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话筒的动作,坐下的动作,似乎再也看不到以前的那种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所谓“成功人士”的气质。
“首先要谢谢夏先生赏脸来到我们的这个培训班,与大家分享你的一些想法。”女主持微笑着说道,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那么下面我们进入正题,请问夏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呢,或者说在择偶时会考虑哪些因素?”主持人问着,我瞄了一眼周遭的女人,似乎都很专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我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温柔、孝顺又会做一手好菜的女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关心我,会妥善处理我家人和她的关系。”
他离我很远,我看不清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但是从他说的内容上来看,“孝顺”、“会做菜”这两条我还勉强符合,其他的……我回想起我们相处时的种种,摇了摇头,看来我已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呢。只是为什么我要拿自己的条件和他的话作对比?我真是无聊透顶。
“呵呵,没错,其实很多男人对老婆的要求都是这样。这也是我们开设这个培训班的目的,就是让在座的各位都成为夏先生形容的那种女人。”主持人接过他的话,又再一次地宣扬了培训班的作用,“那么我想请问夏先生,如果在你的生活中碰到了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孩子,你会考虑和她交往甚至是结婚吗?”
“当然。”他淡淡地回应着,却让我周围的女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只要符合了这些条件,每个女人都有希望成为你的伴侣?”
“可以这样说,每个人都是有希望的。”
每个人都是有希望的……所以就代表着我早就不是他的唯一了。会堂里的空调吹出冷风,让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这样应该是好的,两不伤害,大家都完好无损。再好不过了。
等人
我站在大厦楼下等米米,见她气急败坏地冲出来,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一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出来了?”
我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以牙还牙,你还不是没跟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了?”
她一时语塞,对着我干瞪眼。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轻轻地说。
但她就是站定不动,沉默良久开口:“做姐妹的,千算万算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做这事儿就是要招你骂的,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跟夏臣谨这么别扭着,我比你们都难受!我知道你觉得跟他在一起没安全感,但你能说这完全是他造成的吗?谁乐意在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有人来搞破坏?我知道你气的是伯母也受到了牵连,但是你有没有替夏臣谨想一想?我以为你气过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还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你走后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跟秦天俩人硬是劝不动他。要是有个男人肯为我这样,我立刻就跟他去民政局注册!赵上弦,你也要有点担当行不行,难道你还想一辈子当缩头乌龟躲着他?”
米米的嘴巴一张一合,开始的时候我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到后来,仿佛只有声音像水一样灌进耳朵。我在日光交织的海洋里沉溺,呼吸不过。
“我们回去吧。”我的声音更加轻一些。
“你……”她皱起眉头,却没有接下去说什么。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这些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让我觉得自己的丑陋被暴露在了阳光底下。我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心去承担原本不曾料想的种种。若我遇到的人不是事事依顺我的夏臣谨,或许我会变成一个有担当的女朋友。然而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我又怎么开始我的爱情呢?
“好了,是我老毛病又犯了,太急了。”米米的眼神柔和起来,轻轻地抱住我,“或许过段时间你就会想明白的……反正老娘一辈子都站在你这边!”
我咬咬下唇,轻不可闻地“恩”了一声。
“是夏臣谨的车子!”米米放开我,目光注视着我的背后。
我回过头去,不远处一辆银色的奔驰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换车子了?”我不自觉地问出。
“是啊,人家都当大老板了,换个车子有什么稀奇的?”米米看我一眼,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哎!你可别太敏感,换车子跟换人是不一样的!”
我哑然失笑,“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是你自己太敏感吧?”
“真是的,被你弄得我神经衰弱了。”她埋怨一句,又继续看那辆车子,“他怎么把车开到这里就停住了,是不是在等人呐?”
看这情况,似乎车里的人的确在等人,难道米米把我回来的事告诉他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早就下车过来了,而且米米刚刚也没有提及。
“你那么看着我干吗?”米米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连忙撇清道:“我虽然很想让你和他和好,但是我答应过你不告诉他就一定不会说,我唐米米平时嘴巴是大了点儿,但是对你我可一直是说到做到的!”
我无可奈何地瞧她一眼,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不过话说回来,会不会是他刚刚在会堂看到你了所以在这里等你,然后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自己过来?要不我们……”
我打断她,“要过去你自己过去。”
“嘁,人家又不是要看我咯。”米米嘟起嘴巴,忽然嚷嚷起来,“那个女的是谁啊?夏臣谨下车跟她在说话。”
我定睛一看,一身红色风衣在秋日叶子枯黄的行道树背景前显得格外耀眼,是她。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看到林筱雅拽住了他的袖子像是在请求什么事,而他拨开了她的手把车子打开让她坐进去。车子发动,开走,只留下一地被掀起的落叶。
“看,我们自作多情了。”我扭头朝米米笑一下。
“我们?原来不止我一个觉得他是在等你喔。”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尴尬一阵,“只有你可以猜错,我不行吗?”
“行行,怎么不行?只是我和你猜错的结果是有区别的,我不会觉得失落,你呢?”
我失落了吗?似乎在他为她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我心里的确浮上了一阵失落感。然而那种感觉又能代表什么呢?或许只是人们常说的“自己失去的东西,见别人得到了,总会心理不平衡。”
“不过是不一样的。”米米拍了拍我的肩膀。
“什么不一样?”
“小动作。”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刚刚夏臣谨帮那个女人打开车门的时候动作很普通。可是……以前他帮你开车门的时候都会用一只手贴住你的头顶,就是怕你的头被撞到。所以我宣布,你不用担心他另寻新欢了。一个男人真正关心谁,从他的小动作里最能窥探出。”
“你还真不愧是阅男人无数,连这种细节都会去注意,一个小动作能证明什么?”
