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言默语调波澜不兴“上面的洞呢?”
“我戳的,圆珠笔不好用。”
“你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
梁梓纤不假思索,“我决定做你女朋友。”
理科生就是弱智,这么有文采的情书居然看不懂。
“怎么决定?”
梁梓纤看着他的冰块脸思索,什么怎么决定?这问题比今天上课语文老师问的都难,梁梓纤突然献宝似的趴在钢琴上,靠近他的脸:“告诉你,哦,嘻——今天上课走进来一个一会抬头感伤,一会低头哀叹的某男,比秀才还秀才!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走到我的桌前,仰头模仿屈原说道‘这位同学!!!——你觉得——**的航空母舰会被太平洋淹没吗?——会的!!!——一定会的!!’,哈哈哈……然后说完他就——”
贝言默脸色阴霾的看着停住的她。
“我决定把头发留长!”梁梓纤站回原地继续当好孩子。
贝言默接过她的书包扔到椅子上,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无奈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短发,低声,“头发不着急,先答应我,以后在跟别的男生说话之前要先声明,你是我的。”
“凭什么?”
梁梓纤不明白,睁大眼睛迎上他投来的凌厉眼神,这人是猫头鹰吗?吓死人了。
“以后你不准跟吕修年吃饭。”贝言默漠然。
“秀才是我哥们,——,你瞪我他也是。”
“你是我女朋友。”贝言默觉得自己有想掐死她的冲动,却还是功力深厚的一脸安静娓娓道来。
“什么?”梁梓纤总算明白,天呐,就这样——江湖就成她的啦?哇哈哈哈,“好,我以后不跟秀才一起吃饭!”
梁梓纤激动万千的掰着手指捣鼓要不要群发武林贴,殊不知一旁的人笑的别有深意,没有理她,打开钢琴安静的弹着贝多芬小夜曲,像童话里聚集一切美好的乖乖牌。
“哪天的白云朵朵像棉花糖?”
“小学生作文书上抄——呃——借鉴的。你弹得是什么玩意儿”
“有几个错别字。”
“也就一二十个吧,我鸡蛋灌饼怎么扔了?”
贝言默蓦然停下,不容拒绝的宣布,“那就先回去抄二十遍,不准用圆珠笔。那些路边的东西能吃吗?你就不怕肚子里长虫子。”
“虫子?——呜呜,什么虫?两栖的还是爬行的?”梁梓纤觉得自己汗毛全都竖起来。
是夜。梁梓纤莫名的傻笑。
“纤纤?”漆黑里,室友疑惑的问,还笑呢,都一晚上了。
“没什么,明天宣布。”她一定要一鸣惊人,宣告武林。
夜雨闲昙凋玉露
清晨的教室,中文系六十个人头或者磕着瓜子,或者嚼着口香糖,像听戏一样的看向侃侃而谈的梁梓纤。
“你是说贝言默?女朋友?是你?”某男把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梁女侠昨天睡觉前头发肯定没干,发型酷似七仔,刘海变成小天线,可是她老人家是不是发烧了?
真好笑。
看来,真理终究不能被愚人所接受,梁梓纤决定懒得解释,贝言默的情书还没抄完呢!这次亏了,居然没有人相信她,那个死人妖居然还骗她说鸡蛋灌饼里有虫子,害她早上看着就差点吐出来。
唐MM心疼的看着她,“如果你说青峰是你男朋友,我有可能会相信。”
贝言默那天和女生一起吃饭他们可都看着呢,人家有女朋友了都。
“今天怎么都这么积极啊?”
梁梓纤抬头看见走进来的中文老师。这老师她喜欢,潇洒飘逸的跟李白似的。
李白老师诗意盎然的讲着课,把下面睡倒的人头全部当作柳树,把坐着说话的当作高山,像梁梓纤那样少数的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当做小船——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喂?”梁梓纤把脑袋伸到桌子洞里接电话。
“梁梓纤,放学一起吃饭。”刚打完球的吕修年站在篮球场上大喊。
梁梓纤抬头扫视周围飘过来的好奇眼神,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续打电话“嘘——上课呢!吃饭?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
“不吃饭咱喝酒。你不会又想跑吧?我还不知道你,上次……”
梁女侠越听越气急,“屁,不就喝酒嘛,一会大厅等。谁跑谁孙子!”
