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被太皇太后激得愤愤不平,为了表示自己对寻家没作个什么,袖子一挽,向跟随太监道,“拿笔来!”
32 认亲
太皇太后摆明就知道寻家的事,步步为营,为寻香打抱不平。薜洪志的狗鼻子很灵敏,感觉正是讨好太皇太后的大好时机,连忙令人展开一道黄裱,皇上挥笔赐书寻家免死圣旨。
太皇太后看罢圣旨,点点头,交给薜洪志,“让寻香接旨吧。”
“皇帝诏曰:忠良寻氏后孤,自制茶叶救醒太皇太后,立有奇功,若寻家前有犯科,即使罪重,功过相抵,今作特赦,免除其罪!”
皇上着急地看着寻香,“寻师傅现在可以讲了吧?”
寻香含泪道:“请皇上收回圣令,免去我丈夫沛林的通缉令吧!”
皇上看着沛林,有种面熟的感觉,却想不起他是谁,被寻香的话说得一愣,“朕什么时候有下令通缉过你的丈夫?”
“皇上,请开圣恩。当年杨门的事已经隔了十八年,那时沛林还没来到人世,他不过是个无辜的人!为什么之前杨门的罪一定要延续到他身上呢?”
“皇上开恩。”寻家上下几十口人叩首求情。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君儿,怎么会这样?当年杨门一事怎么会连累至寻香的丈夫呢?哀家看沛林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
“杨门一案?”德宗恍然大悟,惊愕地看着沛林,长得颇有杨家遗风,原来寻香的丈夫是杨家遗孤。
“到底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追问。
德宗看看薜洪志,薜洪志把当年杨门一案说了。
太皇太后道:“原来这样。杨家的人都杀光了,就只有这么一个遗孤了。而且据哀家所知。当年杨家也是辅佐你皇祖父打下江山的重臣,为人忠义,就是后来犯了错误,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这个案子。哀家持有疑惑,恐怕中间有所误会。”
寻香道:“不知皇上刚才立的圣旨可算数?”
太皇太后道:“金口玉言岂容儿戏?而且此案尚有大量疑点。寻师傅,说说这片茶林又是怎么回事吧?”
寻香哽咽道:“因皇上下令通缉杨门遗孤。威远侯夫人以此为胁,寻香为了保住寻家几十条人命,将寻家的产业与威远侯夫人作了交换。此番去皇城,便是想要面见圣上,以求活路。”
德宗大惊,威远侯竟然有此行迹?脸色剧变,“薜洪志。马上给我调查此事。”
“臣领旨。”薜洪志大喜,朝庭中以他为首和周正分成两派,扳倒周正的大好机会来了。
太皇太后道:“皇上,现在杨沛林一事如何处理?”
德宗脸色一白,“君无戏言。停止通缉杨沛林!”
“谢皇圣恩。”寻家上下激动地叩首呼谢。
马侯爷一家暗暗激动。杨门总算留有一脉。并得到解脱。
“皇上,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去寻家,再听他们慢慢说寻家制茶的事吧。寻香与哀家不只救命之遇,还有知己之遇。看到这片茶林,哀家的手便痒了。这茶林被威远侯非法谋取”
太皇太后的话未说完,德宗皇上便生气地道:“这是寻家的产业,当然要还给寻家。周正殉私舞弊,朕要重罚他!”
