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送张韵回家后,竟然又来了‘返场’,而他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我身侧,悠闲自在到喝着威士忌。
当然,如果只有沈禹乔,我还不至于如此。看看此刻坐在我左侧,正在晃动着纤长十指剥葡萄的人,是那个万年孽——周春池。他不说话,只是从容地运动着手指,一粒粒饱满嫩绿的果肉呈现在我面前的碟子里。
见过他的绣工,我自然不惊奇,而云云的嘴张成了‘O’型,看了半晌之后。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穆雨,你丫真有福气。”
老妖,小妖,转捉小妖的孽,济济一堂。
呵呵。我有福气?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不过是福是祸,我都躲不过。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呵,你说,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那九个里的一个呢?”沈禹乔摆弄着手里的雪茄,慢慢放在唇鼻之间嗅着,目光迷离。
“沈董哪儿的话,你当然是人人爱的那一个。”我咬了口周春池剥好的葡萄,嘴唇冻得发麻。
“哦?那你说的‘人人’,包不包括你呢?”
不等我回答,他仰起脖子喝净了杯底的威士忌,带着酒气缓缓又在我耳边又吐出一句话,那句带着温热气息的酒后真言,让我如坠冰窟。
“穆雨,你点的歌儿到了,快来!”云云喘着粗气,兴奋地嗓门儿又提高了八度,与他声音同时而到的,是我面前的麦克风。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今生的所有也不惧换来
匆匆不语的胶着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今生的所有也不惧换来
跟随我俩的传说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今生的所有也不惧换来
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这是我最爱的歌,没有之一。此刻的我看着一曲终了的周春池,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唱歌。唱我最爱的歌。
从他刚刚抢过麦克风到现在,三分十九秒,一首歌的时间已经一段红尘滚滚而过。
三分十九秒,我在他的歌声里,这段滚滚红尘里,做着最难的决定。如果这三个人里一定要有人受伤,那就让我五内自摧吧。
“穆雨?”周春池目光灼灼,对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着嘴里的葡萄对着自己的舌,狠狠咬了下去。一股咸腥味儿顺着葡萄的酸甜涌出,还带着周春池手上的味道。一味沁入我的伤口里。疼得我流出眼泪。
“唔”我捂着嘴,任眼泪颗颗落下,转头去看沈禹乔。
沈禹乔戏谑的挑眉,看着我演戏。我知道,他是要我此刻在他面前做出姿态。他要向周春池宣布我穆雨是他的占有物。
我不知是他怕自尊心受挫,还是对我今天行为的愤怒,此刻他平静表情下,手指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沈禹乔眼中的兵荒马乱,我同样看到他眼中的我,乱马荒兵。
“怎么了?”我的脸被一双带着水果味道的手捧在手心里。
我伸了伸正在流血的舌头。“春池,能不能帮我找服务生要些冰块儿。舌头好疼。”是啊,好疼,疼得我眼泪止不住。疼得我看不清他的脸,疼得我很清醒。
“好,你乖乖坐着,等我~”周春池点了点我的鼻子,快速走了出去。
“红豆,大红豆,芋头……”云云接过麦克风对着张清的耳朵继续嘶吼
。
看了看他们,我转头:“禹乔,敢不敢现在吻我?”心如擂鼓,我在他唇边呢喃。
看着他眼中的情绪翻滚,我有一种搅动千江水的快感。
我在赌,赌他的面子,赌他为了自维护自己形象做的一切,赌他不敢在张韵的亲戚面前,挑明我和他的关系。
我赌他不会。
半分钟之后,我冲他自嘲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敢,可是周春池敢。”我俯身欺上他的唇,狠狠闭上眼睛。
我听到背后的抽气声,开门的声音,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门又被大力关上的声音。
我抱着沈禹乔的头,越吻越难过,而他却在僵住了几秒后,将我双手狠命箍在怀里。他的舌翻搅着我的,伤口的痛我已感觉不到。只觉得心口发闷,好像被人掏了心一样空。
像是我的错觉。
我穆雨早就没有心了。
那个说帮我找心的人,对不起。我想我已不配再说爱,更配不起如此喜欢我的你。
对不起,我要远离你,因为我已经爱上你。
对不起,我要远离你,因为我的爱可能会伤害你。
“穆雨,你想让周春池消失吗?”沈禹乔那句酒后真言反复在我耳边回响。
周春池,也许不爱你,就是我能爱你的最好方式。
…