睡觉的柳树们被梁梓纤从桌洞里传出的怒吼震醒,睡眼朦胧的看了看高台上的李白。
李白老师撑开扇子,拿起茶杯酒壶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向已经沉到河里的孤舟和突然拔地而起化为高山的柳树,继续讲课:“大家知道,李清照是个很喜欢饮酒的女子……”
“天呐,GOD!李清照也是个女流氓?”某男感慨。
“还有谁是?”梁梓纤把脑袋从桌洞里拿出来,顺口接着他的话,“你看我干什么,下课了,拜拜。”
梁梓纤走到大厅的时候恶作剧的一脚揣在吕修年的屁股上,一阵狞笑“哇哈哈哈……”
“得!先不跟你计较,走,哥今儿请你好乐迪”吕修年揽着她的肩膀就往外走,“你刚刚说为什么不能吃饭来着?”
“吖——”梁梓纤反应敏捷的停下脚步,右脚以某一角度刚好绊到正大步向前的吕修年。
你?吕修年气馁。
“那个——嗨,真巧。”梁梓纤老鼠见到猫似的向迎面走来的美‘人’同学挥了挥手。
贝言默直接略过她,视线移至吕修年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和贝言默一起的男生兴奋,眼睛别有深意的打转,这不小贝的女人吗?“梁梓纤,我刚刚想找你,你已经被录取了,六点101开会。”
录取?梁梓纤回想,哦对,社团。
“不是六点,改成现在了。”
贝言默开口宣布,径直走过去路过她时稍作停顿,“梁梓纤。”
“到!”梁梓纤低头画十字,可怜巴巴的追上去,不自觉的挽住他手臂,“亲爱的贝贝,一天不见我对你的想念如滔滔江水……”
众人跟上,可怜啊,人家好好的街舞社经过昨天的讨论突然决定转交给贝言默。
也罢,谁让哥们乐意呢,一时间男生宿舍风起云涌,一位曾坚持反对‘贝言默是同性恋’观点的某男甚至夸张的改各种签名替小贝宣传,那个敬业啊,一夜之间飞行系人尽皆知。
吕修年愕然,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贝言默余光斜视,本来跟在后面的众灯泡一瞬间识相的消失不见,微风吹过夏天的校园,路人不断地频频回头,看着被一个头发像七仔的女人死拽着贝言默不放。
“是我不对。”梁梓纤低头拽着他的袖子承认错误。
“哪里不对了?”贝言默千年不变的语调,好像在问英语改错题一样的平静。
梁梓纤揣测“我不应该踹吕修年。”
贝言默目光微闪“你怎么不揣死他。”
什么!?梁梓纤心跳。
转而不自觉的晃着他手臂抱怨“他们居然不相信我是你女朋友!”
贝言默随口问“谁不相信?”
“就是他。”梁梓纤瞪大眼睛指向刚好从教学楼走出来的同学。然而——
更惊讶的看着贝言默低头靠近的脸,温热的唇附上她的,舌尖灵巧的进入她张着的嘴巴——
周围像突然破裂成无数裂痕却没有掉落的玻璃,悄无声息的张扬开来,就等着最后惊天动地的碎成一片。
“啊!疼——”梁梓纤吃痛瞪着他,死人妖居然咬她舌头。
“活该。”
贝言默拉着她离开,他还没有当众让人看戏的习惯,偏偏这女人非要激怒他宣布领属权。
手。
梁梓纤微愣。盯着前面的男性背影,这是接吻吗?绝对不是!舌头快疼死了,呜呜……
可是,她的小心肝真的噗通噗通的跳,比看见青峰的时候跳的还快,莫非是她爱上了贝言默?GOD——此人绝对是妖魔——
“你在加入之前知道那个是什么社团吗?”贝言默息心教诲道。
她就不看看那里连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吗?
“不知道,难道是弹棉花的?”
音符?那些圈圈她认识人家,人家还不认识她呢。
“果然,那是街舞社。”贝言默气急。
居然有人不知道是什么就往里进,这女人天天想什么呢。
“这不挺好的,想当年,我可是叱咤——”梁梓纤很有眼色的停住,眼珠乱转恭敬欠身“情书抄好了,贝前辈请过目。”
“去吃饭吧,晚上跟我一起去自习。至于社团,以后如果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梁梓纤惊醒“你是强盗吗?我要回寝室。”
谁要去自习?李半仙讲的那些东西需要预习吗?更何况人家那种狂傲不羁,天马行空,教课法,切!
“你回寝室干什么?”
“睡觉。”没看见人家皮肤水当当的吗,全是睡出来的!的
“去自习室睡。”贝默言手指轻弹她肩膀上的灰尘,把竖起来的头发捋顺“为什么会剪短发?”
“热!”
“那就留长吧。”
“哦,你怎么知道我以前长头发?”
“什么时候?”
“算了,饿死了。”
梁梓纤大步往食堂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她不愿回想。她最讨厌怀旧,特别是像老头一样的唉声叹气。
晚上,不同往常的425寝室气氛异常诡异,并排坐在阳台的三人巴巴的看向窗外的归路,贝言默梁梓纤当众舌吻?这个消息和泰坦尼克撞冰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妈呀!”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蒋馨菲还是不可思议的感叹“你们说是不是咱们纤纤强吻人家???”
