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你回去,请暗地里给我大伯带点水参子去,让他自己好好放着,这水参子其实可以解百毒,而且”
老王直点头,四下看看,紧张道,“你别说了。我明白。沛林能够创造奇迹,其实也归功于水参子和符水。这种逆天的东西,不能张扬,一定要保密!”
“谢谢老王大夫。”寻香再没心事了,老王大夫实在太善解人意。
85 冤家
老王走了。
寻香、谷庭仪和莫氏带着人,将他亲自送到东码头上。
虽是清晨,码头上送行的,挑担的,叫喝的,人来人往不断。
“老王,一路顺风。”
谷庭仪对老王不只感激,对他更多的是敬佩。世间少有老王这样的医德,面对一万两银票,竟然分文未取。
寻桦和寻庆帮老王挑着两担东西,除了衣物,都是从寻庄带走的花木枝条和茶叶。
海涛昨天就帮老王联系好一艏船。老王与寻香他们作别后,笑着往船上走去。
这时,旁边有只船先开走了,空出一个船位,后边有一艏船正要挪进来,以方便载货,远处一艏船开进来,船首的站着几个人,有人高叫着,“把那个船位留着,汪三爷来了。”
听说有姓汪的大爷来了,没人敢移船过来,大家都知道新府丞姓汪,都怕得罪姓汪的。
老王还没上跳板,在岸边顿足向前看了看,看到汪三站在船首,撇下嘴,骂道,“狗仗人势。”
莫氏笑着催他,“老王莫管闲事,快上船吧。”
“老王大夫快上来吧。”寻桦和寻庆挑着担先上了船,他们要护送着老王到家后,才会回巡城。
老王远远地冲衣冠楚楚的汪三,啐一口,嘴里骂一句,“老子回去,你又来了。”
“要我来搀你吗?”寻庆在船上冲他开玩笑。
“不用!”老王迈步踏上跳板,一步一步往船上走。
“老王路上当心。”谷庭仪再次叮嘱。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老王心里满足了,谷老头和老太太亲自将他送到船上。他面子够大了。人家谷老头原来好歹是个五品官,老太太的出生也是富贵人家,他不过是个行医的草民。
汪三乘的船,快速冲上来。“哗”地一下卷起个大浪,四周的船随之晃浪。
老王正行到跳板中央,船晃时。身子跟着摇几下,张开双手保持着平衡,差点落下水,不由生气地看着靠近岸的船,冲汪三喝骂,“龟儿子,也不知等爷爷上了船。再冲过来?”
初夏时节,汪三穿一身光鲜的淡青绸缎,油头粉面地摇着把象牙骨扇,看清老王正上船,哈哈直笑。死老头遇上我,还敢骂人?今晨是你龟儿倒霉!
“死老头,死老头,让你下去凉快凉快。”汪三收起扇子插在腰上,从旁边的一个人手上拿过一根竹杆,远远地向老王脚上的跳板打来。
老王脚下的跳板晃动起来,身子不断摇摆,脚下不稳,看着险险的就要落水。
寻香他们在岸上急得大叫。“老王!”
这情形,不知情的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所以四周不少人看着,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斗。
海涛一个飞身冲上跳板,扶着老王,只一个飞纵落到船上,然后两个空中翻滚回到岸上。
汪三扬着竹杆。指着海涛,张嘴要骂,却见谷庭仪和寻香眦牙怒目地看着他。愣了愣,他虽不怕谷庭仪,可还没傻到一点都不顾忌面子的事,扔下竹杆,已有人为他搭好跳板,飞跑下来,竟然向谷庭仪拱手行礼,“谷家祖父,谷家祖母,早上好。”
汪家与谷家原来是世交,汪三从小跟着沛丰这一辈叫谷庭仪祖父。
老王在船上气得跺脚怒骂,“谷老头,帮我赏他几耳光!不然,我今走得不舒气!”
“走咯。”那船家不是好事的,连忙收起跳板,一个伙计跳下水解开桩绳,将船一推,船徐徐而去,他快速游过去,爬上船。
老王还在挥手大叫,“谷老头,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打他,我要看着你打了他,我才这气才顺得下!”
谷庭仪本来是个讲究淑仪的人。可是经历了这一年以来的事后,性情和思想变了许多。
此时,在他看来,与老王的交情比汪家的亲戚关系珍贵得多。
而且这汪三的确可恨!老王可是一方救死扶伤的大夫,汪三小时也被他救治过,竟然如此可憎,用竹杆去赶人家下水。
谷庭仪抬手一耳光,清脆在打在汪三脸上,“我打你个没大没小,没有礼教的东西!”
他抬手时,汪三和莫氏都以为他是要回礼,谁知却迅疾地给了汪三一记耳光,莫氏连忙拉着他的衣袖,怕他再打人。
汪三捧着火辣的脸,怔怔地看着他,“谷家祖父,我可是你侄孙,而且咱们是亲戚呀!”
