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萧今手里项目的最终审核日,她熬夜整整一周,整理出最佳方案,性价比分析、市场调查、答辩材料一应俱全。
方司藤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明天回国,萧今隐隐希望,用这一次证明自己不靠他也能成功。
总之,萧怪物自信满满,有备而来,不胜不归。
踩着高跟鞋赶上电梯,她瞬间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
一群人低头的低头,聊天的聊天,目光在她身上乱飘,几个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更是连招呼都打得陌生僵硬。她不明所以,也不好逼问,一下电梯就冲到洗手间检查了仪容,确认裙子没穿反,衬衣扣子也没崩开。
难道又有新八卦了?方司藤不是已经出差一个月了么?
走进办公室,萧今截住迎面而来的女人,“July,一会儿开会用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朱莉头一低想从她旁边绕过,手臂却被抓住。
她俩一直合作,关系不错,萧今直接问,“怎么了?”
“你还没看今天新出的《新商圈》?”朱莉表情复杂,支吾了半天才说,“清者自清,我相信你。只不过,阿今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工资等级,今年还想结婚,不能冒险……”
萧今猜不出她想说什么,也没空听她啰嗦,索性松了手自己去找真相。
《新商圈》是她们业内很流行的周刊,集最新商情和圈内八卦于一体,得利集团员工几乎人手一本,萧今这些天通宵工作倒是没有关注。她四下扫了一圈,果然正有人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马上就要开会,萧今一个箭步冲过去,恳切地说,“借我看下!”
那人非但没有反驳,而是见了鬼一样站起来落荒而逃。
萧今反省了一下自己狂躁的态度,低头一看杂志,下巴就悬在半空中,吓傻了。
她从没想过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照片,第一反应是——自己果然很不上相。
照片是方司藤拉着她在流光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应该是那次招标会之后的事,报道题目一排加粗黑体大字——蒋家千金卧底方氏。
卧底两个特大号字几乎闪瞎了她的眼,谁这么能扯,把她这个拼命工作的优秀员工,活生生写成了无间道主角!
“开会了。”徐敏芝路过时敲了敲她的桌子。
“是!”萧今被敲醒,扔下杂志冲到会议室。由于是最终方案的审核,此次开会集中了各个部门的员工旁听,无论如何不能搞砸。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八卦的影响力以及人类强大的想象力。
方司藤因出差没来参加,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姓刘的副总。可惜他根本坐不住镇,萧今一边报告,底下就不停地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怀疑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爬满了虫子。
空调呼呼地吹着热风,吹得她额头上浮起一层虚汗。
刘副总两次停下来维持秩序,会议才勉强维持到结束。
会后萧今一直忐忑不安,果然,徐敏芝转达了几个高层讨论的结果,“这工作做得很好,只是,最近公司有很多谣言,恐怕会影响下一步的工作,这个案子你先放手,由我来跟,你暂时还帮朱莉做协助工作。”
“就因为那八卦报道的一面之词?”萧今想着自己之前的努力,不服气地昂着头。
“这是我们讨论的最好解决方法,如果得不到其他员工的配合,你无论如何努力都没用。”徐敏芝推了推眼镜看着她。
“就因为我是蒋家的继女,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能有么?”萧今想不通,她一直一直,只是不想走上那条设定好的路而已,难道这么久的抗争都不能改变那个结果么?
“这个社会并不公平,你不在乎的,也许是别人一生追求的。相反,也勉强不了。”
就是说,只要她一天是蒋家人,就摆脱不了这个“光环”?永远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萧今不信,于是她把员工卡放在徐敏芝面前,说,“徐总,抱歉,我忍不了。”
“萧今,你可以等方总回来再决定…”
“不必了。”萧今苦笑,难道还要走方司藤这个后门?那就算摆脱了蒋家,岂不是自陷另一张网,“抱歉让您失望了。”
徐敏芝随手理了一下耳边垂落的碎发,把员工卡推回去,“就算要辞职,也得提前一个月发辞职信。我放你两周带薪假,考虑好了发邮件给我。”
萧今点点头,默默地退出去,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的文件,不得不承认心里的不甘。
得利是个庞大的公司,制度严格人情冷淡,或许在不相熟的同事眼中,她就是个威胁到公司利益的间谍吧。
萧今像游魂一样抱着自己的东西下楼,离开前不知不觉走到了保安室。
刚过了午饭时间,一群人正嘻嘻哈哈聊着美女趣闻,萧今仿佛看见自己也混在其中不顾形象地大笑,脸上微露暖容。
“阿今?快进来!”老赵看见她,热情地举起大茶杯。
其他几人也哄一下把她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听说你负责大项目啦,真不错啊!”“我那天看见你作报告了,挺像那回事儿的。”“哟,萧姐也会脸红啊!”
