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就听见许年华冷哼一声:“向思,士别三日当真要刮目相看,你反应变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会说话了。怎么,你们就这么巧,刚好这个时间,在这里遇到?”
向思知道时间点太过巧合,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只是巧合。可不解释就等于默认,她只能试图尽力解释:“年华,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确实是巧遇。我们,并没有再联系。”
许年华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努力控制自己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盯着她:“嗬,好一个确实巧遇,你是在告诉你们缘分未了吗?怎么,想重续前缘?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你们想都别想,我许年华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他弄到我身边,他这辈子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你们想旧情复燃,除非我死。”
牧安几步走过来,拉住她:“你喝多了,先回家去。”
许年华狠狠甩脱他的手:“怎么,才说两句就心疼了?牧安,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对我好点,我会做出更让你心疼的事情。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她浑身酒气,眼中有细微的红丝,因为克制不住的愤怒而显得面目有些狰狞。这一刻的许年华,与向思熟悉的那个高傲美丽的许年华判若两人。
牧安冷冷的看着她:“许年华,闹够了就回去,你知道我的底线。”
许年华闻言猛的转向他:“你果然还是护着她。牧安,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理你。”
她拎着包,跌跌撞撞的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向思才敢开口:“还不去追?”
牧安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惊诧痛楚都不复存在,他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向思笑一笑:“陪兰容过来坐坐”。
隔的近了,就能将他的脸看的很清楚,他鼻子还是很挺拔,嘴唇却有些干裂,而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细看就能发现的小皱纹。
向思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还这样年轻,却看起来这样累这样疲倦。许年华,你将他带走的时候曾那么自信的说会让他幸福,可为什么却舍得让他这样憔悴。
然而出口的却是:“许年华这样的美人,你都忍心让她委屈”?
牧童目光沉沉:“我过来有点事情”。
向思点头:“你去看看她吧,女人都是要哄的,不会哄女人,吃苦的终究是你自己”。
她其实想说的是,你不用对我解释,即使你是特意过来,即使是许年华口中那样的心思也没关系。人的记忆要遗忘一些事情,总是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没有统一的标准,你在努力,我也在努力,无需多说,我不会因为遗忘中的偶尔怀念再生任何痴心妄想。
你放心。
牧安唇角微微一勾,自嘲道:“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到今天还没学会。所以活该吃些苦”。他没再看她:“我先走了。你,保重”。
他追着许年华而去,没有回头。
向思没了去找小宇的心思,等以后见面的时候再说吧,这个时候,她只想回家。
她腿脚有些发软,自己摸索着走到一个僻静处,寻了个沙发坐下来,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脑中乱哄哄,却又什么都没想,抬腕看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角落里坐了快一个钟头。
果然是醉了。向思有些自嘲,脸颊烫的厉害,周围的景致模糊又嘈杂。
她起身,脚下一软,身子就要歪倒,却有一双手及时的扶住她。
一双年轻又干净的手,指甲整齐,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一颗褐色的小痣,让人过目难忘。
她抬头,就看到一张现在已经熟悉的脸。
苏千里直视着她,即使她醉眼朦胧,也能看出他目光如炬。
她想了一想,有些不高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跟踪我!小小年纪,为什么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变态”。
她明明刚刚从他家里出来,怎么又在这里看见他呢,不是跟踪是什么。
醉鬼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言所欲言。之前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可以后不会再有交际,这样的客气也就可以免了。
苏千里没放开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预防她跌倒:“我朋友说,在这里看见你。我就过来看看”。
他把照片发给段从伟不过一会,段从伟居然在旧时光里碰到她,他想起段从伟电话里的话:“她喝的醉醺醺,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连路都走不稳。大哥,危险啊”。
他挂了电话,没来及多想,就匆匆赶了过来。
向思努力推开他:“看我做什么?我早觉得你奇奇怪怪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不要做跟踪这种小孩把戏,姐姐不想奉陪”。
苏千里松开,顺势靠在墙上,他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迷迷蒙蒙,他从烟雾中看着向思:“我来看看醉酒后的你是不是又像上次样,到处抓着男人”。
向思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烟雾,脑中半糊涂半清醒:“什么意思?你以前见过我”?
