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你沐笙哥哥吧。我叫裴昕,今年十岁,沐笙哥哥呢?”
“十六岁。”
萧今在一旁纳闷儿地看着,为什么裴昕这小子对沐笙这么有礼貌呢?
“你的腿怎么了?”裴昕看着他问。
萧今考虑着替他委婉回答,蒋沐笙已经先开口,“是先天性供血不足,我妈妈怀我的时候身体不大好,所以我生下来,这双腿就不能用。”
“哎呀,那太可惜了,下次三叔带我们去游乐园,你就只能坐云霄飞车,不能开快艇啦!”裴昕自说自话着,还热情地揽着蒋沐笙的肩膀。
萧今本想制止,却看见沐笙竟然是笑着的,一排整齐的牙齿也露了出来,格外灿烂。
感觉……这两个小子好像很搭调呢!
“还要带上萧今,她是我女朋友!”裴昕的声音把萧今的魂儿吓走一半。
“喂,小子,你不要随便决定……”萧今眯起死鱼眼。
“姐,你的男朋友很酷呢。”蒋沐笙在轮椅上回过头,对她暧昧地笑笑。
果然学坏比学好快多了。
“喂,萧今,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叔啊?”
另一半魂儿也走了。
“你三叔?”蒋沐笙饶有兴趣地问。
“嗯,他一会儿来了我介绍你认识,是个不良中年啦!”
“那我姐怎么会喜欢他?”
“谁知道啦,现在的女人。”裴昕认真地回答,“沐笙哥哥你有女朋友了么?”
“还没。”
“啊,那我改天介绍几个给你。不过没有你姐姐身手好。”
“那当然。”蒋沐笙再次暧昧地笑了。
萧今一边推着蒋沐笙的轮椅,一边想把这两个小子一起灭掉!
裴朝回到枫城大学时,看到的就是三个人聊得不亦乐乎的画面。
他不觉脚步放慢了些,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哟,三叔!”裴昕看见他,挥着细细的胳膊。
“你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投生的,整天这么精神!”裴朝说着就去按他的头,忽然感觉到蒋沐笙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位是,蒋老大的公子吧?”
“您好,我叫蒋沐笙。”沐笙又恢复了往日和煦的微笑。萧今忽然觉得这对于他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只是这伪装来得很柔和。
“倒是不错的小子,只是这双腿可惜了。”裴朝居高临下地兀自下了定论。
萧今看不下去他这狂妄的样子,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弟弟!”
“很快就有了。”裴朝却没有跟她争,眼神闪了一下避开了。
萧今还没想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裴昕说,“三叔,我有两件事跟你说。第一,萧今是我女朋友,你不要欺负她!”
某怪物又凌乱了。
“还有,咱们下周带沐笙哥哥一起去游乐园吧,我要带他坐云霄飞车!”
裴朝皱了皱眉,转向蒋沐笙,“你敢坐?”
沐笙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说,“我只是腿不好,其他都很正常,如果不麻烦,我也想去看看。”
“沐笙……”这样固执的目光萧今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难道是被姓裴的传染了么。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下周见。”裴朝上前拍了拍蒋沐笙的肩,一转身拎起裴昕的领子往回走,边说,“赶紧给我回家,臭小子,你说谁是你女朋友……”
蒋沐笙一直目送着他二人离开。
这一大一小打打闹闹地走后,午后的阳光也开始有些刺眼,萧今推着蒋沐笙回到阅览室。
萧今又在阅览室里睡了个午觉,看书看到光线中带了金红色才回家。
下车前,蒋沐笙叫住她,说,“下午见到的就是裴氏的董事长么,我看过很多他的报道,尤其是这两年,是个很厉害的人。”
难怪他一见到裴朝眼神就不一样了。
“是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画画的。”萧今倒是没调查过这两年他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没敢。
“啊,对了!”蒋柒枫却忽然起了兴致,“姐,你们好像很熟,你帮我买一幅他的画行么?”