萧今使劲拍了下笑得正欢的小李,“揍你啊!”
小李屈于淫/威果然闭嘴,笑嘻嘻地说,“你怀里抱的什么?”
她尴尬地看看手中的整理箱,那些话就像一块年糕,吞在嘴里咽不下去。
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她既撇不清和蒋家的关系,也无力和业内顶尖的八卦杂志理论,只能故作坚强。
“看看几点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赶紧上岗去!”老赵轰散了人群,皱着眉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阿今,记得师父一句话,路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自己一双脚走出来的。”
萧今点点头,用力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木有想念小裴呢?嘿嘿,下章小方和小裴都会跑出来哦。
想要蜕变,总要先经历成茧的束缚和破茧的痛苦,嗯,大家不要急~等着偶们的花大姐扑扇翅膀吧,哇卡卡~
☆、混乱期
她在家里休假的第三天,方司藤就来了,他西装革履,额发有些凌乱,还有极为罕见的眼袋,像是还没倒过时差。
“阿今,不要辞职,我不同意。”
萧今愣愣地看着他,这样带着忧郁气质的成熟男人,就是祝晓常常警告她要远离的类型,实在让人又心动又害怕。
方司藤对她的追求来得太过突然,萧今不明白这心意源自何处,每次想起总觉得不踏实。再加上这次事件和他也有关,那张动摇军心的照片放出来,恐怕对他也没好处,为什么还不趁机和她撇清关系呢?这纷繁的关系绕在一起,她瞬间觉得脑容量不够,咽了咽口水说,“那杂志说的是真的,我妈嫁到蒋家,我就是蒋家人。”
“我知道,”方司藤从容地点点头,“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卧底。”
萧今心里一暖,很感激他这份信任。
方司藤继续说,“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叫周然,她说照片是方威给的。”
方威?萧今心里一琢磨,想起了那天在他办公室碰见的男人。“他到底干嘛揭我的底?”
“他怕你成为下一个徐敏芝。”
徐总?萧今不知道这算不算在夸她,可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快意。
方司藤不以为意地轻笑,“总之,这件事不是针对你,让我来处理,你下周回来上班,行么?”
她浑浑噩噩地点点头,虽说不愿卷入什么阴谋阳谋,却也想不出理由拒绝。
送走方司藤,萧今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考虑着明天去南城接祝晓的事。闲适的午后让她的思绪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这两个多月过得像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还在那场同学的婚礼上,没有跟魏浩分手,没有救过裴朝,没有招惹方司藤,没有换过工作更没被绑架,没被人利用也没上过八卦头条……或许,她一早就该听老妈的,乖乖去蒋家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的这个荒谬想法很快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因为这种催命似的敲法真的很难模仿。
“你……”萧今看着那张顶好看的脸,不知不觉有些出神,觉察到自己过于柔软的语气,她马上板起脸问,“你来干嘛?!”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白眼狼只是和平共处,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恨上了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脸不红心不跳地利用别人,差点把她小命搭上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拍手走人!
裴朝看着她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门,怎么来到这里按响门铃,只记得那张《新商圈》上她和方司藤拉着手的照片,他看着就脑袋一热,仿佛回到了十来岁上喝啤酒打群架的光景,什么都没想就来了。
她瘦削的下巴扬起,许久不见的眼睛中带着疲累和愤怒,微微翘起的唇瓣也失了鲜活的颜色,倔强的神情让裴朝有些气恼——她果然是受了那报道的牵连,竟然一个字都没告诉他!
上次雨中分别,裴朝自知话说得有些狠了。他没撤掉保护她的人,而且每天早上都会亲自去一趟,把车停在她家马路对面,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冲出家门,然后被那傻乎乎的认真表情逗乐。
既希望她一切如常,但冥冥之中又想看见她为自己伤心。
总之,他很失望,那天之后,这丫头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她活得很好,直到和方司藤的照片登在杂志上,才一下子倒了。更可恶的是,今天方司藤一下飞机就跑到她家!