苏千里斜靠在墙上,他本来就身材高大,这样的姿势更显得挺拔修长。
他慢悠悠说道:“怎么,向思,还没想起来我是谁”?
第六章
他突然向前一步,与她正面相对,两人的脸离的很紧,他低声说道:“一年前,旧时光,你的初夜”。
一年前?初夜?
向思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那时的记忆。她醉的不轻,可是神智却渐渐清明,她脸慢慢变白,想起他之前的种种举动和话语。
很特别的名字。
怎么,怕了?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恕我直言,我看人很准,向小姐的酒品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凡事都有因有果,向小姐今天莫名的辛苦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什么因什么果呢?
你的全名是?
向思。
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我叫苏千里,后会有期
想不到向小姐真实的性格是这样,有意思。
他居然还记得她,居然认出她。他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一年前的那一夜,刻意忘掉的那一夜,在苏千里灼人的目光中越来越清晰。
那天是兰容的生日,来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些是两人共同的朋友,彼此认识,酒自然喝的不少,到最后谁也顾不上谁。
而那晚,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看谁都是意中人的模样。她在走廊里踉踉跄跄对着每个过往的人傻笑,口齿不清的嚷嚷:“起驾回宫。回本宫的宫殿,皇上等着我呢。”
这里的灯光实在不怎么明亮,为了营造旖旎的视觉效果,又故意用了各色暧昧不清的灯饰,醉酒的人走在其里,简直如同一个无限纡回的迷宫,她转啊转的,眼看到前面有扇门,不由得咧嘴一笑:“可算找到宫门了。本宫回宫啦。”
她努力集中已经所剩不多的力气扑过去,却只听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上,这声响太大,路过的人都觉得肉疼了。当事人却只是摸了摸脑袋,迷惑的自言自语:“明明是门啊。怎么不开?莫不是那班奴才使诈?哼,狗奴才,都活的不耐烦了?”
她动作迟缓的左右看看,瞧见远处有一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望着她,烟雾缭绕,他手上的烟模糊了他的样子,她甩甩头,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她眯着眼指使他:“你,过来,给本宫开门。本宫有赏。”
他微微往前一探,她一双眼睛里便只有这张脸了。其实他们本来就隔的很近,仅仅一肩的距离,是她醉了,雾里看花什么都在远处不那么真实。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神色突然就温柔起来,眼神本来就迷离,这下更是月色如水也抵不过这双眼。她抽掉他手中的烟,嗔怪道:“抽烟对身体不好,说过你多少次,你怎么不听话”。旋即一叹,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我不该说你。我自己也有很多坏习惯。对了,今天是兰容生日,我以为你会来,可是你居然没来,是在躲着我吗?我很难过呢。兰容许愿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悄悄的许了个愿望。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我告诉你哦”。
她踮起脚尖,附到他耳朵边上:“我许的愿望是,如果今晚你能来,我就把自己的初次毫无保留的献给你。毫无保留哦。”
她轻轻的呼吸温温软软的拂在他耳颈边,他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只看到一侧小巧的耳朵上一粒小小的白色珍珠圆圆润润衬的那害羞的红晕更加可爱,看来,今天是捡到一个宝贝了。
他最后给她一个机会:“你确定?不后悔?”
她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和力气抬起头,艰难而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怎会后悔?倒是你,”她突然展颜一笑,笑的蛊惑人心:“你愿意与我春宵一刻吗?”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抵不住沉沉的睡意,闭上眼睛头一歪,就这样睡过去了。
而那时,他搂住她下滑的身体,双臂微一使力打横抱起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想着她说的话,不由唇角上扬:“春宵一刻?一刻怎么够?!”。
后来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他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你叫什么名字?”
