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捏着我的肩,盯着我的双眼。“穆雨,你比我大六岁,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怎么不知道呢?”
他也有点激动,平复了下情绪。“看来你是没听到我刚才在台上说的话,光在这儿吐了。”他叹口气,拇指扫过我的嘴角“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是GAY?”我没有好气。扭头想躲开他的手。
他箍着我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戏谑的笑自眼底渗出,有点儿危险。“我是不是GAY,你可以试试。”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他径直拽着我的手抬腿就走。“走吧。”
“干什么?去哪儿?”我想挣脱,心慌意乱得可以。
“送你回家啊,不然你以为?”他眯着眼,又是坏笑。“去试试?嗯?”
“不用,我自己能回家。”
“现在这个时间,警察叔叔还在路上,你想酒驾?”他转而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而且你们设计部的人都走了,我跟他们说,你让我送你回家”
“沈正……沈董也走了?”
他脸色开始不悦。“他未婚妻找他,有急事”我无话。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虽然把喝得伏特加都吐了出来,但是脚步还是很虚浮,左晃右晃。周春池一手拉着我,一手护着我的肩怕我摔倒。还要时不时用身体挡着横冲直闯的醉鬼。偶尔还要被我的高跟鞋踩几脚。我被他护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出奇的平静。
车开到高架桥上时,我打开了天窗。晚风吹进来,和着秋的味道,河水的腥味,身边皮草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为今晚自己的失态而反省,我从未因一个人的行为或言语而失控,今晚是第一次。
周春池之前的种种,让我有一种错觉,而今晚的那一幕却让我若有所失。在他抵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他并没有女朋友时,我又是窃喜的。这样患得患失,并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觉。正因为我熟悉这种感觉,所以更要远离。那是一种失控。
这种失控如果上演,我想就我而言,结局会是悲惨的。我和他会是一出悲剧,甚至是悬疑片,是荒诞剧,但终归不会皆大欢喜。我伸手去摸烟,刚拿在手里,就被周春池抢过去,发着狠得扔出窗外,他转手将我的烟盒也扔了出去。我疲惫的看着他。
周春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把头转向窗外,我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泪痕满面。
头痛欲裂的我被田格的morning call准时叫醒。
周六晚上回来时吹了一路冷风,周日就起不来了。只能坐在床上当病号儿。吃饭全靠外卖,难受得一把一把地吃药,终于现在——周一的早上,回魂了。
“RIA,今天只有一件事:跟H公司合作的系列今天要拍平面照,H那边点名请你九点之前到公司摄影棚”
我揉了揉额头“好的,还有什么?”
“用哪几个model”
“以往跟H合作用的那一组”
“那组的张辰病了,用谁顶上?”
“周春池”
“好,我马上通知他”
“BYE”
“BYE”
周春池。我挂了电话,抚了抚额,真是比秋风更让我头疼的人。周六那天,他下车刚要走。
“周春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我摇下车窗叫住了他,看着他的脸,说出了那句一路都盘旋在脑海的话。
他闻言转身,双手扶着车门,如一只豹子弓着背,盯着自己的猎物。
“穆雨,我想再看你喝一杯加冰的伏特加”
“你……你知道我们打赌?”我吃惊地几乎说不出话。
他笑的灿烂“穆雨,我不是瞎子,你出现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看到你。”他伸出手捏着我的一缕头发,看着发丝在月光下流淌。
“穆雨,你也不是瞎子,不要自己把眼睛闭上不看我。我跟你打个赌,还赌一杯伏特加。”
“什么赌?”
“赌你会爱上我。”他言语笃定。“爱上我,你就喝,像今晚一样”
“自大的疯子”我心虚得只能用骂他来给自己解围。
“呵呵”他轻笑“穆雨,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也喜欢我”
他说,穆雨,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也喜欢我。
摄影棚里一顿简单的快餐,竟吃得人味同嚼蜡。拍摄拍到一半的时候,那一对璧人相携而来。
从未看过时装平面拍摄的张韵,不知哪儿来的兴致,盯着晃得人眼睛一阵白的闪光灯,看个不停。
从九点拍到下午一点,才只拍完四分之一而已。现场的工作人员因为铁腕沈董在场,无不战战兢兢,都希望那对璧人赶紧离开。而偏偏沈董的准夫人,却对现场的盒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禹乔,我们也在这儿吃吧?好吗?”说着还摇了摇沈禹乔的铁腕。
“你喜欢?”他看着她,面露难色。
“嗯!一起吃吧,好吧,好吧。”小姑娘竟撒起了娇。啧啧,真不知道这副小娇样儿是怎么唱花腔女高音的。沈董只能舍命陪娇妻了。
几张简易桌子,本来每桌四个人,可硬是挤下了七个,这中间因为要给沈董和他的娇妻留有足够的空间,我和左边的周春池右边的田格,人挨人,肉挨肉。周春池是左撇子,所以他的左手和BIN的右手一直在‘亲密接触’,桌子挤得盒饭都放不下。
打开饭盒,一阵鱼腥味儿刺鼻,带鱼。我皱皱眉,刚想放下,左边伸出一双筷子夹走了我饭盒里的鱼。
“你吃素,把荤腥都给我。”他说着,很自然地把自己饭盒里的蔬菜都拨到我这儿。我没跟他说过我吃素吧?正想着,沈氏娇妻开了口。
“RIA,这位帅哥模特是你的男朋友吧?”
