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儿和柳妈妈端着茶水上来,寻飞帮着摆好茶点,待青儿她们出去后,寻飞催道:“小胡子。快把你打听到的事说说吧。我已经有派人去通知涛哥。”
“别急,先喝点茶,吃点饼吧。”沛林体贴地道。
胡振力下船后直接来了寻家,所以正口渴,喝几口茶,抬起一只衣服挡着,斯文地抹下嘴上的水渍,便朗声道:“涛哥找到我后,我专门去了皇城,暗中设法去马府打听情况……”
他的声音很响亮,寻香连忙给寻飞做个手示,寻飞跑出去并关上门。
“想到涛哥当时吩咐的要不显山不露水,不引人注目,便在暗中观察了马家几天,发觉每天早上一早,马家后门有车子出来去菜市场买菜,我便扮作菜贩蹲在菜市场,与马家厨房的马厨头混熟后,才暗中把涛叔给我的信物给他,请他带我进府。马厨头很谨慎,拿着信物先去府里给主子禀报过,次日一早才以送菜为名将我带进府里。而马侯爷夫妇接见我也没在正厅,却是在一处偏静的小院里。”
所有的人跟着他说的情况变得紧张,显然皇上对马家仍有忌讳,马希元辞职后,因为女儿的关系仍留着爵位,但马家却处于不自由之中,而马希元为了不惹麻烦,也夹紧了尾巴住人,不轻易出门,也不与人往来。
“马侯爷知道我是寻家派来的人后,当即眼睛都湿了。直说对不起寻家的委托,这么久了一封信都不敢给寻家去,更不敢派人去寻家,就是寻家召开两会,都没敢给寻家送一份贺礼。我便安慰他不必为这些小事难过,只要马府的人好,寻家的人就安心,当然寻家要找的人有了下落,那更是完美。马侯爷听出我的意思,便告诉我他一直在马家的下人中寻找一个人,连原来在马家当过武差的兵和护院,后来被朝庭收回兵权时,许多人也被收编录走,他都有让马家原来的一个得力人手全都尉一一查过他们的出生和背景,可是的确没有找到线索。因为马家现在几乎处于不自由和不可动弹的状态,所以他把此事委托给了全都尉。后来他又给了我一个信物,让我暗中去找全都尉,全都尉说他有一一细细地询问原来在马家当个差做过事的人,没有一个与寻家要找的人相似。他说当初马老侯爷发事后,马家跑了几十个人,不知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那里面,叫我把这话直接回给马侯爷,后面的马侯爷会指点我如何继续。我便又去了马府,马侯爷说就这么给寻家先回着话吧,又拿了个信物给我让我带回来。”
胡振力从怀里取出一根发钗,恭敬地递给寻香,“请寻当家过目。”
☆、53是时候了
寻香接过发钗转动几下,并没见过这东西,何以舅舅把个陌生的东西当作信物?
胡振力是海叔的旧部,若非可信之人,涛叔不会派他去办这等重要的事,而且从胡振力所说的来看,他的确有见过马侯爷。所以这信物应是没有问题。
“别的可有再说什么?”邹氏看一眼寻香手上的东西,没有立即拿过来,她自然认得自家的东西,那是她是当年的一个陪嫁物,后来送给了成氏。
“马侯爷好象变得十分淡泊,整日在家吃斋念佛。临别时马夫人似乎想说什么,被马侯爷阻止了,只让我路上小心,把这东西拿回来,把此行经历告诉寻当家即可。另外有封了一百两银子给小的。”胡振力脸上微红,拿出两张五十的银票,放在茶几上,表示不好意思收。
谷庭仪摆摆手,“银票你收着。你为寻家办这么大的事,费那么多心思,既是马侯爷的心意,你当收下。”
胡振力拿出了银票,不好意思再拿回去。
“若是别无其他的话传。你一路辛苦,先跟寻飞去客房暂歇。可好?”寻香从邹氏的话里听出,她肯定认得这东西,便客气地看着胡振力。
“行。”胡振力知道他们要商量事情,自己站起身。
邹氏上前打开门,把寻飞叫进来,让他先带胡振力下去,看着他们走远。
“外祖母认得这东西吧?”寻香从座上起来,走到屋中央,把钗递给邹氏。
邹氏拿过钗转动几下,扫一眼谷庭仪夫妇,笑道:“这是我当年用过的东西,可否物归原主?”
