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辛勤想劝一下娜娜:“娜娜,她是病人,说不明白的!你……”
库辛勤的一声“娜娜”,唤醒了侯翠花的狂躁,她狞笑着:“娜娜!还娜娜!一对奸人!”说罢,侯翠花黯然起身,嘴里嘀咕着:“妖魔杀将过来,我得为民除害!不除了妖怪,孩子要遭殃!”
娜娜却不知道侯翠花犯病的厉害,起身对库辛勤说:“库辛勤,今天,我想咱们三个人一起,把话说清楚,不管过去是怎么痛苦的,但是,要让我们的未来不要再煎熬下去!”
库辛勤急忙对娜娜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先走,可不曾想,库辛勤的苦心,却激怒了娜娜:“库辛勤你不要再软弱了,这样即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她!”
库辛勤也急了,对娜娜大叫:“她疯起来,是要杀人的!”
娜娜坚持着:“我从来不信邪!你一定要把你心里的话,说给她听!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也让她有知情权!!”
侯翠花依然焦急地满屋寻找着:“我得杀妖锄奸,我那锄妖宝刀哪里去了!”
库辛勤抓住侯翠花的手:“你醒醒!醒醒!这儿不是北京,这儿是光照市!”
娜娜更来了书生意气,诗性大发一般地不依不饶道:“库辛勤,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跟她说‘离婚!’”
娜娜的话,一下子激怒了库辛勤,他一手控制着侯翠花,一手对娜娜大叫:“你快走!别在这里胡闹!”
娜娜本想心平气和地和侯翠花沟通,鼓励库辛勤说出实话,使他们这段痛苦的婚姻能够有一个了断,没有想到,他库辛勤不但对侯翠花始终是低声下气的,不吐半个实话出来,而且还居然把他的男人劲儿吼到自己身上来了!任性惯了的她,立刻对库辛勤翻了脸:“库辛勤,原来,你说爱我是骗我!你其实爱的依然是她!”
库辛勤忙说:“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娜娜依然不懂库辛勤的苦衷:“你是不是欺骗我的情感?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我娜娜可不是好欺负的!”
苦命的库辛勤正要再跟娜娜解释什么,那侯翠花却趁机挣脱了库辛勤的控制,从桌子上抄起一根一尺多长的海藻石镇纸,大叫一声:“除害!”先一下敲破了库辛勤的头,再对娜娜挥将过来,大喊:“灭妖!”
娜娜没有料到侯翠花如此来势凶猛,急忙用小手一挡,护住了头,可手、石相碰也不轻,“啪”的一声,娜娜白白的小手立刻变为了鲜红色。
库辛勤大喝:“娜娜,你快走!”上去报住了侯翠花的腰,侯翠花则转过身来,又一声怪叫:“要命!”石镇纸落处,库辛勤眉骨上又冒了血花。
库辛勤顾不得伤痛,用身体把侯翠花压在了地下,对赶上来的服务员和吓傻了的娜娜大叫:“叫保安来,快把她送医院去!”
从侯翠花的一生来看,生命的确是苦的。癫狂时,她没有苦,但是,哪个正常人不认为癫狂时刻的她不是苦的?正常时,正常人却认为她不苦了,但是,她的内心却苦得像黄莲一般!她知道库辛勤不爱自己,但是,即便这样她也不同意和他离婚,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为了自己的生存需要。她是早已经病退回家之人,每月只有几百块钱的生活补贴,农村的老家又有一大堆穷人正在和已经算计她,没有库辛勤的高工资,她既养活不了自己,也养活不了农村的家人。
清醒的时候,想到不幸的婚姻和库辛勤身边的美女们,她便又痛苦地进入癫狂状态,这时自己轻松了,可又被别人视为的苦了;再从别人视为苦的状态出来,清醒了,自己却又进入了真实的苦。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就是吃苦、吃苦、再吃苦!侯翠花在清醒的时候,早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只是没有好的机会实施。
光照市医院本没有治疗精神病的专长,对精神病患者的看护也不严格,侯翠花在清醒的时候,居然趁着上卫生间的机会,穿着病号服就溜了出来!