“给哀家把东华园的牌子撤下来!哀家今晚要在寻园憩息。”
天色已黑。薜洪志派了两路亲信。一路前往皇城,一路人追逐东华园里的人。
半个时辰不到,东华园重新挂上了寻园的扁额,威远侯府的十几个下人全被捉拿起来待审。
“寻香,沛林。带哀家进寻园吧。”太皇太后一手扶起寻香,一手扶起沛林。
“吾皇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寻家的人欣喜若狂。皇上开口间就免去了沛林的危急,并还了寻家的财产。
寻家重回寻园,太皇太后与皇上住进逸安居,寻香夫妇与谷庭仪夫妇住在怡和居。
晚膳后,太皇太后召见寻香、沛林和谷庭仪夫妇,详细询问谷家收留沛林的情况。
寻香谷庭仪将当年收留沛林的事说出来:“当年杨家的逃子藏进葫芦山上,遏逅一位贵族女子,难产生下沛林,那女子自称是马侯爷的女儿,所以草民才冒死收留沛林。”
太皇太后惊讶地道:“当年玢儿逃婚遇到杨家大公子,生下沛林难产死了?”
周氏两眼瞪大,泪流雨下看着谷庭仪夫妇,“我的玢儿嫁给了杨家的大公子?玢儿可曾有信物留下?”
谷庭仪道:“沛林母亲待产前曾令我请画师为她画了一幅画像。”
沛林激动地看着周氏和马老侯爷,嘴唇不停地颤抖。
寻香高举左手的紫红玉手镯。
太皇太后上前拿着紫红玉镯,欣喜道:“没错,这是以前我给玢儿生诞礼物。”
周氏上前捉住寻香的手,“还有这祖母绿戒指,都是当年太皇太后送给玢儿的生日礼物。没错,沛林是玢儿的儿子!”又上前拉着沛林端详一阵,“瞧他这眼神,跟玢儿很象。”
谷庭仪夫妇迷糊了,寻香手上的戒指不是寻家的吗?还有马玢儿手上的紫红玉镯怎么会在寻香手上?
这时是沛林认亲的大好时机,往后有太皇太后做靠山,沛林便不再有性命之忧。莫氏连忙推一下沛林,“还不快认你外祖母、外祖父!”
“外祖母。外祖父。”
沛林孤苦的心终于得到渴望的亲情,抱着周氏痛哭流涕。
“瞧,我们就是有缘的。前阵上巡城看虫赛时,我们已经相见过。只是当时不知你就是我玢儿的孩子。林儿,我的林儿。”
杨沛林不是周氏的孩子,真实的身份不能暴路,周氏对马玢儿有养育之情,加上沛林是小姑子太皇太后的儿子,这份亲情一亲深浓,握着沛林的手泣不成声。
德宗皇上被这突发的一幕震惊住了。杨沛林竟然是老马侯爷的外孙儿。唉…还好没有下追杀杨沛林,不然太皇太后会气得又昏迷过去。
“林儿。”老马侯爷虽然向佛,貌似看淡世事,其实情感丰富,早想领回沛林,激动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
待老马夫妇认过沛林后,太皇太后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象孩子一般嚷道,“林儿过来,让姑婆好好瞧瞧。当看你母亲出世时,哀家没有女儿,有个与她同岁的儿子,可是把她视作亲生,只是后来哀家昏睡了,不知之后的事。你快过来叫我一声姑婆。”
“姑婆。”沛林看着年轻美貌的太皇太后,有种格外的亲切和喜爱,喜悦地走到她面前跪在她的足下。
“林儿,哀家的林儿,我可怜的林儿,瞧你尽受了这么多苦。”太皇太后深浓的爱如洪峰决堤般,揽着他放声痛苦。
“还有香儿,来,过来。”太皇太后向寻香招下手。
“姑婆。”寻香跪在她面前行了一礼,太皇太后一只手牵着她,“好孩子。若非你出家求佛佑夫,我马家佛缘深厚,得佛庇护,方一家团聚,否则有天我林儿死在君儿的刀下都不知。”