我坐在沈禹乔身边,看着高架桥上的路灯一盏盏离我远去,身上的冷也没有随着车内的暖气而回暖。
眼前不停闪现周春池的背影,黑色柔软的发,挺直的背,风衣的一角,还有他头也不回的坚决。
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我身上最柔软的或者最坚硬的部分。看着我支离破碎的身体,嘲讽的笑。
我从沈禹乔身上爬下来后,看到云云失望的脸和眼睛,还有张青那莫名的笑和眼神。我想我是彻底不要了脸面。什么多没说,只是望着森禹乔。由着他拍了拍我的肩,将我抱出了包间,连拖带拽地扔上了车。
刚想说自己开车走,才想起车钥匙还在周春池那儿,呵。只能认命的倚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喘息。这样一场心力的角逐,犹如登山,还没到顶,已经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无法呼吸。对自己狠过一番之后,感觉全身已经脱力。
沈禹乔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发动机一阵猛过一阵的轰鸣声让人心悸。我看到灯影下他额角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来,我是真惹怒了这只老狐狸。
我正想着怎么脱身,猛地一个刹车,看着车窗外车轮快速卷起来的金黄落叶,这支愤怒的老狐狸叹了口气。大概今天我就算会七十二变,也不能摆平了。
“下车!”两个字,冰得比冰河世纪还冰。
看到熟悉的门卫,我才知道,老狐狸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跑完了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是他的公寓。
“下车!!”他猛地打开车门,除了声音冷然,站在我面前的又是那个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他。
看我动作太慢,他伸手拔了安全带,就拖着我往别墅大门走。脚下踉跄,脚踝钻心的痛,脚下这双7寸高跟鞋太害人了。
外面真冷啊,冻得我说不出话,保安大叔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同情,而这毫不掩饰的情绪更让人发冷得厉害。
“啪!!”
甫一进门,便天旋地转。
我仰在沙发上,耳朵嗡嗡直响。摸着一边麻木又火辣的脸,半天才反应过来,沈禹乔刚刚赏了我一耳光。那力道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重重有赏”。
看着眼前大排的水晶吊灯,影影绰绰。,明明没风,却狠狠晃动。
想必这一巴掌,沈禹乔用了十成的力,连他现在传入我耳中的话都带着嗡嗡的回音。
“穆雨!!你这个瞎了眼的女人!!”
他大力拽着我的衣领,红着眼睛,喉结上上下下的滚动,喘着粗气,仿佛要吃了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我,那个女人,不动不笑,不哭不闹。
“这几年你只把我当你的恩人,觉得在我身边是欠了我。恨我当时趁了你的危。可你怎么不看看!?你怎么不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
呵呵,你当我救你是别有所图,可你怎么不看看周春池他图你什么!?还有你当初口口声声说很爱你的陈述和,他最后又怎样?!他对你都做了什么?”
他越说越气,拽着我领子的手往上移,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认为自己能付出真心的人,你有睁开眼睛去看看值不值得吗?”
“我……我……咳咳……”我丝毫喘不过气,感觉脸要炸开。
“你什么?”他松了些力道,眯着眼睛看我。
“周春池和陈述和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我吸着气怒吼。
“哼!伤心了?我只是提醒你,你看人一向不准,一向眼瞎!
今天你当着周春池的面吻我,也是因为害怕我那句话吧?真没想到,一句话就能看出来你有多在乎他!不怕传出去了?不怕你的朋友和同学知道了?你穆雨,是我沈禹乔的情人!”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嚼着说。
我气得头发都在疼,抓着他的手:“我就是在乎他!可那又怎样呢?我不还是你的情人吗?我不还是乖乖跟着你回来了吗?咳咳咳……”
我怒极反笑:“沈董,你到底要我怎样?沈禹乔,你他妈的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盯着我看了几分钟,忽然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我说过,我要你的心。”
“沈禹乔,我早就没有心了。”
“没有心?好!好!好!你的心是给了陈述和那个出卖你的人,还是给了周春池这个另有所图的小白脸儿?!哈哈哈哈”他还是笑,笑得越来越开心。
“我沈禹乔怎么会把你这个瞎了眼又没有心的女人留在身边?”