“哈哈,不是”我扒着饭,打哈哈
“真贴心啊”
我看了眼正在挑鱼刺的沈禹乔,“张小姐才是好福气,说到贴心,您看,沈董正给您挑鱼刺呢”
“才不是给我呢,我从不吃鱼的”沈氏娇妻小嗔道。这倒是我无语了。
田格怕冷场,忙转了话题,可这话题更让我无语。
“周春池,你小子可以啊,那天在COCO,你在台上时,我们都没认出你”
“嗯?不会吧,我长得那么没特点?”
“你那张脸,摆哪儿而都是百分百的存在感,那天是离得太远了。”田格继续道“也就你啊,被那么个辣妹告白,都亲了人家了,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沈氏娇妻明显被勾起了兴趣“什么,还有这样的事?禹乔都没跟我说过”而沈禹乔却只是笑笑,自顾自地吃饭。
我一惊,想起那天周春池说我光顾着吐呢,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
“田哥,我那是两全之策”他看了看我
“那你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啊?”沈氏娇妻睁着大眼睛问
“我说,”他又看看我“送别之吻,不需再见”
众人绝倒。
“当时那姑娘真的是光速从台上奔走了”田格夸张的描述着。
“那你为什么拒绝她啊,那么个靓妹,给我多好”BIN一边憧憬一边抚了抚眼镜。
“因为我心里有人了”
这次终于没再看我。我快速扒着饭,想快点离开是非之地。
沈张氏却再次开了口。我觉得她不开口我真的不会拿她当哑巴。
“RIA,你还是单身么?”好天真的眼神。
“我觉得,没结婚都是单身”小姑娘,跟我斗,你还嫩些。
“禹乔,我觉得费总和RIA很合适啊,我们要不要撮合下他们?”
一瞬间,一桌人都停了筷子。
沈禹乔终于抬眼看了看我。
“穆雨,你愿意吗?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沈董一张口,真是,话不惊人死不休。
哈哈哈哈哈,突然所有人,除了沈张氏,都爆笑不已,小孟拍着桌子都笑出了眼泪。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好天真的小姑娘。
“啊哈哈哈……哈哈”田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小姐,哈哈哈……费总他……哈哈哈可是不喜欢女人的”
大家笑得拍桌子流眼泪,半个小时后,这个笑料仍不时戳中现场人的笑点,而一个人笑,便像按了开关,带动现场人都在笑。惹得摄影师一边笑一边吩咐给笑哭了的模特补妆。最终沈氏娇妻脸红红的拉着沈禹乔走了。
而这个笑料一直没有戳中一个人的笑点,这个人是周春池。
最后一张拍摄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
空旷的露天停车场,路灯晕黄。树影婆娑,风吹着耳朵,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高跟鞋的声音带着回声,我远远看到周春池站在那儿。哐的一下,心才落回地。
他倚在车的前盖上抽烟。火光一星,时亮时灭。
“你还没走?”我走近他。
他吸了一口烟,火光大亮。将他没有卸妆的脸映得暧昧氤氲。烟熏妆下的眼睛,邪魅得摄人。头发高耸,将整个面部轮廓衬托出来。精致英俊。我看着他的眼睛,VAMPIRE。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词,赶紧将目光闪到别处。
“嘶”他吐了个烟圈“跟着他,你能得到什么?”他不看我,只是专注的抽着烟。
我想了半天,明白了周春池口中那个‘他’指的是沈禹乔。
“也许哪天,他不要你了,会把你转手给别人”他弹了下烟灰“没准儿是费凡那样的人”他说的话,句句直戳我心窝。因为句句都是我曾想到的可能。
“穆雨,我把你当宝贝,捧在手心里。”他扔了烟头,转过来看着我“他呢,他把你藏起来,当见不得人的玩物。你知道么,他今天说那番话时,我恨不得~”
没有让他说下去,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说,穆雨,你是要做我的宝贝,还是做他的玩物。
他说,穆雨,做我的宝贝。
宝贝,我的宝贝。
chapter6 无辜受害
睡梦中的我被一阵目光盯醒。
我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慌意乱。
那该是怎样的炽热注视?让人在梦里仍然不敢直视。
…
“RIA!你快来‘布颜’家!出事了!”田格的震天吼从听筒里传出来。“我快HOLD不住了,RIA你快来啊!”