德宗额上直冒冷静汗。他的父亲虽然不是太皇太贵妃所生,但太皇太贵妃对他的父亲有养育之恩。幸好此事揭密早,没有铸成大错。
“皇上。哀家没有别的求你,只此一件,无论如何给我留住林儿一脉!”太皇太后再次恳求。
“皇祖母。君儿尊旨。”
“恭喜信安府,寻得亲外孙。恭喜太皇太皇寻得亲倒孙子。”
薜洪志在一旁见了,连连庆幸,去看没有硬行整治寻家,对李大人越发生出感激。
“当得恭喜,是该恭喜。”太皇太后破啼为笑,“哀家要在寻园住上半年,要好好看着林儿好起来,还要跟哀家的小知己、侄孙媳寻香一切研究制茶。”
薜洪志在一边拍马屁溜须,“太皇太后慈悲英明,因感念寻香相救的恩德,因诚心往寻谢恩,所以才得此殊遇,喜贺亲人团聚。”
太皇太皇对德宗道:“薜卿家说得好。谷卿家尽心尽力抚养沛林,可谓慈悲仁义。皇上当要嘉奖谷卿家才对。”
谷庭仪连忙摆手道:“当年所为并非为了赏赐,实乃想为马家留得血亲。而且那时沛林年幼,并不知当年杨家之事,草民不忍看着一个无古辜婴儿惨遭杀戮。”
老马侯爷感动地向谷庭仪拱手道:“多谢谷老爷慈悲垂悯。为我玢儿保得一丝血脉。”
德宗感慨道:“谷卿家仁慈,朕当嘉奖!谷卿家年岁渐高,封你做官不适宜,朕要封你三等忠义侯,赏良田万亩,三代袭爵位。”
谷庭摆手道:“皇上,草民不要爵位,只要皇上给我林儿报仇!”
沛林却道:“祖父。林儿现在没事了,不必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太皇太后一掌拍在椅子把手上,愤怒道:“什么野人竟然敢将哀家的林儿打成瘫痪?皇上,虽然现在林儿的伤好多了,可是绝不能放过那帮恶人。不然的话,我大顺朝的天威何在?”
德宗道:“薜洪志,子午案交由你去办,三个月之内必须破案!”
“臣遵旨。”薜洪志大喜,若是为太皇太后办好这件案子,他在朝中的地位将更稳固。
33 狐狸之变
当晚,皇城威远侯府收到汪仕来的飞鸽传书,谷沛林已经变成杨沛林,杨家的百年通缉被取谛,巡城东华园变成寻园。
正院上房,华姿面如紫金,慌乱得不停地得瑟,“侯爷,太皇太后和马侯爷与杨沛林认了亲,我们占了寻园的事,不是撞到刀口上了?”
威远侯将一只鸽子放回天上,冷笑道:“乱有什么用?行大事者,自然会遇大风大浪。谁说我们占了寻园?寻园可是一直都姓孟的。”
“姓孟?”华姿美目一转,好奇地看着他,“侯爷的意思?”
“我这就派人把寻园的地契归入国库!”周正叫来一个亲信,将一封厚厚的信给他,“给我送到户部尚书李大人手上。”
华姿舒口气,恐惧俱消,这么一来,便半点罪都没有了。
却说汪仕来带着人满城搜捕刺客。丑夜时,汪仕来还不曾入睡,在官邸里来回走动,等候手上一音信。
汪三贵、汪三和汪氏夫妇各怀心事地陪在一边。
寻家与马家和太皇太后有亲戚关系了,这个消息震动着谷沛丰,沛林竟然是马老侯爷的外孙儿。谷庭仪这一回肯定是立功了,谷家沾沛林夫妇的光了,威远侯府占了寻家,那是威远侯府的事,因此沛丰的心情喜中带忧,毕竟怕威远侯府受贬。
汪家的人极其担心,怕跟着威远侯府受连累。
显然刺杀寻香的人是威远侯府的人,那几个刺客非寻常的高手,绝对训练有素。汪仕来眉头深锁。在巡城搜捕根本就不会有结果,那帮人肯定逃出巡城了。
明晨就要结案,怎么办呢?
“汪大人。”毛都头急匆匆地回来了,汪仕来来巡城后。在汪三的引荐下,毛土地吏当了个都头。
汪三瞪着他,“快点给想个办法出来!”