“你的东西你自当归你收藏。”莫氏笑着附合。
原来一直瞒着谷庭仪夫妇仓夫的人事,前阵把寻青和寻桦调出去了。莫氏一直追问外面有什么事,邹氏觉得这事没必要太过对他们隐瞒,便自己向他们说了一些事情。因此他们已经知道仓夫人的事。
“若是修嬷嬷的弟弟在原来那帮逃跑的人中,这事可有些麻烦……”谷庭仪眉头深拧,不敢想象若是修嬷嬷的弟弟成了仓家的骨干力量,那么便是东洋人的走狗,恐怕再无与修嬷嬷相认的可能。
寻香也眉头深皱,心里也有那样的担忧。
邹氏从钗管尾部捻出个纸条,看罢表情沉重,将它交给寻香。寻香看了看又交给谷庭仪和莫氏,最后才是沛林。
沛林看罢,将纸条烧了。屋里陷入寂静。没人敢再谈这事。
良久,谷庭仪看着寻香和沛林:“还是早点想法解决吧。”
寻香和沛林点点头,仓夫人的事,真是不能再拖。连马希元都在纸条里提了,谨防仓家再起恶事。扰乱苍生。
自寻家在沼泽谷中建了洗泥场后,深处洞穴里便再没人出现过。仓家的人再次销声匿迹,让人隐隐有一种危机感,仓家的隐匿恐怕不只寻药那么单纯,毕竟他们的身份特别,为了本国利益。从出生时起就受了随时牺牲自己的教育。
“夫人。好消息。”紫凝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向稳重的俊脸兴奋得通红。
大家正在复杂的心情中,复杂的眼神瞬间恢复平常。都看着她手舞足蹈地来到面前。
“不知是不是今天小少爷玩得太高兴,他又笑了……可是我们并没喂他吃红珠菇!”
紫凝绝对不是撒谎的人,而且若没看得明白,她不会这般慌张跑来报信。
首先是莫氏一声惊呼,“真的?”同时拄着拐杖便往外走。
别的人都是眼中一亮。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都兴奋地向上房跑去。
“弟弟笑!这是馨儿妹妹唔。还不到半岁,是你的亲生妹妹哦。”笙儿今天太激动了,没想到一下午的疯狂真的带来了奇迹。安馨已经被放在浩然旁边躺下,笙儿把兄妹俩的手放在一起,趴在榻边不停地讲话。
浩然的确在笑,而且是开心地笑,那张嘴的样子,跟安馨呀呀呀叫唤时颇为相象。
程妈妈、洪妈妈和吴妈妈围在榻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寻香他们进来,程妈妈方激动地看着他们:“然儿真的在笑。”
“然儿。”莫氏扔了拐杖扑向榻边。洪妈妈连忙搀着她。
“孩子真的在笑。”寻香和沛林惊喜地看着儿子,粉红的脸蛋上绽起两个可爱的浅涡,这和他吃罢红珠菇汤后的笑不同,前者开怀,后者只是舒慰的样子。
莫氏抱起浩然使劲亲了亲,还没亲够,谷庭仪已经抱走了孩子,高高举起,兴奋不已:“然儿会笑,不如睁开眼看看大家。”
可是他只会笑。
可能是很少被人高举在空中,谷庭仪把他放下来时,他眉头竟然微微一皱,象不满意。
“天哪。然儿有表情了!显然他应是醒过来了。只是不会睁开眼,不会说话?”邹氏激动得声音都哑了。
黄元在一边已经沉思许久,这时也是激动得声音哑哑,对寻香道:“师傅。看来我们最近的治疗起到作用了。只要这么下去然儿一定能完全康复!”
寻香点点头,按捺着激动,浩然的病终于有了转折性的突破。最令人纠结的几件事,在此时终于可以放开手来解决。
或许,是时候到了!
是夜,寻香夫妇、邹氏和谷庭仪夫妇在东大院的主院里商量着下一步的事。
“恐怕得设法让朝庭有所防范。以免仓家阴谋策划大计。”邹氏很敏锐,从近乎两年的宁静中嗅到一些不寻常。
屡经风浪,寻香并不因此慌乱,只是一直在寻找办法和等待机会而已。长久的宁静已经让大家都嗅到了一股可怕的危机。
寻香果断决定:“明天我出一趟门。我看那胡叔似乎投靠寻家,若是涛叔觉得合适,便可留下。沛林再去沼泽一趟,那里既然曾是仓家的巢穴,从那里经天华林来凤鸣山颇隐蔽,至少要把那里防守起来。请祖父去官府一趟,要提醒朝庭有所防备,还得借三叔之手在上呈的表书中婉转提及此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仓夫人?”谷庭仪问。
寻香四下看看,笑一笑没有回答。如何处理仓夫人,还真不好说这事,如是现在将她处死,那么可能会引发仓家不择手段的报仇,因此仓夫人只能以诱耳的形式暂时存在于世间。
唉。谷庭仪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寻家毕竟欠仓夫人的情的。
“香儿你可得考虑仔细了。若说寻家欠仓家的情也早还够了。而且当初你得到金大王和紫精灵,都给了他们,而他们用两只虫王换取的巨额金钱,却是用在对付中土朝庭的事上。所以……你并不欠他们什么……”邹氏语重心长地提醒。
寻香低下头。邹氏说的很尖锐。对寻香来说,寻家欠仓夫人的情,主要是她那时刚重生过来,要从前世的懦弱和悲惨中走出来,作为女性,的确受到仓夫人不少影响,而仓夫人帮着她对付了郭二那几个人,也可谓她今世的重要转折。
“香儿会处理好的!”沛林永远相信和支持妻子,怕大家说的太重令她难过,连忙安慰大家。
寻香抬起头,微笑道:“我会区分轻重的。国不存家何安?家不安,大家的幸福又何在?”
