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晨正拿着一些筐清洗之后的玩具走到二楼，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龚芳的新老师。最近这几天，和李沐晨一起带班的张雅妮老师一直没来上班，打电话过去也没接，问了园长，说张老师请了病假。李沐晨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张老师。
她走到教室门口，听到小朋友嘻笑的声音，正想拿着玩具进去时，身后有个人急匆匆跑过来叫住她：“李老师，李老师。”李沐晨停下脚步回头。
“你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张雅妮的男朋友，他叫什么来着？“你是张老师的男朋友吧，张老师这几天都请假了。”李沐晨见他手里拿着花，以为他又是来送花的。真是奇怪了，自己女朋友生病了，会不知道吗？李沐晨打量着林兆瑞。
“我不是来找张老师。”他笑着，把花递到李沐晨面前，“送你的。”
“我？”李沐晨没有接他的花。“张老师请的是病假，你不知道？”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怎么会这样，自己的女朋友病着，他竟然拿着花来送女朋友的同事，这算什么意思？“你有去看过张老师吗？”
“有件事我得先声明。”林兆瑞的脸皮确实比城墙还厚，“我跟张雅妮已经正式分手，所以我现在是单身，我想追谁是我的自由，请李老师接受我的诚意。”林兆瑞竟然单膝跪地，双手递上鲜花。
顿时李沐晨感到了难堪，经过的其他老师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还有新来的龚老师和保育员曹姐，都看现在发生的一切。龚老师可能不知道，其他老师也不一定清楚，可是曹姐知道这个人是张老师的男朋友，现在——“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还是好好对张老师吧。”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看的人也多了起来。林兆瑞觉得很没面子，悻悻地站起来，手里仍拿着花。“给个面子，把花收下，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能收。”李沐晨回答得很干脆。“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那个警察嘛——”林兆瑞拖长了音，说话时阴阳怪气的。
李沐晨本想说不是，可是又不想跟他解释，于是说：“是啊，你满意了吗？请你出去吧，这里是幼儿园，不是游乐园。”
林兆瑞鼻子哼着冷气：“你别为你说过的话后悔。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哼！”他哼着气，把花甩到一边。李沐晨看了眼其他老师，那几个老师一个个说好似的都回到教室里去了。
保育员曹姐过来说：“李老师，当心你把他得罪了。”
“我跟他又没有往来，怎么会得罪他。”李沐晨没在意这件事，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走到教室里拍拍手，“好了，小朋友，老师要弹钢琴喽，你们想听什么呢，老师弹《我的朋友找到啦》，然后小朋友们一起唱好不好？”李沐晨坐到钢琴边，打开琴盖，轻快地弹起琴来。
龚老师却在旁边问曹姐：“曹姐，那个男的是什么人呀？”
“是张老师的男朋友，现在要追李老师。”曹姐摇头，“李老师说话太直接只会得罚人。听张老师说，那个男的家里很有钱，有钱人很难弄的。”
**
最近为了迎合一个节日，商场里对商品进行大力促销，满四百送二百。每天都有人拖家带口来血拼，商场里的营业额在这股人潮的带动下呈直线上升，赚得盆满钵满。程琮威从百货商场里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楼上的董事长室。营业额上升，人流量大，他的心情不错。经过邱秘书那里时还说了句：“邱秘书，有没有购物计划？”
邱秘书摇摇头：“没有，董事长。”
董事长要进去时回头说了句：“今天——看到安经理了吗？”
“没看到。”邱秘书正忙着自己的事。程琮威所说的安经理，当然是指安贝儿，她在百货公司里当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职业，多她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人不少，拿着一份对她而言无所谓的工资，干着无足轻重的活。想来时来，想走时走，不想来上班时，也不会事先请个假。
安贝儿每天早上出门时间都很随意，今天她比程琮威早出门，他以为她是来了公司，但他到了之后没瞧见过她，不知道她窜到哪去了。回到办公室之后程琮威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打她的电话。
“你在哪里？”程琮威听到安贝儿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