毛都头原来脑子不开窍。现在跟在汪仕来身边,脑子渐渐变得灵光,谄媚地笑道:“汪大人,汪三爷,二小姐,小的在外溜了一天,想到一个计策”
汪仕来看一眼他。毛土吏对汪家还算忠心,可是办事的能力一直有些不足,淡淡地道:“你有什么妙计?”
汪三激动道:“快说,可别辜负了我大哥对你的信任!”
“原来寻香不是有几个仇家吗?新皇登位时,大赦天下。郭二放出来后,虽然见人就说不敢再惹寻家,可是吃了寻家那么大一个亏,心中怎么没有一点怨气?”
汪仕来瞪着他,眼睛转了几转。
“还有当时郭二和如意行邱执事串通了几个乞丐,曾经有乞丐被寻家关过,虽然后来没计较了,汪大人,你说这些人怎么会没有点怨气?”毛都头满脸坏水地看看汪大人又看看汪三。
“果然是妙计。”汪三拍下他的脸。笑起来,“那几个刺客不就郭二他们买来的凶手吗?”
汪仕来眼睛转几转,没出声。
“汪大人。”毛都头讨好地看着汪大人。
汪大人了掌打在他脑门上,骂道:“蠢猪。你没看当时刺杀寻香的几个人武功高得出奇?就郭二那些鸟人买得起这样的高手?”
毛都头一双鸡眼不停地转,“只要郭二自己认了罪…不就行了?”
汪氏担心道:“郭二会认罪吗?谁愿当替死鬼?”
毛都头道:“只要汪大人觉得可以,让郭二认罪不是难事。”
汪大人盯着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天亮明让他画押,能行吗?”
毛土地吏欣喜道:“这事只要大人再舍点银子,双管齐下,自然万无一失。”
汪大人向汪三挥挥手。
汪三点点头,和毛土地吏离开官邸。
“大哥,这事能行吗?”汪氏很担心。
“只要郭二认罪,那是他自己红口白牙招认的,就是抓错了人,能把眼前的抵挡过去,后面的事再说。”汪大人略略安些。
沛丰在一旁一直没出声。汪家有许多事想瞒着他,可是寻香跟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后来到巡城,声势太大,许多事实在瞒不下去。
汪仕来想拿郭二去顶罪,显然杀寻香的人不是郭二的人。
沛丰这一晚思索上了。
一直以来,他在众人眼里是不成器的公子,是个只会花钱的公子哥,天天被汪氏指责,这一回他开始认真的思索着各件事情之间的要害。
沛林与马家认亲,许多关系变得极微妙。华姿姓谷,却得罪了寻家,祖父祖母偏向着沛林,马家背后还有个太皇太后。华姿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若无华姿这个靠山,谷家的产业不会变得这么大。
一秆秤在沛林的思里开始左右摇晃,沛丰从来没有这样过,为这样的事情伤神,一整夜,他第一次失眠了。
汪氏同也失眠了。如果威远侯府失势,汪家又该怎么办?
大哥汪仁来的态度很明显,显然只认现实不认人。如果这一次汪家背叛周家,周家若是逃过此劫,往后继续得宠,汪家又该如何保持多年来的交情?
夫妻俩辗转反侧,终于汪氏耐不住沉寂,用背抵了抵男人,“死鬼,你说眼前这形势?”
谷沛丰多年来被汪氏唠叨,对她早已厌烦。此时微妙的关系,已经到了夫妻异心的地步。谷沛丰翻过身一把抱着她的腰,虽然动作亲昵,可是心里却恨不得一掌将她打在地上,略带疲惫地道:“我哪看得清这些事?”
汪氏本指望和他说说,谁想烂泥不上墙,他竟答出这么一句话,气得踢了他一脚,“我说你是一头猪吗?事情都发展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你竟然跟没事一样?我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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