“不是我细心,是你太粗心。反正我已经帮你分析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谢谢你的分析,尽管我不太需要。”
“真的不需要吗?那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好了。”她把“自作多情”四个字念重音,故意提醒着我刚刚的事情。
我不理她的挖苦,一个人径直走到马路边拦计程车。她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挽住我的手臂,“刚刚坏了心情,咱现在去吃点儿午后甜点缓解缓解情绪呗?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那里的东西那叫一个好吃!”
我见她又恢复本性,阴笑道:“谁付钱?”
“那当然是我了,刚刚已经让你请了一顿,怎么好意思再敲你一笔呢,对吧?”她一脸正气地说着,但语气明显透着阴谋的味道。
“真的?”
“恩!”眼前的人奸笑一声,“你先出着,我分期付款还你。”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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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39
“这就要走了?”
“恩,杂志社打电话给我说有些事要让我回去处理。”我把衣服和零碎物件塞进行李箱。
“别乱放。”我妈把我放进去的东西拿出来重新归整,“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要放整齐。”
“呵呵……”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衣服折平整放好,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妈,这是我攒下的钱,给你平时买点吃的用的。”
她愣了愣,“不是每个月都给我寄了钱吗,这点钱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我假装生气道:“噢!你是因为用不着才不想要的啊,不行,你用不着的东西我凭什么就得用?拿去拿去,看着烦!”
她无可奈何地瞪我一眼,“死孩子,这钱我替你收着,等你以后结婚了买嫁妆。”
我撇撇嘴,“谁要结婚……”
“女孩子总是要找个归宿的,等你老了就会知道了。如果那时候你膝下无子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真是什么悲凉、凄惨的感觉都哗啦啦地上来了。”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她是否也像个没有女儿的妈妈,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呢?
“要有孩子也不一定要结婚啊,领养也可以。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弄个试管婴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别傻了,那能一样么?”她轻拍一下我的头,“找个对你好的男人,你们组成一个家庭。以后的日子,就是两个人一起面对所有,孩子的教育、银行的利息、饭菜的口味……那种生活才算是真正的完满。”
“怎样才算完满,每个人心里的定义都不一样吧。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也挺好的,你看我们母女俩人不是一样过得挺滋润挺舒坦的么?”
“是这样么?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同学一说你是没爸爸的野小孩,你就回家关上房门大哭?在你心里,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你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喔,天!每次我妈一提到这件事我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小时候我还一直以为只要把门关上,外面的人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呢。自己毫无顾忌的发泄却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想起来就觉得郁闷,即使那个人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即使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小得不需要为形象担负任何责任。
“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我妈推一下我。
“没什么,我是在想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先考验一下房门的隔音效果,结果什么都被你给听去了,想起来就觉得丢脸。”
“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咱不是母女么,你有什么事我还能不知道?你啊,笨得可以,以为自己不说就可以瞒过别人,其实别人知道得清楚着呢。不止是你老妈我,还有……还有小谨……他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所以你才能看到他的改变,看到他那么努力地拼事业。他以前跟我说过,说想要做你稳定的靠山,让你可以毫无担忧地生活。他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就跟你求婚了,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情……”
我苦笑,“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或许是我跟他上辈子修得不够,这辈子船划到一半就沉了。”
“都过了两年多,再破的船也都修补好了,你有没有想过再给自己和他一次机会?”
“他现在哪还需要我给什么机会?”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站起来,“好了,妈,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要去火车站了。”
她跟着站起来,“先别走,我给你拿几包干菊花,你工作经常对着电脑,多喝点菊花茶对眼睛好。”
我拉着行李,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着把干菊花装进一个个小袋子里密封好,再一起放进大袋子,我突然就不想走了。然而想归想,我还不至于任性到为了一个突然的想法而撇下杂志社的事情。
我妈转身过来,手里拿着两大包,“我帮你分好一次的用量了,想喝的时候就拿一小袋出来。一包给你,另一包给你那个朋友,替我谢谢他这么照顾你。”
“好,我会给他的。”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阵菊花清香隐约入鼻。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我还没见过他呢。”
“噢,他叫……”
“叮咚!”
我的话被门铃声截住,我走过去打开门,来的人是米米和秦天。
“亲爱的,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好不好?”她兴冲冲地邀我,看了旁边的秦天一眼后又故作神秘地对我耳语:“秦天知道我要来找你,非跟着我来!哈哈,你看,这事儿越来越明白了吧!”
我迟疑片刻,对她抱歉道:“米米,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说话的人是秦天,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是说……李若缺不是还要再呆几天吗?”
“因为杂志社打电话来说有些事情必须马上处理,所以我得先一步回去了。”
“不!咱们好不容易才聚到一块儿,你怎么说走就走了?!”米米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看上去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
我笑了笑,“机会多得是,下次我回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少来!你这次回来和回去都没告诉过我,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米米气急,干脆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没有这样的!没有像你这样做姐妹的!”
“米米,别闹了,我要去火车站了。”我的手伸过去拿箱子,却被她一把打开,“米米,我保证,下次回来一定第一个通知你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就是那样低着头拽着箱子,好像铁了心不让我走。我拿她没办法,只好用眼神向秦天求助。他看了我一眼,沉了口气,从米米的手里夺过我的行李箱。
“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我点点头,轻推了一下米米的手肘,“别生气了,走吧。”
跟我妈道别后,我们坐了秦天的车子,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我买了票,想要走进侯车室,却见他们两个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最怕的就是这种场景,在火车站,在分离的时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矫情而苍白。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要回去的原因,怕的就是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