随遇而安了。
很快,耳边传来岑豆不太规律的呼吸声,轻轻重重,时而急促。林钽抬手从后座拿出自己的外套给岑豆盖上,岑豆好像感觉到了温暖,渐渐地安稳下来。
林钽浅笑,刻意降了速度。透过后车镜细细打量岑豆的睡颜。
林钽承认她确实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美女,不高挑不妩媚,不画烟熏。唯一深刻的地方便是她的眉毛,浓浓的眉桀骜不驯地上挑,把她整个人都衬得刚毅,和真实的她大相径庭。她性格也不好,既小气还有点市侩,不说话归不说话,一说话能把人呛死,总之一点都不讨喜。低调,神秘,时时刻刻想要把自己掩藏在人群里,或许才华横溢,但目前还看不太出来。以上是林钽对岑豆的评价,他自认客观。
这么长时间观察,林钽算是看透了,这丫头就是属变色龙的,极端善于伪装。乍一看迷迷糊糊,东南西北不分,一百以上的加减法只能借助计算器。可她在另一个领域却可以十分精明,林钽不止一次看到岑豆早上天不亮就来实验室,晚上人都走光了还不离开。有时候坐在电脑前面一天就为了一个公式。林钽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这样旁人看起来很枯燥的生活,好像专注于一件事可以让她忘掉其他不开心的事情。
老头儿私下里跟他聊过岑豆,他说他带了这么多届研究生,难得看到一个可以像她这样不急不躁的人。还说只有守得住寂寞的人才适合搞科研,老头儿自问比不上她。老头儿这辈子阅人无数,看人多毒啊,他既然这么说,肯定不是信口雌黄。
所以细算起来,自己早在那次谈话之后,便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岑豆,从江东他们嘴里听到岑豆的事迹不过是加深了自己的兴趣,而毒气泄漏那天岑豆带给他的震撼,则真正把他对她的态度从暧昧转向明朗。
林钽开车把岑豆送回宿舍,离锁门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林钽看岑豆还在睡着,便没有把她叫醒,私心里,他倒是希望岑豆能一直睡在自己身边。林钽发现,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也是很浪漫的。
是的,浪漫,这个词儿在林钽脑子里划过,他才知道自己是个浪漫的人。
十几分钟很短暂,短到林钽不过刚想伸出手碰触一下岑豆的脸颊就发现宿舍管理员阿姨拿着一板钥匙出来锁门了。林钽不得不叫醒岑豆,扶着迷迷糊糊的岑豆进宿舍。刚睡着就被叫醒,岑豆的意识还在身体之外。或者是她的潜意识里还在规避着什么保护自己,总之,现在的岑豆就好像是个婴儿。
林钽看着岑豆上楼,内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瞧着岑豆披着自己衣服上楼,他忽然就觉得满足了。
……………………
林钽回到林家已近凌晨,因为明天是法定假日,他必须回家陪家人。这是他大哥在他还挨着KTV唱歌的时候电话里说的,大哥之命在他心中就是圣旨,再晚都得回来。
林钽只是没想到,大哥居然还没睡,就坐在他房间里等他。
“大哥?你不回房陪大嫂,跑我房里干什么?被赶出来了?”林钽边脱衣服边问。
林钒哼了一声:“我和你大嫂恩爱着呢,别咒我。”
“那你这是作甚?”
“等你。”
“有话说?”林钽衣服脱到一半,等着林钒下文。
“听说你今天给江家老爷子打电话了。”林钒用的是肯定句。
“嗯。”林钽并不打算隐瞒。
“为什么,你跟江家又没交情。”
“交情这东西,聊聊天就有了——我就是跟老爷子说一声,他儿子正在给他满世界找儿媳妇呢,老爷子要是有空也该出来过过目,满不满意趁早提出来,省着他儿子白忙活。”
“嗯,是了,江东是出了名的孝子,老爷子不答应,他也没辙。”林钒一拍大腿,“差点让你给忽悠过去,我就不信你有那么好心。听说现在江东已经被老爷子拉回家软禁了。你干得好事,江东出来要是查出来是你搅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善罢甘休是他的事,再说大哥你不帮我?”林钽挑眉。
“你是我亲弟弟,我不帮你谁帮你。但我总得知道你要干什么吧。”
林钽托着下巴想来半天,最后撂给他大哥一句贼经典的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钒直接把林钽踹到床上:“臭小子,敢跟你大哥打太极!”
林钽毫不示弱,即便乌龟似的趴在床上,仍然底气十足:“你老婆在学校收到一束玫瑰,你想不想知道是谁送的?”