“喂喂,田格!你们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我放下刀叉,吃顿中饭都不能安心。
“哎呀,来不及啦!!你再不来,小孟要被人打死啦!!”
“喂,田格!喂……喂!!”一片忙音。
我握着电话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长桌布。
“怎么了?慌成这样?”沈禹乔放下刚喝了一半的奶油海鲜汤。
“田格打来的,说是出事了,让我赶紧过去。”我一着急,拎起包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他用餐巾抹了下唇。
“在‘布颜’家。具体什么事田格没说清楚,不过好像很严重。”我打田格和小孟的手机。全都是无法接听。
“你手下都是些废物么?出了事找你个女人去解决?”他拿起车钥匙,边往外走边说。“在哪儿?”他打开车门。
“西四环那边”我想起刚才田格电话里慌乱的口气,和背景里嘈杂的人声叫喊声。
‘布颜’是一少数民族传统手绣坊。从经营者到绣工,清一水儿的原生态。这次的新品中,有需要这种刺绣的部分,今天一早小孟和田格就去办这件事。我和这家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可万一出事了,那就牵扯到民族团结问题。
“沈董,我们要不要报警?”我看着路边街景飞快地后退,心乱如麻。
“先到那儿看看,见机行事。”他点了根烟。“你记着,到了那儿站在我后面,有事情你就跑出去报警,不用管任何人,懂吗?”我点了点头。
到底是比我大十二岁的男人,什么时候都是沉稳成熟的。我在脑子里过了下和布颜的几笔生意,他家老板那个叫老白的汉子,他的品性和性格,大概想了几种处理的方法。
满地狼藉。
小孟捂着头蜷缩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哼哼。一个年轻强壮的男人在时不时踢他,嘴里吼着我听不懂的话。布颜的老板和其他人都作壁上观。田格在旁边劝阻着,但显然不起丝毫作用。因为如果有用的话,小孟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沈禹乔拥着我挤进被人群围观的‘布颜’,眼前就是一副如此如此的场景。我刚想冲过去看看小孟,被沈禹乔拉了回来。想起他在车上叮嘱我的话,我屏息站好。
老白看到我来了,不急不慢的走过来,双手当胸地看着我和沈禹乔,显然,他是没打算先开口“您好,我是这两个人的老板,沈禹乔”沈禹乔边说边指了下小孟和田格。“请问我的员工他们为什么在贵店被打成这样?”
田格如梦初醒,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的天使啊,RIA,沈董,您们可来了~”哎,真是不争气。
“你的员工,骚扰我门店里的女孩子!”老白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孟。我和沈禹乔俱是一怔。怎么想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怎么可能?这家绣坊目测不超过二十平米,小孟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施展不开贼技术。
姜还是老的辣,在我开口之前,沈禹乔已经做出反应。“那请问,他骚扰了哪位女士?”他这句话是对着老白身后那群人说的。
一个淳朴美丽的姑娘红着眼睛慢慢走了出来。
沈禹乔对着她:“女士,我替我员工可能不当的行为向您道歉。但也请您告诉我,他怎样骚扰您了?”
“哼,你问他自己!!”那个打小孟的壮汉一把揽过姑娘,冲到前面吼。他这一冲,我们大概明白了这几个人的关系。
“小孟,你都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我赶紧问小孟。
“咳……咳……我什么也没做”壮汉作势还要打他,被沈禹乔拦下。
“诶,歉我已经先替我的员工道过了,您总要让他说完话吧”沈禹乔拉着壮汉的手臂。
“他摸我的发饰!还摸我的衣服!”姑娘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扑在壮汉怀里委屈的哭起来。那壮汉看小孟的眼神,噌噌噌地火苗上窜,要烧死他。
“我就是看她的发饰好看,而且衣服的颜色配得很好看,我就是想研究研究”小孟猛地坐了起来,有了底气。
“是啊,那位姑娘,小孟他对你确实没有非分之想啊,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你的发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