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兄姐眼里看来,她那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但在出尘自己看来,她那是随遇而安,乐得安闲。久而久之,家里人也不再提升迁的事,知道她的性子不喜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切也就遂了她的意思。
望着相谈甚欢的萧叶何跟周若梅,沈出尘心里低叹,自己到底还是生分了些,可是怎么就融不进去呢?
从小她就隐隐约约知道母亲并不喜欢她,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她不明原因,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拼命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做到最好,可是到头来始终得不到母亲的关注。
她的不明所以只到三年前才知晓,那是她偶尔经过母亲的房间听到的,当时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周若梅在房间里偷偷跟自己的大女儿说:“小尘原本就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养了她这么些年,也该是她报答我们的时候了。只要她嫁入萧家,有萧家的财力做后盾,你父亲的官途才会越走越远。她是个聪明善良心软的孩子,该懂得何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后来不等他们将事实真相告之,沈出尘一口就答应了这门亲事。那时的她多么害怕那个她叫了二十几年的母亲真的跑过来,将这个事实亲口告诉她,所以她宁可当自己没有听到,宁可当沈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那么她就还是沈家的女儿,她还是有父亲,有母亲,而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其实有很多次她差点就问出口,她想问自己名义上的父亲,问他,爸爸,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到底在哪里?可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这叫她怎么问得出口?
又有多少个夜晚,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可是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那些隐秘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那么秘密就永远成了秘密。
后来嫁给了萧叶何,周若梅却突然同她热络起来。周末的时候常常会邀她过去吃饭,她大部分时候都推掉了,实在推不掉,才跟萧叶何勉勉强强过去吃顿饭。
到了沈家,跟萧叶何要装恩爱,跟父母又要装热情,她实在吃不消,所以才不想回去,真是累人累心,双重受罪。
“小尘来啦,怎么也不去叫我一声?”人未到,声音先到,书房的门被打开,沈瑞峰声音哄亮,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小尘晚上来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光倒腾你那字去了,我们哪敢打搅呀?”周若梅白了一眼,嗔怪道。
“哈哈,是是是。”沈瑞峰在家人面前完全没有当领导的威严,眉宇间尽是慈祥和柔和。
沈出尘和萧叶何站起身打了声招呼,沈瑞峰打着手势,笑得一脸和蔼,“坐坐坐,难得来一次。”又冲着萧叶何说:“叶何啊,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爸真是说笑,我怎么可能会客气呢!”说完瞟了眼沈出尘,见她脸上微微泛起笑意,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
这时,吴妈正好端着刚沏的茶过来。
周若梅见状,忙接过,笑着说:“叶何啊来来,尝尝这龙井茶,这可是你爸上次去杭州出差时带回来的明前龙井,还有一个名字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女儿红。”
“是吗,那我可真要好好尝尝。”萧叶何接过周若梅递过的茶杯,放至鼻端深深地嗅了嗅,“闻这香气就觉得有雨后清新的感觉,清雅脱俗。”轻抿一口,砸吧着嘴,复又道,“味道醇和甘甜新美,如吃了上等美食一般,果真是极品。”竖起大拇指赞着。
“哈哈……”沈瑞峰哈哈大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线,“没想到叶何也懂得品茶,真是让我意外啊!不过还真是让你说对了,‘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我独独喜欢这一句,所以这女人红啊就成了我沈瑞峰的最爱。”
沈出尘坐在一旁轻轻地喝着茶,静静地听着他们聊着茶经,脸上始终带着温温笑意。
萧叶何拿眼偷偷地瞧她,可能是因为室内温度的关系,沈出尘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红晕,此刻正低着头饮着茶,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仿若生在红尘外,翩然不在尘世中,看了叫人忍不住心潮澎湃,心起涟漪。
此翻情境如此温馨,一家人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还有最主要的是有她陪在身边,虽然话不多,但只要能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萧叶何觉得已经很满足了。看来偶尔弄段小绯闻、小插曲让周遭的人紧张一下,然后让他们俩演一场夫唱妻随的戏码也不错。
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沈瑞峰抬头望着面前的一对小夫妻,看着还真是登对,男得帅、女的俏,两人往那一坐,别提有多么的赏心悦目。
一杯茶喝完,沈瑞峰敛敛笑意,微偏头凝视着出尘,声音低沉却透着浓浓慈爱,“小尘啊,报纸上的事,我已经说过叶何了,你呢就不要往心里去。如今那些个绯闻啊、小道小消息啊满天飞的,都当不得真。叶何这孩子呢我看还是挺实诚的,会过日子,对你还是爱护有加的。你呢也别犯脾气了,跟他好好过,呃?”