“老子就是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孙子!呸!”谷庭仪的性格沾染了老王的一些东西,向他吐口唾沫,然后头一扬,双手背在背手,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地往二桥走去。
“走了。”
海涛叔喝一声,挡在汪三面前,怕他突然向老人出手,寻香和月鹃搀着寻氏跟在谷庭仪身后走了。
早上出来给老王送行的还有寻飞,他跟在少奶奶后边,然后海涛看一眼汪三,才举步离开。
汪三哪敢惹海涛,早听说这个人使双斧子,武功甚是了得。
“哦”船上和岸上有人起哄。
这时大家才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玩笑,是恩仇。看着光鲜的汪三挨了一个气度不俗的老人一耳光,大多数人幸灾乐祸。
汪三气得翻白眼,从腰间拔出象骨扇,狠狠地瞪着四周的人。
起轰的声音消失。“走咯,开船了。”“上货的快点。”码头恢复正常的嚣闹。
“走吧。三爷。”
汪才带着四个挑担的奴才从船上下来,轻轻拉了拉汪三的衣袖。
汪三眼前掠过一丝阴恻。谷庭仪,寻香,寻庄!是你们自己先撕破的脸,可别怪我汪三不讲情面。
汪才见到主子气得脸都变了形,心中一寒,眉头微皱,三爷怎么就不能放过寻庄,非要与他们结仇呢?
拉着他边往石阶上的南门走,边小声相劝,“三爷,你何苦呢?”
汪三耸耸鼻子,阴笑道,“这也怪不得我。就是谷家大太太都”
汪才死死捂着他的嘴,“说不得!”
汪三拿开他的手,恨他一眼,“你这臭手,臭死老子了。老子有你说的那么傻吗?”
“是。小的手臭,小的自以为是。”汪才跟在他身边,小心地轻轻地打了自己了耳光。
汪三翻着白眼,一只手抚着半边疼能的脸,心中那个仇怨呀,恨不得这就一把火烧了寻庄。
寻香上了二桥后,莫氏才奇怪地道,“汪三怎么大清早地来了巡城?”
“他哥在巡城当官,总是要把他弄来,找点机会提拔提拔吧。”谷庭仪淡淡地道。
汪仕来到了巡城上任后,没来拜访过谷庭仪,原来他去辘轱县当七品官时,最先还是谷庭仪出面给他作的推荐,最早的时候,威远侯很尊重谷庭仪。只是越到后来,毕竟谷庭仪退职有好几年了,虽有才能,却是过气的老鸟,不过只是虚背一个长辈的名份而已。
“柏华回去都快两个月了,又没有信来。”
莫氏心里总有一点牵绊,不只柏华没来信,这么久了,老二和老三真是做得出来,竟然也没有一点音信来。
出了二桥,走进北城东场口,陆续碰到不少庄里的人挑着担进城卖菜,不时跟他们打招呼。
寻香心里有些莫名地不舒服,总觉得刚才碰到汪三时,他那眼神怪怪的,好象又要搞什么事一样。
不过人家大哥在巡城当官,而且汪仕来也没来找过寻庄麻烦,所以寻香觉得不该胡思乱想,总认为汪三要来破坏寻庄。
却说汪三下船后,挨了谷庭仪一耳光,气呼呼地来到大哥的官邸,因大哥去前面的官署办公务去了,他便倒在大厅的榻椅上呼呼大睡,中午时,汪仕来回来了,一掌打醒他,汪三一下弹起来,坐得笔直。
正是长兄如父,而且汪仕来是汪家最能干的长子。汪三不怕爹不怕娘,就怕他大哥。
“你小子,早催你来巡城,现在才来?真是不来就不来,却大清早地赶来。”汪仕来生得五官周正,气质比汪三端正得多,毕竟是有才干,而且是当官的人。不过骨子里是奸滑的人,再怎么端肃,眼神中总有掩不住的奸滑闪过。
汪三贵是汪仕来最得力的亲信,上前从汪仕来手年接走官帽,挂在一角的木立上,连忙出去叫丫环给老爷去上茶。
“大哥。不是我不急着来。我早急着来,可是现在谷柏华一回去就查子午案…我为这事给耽误了!”
汪仕来脸上的肉抖了几抖,生气道,“当初你二姐真是吃了豹子胆,要做死谷沛林,多的是手段和方法,何必非要把它弄成巡州大案呢?她公爹一直在锦县,不知家中的事,回去之前又去见过谷庭仪,一回家率先清查此案,也是情理中的事!”
汪三四下看看,小声道,“为这事,我连更连夜的让人开船。大哥,找个秘处说话吧。”
“跟我来。”汪仕来向汪三招招手,然后对着大门外的汪三贵吩咐,“三贵,我和三老爷说点事,你在外面给我守着。暂时不用端茶进来。”
兄弟俩进了大厅内的一间屋子,里面布置有舒适的茶几桌椅,供汪仕来与密友商榷要事时使用。
汪仕来一屁股坐到一张舒适的软靠椅上,半躺下来,伸伸懒腰,瞟一眼汪三,他对这个弟弟,可谓恨铁不成钢。
86 汪三说事
“说吧。”汪仕来在汪三面前,不只长兄如父,还威风在上。
汪三坐在大哥面前可谓战战兢,小心谨慎,半点不敢随便和胡闹。正襟危坐地小声道:“情况很不妙。二姐她公爹一回去,不只要整治浑水县的公务,就是谷园都想整治一番,要文氏从北院搬出来,还要撤除谷园里的隔墙,可是文氏哪会听他的?文氏现在是母凭女贵,根本不把她男人放在眼里。谷柏华生气之下就住到官衙里不回家。文氏可是好强得紧,怎么甘愿被男人威胁?还对说谷柏华,你要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
说到谷家的家事,汪三忍不住发笑,笑谷柏华虽是谷家的嫡长子,在女人面前却是雄不起的。
汪仕来剜他一眼,“说重点!”
