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的，吉人自有天相，有贼也不怕。”叶伟劝戚平珠消消气，只是他向上勾起的嘴角，露出阴阳怪气的笑意。
☆、Part61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这段时间程宏昌心情不错，决定过年时带全家到国外度假，初步目的订在马尔代夫。年二十八的飞机，二十七那天都各自忙着收拾行礼。
安贝儿把一件衣服放进行礼箱里，行礼箱里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可她的心却一点点空了下去。她想到自己的父亲还里牢里呆着，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还有程琮威，这几天天晚上不是不回家，就是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倒头就睡，不管她是醒来还是没醒，都当她不存在。
她收拾完东西后躺在床铺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刚睡下她就做了一个梦，梦见初次见到程琮威时的聚会，那么多的来宾当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两个人在大厅中翩翩起舞，他深情地对她说：我爱你，贝儿……
醒来发现他还没有回来，明天就要坐飞机，他的行李还没有收拾。自从肚子大起来之后，她每天晚上都睡不深，很容易就被吵醒。加上医生说了只能向左睡，让她睡得不舒服。她叹了口气，还是给他收拾行李吧。
走进置衣间，墙上的衣架上挂着他的衣服，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拿起一件。干洗过的衣服上没有气味，可是她抱着一件衣服，如同被他抱在怀里似的，温温的，她的眼角湿润了。
“你——拿着我的衣服干什么！放下！”不知什么时候程琮威站在了置衣间门口，粗鲁地扯下她手里的衣服，呼啦一下扔到地上。“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谁！”他说话时满身的酒气，对着她瞪圆了眼睛。
安贝儿不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想程琮威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聋了吗，没听到我说话吗！”他冲着她大吼着，酒气喷到她身上。安贝儿捂着鼻子，想要挣开手臂。程琮威反而把她双手反别在身上，她的肚子贴在他的身上。她怕压到肚子，极力往后退。他却拉得更紧，“你怎么样了，你讨厌我吗？”
“你疯了，我不要和疯子说话。”
“你不是每天和疯子同睡一张床吗！”程琮威清醒得很，他嘴上说说在外面找女人，可是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人。当安贝儿说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时，他很生气。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程宏昌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发过誓，绝不会像程宏昌一样，把女人当玩物。
程琮威突然捧起安贝儿的脑袋，狠狠地吻在安贝儿的嘴唇，他喘着粗气，粗暴地吻她。安贝儿不肯，紧紧地闭着嘴，双手推在他的胸前。程琮威不得到手不会罢休，温热的舌头像把铲子，撬开她的嘴巴。安贝儿痛苦反抗着，不得已打了他一个耳光。程琮威捂着脸，安贝儿捂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也很疼。一时间气氛极为沉重。
程琮威没有理她，反而去收拾自己的行礼。安贝儿失魂落魄似地回到床边呆坐不起。
年二十九的早上，玉嫂把全家人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等着楼上的人下来用餐。戚平珠和程宏昌下楼时，看到安贝儿已经坐在桌边用餐。
“贝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戚平珠坐下来。
“妈，早。”安贝儿说，“妈，我不能和你们去马尔代夫了，我妈一早打电话来说，今天可以去探望爸爸。所以我决定不去度假。”安贝儿说话时像个没事人的似的吃着饭，好像她说的话都是很平常的话，也不介意自己是在说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
戚平珠迟疑了一下：“这样啊，程琮知道吗？”
“不知道，我看他还在睡，就没告诉他。”安贝儿不紧不慢地吃着鸡蛋。
“你的意思呢？”戚平珠问程宏昌。
“贝儿不去，我们去吧，家里有玉嫂和保叔在。琮威。”程宏昌看到程琮威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贝儿说要去探视，不能和我们去度假，你怎么想。”
安贝儿瞟了他一眼，她是不想去才说这样的话，什么度假，她的父亲还在牢里关着，她哪有心情去度假。而且她也不确定坐飞机对胎儿有没有影响。
