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本正经的盯着她,认真的问,“你想知道吗?真的想知道吗?”
陈烨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当然想,不想我问你做啥?”
我狡黠的笑笑,“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好奇死你!”
“操!你耍老娘——”她手上的烟头就直直的抛了过来,我轻松用12寸的小本本挡了下来,一阵薄荷和烟草味冲鼻而来,很熟悉的味道。
挺女气,挺怀旧,我喜欢。
看完电影,我们俩眼睛都直唰唰的流眼泪。
陆宣一边抹眼泪一边感叹,“还好他们最后没有错过,不然我要伤心死了。”
我也抹眼泪,“我眼睛酸死了,我不习惯看你的屏幕,太亮了,找一个标度都要找半天。”
她郁闷,“我以为你是陪我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原来是眼睛疼,算了,我们出去走走,吃夜宵去,我请客。”
我想了一会,“南大那里,南秀村有一家广东口味的小食店。”
她拎起钱包,狐疑的望了我一眼,“我到这里都不想家了,你倒是挺怀念广州的小吃的。”
我“嘿嘿”笑,“人就是这样,喜欢念旧,比如我现在就挺怀念艺术设计专业的,现在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在萌芽,打一个转专业申请来你们系。”
陆宣掐我,手下毫不留情,“不许过来,不许跟我抢饭碗。”
我被她掐的叫痛,心想,我不过开玩笑而已,既然我都拼死拼活的跑去了机械,哪还能有回头路走。
我从不对自己做的决定后悔,以前不,现在不,将来也不会。
华灯初上,从南大校园里穿过,看见行人来来往往,并不多。
陆宣东张西望,最终失望的叹气,“我还以为南大起码有点帅哥呢,怎么看了半天一个都没有,还不如我们学校呢!”
我撇撇嘴,“怎么,希望人家帅哥主动上前跟你搭讪呀,美死你哦!”
“我是被骗来的!”陆宣立刻换上了怨妇表情,“我大三时候跟南大一个研究生聊天,他跟我说,‘美女,你怎么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要是来到我们学校,走路上都有人跟你搭讪,你哪愁找男朋友呀。今年过年不嫁人,嫁人就嫁南大人!’你说我一个没把持住,就跟你跑了南京来了,现在一看,全忽悠人的!”
我不置可否,“我没说南京都是帅哥呀,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没长大,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小三,二是做御姐!”
她哈哈大笑,“还说我呢,你自己都没找呢,话说你跟那个什么唐君然的最后怎么样了?”
顿时语塞,心里说不出的一阵发堵,“我跟他就这样子,没什么呀!”
她狐疑看我一眼,便没再做声。
走过学校后门,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去学院有几本书丢在了那里,跟陆宣打了招呼便向机械工程学院走去。
九月天还是很热,东大的建筑多是西式,青砖红漆,很有历史感,秋风送来淡淡桂花香,放眼望去几株桂树花苞都没有结起,绿油油的枝叶仿佛在积蓄着,等待着深秋绽放。
学院走廊的布告栏很久没有换了,还贴着两年前的喜报,“机械设计专业05级本科孙美洁同学喜获第三届全国机械创新设计大赛一等奖。”
我冷笑一声,刚想走开,后面有人喊我名字,我扭头一看,跟他打招呼,“李楠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来学院做什么。”
他不回答,反问我,“你呢?”
我甩甩钥匙,“我落了几本书在这里,这几天要用的。”
他“哦”了一声,“我过来拷08年的SRTP项目认定书电子版的,校园网那有问题,怎么打也打不开。”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那份喜报。
我好奇,“看什么呢?”
他笑笑,“这个奖其实应该是你的吧,其实我挺好奇的,孙美洁是怎么得到那些数据的。”
我撇撇嘴,“网上搜的,其实那个是我选修课的作业,传到那个老师的论坛上去了,不知道孙美洁怎么弄到了,不过算她有些眼光,因为我当时成绩可是满分。”
“你还能记得那些数据吗?”
