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旎白了他一眼,“这也不奇怪啊,宁雪薇是我妈妈的侄女唉!女儿一般都长得像父亲。”
伯尼如梦方醒似的点点头,继而又说道:“你妈妈生前很喜欢拍照的,她拍过很多照片,不过都被宁仲豪带走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张画像,这还是当时一个有名的画家画的呢。”
苏旎神色黯然,“这副画像也是用作我母亲的遗像吧?”
伯尼惆然变色,没有做声,只惶然地盯着苏旎。
苏旎嗫嚅地再问:“我母亲过世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伯尼心头微怔,“记不清了,那时我还很小,只记得大人们很悲伤。”
苏旎心头泛着酸,眼眶发热,母亲过世多年,自己却还一直埋怨着她,父亲大概对母亲多少也心存有怨恨吧,他毕竟是遭到抛弃的那一方,心里怎能不恨?不是说,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吗?有爱便亦有恨,否则父亲为何带着自己浪迹天涯,也不愿回到霍家呢?是怕知道关于母亲的消息吧?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母亲吧?
深吸口气,苏旎努力逼回眼中朦胧的雾气,“我母亲从发病到离世一共经历了多久,你知道吗?”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伯尼脸部一僵,心里的某处疼痛得厉害,她提的问题,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前后不到两年!”身后响起一个突兀浑厚的男音,声音里能听出些许感伤,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魁伟的中年男子,站在院落拱形门前的大榕树下,不知为何却显得很颓废。
男人趋步走来,伯尼见到男人面容顿时一拧,却又及时收敛,待他走近,伯尼才开口。
“宁叔叔?”伯尼惊诧的声音,唤起了苏旎的记忆,难怪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面熟,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宁仲豪。
宁仲豪朝伯尼点点头,然后走到苏旎身边,苏旎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是该称呼他‘叔叔’,还是‘舅舅’,想来宁仲豪也该是她的亲人,可是苏旎见到他,心里并无半点起伏,犹如见到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苏旎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宁仲豪没有理会苏旎的怔愣,只满含深情地盯着宁雅旎的画像说道:“雅旎是身体各个脏器都衰竭了,才离世的。她说自杀的人不能转世,她想下辈子再与霍瑞晟相遇,所以她努力坚持到最后一口气,她死的时候很痛苦,连眼睛都没有闭上,那是死不幂目知道吗?”他的目光幽幽转黯。
苏旎听他这么说,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早已泪痕交错,心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汹涌翻腾着,伯尼心疼地伸手将苏旎揽进自己怀里,清冷地对宁中豪说道:“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你说,我要听!”苏旎忍不住滚滚泪下,她要知道母亲的全部,不管多么悲痛,那都是她该承受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母亲绝情无心,却没想到母亲承受了多少不可承受之重,以至于母亲死不幂目。
“呵——”宁中豪凄凉一笑,“这些年你那个该死的爹到哪里去了?知道雅旎念他念得有多辛苦吗,到死还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呢?居然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宁仲豪很是不屑地嗤之以鼻。
苏旎怔怔的看着宁中豪,不知作何答辩,当初母亲拒婚,父亲浪迹天涯,都是迫不得已吧?想的都是能给对方一份幸福,现在的结局又怎能谈是谁之过呢?
“够了!”伯尼突然一声低吼,而后愤愤地看着宁仲豪说道:“不要以为当年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苏旎父母的悲剧,究竟是谁造成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宁仲豪明显一怔,身子不由自主退后两步,怒目对之,“你一个小孩知道什么?”