“这,有可能!”唐珍甜晃神“我当时没仔细看,就顾着惊讶了,到底是谁吻得谁呢?”
“什么?梁梓纤强吻贝言默?那纤纤现在都没回来是去哪儿了?惊!”幽灵女突然一脸恐惧。
“倩倩,你以后不要露出那种表情,跟你的名字猛地联系——人家会怕怕。”
“唉……你们以为我愿意!是本姑奶奶先叫聂小倩的,可是突然有一天,谁见到我都跑,久而久之我就喜欢——这么看他们!!”幽灵女一边口若悬河一边表演。
“啊!”另外两个人一阵惊悚,欠身往右边躲。的
梁梓纤蹑手蹑脚,盯着前面背对着她齐刷刷的三个人,恶作剧的悄悄走到她们身面,用怪怪的腔调拉长声音“猜——猜——我——是——谁?”
“啊!啊!啊!”三个人同时抱成一团,不小心从椅子上跌落。
“哈哈哈!”梁梓纤没良心的大笑。
三人回头盯着她。
梁梓纤眼珠转动。有阴谋!
居然没愤怒的把她抬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的好奇围过来“我们一直看着呢,怎么你就上来了,贝言默呢?”说着习惯性的扒着她往后看。
“切,贝言默又不住这!”她们想,她还不乐意呢。
小白脸居然真的让她在自习室里睡了三个钟头。
“我们是说贝言默怎么没送你回来?”他们不应该在楼下依依不舍离别一会再上来吗?人家热恋中的小情侣不都这样。
梁梓纤鄙视“本仙会跟那些人一样笨到在楼下演激情戏?”
她是从后面回来的。
“哦——”三人意味深长的长叹,就说人家乖巧无辜的钢琴王子怎么会喜欢这个女魔头,原来真的是被强迫啊,好可怜……
“哦什么,贝言默真的是我男朋友!”
“是是是,纤纤,你以后一定要对人家好一点,呜呜”千万别欺负人家啊,三人哀叹。
“你们!”太过分了,梁梓纤跳脚,顺手抓起书包里响个不停的电话吼“谁啊?说话!”
半晌。
梁梓纤疑惑的看着没有声音的手机,白色屏幕上跳跃着恐怖的光芒。
倏地,梁梓纤箭一般冲向外面“贝言默。”
贝言默声音很温柔“到寝室了吗?”
梁梓纤微微发愣,“呃,到了。”
如果以后都不用看见他的脸,只听声音就好了。
“嗯,晚安。”贝言默像突然想到“你妈妈?”
她在睡着都会喃喃。
梁梓纤愣住,稍作停顿,“我没有妈妈。”
她是爷爷带大的,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
贝言默会嫌弃她吗?还是可怜她,同情她?像其他知道的人一样。梁梓纤撇嘴,切,谁嫌弃她她就嫌弃谁,谁可怜她她就可怜谁,谁同情她她就咬死谁……
时间像寂寞古老的钟摆,电话在闷热的夏末保持着沉默。
“我也没有。”多久以后,贝言默的声音像窗外飘落的雨滴。
他也一样。
没有父母。
漫卷心慌无寻处
雨后的空气溢满初秋清新的凉爽,梁梓纤抓了抓翘起来的秀发,继续睡觉。
唐珍甜提醒她“梁梓纤,起来了。”
梁梓纤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适应周围的光亮“噢,天亮了?”
“是下课了!!”唐珍甜收拾起书包,拿起手机接电话,“喂,宝宝啊……”
“切!”梁梓纤不屑,拿起桌上的书本擦了擦口水扔进书包,耍宝的学唐珍甜甜死人的语调“喂,宝宝啊。”
“你手机。”同学好心提醒她。
手机?
梁梓纤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小白脸,妈呀,这响多久了,“喂,贝贝啊……”
同学一阵冷寒。
“五食堂等你。”贝言默言简意赅。
梁梓纤风风火火的冲进食堂,把书包扔飞到旁边的椅子,五官皱成一团捂着花枝招展的小蛮腰喘气,“累死本仙了。”
贝言默头也不抬,瞥向她放在桌子上的可乐,顺手拿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梁梓纤盯着眼前华丽丽的抛物线说不出话,她一口都没喝呢?怎么就扔了?
好吧,也不说一声。
“以后喝这个。”贝默言从书包里拿出牛奶放到她面前。
“就不喝。”梁梓纤赌气的坐下,拿起筷子往嘴里塞早已摆在面前的面,“啊——咳咳咳——辣——”
梁梓纤被呛出眼泪,抓起旁边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