“向思”。
他低笑:“很特别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向着胜利前进的向,思念的思”。
他右手扶着她,左手端了水杯喂她喝水,食指上的那颗小痣很醒目,她大口吞咽着水的同时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手,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她扯住他的手,一口吻上食指。
所有的一起都想起来了。
向思有些站不稳,苏千里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面前:“都想起来了?那也应该记得第二天的情形”?
怎么能不记得?第二天她人已经完全醒过来,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突然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而身边一个陌生人背对她侧身躺在旁边。她不敢大声不敢尖叫,匆忙穿了衣服落荒而逃,而逃走的时候,又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下放了三百块钱在床边柜上。
她把这当成一个意外,一个荒唐的意外,后来,很久再没去过旧时光,她记性一向不好,再加上努力刻意的去忘记,这一夜所有的记忆都被她关在了某个也许永远不会被打开的地方。
苏千里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一点都不放过她:“那三百我可是收的好好的,一直放在钱包里。要不要今天还给你”?
向思躲不开,只能看着他:“你怎么会找到我?又怎么会认出我来?”距离当时已足足一年多。
那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被窝里还有浅浅余温,他的好心情却在看见那三百元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女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好在知道了她的名字,要想找到她,不是件难事。然而家里突然出了些事,他匆忙赶去美国,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当安置好后,已是一年的时间过去。
他带着千岿回来,并没有忘记寻找此人,只是那么巧,他还没开始行动,就在兰容的手机里看见了向思这个名字,以为是巧合,他打过去,却听到一直犹如在耳边的那个声音,用软软的语调说着本宫本宫。
就因为这声音,这语调,这用词,他几乎可以马上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青玉案是他读过的最美的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然而她却不记得他,他提醒,他暗示,她都没有丝毫想起来的迹象,甚至告诉他她已经已婚有了孩子,这样的谎言她说的很溜,可是他偏偏记性好,那一晚她亲口说过是将初次毫无保留的献出,而后来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不管怎样,很好,她已将他忘的一干二净。苏千里下了决心,这一次不会再让她跑掉,他有的是时间,三百的耻辱,遗忘的耻辱,他统统都会找她讨回来。
苏千里道:“我想找的人,自然就能找到。你的样子我一直都记的明白,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你”。
向思往后挣开一些:“你想怎样”?
苏千里任由她挣开:“一个男人,重遇曾经春风一度的女人,你说,会怎样”?
向思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明白不过来。而小宇终于找到这里,急匆匆走过来,看到她,松一口气:“可算找到你”。
向思也松了一口气,向她走几步,彻底脱离苏千里的压迫:“小宇,我们走吧。兰容还在房里”。
她挽住小宇的胳膊急切的想要走掉。而苏千里没有阻拦,只笑了笑,声音不大却足够她听得见:“后会有期”。
今天先放过你,反正来日方长。
第七章
向思陷入混乱中,第二天周末,起来的更晚。她呆呆的看着满室阳光,觉得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兰容打个电话。
兰容却去了学校,休息日去学校,肯定又是趁人少去泡图书馆了。电话打过去,果不其然,兰容的声音在那头压的很低:“我在图书馆,你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吃中午饭。第二运动场见”。
向思拖拖踏踏的穿了衣服,想到是要去学校,也无心化妆,随便洗了把脸就出了门。她去兰容学校的次数并不少,可她总是分不清那些七拐八弯的路,遇到分岔的地方,站在路口就常常会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该走哪边,不得已只好又打电话问兰容,她倒是想问经过的学生,可是有一次问路的时候一个大概是大一的学生张口对她来了句阿姨,从此吓的她不敢轻易和学生套近乎了。
兰容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又恨铁不成钢:“都说美女多路痴,可你并不是美女啊。”
在兰荣的电话远程遥控中,她们顺利在操场边汇合。兰容远远的看着她:“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回去后又熬夜了?”她昨晚睡的好,今天看起来气色格外好,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大醉过的人,相比之下,向思眼下的浓重黑眼圈更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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