林钒立马忘了那个叫江东的人的烂事儿,怒道:“他妈的谁敢觊觎我老婆,活腻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爱死这段话,脑子一热就用了,不要怪我。明晚九点继续。学校停电,您看到的将是存稿箱君。明天的留言也不能回复了。
☆、柳暗花明
林钒去找林钽是蹑手蹑脚地溜出去的,回来时候却是惊天动地。
林钒气呼呼地走到自己门口,跟寻仇似的抬脚就往门上踹,力度之大,方向之准,态度之果决,都非常人可比。这么说吧,但凡国足有他一半的精神,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早就睡得昏天暗地的林钒老婆可是被他这“大脚射门”给吓坏了,嗷一嗓子差点没把房盖掀了。林钽在自己屋里听见大嫂的动静——很开心。
林钒按了电灯开关,黑黝黝的卧室瞬间变得透亮。他老婆猝不及防,连忙捂住眼睛。可是才抬起一半儿,手臂便被某个蛮汉子在半空中攫住,狠命压了下去。
蛮汉子的嗓门更大:“秦冉冉!你好——”
“废话,老娘很好!你丫大晚上不睡觉抽的什么风!”
“我就抽风了怎么着啊!你在外面都要给我戴绿帽子了,我还不能抽抽风了!”
秦冉冉把胳膊从林钒手里抽出来,贼不屑地瞟了林钒一眼,翻身,继续睡觉。
林钒被无视当然不乐意,要知道在他三十岁之后,敢拿后背对着他的,基本都绝种了,算起来秦冉冉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林钒对着秦冉冉后背干瞪眼,心里头的火堵在喉头就跟马上要火山爆发了似的。有心想把秦冉冉弄起来教训,可是瞅着她单薄得跟纸片似的背影,林钒又死活下不去手。
林钒有火没处发,只能死命在床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越走心越凉。
老夫少妻就是这个样子,丈夫总是怕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外面招蜂引蝶,尤其在不可忽视的年龄面前。本来一件小事儿,可是林钒却发了这么大火,为什么?说白了就是没自信。举凡别的东西,相貌阅历权利财富温柔体贴啥的,他都敢出去跟那些小年轻的比,唯独年龄这一条他不敢。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他老婆哪天趁他不注意,跟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小伙子跑了。
半天,秦冉冉忽然小声说:“花我都还给人家了,听说那个人第二天就花转送给他师妹了。”
因为声音太小,林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跪到老婆床上,特小心翼翼地问:“你说啥?我没听清。”
秦冉冉气极,支起上半身和林钒平视,大吼道:“我说没事儿了!老娘很自律很没给你戴绿帽子!你个没长心的男人你弟弟说啥你都信,光听前头不听结尾,活该你气死!!”
秦冉冉发完飙,再次把头蒙回被里,不理他。
这下林钒高兴了,舒坦了,立马扔了衣服跳上床,搂着自己老婆又亲又爱的,那黏糊劲儿就别提了。
而秦冉冉呢,只给了蛮汉子一个更加鄙视的白眼儿。
秦冉冉多精怪,躺床上把林钒的话前前后后一想就想明白了,刚去见了林钽他就回来抽风,那事情肯定和林钽脱不了干系。再说自己成天除了在实验室就是在家里,家里有林钒盯着想出事儿都出不了,外面——可不就是林钽那个混蛋。
秦冉冉缩在被窝里的小爪子露出锋利的指尖,林钽,你好样的。
“哎!你弟弟看上我一届的一个女同学了。”
正软玉温香满怀的林钒顿住:“啥?”
“你弟弟春心荡漾了!”
“原来是真的啊,我就说这小子最近不正常,搞了半天是谈恋爱了。你那同学漂亮么?温柔么?心肠怎么样?”
秦冉冉翻白眼:“那同学哪里都好,不好的是你弟弟——当然,还有你。你们哥俩坑了我一个就够了,别再把人家良家妇女拉下水!”
“哎,这话怎么说的,林钽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长大了还不行让他找个好姑娘。”
“哼!你倒和你弟弟想一块儿去了。当年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我大哥前半辈子辛苦遭罪,后半辈子一定要找个好女人好好照顾他。感情全天下的苦都让你们哥俩受了,女人活该当圣母来弥补你们心灵上的创伤是不是!你也不想想你们林家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也就罢了,无父无母了无牵挂,进来就进来了,死活也就我一个,我那同学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他怎么忍心……”
林钒赶紧把灯关了,捂住秦冉冉的嘴,一边用另一只手捋着她头发,边拍边哄:“好了好了,晚了啊,你明天还去学校呢,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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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豆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梦,前半段没一个好梦,因为梦里都是江东。后半段貌似好些,以为记不得了。
捂着脑袋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头晕晕的,岑豆拿出手机一看,岑豆惺忪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么,她居然睡了二十多个小时,这都第二天下午了!
岑豆噼里扑通地下床洗漱,等洗回来,忽然发现自己座位上了多了一件男外套。
谁的?
岑豆仔细想了,额……好像是林钽的。那天晚上,自己居然把人家衣服穿回来了!
“good,不愁今晚没事儿干了。洗衣服吧。”岑豆瞅着衣服,非常恩将仇报地在心里骂林钽,你说你没事儿给我披衣服做什么,好端端的我还要洗一遍。其实岑豆不太乐意洗衣服,但是国际惯例,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