“呵——”伯尼嘲讽地一笑,“当年我的确是一个小孩,什么也不懂,但不懂并不代表我连记忆也没有。”伯尼清楚地记得,当初就是宁仲豪一直阻隔在宁雅旎和三叔之间,他们私奔后,也是宁仲豪把他们抓回来的,而且当时四处流传着宁仲豪并非宁家正统血脉,他与宁雅旎有私情的谣言。无风不起浪,现在想来宁仲豪和宁雅旎的关系确实有些暧昧。
“你都知道些什么?”宁仲豪神色一凛,怒目圆瞪。
伯尼不屑地一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不顾宁仲豪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拉起苏旎便离开了。
苏旎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只满腹疑惑地跟随伯尼离开,下一站,伯尼带着苏旎去了宁雅旎的墓地,那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山林,苏旎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母亲的照片,突然之间释怀,感觉不那么悲伤了,死亡是痛苦的解脱,照当时的情景,死亡无疑是母亲最好的结局。自古谁人无死呢,只不过分个时间早晚罢了。
苏旎脸上无泪无惧,倒让伯尼心颤起来,他以为她会哭,会悲伤,却不想她面对母亲的陵墓是那么的平静。
苏旎抬眸望望四周的环境,唇边扯出一丝绚丽的笑,突然开口对伯尼说道:“这里的风景还真美呢,以后我也睡在这里吧?”父亲是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她不可能让母亲这么孤独下去,她可以代替父亲陪在母亲身边,给她温暖、陪她欢笑。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悲楚一下子就从心里窜到了他鼻尖,酸酸的,眼眶都发热了,他怔怔的盯着她美丽的双眼,苏旎,你怎么可以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的心会痛吗?心里的话终究没说出口,眸锋一转,向遥远的天边望去。
良久,他才启口问道:“苏旎,你知道你母亲的陵墓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苏旎疑惑地看向他,没有出声,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因为这里的地势高,你母亲在这里,等你父亲回来,她可以第一眼就看见他。”伯尼面无表情地说着,深眸里却闪着淋漓的水光。
苏旎终究忍不住内心里翻腾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80。…第七十七章柠香戚风
第七十七章柠香戚风
风温柔地拂过椰树顶,隐约可以听见‘沙沙’的响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椰奶香,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坐在书桌前,双眼聚精会神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他的眉头紧蹙着,面色凝重,却又满含着期盼。苏旎知道伯尼是在为她查找关于宁氏遗传病的资料,这种病在目前来说,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伯尼所付出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徒劳罢了,但是他不不甘心,他的执着和倔强,她都看在眼里。
她时常在想自己或许是不幸的,遗传了家族早衰的绝症,但同时自己也是幸运的,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上天送给她一个如此完美的哥哥,体贴她、照顾她、心疼她,这该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苏旎在园子的走廊里,从窗口怔怔的望着伯尼的时候,管家梁妈走了过来。
“小姐!”梁妈恭谨地唤道。
“嗯!”苏旎缓缓转过脸来,看到是马尔代夫宝来岛上的管家,“您,有什么事吗?”她见梁妈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心想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梁妈脸上一抹温和的笑意,“听闻小姐很会做蛋糕?”她小心地问道。
“只是跟家父学过一些而已。”她谦虚地说道,“今天是少爷而立之日,能否请小姐亲手为少爷制作一个蛋糕呢?”梁妈微微泛起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期盼,她很清楚少爷只吃眼前这位小姐做的蛋糕,而眼前这位小姐的身份已不比从前,不知道小姐还能否再下厨。
闻言,苏旎眸光一跳,“哥哥的生日?”她一直都以为每年的今天是他爱人的生日呢。
梁妈深深点点头。
记得冯劭康第一次出现在苏旎蛋糕店的时候,苏旎正在专心地制作蛋糕,当时她正在往蛋糕上裱花,是她不经意地一抬头才发现了站在柜台前的他,显然他已经在柜台前站了好久,那时他脸上蒙着黑色的布巾,她见此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强盗进来了呢,连忙从内厨房快步走了出来,走近了才发现他高大魁伟气势不凡,不像是坏人,一双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里饱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直教苏旎心惊,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摄魂的眼眸。
“我想要一个蛋糕!”最终他先开了口。
“哦,需要什么样儿的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她如藕的玉臂一伸,拿过一边的记事本,做着记录,顺势用笔指了指墙壁上显目的广告牌,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蛋糕名称和图片。
而他看也不看,只闷闷地说,“做一个你最拿手的吧。”
“呵!”苏旎笑了,笔下一顿,“凡是我会的,我都拿手!”不是夸口,而是真的自信。
他眼神一闪,头微微轻扬,探寻的目光穿过玻璃直直望进后厨房,“你刚才做的那个蛋糕就行!”