沈出尘抬头,轻轻扯起嘴角,眸内平静无波,心下却道,爱护有加?还真是爱护有加啊!“知道了,爸。”
萧叶何一听脸上渐露愧色,忙牵过沈出尘的手,同她十指紧扣,笃定地说:“爸,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再也不惹出尘生气了。”
演戏,又是演戏!沈出尘秀眉微蹙,想挣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挣不开,只能作罢。
周若梅见两夫妻感情确实深厚,不免心里高兴,“我看呀,你们不如趁现在年轻早点生个孩子。反正我在家也闲着,顺便帮你们带带。”又状似开玩笑地说:“呐,叶何啊,今晚回去就将这个任何落实下去……”
萧叶何朝沈出尘暧昧一笑,忙点着头说:“妈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
午夜采花贼
回到家之后,沈出尘觉得疲惫不堪,佣人还果真在三楼为她收拾了一个新房间,可是整个人懒懒得连动都不想动。
只想早早洗个澡上床睡觉,管他萧叶何是出去鬼混呢,还是带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回家,她也实在无心和无力去管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人一沾床,瞌睡虫立马光临,翻个身,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很快沉沉睡去。
深夜,万赖寂静,月亮如银洒向人间。萧家别墅客房的阳台上突然有一道黑影闪过。
那道黑影利索得弄开阳台上的门锁,悄悄拉开门,闪身猫了进去,然后朝床的方向快速移动。
睡得昏昏沉沉地沈出尘潜意识里感觉有危险在朝她靠近,下意识猛然睁开眼,惊慌失措地正想张嘴大叫,就见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上去,将她的身子紧紧压住,一只手掩住她的嘴,一只手伸到嘴边,轻声说:“嘘,别叫,是我!”
吓得灵魂差点出窍的沈出尘听到来人的声音,这才稍稍缓过神来,闭上眼定定神,这才狠狠地扯下来人的手,喘息未定怒瞪来人,咬牙切齿地说:“萧叶何,你有病吧,好好的觉不睡,翻墙学做采花贼,你脑子难道进水了?”
萧叶何听到沈出尘的低咒并不恼,反而嗤嗤发笑,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颈窝,嗅着发丝上飘来的幽幽清香,声音呢喃:“老婆,我不是来做采花贼的,而是来造人的。”
“造人?萧叶何,你梦游吧,说什么糊话呢?”沈出尘像听天方夜谭一般,这也太扯了吧,萧叶何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萧叶何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眸内是满满的柔情蜜意,语气带着欢喜,“是啊,晚上咱妈不是说了么,她想抱外孙了,所以咱们现在得抓紧呀,明年一准能让她抱上大胖外孙,是吧?来嘛,来嘛,咱们就造一个人呗?好不?”
沈出尘望天花板翻白眼,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造人生孩子,除非她脑袋秀逗了。造人,在她的美好想象中,应该是夫妻和睦,生活圆满,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才可以生下爱情结晶,然后哺育教养他,只至老去。
而现在她跟萧叶何的状况根本就是今天不知明天事,怎么可能会傻到去造人?
沈出尘气息微喘,拿双手推着萧叶何的肩膀,“萧叶何,别闹了,你好重,快下来。”
此时的萧叶何软香温玉抱在怀,身体早已起了反应,沈出尘的推迎还拒更加激起了他心内的熊熊□。轻颤一下,将沈出尘抱得更紧,双眸中升起的强烈欲望似要将她贯穿了般。
“出尘,我想要你!”声音急促,如飞速落下敲打窗玻璃的雨滴。
吻,毫无预兆地落到沈出尘的樱唇上,急不可耐地辗转吮吸。双手也并不闲着,急急地想去解沈出尘身上穿着的睡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沈出尘脑子轰得一片空白,直至萧叶何急急地吻上来,她才暗叫不妙,难道今晚真的要被这个恶魔给吃干抹净?