你换个人行么……不要盲目崇拜偶像啊!“我,我们也不是很熟……我忙完公司的事,找机会问问他。”
蒋沐笙兴奋地点点头,“嗯,我听见父亲和母亲吵架,好像是因为公司的债务。姐,如果你把公司估价变为股份,或许能减轻不少压力。”
这孩子果然不一般啊。萧今觉得他既然懂,说明做过很多功课,也不把他当成小孩子,“我知道,可是祥风的发展前景广阔,如果现在变为股份制,我没把握保全蒋家的大部分财产。”
“可是,祥风要想重新崛起,资金必不可少。”
“嗯,现在大家都在努力,不止我,还有柒哥和杨叔他们……”
蒋沐笙忽然拉住她的手,说,“姐,我想帮你……公司的事,让我帮你吧!”
萧今诧异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像是拨开迷雾的月亮,闪烁着光芒。
“沐笙,谢谢你。”萧今握住他的手,“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蒋沐笙像一株植物,一下子枯萎了。
“你知道么,有的人有健全的双腿,却一辈子困在自己的牢里,做井底之蛙;而有些人即便没有腿,也能行遍天涯,有广阔的胸怀。你不需要为此担心。”萧今认真地看着他,说,“可是,我不希望你太早进入这个社会,而是多一些时间享受生活,你要读大学,谈恋爱,不仅博学,更要变得丰富……然后,才能好好地把祥风扛起来。在那之前,让我先替你顶一阵子,好么?”
蒋沐笙水亮的眸子里滚下两行泪,坚定地点点头。
萧今忽然觉得,之前的憋屈和隐忍都值了!
可惜她隐忍奋斗的日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忙里偷闲,公司众人帮她在临时住所里安了家,简单却还算舒适。可新家才住了没几天,就来了不速之客,应该说,是贵客。
“方总,你来干嘛?”萧今看着站在她家门口,西装革履的方司藤,一时竟有种在得利集团上班的感觉。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欢迎我了。”他笑嘻嘻地回击。
“不是,只不过没想到你会来……请进。”萧今穿着背心短裤,头发乱糟糟地卡在头顶,她实在不想说不欢迎,可这个状态被他看见也挺囧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方司藤神秘地笑笑,“对于一个一直追求你的男人,你应该问他怎么会不知道你住哪儿。”
萧今总算习惯了他这类玩笑,挠挠头,嘿嘿一笑,“也对。”
方司藤看她毫无反应,倒是微微有些失望,把手里礼物递给她说,“祝贺你乔迁之喜。”
“好漂亮的咖啡机,谢谢方总!”萧今兴高采烈地接过来放进厨房。
方司藤看到客厅里的桌上、沙发上散落着文件,联想到她脸上的黑眼圈,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阿今,上次你问我借钱的事,那笔钱筹到了么?”
“方总,喝茶!”萧今把茶水放在桌上,赶紧收拾乱七八糟的材料,不好意思地说,“哪有那么容易,毕竟是绯木堂。”
方司藤皱了皱眉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绯木堂可能对她不利就坐立难安。最近,他常想起她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她似乎对他很信任,她说要站在他那一边,而他总是没放在心上,亏欠了她。
萧今没看出他的心思,摇摇头说,“不会啊,姐也不是好惹的!”
方司藤抿了抿嘴角,说,“其实今天我来,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萧今一愣,“怎么解决?”
方司藤轻笑,“当然是借私房钱给你。”
现在萧今已经分不清他有几分开玩笑,傻乎乎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方司藤耸耸肩,似乎认为这样的问题很不值得回答,“我算起来也在得利集团工作了十年,有笔数目不小的积蓄很正常。”
数目不小的积蓄……这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看她一脸怀疑,方司藤只好实话实说,“好吧,其实我大学毕业时投资做了点生意,这几年经营得倒是不错,我把它给卖了。”
卖了……一个公司?!!
“你傻啊!我借钱可是为了帮祥风翻身,你卖公司帮你的竞争对手啊!”萧今想也没想就喊出来,忽然又后悔了,支支唔唔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总……我是说,你为什么借我钱呢?”
因为不想看见喜欢的人被逼债受委屈么?当方司藤真正这样想的时候,他却惊异地发现,他说不出口了。
“因为,呃,我们是朋友么。”
太假了!萧今噎了一下,她虽然感觉到今天的方司藤不同于往常,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如果他像以前那样说“因为喜欢你”,她倒是可以把这一切当成玩笑挡回去。
可是他偏偏找了这么一个生涩的理由!
他可是方司藤啊!