我摊摊手,无奈的摇摇头,“完全想不起来了。”
李楠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觉得挺抑郁的。”
我顺手敲敲玻璃,叮叮咚咚的,整个回廊都有回声,“我不喜欢为难别人,更不喜欢为难自己,感叹命运不济,不如自己努力。”
他轻轻笑,眉眼舒展,眼眸中却暗藏另一种深意,“止水,不过世界上也有你光凭努力使得不到的东西。”
我的眼睛对上他的,从那里看到自己,心里恍然,“是的,是有我得不到的,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怎么死乞白赖都没能得到。”
是的,我终于承认了,即使费尽心机我还是得不得,我想要的爱情。
那有什么办法,都是命。
——日志 九月二十六日
今天看了《初雪之恋》,日本京都的年少之恋。
唯美的场景,静谧的寺院、苍天古树,在那里的爱情,也许就是那个味道,淡淡的,浅浅的,和川端康成的《古都》里描写的一样。
可是,那样的爱情,已经打动不了我了,因为太理想,太梦幻,而我,一直不相信。
人生匆匆,经历了各种悲欢离合,忽然发现生命中已经没有了那个叫“大悲大喜”的词语,便觉得彻悟。
其实很多时候,只是我们太苛责,太苛求,自己为难了自己。
我记得那个场景,不是最后那雪飘落的样子,而是那场雨,李俊基教宫崎葵韩语中“雨”的发音,那时候我在忙着手下的设计图,他们的对话听得模糊,但是就是那个词“?”听的真切。
还记得镜头上宫崎葵手间穿过的雨,真的,在我心里,那一瞬间,很美。
因为感同身受。
喜欢雨。
虽然,那里的爱情更像是十五六岁的爱情,但是,这样一个爱情放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种现实中无法满足的愿望在另外一个虚幻中延伸而已。
有些爱情,看看就好了,感动却从不是我们的,感动我们的,只能是自己的爱情。
就如《初雪之恋》,陆宣告诉我,最后李俊基和宫崎葵在初雪中拥抱的场景,真是美极了,感动死了,要了我的命了。
我笑笑,其实那个在雨下,年轻的孩子们躲雨时候,更能感动我。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觉得岁月静好,可以安眠。
人生只若初见
江止水。
天骤然转热。
外面是烈日和热辣的风,屋内是呼呼喷薄的冷气。我托着腮,漫不经心的转着笔,老板正在滔滔不绝的布置学术讲坛任务。
绿树在桌上的白纸投下斑驳的影子,思绪却飞到了窗外,我喜欢夏天,喜欢这个季节疯长的树木,怒放的花朵,喜欢夏天的热烈和毫不掩饰,冲到至高处,哪怕下一秒就坠入谷底。
夏天,有着我不具备的勇气。
这次学术论坛请到的是两位剑桥大学的教授,其中一位是华人,也是东大的老校友,退休后被聘为东大教授,指导罗克韦尔自动化实验室的一些重大项目。
老板说起来,面露崇拜之色,底下在座的,无一不露出膜拜的表情。
但是我天天看超级玛丽奥,也就麻木了,人比人,一定会气死人的。
比如我中学的同桌,公认的校花,现在在北大读物理,将来一定又是一名出口的美女博士,时不时跟我聊天时候,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唉,我们老板这个项目的经费不多呀,害得我每次去香港的时候,都不能尽兴。”
让我啼笑皆非,不会打字,只能发表情。
所以,想过好日子,眼光要短浅一点,不思进取不一定是贬义词。
在宿舍发酵了两天后,陆宣打电话来说让我见见她的新男朋友,于是约在大洋的星巴克,很小资的地方。
我不喜欢,酸辣粉店更适合我,但是个人兴趣不同,只好入乡随俗。
我去的太早,他们也许才动身,我不喝咖啡,只点伯爵红茶,小服务生看我的眼神奇怪。
早戒了咖啡,因为时常失眠。
眯起眼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有种置身在人流之外的错觉,忽然想起王菲的那首《单行道》——一路上有人坐在地铁张望擦身而过的广告,有人怕错过每段躲不过的新闻报导,一路上有人能白头到老有人失去青春少年,有人在回忆中微笑也有人为了明天而烦恼。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太早看透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
可是我明明知道自己和唐君然的姻缘造化,还是执迷不悟。
紫薇斗数有云:“武曲入女命,将星一宿最刚强,女命逢之性异常。衣禄滔滔终有破,不然寿夭主凶亡。”
我信命,信姻缘,因为只有缘分才能解释我为什么得不到他的感情。
因为爱有天意。
远远就看见陆宣挽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们推门进来后,我看得更真切。
第一直觉,我不喜欢这个男人:那双眼睛不专注,眼神飘忽,身形不正,刚才推门时候,他根本没有伸手,而是陆宣先推开让他进的。
看男人,人品最重要。
陆宣这次喜欢上的人,一定又是她爱惨了,但是那个人不怎么把她当回事的那种。
落座,陆宣跟我介绍,“止水,这是我男朋友卓翔,浙大研究生。”然后又偏过头说,“卓翔,我最好的朋友,江止水。”
我微笑,点点头,“你好。”
他非伸出手,笑的像一朵花,“止水,你好,总是听小宣说起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当下本能的排斥此男,第一件见面就只叫我的名字,热情劲让我咋舌,完全不顾一旁的女朋友,滔滔不绝的问,“止水,你喜欢喝红茶呀,呵呵,我也喜欢。”
此类话题滔滔不绝。
我都懒的应付,偷偷去看陆宣,她竟然笑的欢畅,时不时的问,“卓翔,你是喜欢麦芬还是芝士蛋糕,呵呵,你和止水还真投缘,她也是学机械的。”
有人会眼睁睁的看自己男朋友对自己好朋友献殷勤,要是我,咖啡红茶早泼了上去。
匪夷所思,我一定是累的出现幻觉了。
忽然,我的手机欢快的响起来,连忙起身去别处接起来,郑博的声音传来,“江止水,你在学校吗?”