光照市险峻的青山很迷人,在像仙女裙裾一样飘逸、绵延的桃花江畔,高耸着国商银行和参股银行的大楼。远远地望去,两楼相夹的光明桥有青山绿水的映衬,那细高的桥体,显得颀长而婀娜,像清秀少女一样的窈窕。但是,它们对这个落魄的女人,却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
桃花江水是清澈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桃花江水底的绿草,看到水底那奇形怪状的鹅卵石,看到那很不容易看到的青黄色的小鱼,它们在水底的石缝间,自由地穿行,欢畅地游嬉着。它们对这个女人的眼泪,似乎也没有一点的同情。
抬头向头顶上望去,在蓝天的映衬下,那朵朵白云,白得依然像没有被污染过的雪一样。它们对光明桥上这个就要落水的女人,更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
侯翠花是带着微笑走上光明桥的,她微笑着来到了桥的中央,站在了大桥那曾经被损坏、现在也未修缮的护拦旁,再微笑着望着光照市的青山秀水,此时,她的脑海中是空荡荡的。她没有想孩子,没有想库辛勤,也没有仇恨钱娜娜,突然,她腾空了自己的身体,像高台跳水一样,头向前,身体越过了护栏,整个人体,大头向下,向着有几十米深的水面栽了下去。
她是面带着微笑跳江并“轰”然落水的,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她的突然坠落,把静静的桃花江水撞击起了两米高的水花!那四射的水花,像节日的烟花一样开放,又“蔌”地像玉珠落水一般散落在桃花江上,在江水中又激起了无数朵新的小小的水花。
当时,正值中午,光明桥上没有行人,因此,那场景既不壮观,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是瞬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结束了。从此,这个生命再也没有了仇恨,再也没有了烦恼,再也没有了荣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活压力和负担。一个生命从一个神秘而空寂的未知世界来,在人世间苦了三十几个春秋之后,便又回到那个空寂而神秘的未知世界去了。
库辛勤听到妻子侯翠花的死讯后,没有失去亲人的悲哀,也没有挣脱枷锁的窃喜,他有的却是屈辱和愤怒。
他明白自己妻子的死不是偶然的,是“雪亮眼睛”之流阴谋的一部分。他是不爱侯翠花,但是,侯翠花毕竟是他的妻子,是投奔他、依靠他、希望得到他的爱抚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却没有和他享上一天的福!每每思量到此,他的屈辱和愤怒就会
化为无声的泪水滚滚而出。
由于心情复杂而沉重,他没有找娜娜,也没有兴趣再上网了。下了班,就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默默地倒在床上。在似睡似醒之间,他忽然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库辛勤没有做声,他实在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独自添平自己心灵的伤痛!
见没有动静,门外的来人又耐心地敲了几下门,库辛勤依然没有支声。只听门外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大概是服务员来了。来客与服务员对话的道:“库行长回来了吗?”声音像是吴侬!
“我看见他进楼的!”服务员答。
“好!你不用管了,下去做你的事情吧!”吴侬吩咐服务员。而后,就听到门外又是有人下楼的声音,一定是服务员又走了。
“库行长!”吴侬扒着门缝轻声叫道:“你睡了吗?”
库辛勤想那吴侬已经知道自己躲在屋中了,不好在装作没有听到,只得支了声:“哦!谁呀?”
“我是吴侬!老路让我来看看你!”其实,路定国今天随钱亮亮去了上海,要明天晚上才回来呢!
库辛勤只得下床开门,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撒谎道:“我刚才睡着了,没有听到你的声音!”见吴侬头发盘得很整齐,穿一身紧身的牛仔休闲装,显得格外苗条、精神地站来门口,不觉眼前一亮!
吴侬笑了:“怎么?不认识我了?”说着,带着身体的芳香进了门。见库辛勤始终是一脸苦相,她便呵呵一笑:“说句我不应该说的话,你库行长可别生气!”
“你说!咱们谁跟谁!”库辛勤在吴美女面前强打精神,作慷慨状。
“我本想来安慰一下你,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觉得没有必要虚情假意!”吴侬用一对圆圆的眼睛盯视着库辛勤:“你跟她本来就没有爱情,是被她拖着,没有办法离婚的人!她一死,现在,你不是没有包袱了!不是自由了!”见库辛勤一脸阴沉,便问:“你跟娜娜怎么样了?”
库辛勤一时语塞起来,他的心里复杂极了,对吴侬的话,他已经屡不出自己的思路来了:他的确跟侯翠花没有爱情,侯翠花之死给自己情绪带来的影响,扪心自问,也的确是同情大于悲伤。但是,这内心的东西,被吴侬点破,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以致他现在都不知道应该认同,应该羞愧,还是应该气愤了!他脸上的表情也只能是一脸旧社会的苦相!
吴侬俊俏的小脸蛋上挂着微笑:“娜娜任性,争强好胜,有时像个假小子!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酷女孩?”
库辛勤没有回答,打岔道:“别站着,坐一会儿!”
吴侬本想坐在库辛勤的床上,但见库辛勤的床上乱得没有办法下屁股,屋内、桌上也都是乱糟糟的,便叹口气,没有跟库辛勤打一声招呼,就开始帮助库辛勤收拾起来。
库辛勤急忙伸手阻拦:“怎么好意思让你干这个!”
吴侬用自己的小手想拉开库辛勤的胳膊,却无意中拉在了库辛勤的瘦手上,两人肌肤瞬间的接触居然产生了静电,“啪”地响了一下。
库辛勤感觉出了一点不自然,为了摆脱那一点点尴尬,玩笑道:“看!你们家老路有意见了!”