“怎么啦，想到查我的岗了吗？”安贝儿说，“我跟小男人约会呢，想来捉奸吗？”她戏弄他似的咯咯笑，明明不是说的那样，却要气气他。
果然，程琮威脸色发黑，阴沉着脸：“你在哪里！”
“哈哈哈……骗骗你呢，你紧张我了吗？你紧张我证明你心里有我噢。”安贝儿见自己的计谋得逞非常骄傲，“琮威，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在乎我呢？不老实。”
“安贝儿！”
“放心吧，我没有跟小男人约会，除了你，我谁也不爱，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我正开车呢，挂电话了，拜拜。”安贝儿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轻轻抛到仪表盘上。
程琮威的一通电话让她对即将要做的事信心满满。再怎么冥顽不灵的人，再怎么自以为坚强的人，也总会有开窍的一天，软下去的一天。程琮威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不会喜欢，不会爱，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还不是变得离不开了吗？
安贝儿确实有傲人的身体做本钱，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花点时间花点功夫，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安贝儿的车子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开到另一座城市，车上的导航仪指引着方向。再拐过一个弯，就会到那家电脑维修电了。她的副驾驶坐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包，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大信封。
车子停下之后，她拿起电脑包，把牛皮纸信封留在车上，径直走上台阶。抬头看，门面上是几个大字：蓝芯数码。下面则有该店经营的项目：联想笔记本、德国森海塞尔耳麦、电脑高清视听媒体中心、高清硬盘播放器，家庭影院及家用点歌系统、各类品牌笔记本电脑，台式电脑及兼容机。
她看了看店里的，一个人正坐在柜台后面，里面两边放着一些笔记本样本，和视听设备。中间是一张矮茶几，周围放着几张蓝色的塑料小凳子。
她拎着电脑包走进店里时，坐在柜台后面的人马上站了起来：“你好。看电脑吗？”
“我的电脑坏了，能修吗？”
她看到安贝儿手中的电脑包：“可以的，但是修的人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你可以上上网，等一下就好。”
“好吧。”安贝儿把电脑包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到一台可以上网的笔记本旁边，正好她面对的墙上铺着类似于镜子的东西，能映出人影。安贝儿通过镜子打量着那个长发的女孩。
如果真的是，那么她的名字是叫小晚吧。程琮威这样叫她。这个小晚，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嘛。安贝手握着鼠标，心思却在小晚身上。小晚的头发很长，看过去很柔软的样子。头绳上是一朵镶着水钻的花。衣服穿得——与安贝儿完全是两种风格，她的是休闲款，而她总是穿着高档职业套装。人嘛，有点瘦，脸色还可以，皮肤也是，远看没有瑕疵。近看——
“喝杯茶。”她拿着一杯水放到安贝儿面前。
安贝儿趁机看清她的皮肤，光滑细腻。她的眉毛也很漂亮，弯弯的好像一条柳叶卧在乌黑的眼睛上。她的手指也是，细巧，干净，白白的，看着很舒服。怪不得程琮威会对她念念不忘，因为她的眼睛里闪着柔柔的光，不由得目光会被她的眼睛吸引……
“谢谢。”安贝儿笑着接过茶，连她也想感叹她的美丽。她的美与安贝儿奔放的美不同，她内敛，含蓄，给人一种亲切随和的感觉。“修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她坐回到柜台边，拿起呼筒打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对安贝儿说，“他马上就到了。”
马科峰正想把车停在自己店门口，才发现车位被人占了。是辆很高档的轿车，车型和性能都不错，价格自然也非一般的贵。开这车的人是来买电脑的吗？不不，应该说这些有钱人，其实根本不会玩电脑，以为摆几下鼠标就算是会用电脑，买了好的电脑只是一种浪费。电脑成了象征身份的一种摆设。他注意到车子的牌照是外地的。
“科峰，你回来了。”
“你好。”马科峰对安贝儿打招呼，“那，你的电脑——”他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电脑，想必就是这个人的。“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有些方面安贝儿确实不知道，比如那些软件之类的事。“开机变得特别慢，会不会电脑坏了？能修好吗？”