我立刻有不好的预感,“不在,师兄你有什么事?”
他说话语气理所当然,“这样的,就是那个学术论坛,老板原来准备让了一些人去帮忙,结果孙美洁临时有事,你现在能不能赶回来帮个忙。”
“对不起,师兄,我只负责翻译资料,孙师姐负责的部分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许是看我回绝的态度有些强硬,他连忙换了一个语气,“师妹,孙美洁真的挺忙的,她家里最近出了一点事,你要理解人家,唉,就当师兄拜托你帮这个忙的,好吧?”
他这么一说,我想拒绝也没法了,只好说,“我二十分钟之后到。”
也好,不用夹在两个人中间扮四不象了。
忿忿的挂了电话,回来时候,卓翔去了洗手间,我跟陆宣告别,“我走了,郑博找。”
陆宣奇怪,“唉,我说——这个家伙怎么老是找你办事呀,你们系里就没人了。”
我“哼”了一声,“欺软怕硬的家伙,要不是怕他在老板面前做小人,我才不甩他呢!”
陆宣笑笑,“不过你敢拒绝你师兄,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老板手下都是这样,博士压硕士,硕士再压本科生,师兄师姐说什么,下面那群小的屁颠屁颠的就万死不辞去了,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我摇摇头,“有时候不强硬一点,吃亏的总是自己,我今天帮他去主持了什么论坛会议,明天就可能帮他去买花送水,后天没准打电话来让我帮他取火车票,我累死累活的,结果好处、便宜全被他占了,你说我有那么傻。”
她神色复杂,“我就没你那勇气,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赶去国际会议厅,才发现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不只是机械工程学院的老师、教授,还有别的专业的,甚至别的学校的学科领头人都来了,几家全国著名的媒体记者坐在前排,声势浩大的让我咋舌。
我悄悄的拉过李楠师兄,“这么隆重,我怎么不知道?”
他皱眉,“老板开会时候你是不是又在发呆,他明明都说了。”
我讪讪的笑,“耳边吹过一阵风,然后就没了。”那边郑博走过来,递给我一大堆资料,“江止水,你把这些资料发到每个位置上,捡前排发,后面没有的话就两排发一份。”
我不满,但也乖乖的伸手去接,谁知道半路被李楠拿过来了,“人多,我去。”
郑博没法子,只好跟我说,“江止水,那你去后台看一下设备准备情况,尤其让他们留意传译的设备,别用一半出问题了。”
我转身往后台走,边走边想,怎么会议还用同传,太兴师动众了。
后台也没有什么事,都是别人在搞,等到测试完毕的时候,那个搞线路的小男生正在夸夸其谈,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切没有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角落一隅传来。
低沉的水色般声音,悠远闲雅的好似春夜的柳笛声,“请问,可以试一下效果吗?”
我转头看他,愣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穿着很随意的白衬衫,显得玉树临风,头发柔顺的贴在耳际,那双眼睛散发出冷冽的贵气,即使刻意收敛了凌厉,也是傲气的逼人。
我让开道,“请问您是?”
他回答,“我叫韩晨阳,是做这次会议的连续传译。”
我礼貌的笑笑,“可以,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工作人员沟通吧。”
他点点头,拿起耳麦,我自觉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便悄悄的离开。
七点二十分的时候,两位剑桥的教授才出现在走廊里,旁边有学校校长、学院院长、还有我的老板,更让我奇怪的是孙美洁居然也跟在后面。
郑博脸上有些难看,想必他太清楚孙美洁这次赚了一个大便宜,随即又恢复平常,瞅了我一眼,看我没什么反应,又扭过头去。
我暗自觉得好笑,这回郑博和孙美洁怕是要彻底的划清界限,不过我也不属于任何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