“喂,你干嘛瞪我!你又什么资格瞪我!”萧今拧着鼻子问,气鼓鼓的脸像刚出笼的小包子,“谁允许你瞪……。唔!”
裴朝心里难以抑制地悸动,上前一步捏紧她的肩,另一只手扣住脑后,俯身贴上那软软的双唇,勾起记忆中的暖香,让他欲罢不能。
萧今完全没顾上悼念被强行掠夺的初吻,脑子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
裴朝紧贴着她,暧昧在温柔摩挲间渐渐濡湿,萧今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只觉得气血上涌,连脑袋里都麻麻的。肺里仅存的空气快要耗尽,她憋得头晕眼花,猛地推开裴朝,大口喘气。
“混蛋!你想憋死我啊!”
裴朝出神地看着她水汽迷蒙双眼,憋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抿了抿嘴角,“笨蛋,你真的谈过恋爱么?”
萧今愈发尴尬,小宇宙顿时触线爆发,恶狠狠地说,“禽兽!色狼!找死!!”她把牙齿咬得咯吱响,挥着拳头扑上来,被裴朝抓住。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救了裴朝的小命。
萧今掏出手机愣了愣,“楚凡高?”
听到这个名字,面前的人瞬间收起调笑,耳朵都竖了起来。
“唔…”萧今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对方冷静地打断。
“你家在几楼?”
“我家?五楼啊…”她话说了一半,就听到楼下的脚步声,似乎跟手机里渐渐重合。
她给裴朝使了个眼色,后者猛地抓了抓刺猬头,拨开她就往屋子里躲。
这边刚进门,楼梯上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楚凡高眯着眼看她,“别跟我说你站在门口是为了接我。”
萧今想起刚才那个吻,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红着脸说,“呃,我怕你找不着。”
楚凡高显然不信,狐疑地张望了一下她身后的房间,“你有客人?”
“没有!”萧今紧张地摇摇头,赶紧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啊?”
还好他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问了句,“你知道祝晓去哪儿了么?”
祝晓?她没听错吧?萧今眨眨眼,“她回老家了啊。”
“什么时候回来?”
“我明天去接她。”老实交代吧,看这人黑着一张脸她总觉得很可怕。
楚凡高抱起手臂,低头沉吟了片刻,问,“她家在哪儿?”
“诶!”萧今彻底傻了,脱口而出,“她欠了你多少啊?”
“什么?”
“你不是要找她逼债么?”
楚凡高的脸更黑了,懒得跟着个大脑间歇性脱线的女人解释,而是说了句,“我问问裴朝去不去。”
眼看他摸出电话,萧今大喊一声,“不用问了!”她可不想听见裴朝的手机在她家响起来。
“为什么?”楚凡高握着电话,拇指距拨出键仅一厘米。
“因为,因为他明天跟我约好了,去不了!”
“你不是说明天要去接祝晓的么?”楚凡高似笑非笑地揭穿她。
萧今欲哭无泪,“我正要打电话跟她说去不成了……”
“那正好,我明天没事,把地址写给我。”
被绕进去什么的最讨厌了TT
最终,萧今抱着被祝女王拖出去斩首的决心把地址告诉了他。
楚凡高心满意足地离开,刚走到拐角处,转身说,“你见到裴朝,麻烦转告,我把他的车开走了。”
萧今不明所以地回到屋里,就看见裴朝靠在沙发上,脸上明显写着——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你还坐这儿干嘛?天不早了,赶紧滚!”她没好气地过去踢了他一脚,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她怎么会被楚凡高绕进去,从而出卖了祝女王!
裴朝倒是毫无愧疚感,他敢打包票,就算没有他在,他那个从里黑到外的军师也有这个能耐,在三句话之内让她自己绕进去。
不过比这个更郁闷的是,楚凡高早就知道了他在这儿,却故意逼他自己现形。开走他的车,要么自己打车,要么叫人来接,总之都会留下证据,除非……
“我今晚不走了。”
“什么?!”萧今跳起半尺高,“我家又不是宾馆!”
裴朝打好了如意算盘,现下最好的筹码就在小怪物的朋友身上,刚才楚凡高的语气虽然冷静,脚步却还是快了,总之——关心过度。
他们彼此这种相熟程度,必须互相掌握短处才有意思,于是他笑着看向萧今,“我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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