“不去也没关系，今年我妈过年只有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人，我还是留下来陪陪我妈吧。我想琮威应该可以理解吧。”安贝儿回头面带笑着望着程琮威。“我知道你工作累了，想去度假，我反正天天在家里休息，这次就不跟你们去了，好吗？”
“随你高兴。”程琮威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
程宇飒开着车，副驾上坐着李沐晨，车子正按着导航仪指示的方向前进。车子开上高速之后去了服务区休息，程宇飒问她想不想买点什么东西吃吃。李沐晨摇摇头，说自己胃口不好。“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能见到爸爸喜欢的人，心情怪怪的，你说会不会有人主动要一个后妈？”
“有啊。”程宇飒故意停顿了一下，“就是你啊！”说罢他凑上去，亲了亲李沐晨。李沐晨侧过脸，就算两个人好了那么久，被他热情的亲吻时她还是会不自觉脸红。“你那么爱脸红，以后天天住在一起怎么办？”
“谁要和你天天住在一起。”李沐晨羞得轻推了他一下，“结婚你住哪？”
“我准备年后去看房子，要不把房子登记在你名下怎么样，看你拖着个不动产怎么跑。”
程宇飒轻笑着，车里的暖气丝丝响着，很快窗车上积起一层白白的水汽。李沐晨说话时，卷起拳头，拿拳头底印在玻璃窗上，再在拳头印子上用手指点上四个点。如此做了好几个拳头印。
李沐晨让程宇飒看。“你看，像不像宝宝的脚印。”
白蒙蒙的玻璃窗被她做出一排小小的脚印，时间一长，印子的地方又有水滴流了下来。“真像。”程宇飒说了一声，陷入沉思中。
按着纸上的地址，又问了好几个人之后，程宇飒才找到那个地方，透过车前窗看到一幢老式的五层公寓，没有电梯，楼下也没有安全门，墙面是灰色的水泥墙。红色木头窗的油漆剥落得差不多了，应该是长年没有重新油漆过。有保笼也应该是后装的，和这种公寓很不搭调。门口的积雪因为踩得人多而变成了黑色，路上还有一滩滩的水。
“是这里不会错的吧。”李沐晨打开车门，顿时与车内暖气相差极大的冷风吹到她的脸上，她拉上拉领子，说话时哈出一口白气。
“应该不会错。”程宇飒下来时，正好踩到了一滩化掉的雪水，几滴脏泥水溅到了他的深色裤子上。“4楼205室？”
“好像是。”李沐翻着包，没在外面呆多久，就觉得包包发硬了，拉链冷得会咬手。她拿出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还有她的爸爸在出发前交给她那张仅有的照片。
铁灰色的防盗门外贴着喜庆的春联，屋外还放着一堆蜂窝煤。窗户上的贴着油纸，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有人在家吗？”李沐晨敲敲防盗门。
“有人吗？”程宇飒说话时声音响了些，但里面还是没人应。
“会不会没人住了？”李沐晨猜测。
正当两个犹豫着要不要等时，反而是隔壁的人听到了敲门声出来看看。
“你们找谁？”
李沐晨看到一位肥胖的中年妇女，穿着厚厚的花呢棉袄，头发卷卷的。“我找住在里的人，她叫——”
从这个隔壁的这个人口中得知，住在这里的人刚好在前一天搬走了，说是她女儿年底结婚，现在搬到一起住新的房子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李沐晨拿着新家的地址，这个地方比现在地址好找很多，没费多少力就找到了她的新家。
“是这里不会错吧？”李沐晨站在一扇门外，自语了一句。
程宇飒说：“错没错，敲门问一声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我看不会错，门上还贴着喜字，说明有人结婚。”他去敲门，来开门的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女人。那个人盯着程宇飒看了一会儿，刚想说话，又看到程宇飒身后的李沐晨，顿时惊奇地差点直呼李沐晨的名字。
“是晨晨吧？”她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是不是？”
李沐晨笑着说：“是我。”
她看程宇飒：“那么这位？”
“我男朋友。”李沐晨说，“你是采兰阿姨吧。是我爸爸让我来找你的。”
采兰阿姨露出欣慰地笑容：“外面冷，进来说。”
新房很干净，装修也很简单，墙面大多是白色的粉刷，进门口有一个换鞋子的架子。采兰阿姨说不用换鞋子的，没关系。李沐晨只好不换鞋子踩在干净的大理石地砖上。采兰阿姨忙着去给两个人倒茶。
程宇飒走到一个架子前拿起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对男女的婚纱照，照片中的两个很幸福的依畏在一起。“沐晨，你确定你不是双胞胎？”程宇飒口气奇怪的问她。
“当然。”李沐晨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接过他手里的相框看，不料，这么一看她也呆掉了，“真的好像……”
程宇飒一下子看照片，一下子又看她：“太不好思议了，怎么和你长得那么像？”
采兰阿姨乐呵呵拿着两杯茶出来，看到李沐晨拿着相框就说：“这就是我女儿。”
“阿姨，姐姐的小名是不是叫小晚？”
程宇飒不可思议得看着李沐晨。