“我先看看，阿晚，拷贝好了把里面的电脑关掉。”马科峰按了笔记本的开机键，等着电脑开启。果然开机的速度很慢很慢，安贝儿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当然慢了，因为电脑确实是坏了，她也不知道哪里坏了，她是真的要去修电脑的。趁着修电脑时，顺便再看看人。
他叫她什么？“阿晚？”安贝儿吃惊，不是叫小晚吗？安贝儿怀疑自己听错了，阿晚？她叫阿晚？哪个晚，晚上的晚，还是婉约的婉？
为什么程琮威叫她小晚，等等，也有一种可能是老武找错了人！安贝儿的电脑用了几分钟时间才打开显示为桌面，马科峰给她查电脑，看看会不会是软件的问题。“你女朋友叫阿晚吗？”
“对，阿晚。晚上的晚。你认识？”马科峰抬头看了她一眼。
安贝儿马上摇头：“不认识，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随口瞎编了一句。“你女朋友叫什么？”
“虞馨晚。”
☆、Part18
李沐晨的家里开着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做的是小生意，赚得也是小钱。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店里收入除去开支正够吃吃用用。
李沐晨自己有收入，幼儿园的工资还可以，养活她自己和她的爸爸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李家爸爸舍不得关掉小店，说关店的话他会没事做。一辈子忙碌惯的人让他停下来享福反而是种折磨。
李家爸爸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开店门，因为李沐晨中午不会回来，所以他的中饭做得很简单，随便弄点吃的填填肚子。到了晚上李沐晨回来时，她会顺道在菜市场里买菜，然后回家做饭烧菜。
李家爸爸发现这段时间李沐晨的男朋友，他也是看成准女婿的白浩海也不来买烟了，就连以前巡逻时会经过这里，现在也不经过了。到是晚上李沐晨常常出去，这一点李家爸爸心里清楚得很，女儿肯定是在约会。
李家爸爸平时没其他爱好，就好喝口酒。医生说他不能喝之后酒只好每天看看报纸喝喝茶，和住在这里的老邻居聊聊天。最常来的是应大伯，两个人常说起子女的事。还有一个是住在不远处的，那家开早餐店的老板。因为早餐店只做早上生意，过了下午之后店门就关着，老板有时间空着会去打打麻将。
应老伯刚好从小店门口经过：“老李，喝茶呢？”
李家爸爸放下手中的茶杯：“老应，你听说孙女要出国读书。”
应老伯马上说：“出什么国，头出角还差不多，介小的年纪到外国去读书。我不放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唉，说说也不听……”
应老伯最近在为这件事烦着。因为房子要拆迁，根据户口本上的人头和住宅面积算的，应老伯家是这里最大的平房，只是房子老旧，子女上班又在新城区，所以子女都在工作单位附近买了房子，这里只有应老伯一个人住着。得知房子要被拆，又是根据人头算，他的子女想在想把户口迁回来，就连孙子孙女也想分一杯羹，说是孩子将来要读书，要出国要花钱，房子要还贷款，现在利息那么高……
于是这段时间应老伯的两个子女经常带着孙子孙女来，用心可见。应老伯也是明白人，活年纪大一把了，难道还舍不得迁个老房子，又不能带着房子进棺材，只是怎么分成了个问题。“……烦也烦死了……”应老伯摇摇头，从小店门口走回自己家去。
最近因为房子拆迁的事，一些人都在想方设法拉人口，甚至有几个争取快生孩子多算个人口。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拆下来，因为没有一户人家想先被拆，都在观望着价格的事。万一后拆人补偿比先拆的人多，那是亏了吗。
“老李。”叫他的人是早餐店的老板，姓洪。是个结实矮胖的中年男人。“老李，三缺少一。我请你，老酒嘛再喝一杯，做人不要太逍遥。”
洪老板的话让李家爸爸心痒痒，他呢，麻将也会打的，平时都是小玩玩。再加有人请吃中饭，又有老酒喝，店里确实也没什么人。“好好，我去。”他关了店门跟着洪老板走。
“我带你去个麻将房，新开的，老板娘漂亮的咧——”洪老板呵呵笑着说话，一手搭在李沐晨爸爸的肩上，他的西装外套敞开着，活像一只灰色的蝙蝠。
李沐晨特意买了刚出炉的新鲜蛋糕看望张雅妮，毕竟在一起工作也有几年了，彼此之间也能算是朋友。蛋糕装在长方型的纸盒子，非常可爱的几块蛋糕，想想张雅妮应该会喜欢。
张雅妮的家在一幢新开发的小区，说是她父母给她付的首付，她自己还余下的房款。她搬新家时幼儿园里的几个同事去过，李沐晨也去过。到了小区外时给她打了电话，她接了。李沐晨走到单元楼下，按了对讲机的上的房间号，张雅妮在楼上给她开了门。
李沐晨推开玻璃门进去，电梯就在门口的左边，因为是高层，有两部电梯。张雅妮家住在十五楼，二室一厅除掉公摊面积之后实用面积还有八十多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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