谷庭仪信任地点点头,寻老将军的后人,有这个决识的。
昱日天色未明,寻香和寻勇带着一双孩子去了东北面山上的慈安寺。自仓夫人被囚在慈安寺的秘处里,每过一阵寻香便要来这里烧香,一是祈福,二是查看仓夫人。
主持净慧算着她这几日要来,早有准备。
寻香一来便要先烧香祈福的,净慧带着一帮尼姑做法事,诵经,直到傍晚才结束,将她带到贵宾禅房。
寻家是净慧寺的大施主,如今慈安寺的所有用度几乎都是寻家在赞助,因此慈安寺后为寻家建了一座小院,取名为静香院,周氏的灵位就设在小院的神龛里。
邹氏就是周氏的事,寻香没有告诉净慧,所以一到静香院,便先礼拜周氏的灵位。虽然周氏没死,可是她的身份是真的死了,要避人耳目,寻香只能按时祭典周氏。在周氏的灵位前,寻勇也是假戏真作,痛苦流涕,悲伤不尽,令人绝无半点怀疑。
祭罢周氏。净慧派人送了素斋来,用罢膳,寻香小憩一会,到亥时,一个小尼姑送来棉被,她睁开眼,点点头。
小尼姑抬眼看着她,眨几眨清亮的秀目。寻香看看旁边抱着孩子的两个妈妈和紫凝,小声道:“跟我一路。”
大家这时并未准备入睡。那小尼姑来送棉补,实则是来传信,主持已经在某处等她。
寻香和小尼姑走在前面,出了屋门,寻勇在外面已经作好准备。
小尼姑看看院子四周,方快步往院子东面走去。众人尾随,寻勇和四个亲信护院小心地在后面护送。
东面的一丛茂密竹丛,高及围墙。小尼姑在某处狠狠一踩,那丛密竹从中分开,露出一个洞来,寻香等赶紧鱼贯而入,待她们进去后,小尼姑合上机关,藏在暗处,寻勇带人守在上面亦是藏在暗处。
☆、54谈话
这一条狭窄的密道竟是通往山崖下面的谷底世界。因为寻香要来,先前已有人在密道里点了灯火,所以一路上虽不算十分明亮,却也能清晰地看清洞道。
密道很陡,但半个时辰后就到了谷底,还未出去,寻青已经进来迎接:“前面有机关和阵法,你们小心地跟着我。”
前面渐渐开阔,里面长着许多奇怪的石笋,高高地几乎触及洞顶。这是一种笋阵,每次走到这里,必须有人带路方能顺利出去。这种阵法是障路法,一但误入便会迷失其中,若要硬撞毁阵,便会触动机关发生爆炸将自己炸死在其中,即使有武功的人,因为这里依然不算宽阔,要施展轻功从笋尖与洞顶间尺余高的缝隙飞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经过石笋阵便是出口,洞外漆黑一片,寻青从墙上取下一个火把,启动机关,洞外的一片古怪树林移动开来,露出一条小径,树木下毒蛇盘绕,三角眼里散发着可怕的幽光,寻香回头看一下身后的人,叮嘱:“别怕。它们这时不会伤害人。”
林中的小径蜿蜒古怪,每走一段,寻青便从一棵树上关闭前一段的机关,以防后面有人跟着进来。大约半刻钟后,终于出了树阵,看到前方有一排黑忽忽的屋舍。
“别大意。再小心跟着。”寻香回头叮嘱。
屋外还有陷阱。
两个妈妈和紫凝第一次到这里面来,往常到慈安寺,她们都在禅房守着。
跟着寻青终于在屋外的竹林中弯弯曲曲地穿插一阵后,才到了屋舍外面,这时才发现屋里亮着灯,可以看到寻桦在屋外巡逻,而先前看到的屋舍黑影竟是了层迷惑外界的障影。
寻香来过几次。对此并不好奇,两个妈妈和紫凝暗暗称奇,不知这屋里藏着什么人,竟然藏得如此隐秘。
“你们在外面等着。”寻香虽然带了她们来,却不肯让她们轻易进去。
寻桦过来打个招呼,继续警惕地巡视四周。寻香跟着寻青进了屋里。这排屋子共有三间,仓夫人被囚在最里面一间,修嬷嬷住右边,寻桦和寻青住左边,将一直沉睡的仓夫人守得很紧严。
“夫人。”修嬷嬷见到寻香进来。高兴地迎上前。
寻香含笑点头,看着平躺在一张红木榻上的人,快两年了。她的容颜和沉睡之前一般正常。
“今天好象不是你来探望的时间,何以早来了?”
通常寻香每过两月在十五的日子来慈安寺上香,可是今天初九,离十五早了六天。修嬷嬷感觉似乎有什事令寻香早来。
三间屋子呈品字形。最里面的屋子只有一个不到一人宽的窄窗。寻青警惕地站在门口,并不多言。只静听屋里的人说话,并留意着外面。
“修嬷嬷。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很对不起。”寻香不能隐瞒帮她找弟弟的结果,每一次来,修嬷嬷虽未主动询问,心里却是极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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