苏旎转头看了眼那还没有完全完工的蛋糕,“那是美式蛋糕,叫做‘柠香戚风’”一边说,一边认真做着记录。
“好,就是它了!”他很爽快,从此柠香戚风蛋糕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要在蛋糕上写字吗?”苏旎认真的问道,很多人都会在蛋糕上写上祝福,或者是平时开不了口的话。
他思忖了一会儿,“那就写‘我爱你!’”他的声音很动听,充满了感情,像是在对情人呢喃,她想他肯定是为爱人准备的蛋糕,他的爱人一定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
苏旎一个手就将鸡蛋打碎了,她熟练地滤除蛋黄,用打蛋器将蛋清打成了泡沫状的白糊,一边剥着柠檬皮的姚菁惊讶地看着苏旎手中蛋清的变换。不一会儿蛋糕烤好了,香气四溢,苏旎将模子里的蛋糕坯放到了托盘里,又用奶油刀剜了一大块奶油放到蛋糕坯上,随后苏旎将奶油刀轻轻放置在蛋糕坯一侧,托盘匀速逆时针旋转起来,柔软泥滑的奶油经过奶油刀的刮蹭,均匀地覆盖在蛋糕坯上。
戚风蛋糕是英文ChiffonCake的音译,属海绵蛋糕这一基本类型。1927年由加利福尼亚的一个名叫哈里。贝克的保险经纪发明,直到1948年,贝克把蛋糕店卖了,配方才公诸于世。戚风蛋糕质地非常轻,用菜油、鸡蛋、糖、面粉、发粉为基本材料。由于菜油不像牛油(传统蛋糕都是用牛油的)那样容易打泡,因此需要靠把鸡蛋清打成泡沫状,来提供足够的空气以支撑蛋糕的体积。戚风蛋糕含足量的菜油和鸡蛋,因此质地非常的湿润,不像传统牛油蛋糕那样容易变硬。因此更适合有冷藏需要的蛋糕。戚风蛋糕也含较少的饱和脂肪。但是由于缺乏牛油蛋糕的浓郁香味,戚风蛋糕通常需要味道浓郁的汁、或加上巧克力、水果等配料。
制法与分蛋搅拌式海绵蛋糕相类似,即是在制作分蛋搅拌式海绵蛋糕的基础上,调整原料比例,并且在搅拌蛋黄和蛋白时,分别加入发粉和塔塔粉。
组织膨松,水分含量高,味道清淡不腻,口感滋润嫩爽,是目前最受欢迎的蛋糕之一。
最后是裱花,姚菁惊奇于苏旎娴熟的手法,那粉嫩的黄色玫瑰一朵朵从裱花嘴里吐绽出来,丝毫不逊色于鲜花的艳丽,惹得厨子们纷纷都围拢过来,就连他们中间的糕点师傅也是频频点头称赞。
这时姚菁满眼尽是兴奋的惊艳,“苏旎,你教我做蛋糕吧?”她娇嗔地恳请道,样子还很认真。
“好啊!”苏旎笑着应道。
殊不知,她的这一笑,瞬间击碎了某人心里无限美好的幻想。
伯尼在厨房门外朝里望了许久,目光定定地锁住苏旎认真的模样,她做的蛋糕,他一眼就认出了是柠香戚风,虽然每次的款式都不一样,但味道是始终如一的,淡淡地柠檬香飘散在空气里,和着氧气经过鼻腔窜进身体的各个细胞,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也是他最爱的味道。从她为他做的第一个蛋糕开始,年年岁岁的今日都是这种蛋糕伴他度过的,即使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也能呼吸到这种蛋糕的香气。
苏旎在蛋糕上小心地插上蜡烛,伯尼将它点燃,她温柔的目光掠过璀璨的烛火,望向伯尼绝美的脸庞,“许个愿吧?”
伯尼凝视着蛋糕上粉嫩的黄玫瑰,亦如她的脸庞般姣美动人,只是蛋糕上少了那几个字,也许她不知道,自从认识她以后,他有多么期盼生日的这一天,蛋糕上香浓的奶油融化在嘴里,好似她的温柔迷离缠绵,耐人回味,亦如她的微笑铭心刻骨,永生难忘。
可是为什么要是黄玫瑰呢?
这是她在向他表明心迹吗?他不是不懂,伯尼抬眸看着苏旎,苦涩地一笑,随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抵在了光洁的额头上,从前他是不屑怎么做的,但今日他无比虔诚地向老天祈求着:苍天在上,我不会贪求太多,我只恳请上天不要让苏旎太痛苦,无论生死,请允许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他知道有些事是无力回天的,他不会自欺欺人地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会勇敢地面对现实,他也不贪心,只希望她能少一些苦难、少一分疼痛。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安慰,他希望他的安慰能帮她减轻一些痛苦,哪怕只减轻一点也是好的。
看到他无力地睁开双眼,苏旎正想问问他许的什么愿,刚一张口,还未出声,梁妈就走了进来,只见她微微一弯腰,“少爷,霍夫人在玉溪园准备好了宴会邀你和霍先生一同过生日。”
闻言,苏旎手中准备用来切蛋糕的小刀,‘啪’的一声就从手中脱落,掉在了桌子上,她慌乱地低下头去,重新握住刀柄,抬眸时却对上伯尼受伤的眼神,她定定地望着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伯尼恨不得将自己的目光探进她身体里,想看看她的心是不是满满地都写着‘霍麟飞’三个字。他忧郁的目光紧紧痴缠住她的,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是分外平静,“霍先生也回来了?”他像是在问梁妈,却又像是在对她说话。
“是的,霍夫人说霍先生一直心情不好,趁着两位少爷的生日一起热闹一下。”梁妈谨守本分,没有觉察到眼前两人诡异的气氛。
听闻霍麟飞心情不好,苏旎眼神随即一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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