采兰阿姨没多想，点头说：“是啊，小晚是小名，大名叫虞馨晚。”
虞馨晚？李沐晨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天晚上，程琮威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也叫虞馨晚，难道会是同一个人？
☆、Part62
年二十九那天，候机楼很拥挤，到处都是托家带口提着行李的人。各个安检口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程琮威去办理了行李托运，程宏昌夫妇则先去过安检。经过安检通道之后两人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候。这时程琮威才刚刚好办理完托运来到安检门口。前面还有十多个人，他只能耐心的等候。
突然他被什么人撞到了，低头一看，是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四五岁小男孩，穿着红黑色的外套，外套上映着一个米老鼠的图案。男孩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是大大圆圆，肥肥的小手抓在他的裤腿上，抬头看着程琮威。“对不起，叔叔。”小男孩很懂事，撞到人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程琮威疼爱似的摸摸小男孩的头。“你的爸爸妈妈呢？”
“你不要告诉我爸爸，我正在和他玩捉迷藏，我要藏起来，他就找不到我了。”小男孩把程琮威当成一个藏人的好地方，程琮威回头在人群里，个个都是匆匆奔走的人，没看到有人在找人的样子。
“小朋友。”程琮威蹲下来，对小男孩说，“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了？”
“才没有。”小男孩抠抠鼻子，“爸爸！”他冲着人群里的一个男人大喊，“我在这里，你找不到我。”
程琮威再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深色羽绒服送上带着一顶厚帽子的中年男人正在四处张望的样子，“你爸爸？”他问小男孩。
“爸爸找不到我，嘻嘻！”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拍手。
“快点回去吧，要是你爸爸再找不到，会怕你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快回去吧。”
“爸爸——”小男孩喊了一声，冲着那个中年男人跑了过去。中年男人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了要找的人，连忙张开双臂接住小男孩抱了起来。“爸爸，你找不到我，认输了吧？”
“爸爸认输了。”中年男人拧拧小男孩的脸，“不是告诉你要跟着妈妈的吗？妈妈找不到你快急死了，一会儿要跟妈妈说对不起，知道了吗？”
“知道了爸爸。”小男孩奶声奶气乖巧的说着，抱住中年男人亲了亲脸颊。中年男人抱着小男孩转身走开，小男孩对着程琮威笑，还挥了挥小手。
“叔叔再见。”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宝宝在和哪个叔叔说话呢？”
“把宝宝藏起来的叔叔。”
小男孩亮亮的眼睛如同烙印，印在程琮威的心中，淘气调皮，是大人的一块心头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呢？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安检处的工作人员提醒程琮威，
程琮威拿出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完之后把登机牌和身份证还给他，他走向安检通道。他走得很慢，脚步沉重，里面的工作人员让他站在安检台上时，他回头看了眼，被不透明的毛玻璃档住了视线，看不到身后的人了。出了安检门之后，他拿起自己的随身的行李，脚步沉重走向休息室……
**
程宇飒把见面安排在一个大酒店中，考虑到远到而来的客人，特意在酒店里订了两间客房。采兰阿姨和她的女儿虞馨晚，还有女婿马科峰坐在酒店的一个包厢，程宇飒把他们从车站接来之后又去李沐晨那里接爸爸。
昨天李沐晨带着自己的爸爸去商场买了新衣服，还去理了头发。说明天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李家爸爸没问也能猜到会是谁。今天一早起来，在镜子前穿上新衣服左看右看，嘴里还念念叨叨，李沐晨悄悄听着，感情她的爸爸要见过去的相好还有点不好意思，想着见面第一句该说什么。
早晨的阳光穿过卫生间的小窗户，照在镜子上。虽然昨天理发时，让理发师给染了一个头发，尽管如此一头染过的黑发也不能掩盖岁月留下在他脸上纵横似鱼网的痕迹。手指和牙齿一样，带着长年吸烟被烟熏成和黄黑色，手上关节粗大，粗糙，长满了老茧。阳光中能看到空气中悬浮着的细小尘埃，慢慢地飘动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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