“萧叶……唔……”刚要出嘴的话全被狠狠的吮吸堵至喉咙口。急促的吻从脣畔一路向下,开始进攻出尘雪白的颈项。
呼救看来不是可能的了,跟□焚烧的男人谈理智,那简直是对牛弹琴,自寻死路。
樱唇再次被这只恶狼堵得死死的,身子更是无法动弹,黑暗中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使尽力气向床头柜上摸索而去。
她记得那里放着一尊木制的塑雕人像,那还是萧叶何去意大利出差时带回来送给她的。她看着还算对眼,觉得萧叶何总算还有那么一点品味,就留了下来,没想到今天晚上倒派上了用场。
还差一点,沈出尘伸长脖子,使劲扭动身子向床头的位置挪去,终于纤手够到了那个木雕人像,紧紧握住,拿起狠狠朝萧叶何的后脑勺一挥,只听身上的人闷哼一声,停止了所有动作,软软地趴在了她的身上。
沈出尘终于安心的轻吁出一口气,一抹额头,全是冷汗。再一看萧叶何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心下还是慌张了。瑟缩着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萧叶何,萧叶何……你没事吧?”
哆哆嗦嗦将手伸至萧叶何的鼻端下,温润的气息喷薄而来,抚至她的手指上,一下又一下,像春日里最暖的气流。
沈出尘吸吸鼻子,差点要哭出声来,还好,还好,没事!
将萧叶何笨重的身子推到一旁,稍稍定定神,这才起身。盈白的月光透过乳白色的窗帘在室内投下一地的亮色,冲散了刚才诡异的气氛。
原本想让萧叶何穿着薄薄的睡衣躺在那冻死算了,可终是于心不忍。必竟深秋了,午夜露气极重。想了想,掀开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得上三楼佣人收拾出来的房间睡了,她还真是未卜先知的能力啊!改天可以去城桥下摆个摊子算卦了。沈出尘自嘲地笑笑。
踱步经过主卧室门口时,蓦然顿住了,手轻轻抚上门把手。这个房间,她只睡过一夜,就是结婚那天。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曾踏入一步。如今里面会是一翻怎样的风景,床上方墙壁上悬挂着的结婚照还在么?原木制的大衣厨内可有挂着其她女人的衣物?可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伸出的手快速抽回,挺直背脊,毅然决绝地朝楼上走去。
第二日醒来,精神有些不济。伸出双臂,想打个哈气,可是在伸出去的那一刹那,她似乎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
针尖对麦芒
“萧……萧叶何?”沈出尘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早安,老婆!”只见萧叶何侧着身子,单手支着头,笑眯着一双丹凤眼,好整以暇地将沈出尘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沈出尘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什么,被你打晕了?”萧叶何坐起身,用手揉揉脑后的凸起,斜睨着她,“你这女人还真是狠得下心,出手这么重。沈出尘,你原来有暴力倾向啊,我以前娶你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发现?”
沈出尘垂眸,不自然地用手揉揉鼻子,轻咳一声,总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输了气势。她有暴力倾向,那谁还夜半三更搞偷袭的,那根本就不是君子所为,简直就是鸡鸣狗盗。虽然萧叶何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也不能做梁上君子吧!思之此,自觉底气足了些。
抬起头,睥睨着眼前笑得一脸邪恶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怒斥,“萧叶何,你别血口喷人,我那叫正当防卫,那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哈哈……”萧叶何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这女人指导鹿为马的本事倒是厉害,“正当防卫?”眉峰挑挑,邪佞一笑,扳过沈出尘的的肩往床上一压,整个人欺了上去,用手指挑起一簇发丝放至鼻端轻嗅,目光炯炯,压低声音说:“那我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妻子的义务和丈夫的权利。”
说完,低下头乘势就要吻下去,沈出尘也不知哪来的突发奇想,伸出双手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巴着一双汪汪大眼,透着无尽的委曲、无助和惊慌。
萧叶何见她这副模样,突然间没了兴致,伏唇在她额头印下深深一吻,有点受伤的说:“沈出尘,你到底在怕什么?”
心瞬间一沉,好似空出了一块,微微发疼。正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时,猛然间身上一轻,萧叶何已离开她,爬起站到床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回头望了眼正在发愣的沈出尘,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木艺雕像,端详一翻,丢给她。
沈出尘一惊忙接住,一看是木艺雕像,脸上瞬间一红,再抬头望萧叶何时,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受伤的表情?只见他得意一笑,扬声说:“沈出尘,别忘了你老公我常去健身房的,就这么一根烂木头还想敲晕我,门都没有!”
沈出尘错愕地望着远去的萧叶何,心里一阵翻腾,这一局只怕自己又输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幕墙投射到宽敞简洁的办公室内。东面靠墙的位置是一整排书柜,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再望过去西边靠墙则放着一套黑色真皮沙发,旁边的地上摆着几盆叶兰,叶子浓绿光亮,显得生机勃勃。
萧叶何身着深蓝色手制衬衫,而铅灰色的西装挂在离办公桌不远处的衣架上。此刻他正伏在黑色硕大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