吴侬却红了脸,嗲着声音小声说:“路总到上海去了!他又不是神仙,能够有什么意见!”
库辛勤似乎感受到了吴侬的某种暗示,心里更感觉不自然了,下身那玩意也莫名其妙地涨了起来!他干咳一声,急忙打岔:“娜娜最近找你了吗?”
吴侬从库辛勤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里,就摸准了他的情脉,知道他是想用娜娜的话题,来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便闪着一对秀眼,诡笑着:“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娜娜这种女孩?我可冒着被老路贬为拉皮条的风险,给你们当媒人的!”
库辛勤不想对吴侬说出自己的隐私,摸棱两可地支吾:“女孩的脸是天上的云,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我一个赖蛤蟆怎么能够强吃天鹅肉!”
吴侬把库辛勤床上的脏衣服统统扔到一个盆子里,甜着嗓子轻声说:“青苹果放一放才能够熟得透,你得有耐心,别指望她一下子,就能够像我这样!”说着,她就端着盆子往外走,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没有注意,脚下一拌,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呲牙直叫:“哎呦!哎呦!”
库辛勤赶紧过来,往起搀吴侬。那吴侬一只手撑地,一只手臂顺势搭在库辛勤的肩上,再让库辛勤搂紧自己的腰,才挣扎着爬起来。
库辛勤刚搂紧吴侬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可把个大美女着着实实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那种软玉幽香的感觉,不觉还是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吴侬见状,索性把自己撑地的手也腾出来,直接搂到了库辛勤的脖子上!
库辛勤把吴侬放坐在床上,赶紧企图挣脱吴侬的双臂,羞红着老脸,结巴道:“吴侬!咱们不能……不明不白地……这样!”
吴侬没有松开拥抱库辛勤的双臂,爹着的声音甜美极了:“你怕,是吗?”
库辛勤被迫伏在躺在床上的吴侬身上,一脸的大汗:“我要对……得起娜娜!”
吴侬甜着小嗓,嗔怪道:“我没有阻止你和娜娜好,甚至也没有阻止你们两个结婚!我也没有说过,我要和姓路那老东西离婚!我只是喜欢你!”
库辛勤虽然下面的玩意伟岸得像剑,热血涌地像阴历八月的浙江之潮,但是,嘴上却依然顽固:“我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吴侬感觉出了库辛勤下身的攻势,倒真是情真意切,只差把自己介绍娜娜给他的动机也交代出去了:“你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要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利用你!”
库辛勤心不随身地坚决说:“我们这样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坚信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纸的吴侬,此时的自尊心受不了了,她从库辛勤的脖子上突然抽回了自己的双臂,一把推开了库辛勤,翻身下床,狠狠地说:“没有想到你也这么势力!你不就是觉得我吴侬现在已经委身他人,不值得你爱吗!你不就是看中钱家的势力吗!!”
库辛勤红着脸站到吴侬对面,结巴着解释:“误会!咱们其实都是误会!”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与吴侬之间有什么误会,他只是不希望得罪吴侬,也不希望这个美女因为自己而伤心罢了。
吴侬是个心眼活泛、鬼机灵的女子,见库辛勤一派革命老八路的土作风,一时半会地开不了窍,又见他已经把梯子给自己递过来了,一边整整自己被弄乱了的衣服,一边以笑平息尴尬,赶忙顺着梯子爬下来:“我们的确误会了!原来,库辛勤大行长真是个不为女色所动的好人!那姓路的老东西真是错打了算盘!”
老实巴交的库辛勤又被吴侬唬住了,诧异道:“原来还是路总让你来的!他怎么能够这样想问题!这不是既害了你又害了我吗!”
吴侬轻咬细牙,装腔作势道:“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大老粗就是大老粗!!”
吴侬从库辛勤那里下楼、扫兴而归的时候,在灯光昏暗的夜色里,虽然一对圆圆的秀眼之中,酸泪浅含,但却依然能够步履平稳,原来她在屋子里似乎摔伤了的腿,却没有一点点疼痛的感觉!她来到一个垃圾箱旁,从肩上的小挎包里,摸出两个大号的避孕套,狠狠地丢在里面。而后,钻进自己白色的本田小跑车,飞快地走了!谁能够想到:是夜,吴大美女还为她的梦中情人精心准备了性爱工具呢!!
吴侬夜晚的不期而至,成了库辛勤自己的秘密,他跟谁(包括娜娜)也没有提起过此事。他依然一连几天不和任何人来往,而是独自一人继续躲在宿舍里,进行精神与肉体的自闭。
彻夜难眠的夜晚,他想婚姻,思人生,辗转反侧、躺下起来的折腾,最后只得以写诗来打发夜晚无眠的时间,把郁闷和感慨发泄到诗句上,磨来磨去的,他竟磨出来一首小诗来。他上了网,把这首小诗又贴到了娜娜的留言簿上:
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