“这样一来,谷柏华正好全心清查子午案,他带着人亲自四处走访调查,起先大家觉得这事他查不出什么,文氏也说不必理会他男人,这事他查不出来的。可是前些天,谷柏华把王家和陈家那两个子弟给捉到官衙一阵逼供,那两人就说了当时是浴树怂着他们出面请谷沛林去半山酒舍吃喝的。”汪三说到这开始紧张。
汪仕来坐直身子,一双清秀的眼睛露出寒光,“文氏就没提防这一层?是不是谷柏华把浴树浴为给叫上堂了?”
“谷柏华精啊,问过那两家子弟后,放了他们,也没说啥,只是说他问一问而已。没别的意思。然后好象就放过此事了。文氏也有提防着要提审浴树兄弟俩,让人捎了信去提醒他们,死活都说漏不得,不然大家全都得死。接连几天谷柏华也没什么动静。大家以为谷柏华不会叫浴树兄弟过堂,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谁知就在我走的前一天,他突然发现浴树在城里的一个住处。还发现了当补文氏赏给浴树的一个丫头杏儿。”
汪仕来着急了,“唉唉唉,文氏做事怎么这么笨?还赏个丫头给浴树,让他在外面建个小窝?”
“浴树最先不愿出面暗算沛林呀。谷沛林大喜时,杏儿在松香院就想抢了主子的头彩,占了主子的男人,什么迷香、勾引的下作手段都使上了。却被寻香打了一顿。寻香厉害,虽是刚过门,还没经男女之事,竟然把酒醉的男人给弄清醒了,鼓动得男人听信她的。小两口结成一条心,把杏儿给扔了屋里。出了这种事,杏儿肯定在松香院呆不下去。这杏儿是文氏安在谷沛林身边的棋子,就象二房的儿子一样,将来要给整个小妾什么的,正好那时,传出寻家有五万两银在钱行的事,文氏哪里听得寻香还有五万两家财的事?以为寻香一个孤女,年纪小。便想着谋算,于是弄了彩凤和春桃去演戏。”汪三讲到谷家的事,紧张消除,就想发笑。
连汪仕来听到这都觉得好笑了,也来了兴趣,“这些女人想问题。都是用什么在想的呢?后来呢?”
汪三看大哥有了兴致,也没那么怕他了,把油头粉面的脸往他面前一凑,“大哥,你猜文氏这唱的哪出戏?”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女人!”汪仕来闻不惯他身上香喷喷的味道,象娘们一样,皱下眉,把他脸轻轻一推,“离我远点,回头给我把你身上这娘们样的香气,给我洗掉!”
“是。”汪三身子后缩回去,继续讲道,“文氏之前听信杏儿的挑拨,找了寻香的麻烦,无缘无故去耍了威风,又骂人家扫把星。为了缓和与寻香的关系,就把两个她本来就想卖掉的小妖精弄去松香院,几个丫环就为争个床,那两个合力就把杏儿欺负了一顿,看着象是帮寻香出气似的。可是寻香不傻,才不觉得彩凤和春桃可靠,把她们三个全都痛打了一顿。文氏见寻香不买彩凤和春桃的帐,似不喜欢这两个丫环,当即就让人把她们卖了,以讨寻香欢心。杏儿是沛丰奶妈张妈妈的姨侄女,自小跟着张妈妈,张妈妈千求万求不要把杏儿卖进火坑。文氏在城里另有一处屋子,就把杏儿先放在了那里。然后继续想着算计寻香,可是我二姐细致,回来让咱爹去请钱行的老胡喝了一回茶,就弄清了寻家那五万两是虚声,恐是寻家那老仆梁妈妈怕寻香在婆家被欺负,就用了个计来迷惑人的。这下文氏被气疯了,怎么就给个老妈仆和个小丫头给骗了?还害她大费周章!”
汪仕来哈哈地笑了起来,“文氏就为这个要弄死谷沛林?不是吧?”
“那倒不完全是。谷庭仪对谷沛林太过喜爱,文氏心中一直为此犯堵,心里担心着将来谷园大多财产落到谷沛林手上。谷沛林成亲后要回书院的头晚,张妈妈带人夜巡,无意间在北院屋后,听到谷庭仪和老太婆说将来想把谷园给最争气的孙子继承。文氏就来火了,着急上了,想着不如弄死老东西占了谷园。可是却不得手,她是个心黑的,同时想着要除掉谷沛林,要拉浴树下水,可是浴树不敢啊。文氏身边的人用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