……
“你是方总么?晚上吃了什么?”萧今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司藤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像被烫了一样松开,不自然地说,“我们不是朋友么,呵呵,你不用急着还,这笔钱是方司藤借给萧今的,跟方家和蒋家都没有关系。”
作为大龄未婚女青年,如果有个从来不靠谱的追求者忽然变得靠谱了,而你身边又没有其它追求者,你该怎么办?
萧今觉得压力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方司藤从花花公子变身成靠谱男啦,啊哈哈~~
☆、新危机
“方总,这钱我不能要!如果你真的想追我,我,我能再想想么……”萧今咽了咽口水。
方司藤忽然很高兴,笑容像一瞬间绽放的百合,还有幽幽的浅香,“真的么,阿今,那你能不叫我方总么?”
他灼灼的目光让空气热起来,萧今一下子红了脸,坑坑吃吃地“嗯”了一声。
方司藤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轻得像羽毛一样,飘啊飘的,他从没这样的感觉,也从没觉得有哪个女人,能比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穿着男式背心和大裤衩的女人更美!
萧今虽然尴尬,却还很清醒地知道这件事很复杂,“方……司藤,抱歉我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我明白,这不怨你。”只怨自己没有早一点明白这份心意,方司藤嘴角含笑,说,“你能考虑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不得不承认,被长得如此正的男人看着,她会不知不觉地结巴。
“阿今,这钱你就收下吧,一来你不用再被裴家那群人骚扰,二来我也不是送你,只算借急,等祥风运作起来,你是要原数还我的。” 方司藤从来没有这样无所求地付出过,也格外急切地想要证明这一点。
萧今并不是怀疑他的用心,只是她害怕了把公事私事绕在一起,她不想再因为家族或是外力而离开一个人,同理,也不愿为此而接受谁。理了理思路,她说,“不行,第一,我不想私人关系和祥风的资产扯上关系;第二,我其实并没有把我让祥风重新迈上正轨,所以,这钱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我说了,你不用急着还。”方司藤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过于热切而失了理智,不禁按了按太阳穴,说,“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对了,那个咖啡机你会用么?”
他说着就往厨房走,自顾自地把包装盒拆开,又自说自话地演示了一通。
萧今目瞪口呆地看着……今天异常状态的方司藤,还真的有点可爱,像那时的他。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考虑一下,我过两日再送支票来。”方司藤似乎也有些窘迫,找了个理由离开。
萧今还想说些婉拒的话,可见方司藤已经利落地开门走出去,他的心意已经说得明白,似乎她再说什么也显得多余了。
萧今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差一点就要带他远走高飞的人,如果她能再早一点下定决心,她会不会已经和他在地球上的某个小镇一起看日落呢……
还能再爱上别人么,捂上心口,她觉得还有些闷。
她返回房间,倒在床上,天花板似乎都转起来。
如果她收了方司藤的钱会怎样呢?她就可以还清绯木堂的钱,从此和姓裴的没半分关系,一心一意地把祥风经营好,把钱还给方司藤,或许,就嫁给了他。
然后,祥风转给了沐笙,她就专心地在家相夫教子,做方司藤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做个好母亲,直到白发苍苍……
这个梦还没开始做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萧今睁开眼睛仔细听,总觉得是幻觉,因为这种敲门方式貌似是……白眼狼先生?
裴朝穿着暗灰色衬衫,微敞的领口隐约可见结识的轮廓,和方司藤永远笔挺的各式西装不同,他在公司时多半也穿得极为随意。
可是自从他配了黑框眼镜,萧今极力地去了解他,却连他脸上的情绪也读不出,是冷漠,或是总对她有些不满?
鉴于她目前的处境,萧今极力友善地问,“你怎么来了?”
“路过,看看你的新家。”裴朝基本上是不请自进,外套挂在椅子上,熟悉得像到了自己家。他对萧今搬了家而没跟他汇报有些不悦。
“你……请随意。”萧今想起刚才方司藤的话,确实觉得没必要问他怎么找到的,只要他想,恐怕她躲到地洞里都得被他挖出来。
裴朝坐在沙发上,睨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问,“这么晚还招待客人?”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客人一样!
看来他今天心情不太好,萧今不想跟他解释,免得起争执,便摇摇头说,“我自己的。”
“哦,我看这小区入住率很低,不太安全,”他边说边站起来,“也就你这样的女人敢住。”
这家伙是来纯找茬的么?!怎么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又像吃了炸药一样?萧今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不劳操心,裴先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