“能给你的”我撕开自己的扣子,“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
“哦?那多少钱做一次?嗯?” 他抚上我露出的脖颈:“穆雨,我给了你那么多东西,够做多少次的?嗯?”
chapter13 焚心
他忽然抓着我的肩,力道大得要捏碎了我。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抚着我的眼睛“生气?难过?失望?我说的哪点错了。是你在一步步逼着我这样做,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用心,你看见过吗?我给你的爱是施舍,别人给的砒霜你也当蜜糖!”
刺啦~刺啦~
浑身冰冷,他一下下撕开我的衣服,也一下下撕毁了我对他的感激,我知道他是要彻底毁了我的自尊。
“你不是说这能给我这些吗,我对你付出那么多你都看不到,那我是不是也要拿回本钱啊!?”
“沈禹乔……你太过分了……”我憋得许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
“我过分?好啊,那我今天就如你所愿,过分到底。”沈禹乔把我压在沙发上,我想去推他,结果在慌乱之间,胳膊按在刚刚被他打破的果盘上。一阵刺痛,让我更清醒的感觉他的愤怒和他给我的痛。
视线被泪水模糊成一片,没有一丝喘息的缝隙。
“你睁开眼睛,看好了,我是怎么要你给我的东西的!”
我疼得手脚发麻,哆嗦着说不出话。他却越发用力,抓起我受伤的胳膊让血流在交缠着的他和我的身上。上下颠倒的视线里,他的脸,他的发,他的眉眼,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烧着了他自己,也渐渐烧着了我。
沙发真软,衬着他像铁一样硬的身躯。
地板真硬,衬着他的唇霸道柔软。
冬天的墙壁真冷,壁纸上突起的花纹硌得我腰疼,更衬得他想温暖的热源一般。
最后的最后,我忍不住去挠他,一道道血淋淋,他喘着气,用了什么带子将我的手反绑在头顶,每动作一下,就问我:“这样过分吗?这样呢?恩?”
“沈……禹乔……你……非让……我……恨你吗……”
我的话在他的力道下,碎成一片片。,明明是带着恨意,带着怒意,却听着想祈求一般。
他抓过床头的布艺塞到我嘴里,我只能恨恨的看着他,看着他兴风作浪,看着他杀人放火。
沈禹乔叹着气,用手捂住我的眼睛,越来越大力,我听到他喘息,嘶吼,继而深深喘息。濡湿的话舔在我耳边:“你是我的,从你第一次开始,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过了很久,身上的汗从热到冷,我一直在哆嗦。他拿出我口中的布艺,慢慢吻着我,安抚着我的恐惧的身体。
“你不是说,如果有比你爱我的,你就放了我吗?”我问得平静,内心荒凉。
沈禹乔一顿,用牙齿咬着我的脸:“我是说过,但是周春池,你想都不用想。”
我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终于昏沉过去。这样最好,不用再面对沈禹乔的愤怒,还有他眼中我刻意忽略的受伤。
如身在秋谷,周身白雾茫茫。
如果爱是不择手段和疯狂的占有,我想,你是那热的火,爱的吻和发疯的心。
如果这不择手段和占有是嫉妒,你看,我冷的泪,恨的触手和绝望的眼。
飘飘忽忽仿佛灵魂上升到另一个国度,有什么人,吟唱着,反反复复的一段话,他说
“吾有一言,绝虑忘缘,巧说不得,只用心传。
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涧长流,
山云当幕,夜月为钩。卧藏萝下,块石枕头,
不朝天子,岂慕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
“去哪儿?”
沈禹乔闭着眼睛,拉着我还撑在床上的手。
很难得,睁开眼睛还能看到他,脱力的我完全挣不开他,一用力又触到了伤口,疼得钻心。
“上班”张口说句话才发现,嗓子哑的像在用牙刷搓砂纸。
“你,还动得了?”沈禹乔还闭着眼,嘴角上挑。
我低头看看一身的伤痕和颜色,气不打一处来,一咬牙忍着痛想要挣开他。
“你放开我!”我痛得满头大汗,天旋地转的又被拽了回去,撞得脸生疼。
“再躺会儿,跟我一起去。”
被他再次抱在怀里,我只剩喘气的份儿。只能看着眼前的人的胸腹一起一伏,看着他胃部那道浅浅的粉色疤痕,微凸的冒着光泽。
我轻抚上那道痕迹,愣愣的发呆。真没想到,还有人能让你这个老妖受伤。
这些年我虽与他坦诚相见的时候很多,可我从未问过他身上这道疤的来历。
“不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留下的吗?”
他舒服地喘着气,按着我的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