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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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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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笑笑,手指轻轻的抚摸那份论文,上面有韩晨阳的签名,他走的潇洒,倒是留给我一大堆的烂摊子,而且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伸手捞过手机,上面没有一条信息,没有一个电话,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跳出韩晨阳的名字,然后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删掉,了此不疲。
  是想念,是怀念,还是习惯,我对自己迷惑,对他更加不解。
  江风来学校找我,为了所谓“亲爱的妹妹为大哥求来的护身符”,和他说好了去大江户吃日本料理,却在出发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董安妍请我吃饭。
  她在电话那头笑的欢畅,“止水,我终于不要考那个该死的英语了,我的老板我太爱他了,我要把他供奉起来,一天烧三炷香。”
  我也笑,不忘记打击她,“直博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心以后男人嫌你学历太高了娶不起。”
  她“呸”一声,“咱不稀罕男人,大不了养小白脸去,建立我庞大的后宫集团。”
  我连忙打断她,“你跟我废话那么长时间,也不告诉我去哪里吃饭,江风也在这里,你不会把江风晾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那边明显愣了一下,“江大哥也在呀,呵呵,一起过来吧,真知味,进门就看到我了。”
  我挂断电话,转头跟江风说,“去迈皋桥的真知味,安妍女博士请吃饭。”
  他没有反应,淡淡的“恩”了一声,就没有再回话,我觉得气氛很诡异,“江风,怎么我每次提到董安妍你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你们以前的感情不是挺好的,有时候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别人都说董安妍更像你的妹妹。”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小妹,事到现在我跟你承认吧,我喜欢安妍,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可是安妍压根不把我当回事。”
  我眨眨眼,完全不能消化突如其来的信息,“江疯子,你真疯掉了!”
  “我是疯掉了。”他懊丧的抓了一下头发,“别跟安妍说,她不知道,我和她现在相处那么尴尬,主要一直以来是我在逃避她,不关她的事。”
  我想劝他,但是最终还是只能摇摇头,“随便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顿饭吃的有些尴尬,因为多半是她科室里的师兄师姐,不相熟,聊起来也多半是医院里的事情,我和江风不太容易插进话。
  半路上江风被电话叫走了,留下我一直陪衬到结束,几年不见,我已经隐隐觉得此时的董安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进退得体,落落大方,眉眼之间有了独立的神色。
  可是我们已经变成陌生的最好的朋友,只能微笑,不能回忆。
  还有江风的缘故,让我有些耿耿于怀。
  出去陪她结账,我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那里有电视在直播新闻联播,第一条就是国家一个政界元老去世的消息,葬礼上,国家主席、总理、党政军要和家属握手,偌大的灵堂里,黑色和白色交织,沉重肃穆。
  我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眼,却彻底的呆住了,镜头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双倨傲冷清的眼睛,不是韩晨阳又是谁,画面只有一秒钟,甚至更短,在我的脑海中却足足停留了十分钟,甚至更久,直到董安妍叫我,我才回神。
  董安妍的声音传来,恍若隔世,“,韩绍懿,红色民族资本家,韩家的百年传奇怕是到这里就要终结了。”
  我面无表情的回头,她兀自的嘀咕,“据说韩家的人都很低调的,网上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资料,你看他家老爷子那么风度翩翩,想必儿孙都应该是气质帅哥。”
  很想笑出来,但是怎么也扯不动嘴角,早就料到韩晨阳出身显赫,家教良好,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家世,一瞬间,心居然不可思议的平静。
  我是预感到了这一切的发生,还是在等待这一切真相大白,就如很多时候,我习惯了冷眼旁观,不牵扯,不表态,顺其自然。
  还有忧伤,藏在他眼睛里面,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感同身受。
  吃饭后回到实验室,上网,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搜索所有资料,一个个网页开来,只有零星的信息,都没有我想要的内容。
  屋里空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我索性跑到楼梯口坐下,靠在墙壁上往窗外看,手里捏着手机,一行一行的打出毫无规律的数字,韩晨阳名字的拼音。
  半个月,若是真的对一个人有心,一天也不能忍受失去他的消息,我记得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真的想你,忙得要死也会抽时间和你联系,和你在一起的,手机没电了他们会打公用电话,没有电话他们也会跑到你家窗下对你喊两声我想你。”
  那韩晨阳呢,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无情还是刻意。
  我预感,他在试探我,自信我的情绪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我从来没有这么折磨过自己,我明明知道他在折磨我,我太清楚,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就是看谁先交出真心,谁先在乎谁,谁先忍不住说出那句——我想你。
  结论,昭然若揭。
  我笑,笑完后觉得精疲力竭,丝丝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手脚冰凉,我看自己在印在玻璃窗上的侧脸,狼狈不堪。
  什么都不想想,只想沉沉的深眠,也许一觉起来,就会春光明媚,万物复苏。
  忽然,手机的屏幕闪着通白的亮光,照满了整个楼道,持续不断,明暗交接,我拿近一看,赫然的来电显示——“韩晨阳”。
  我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恨意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我捏着手机,迟迟的不想按下接听键,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跟谁赌气似的,倔强的不肯先低头。
  直到手机屏幕完全的暗了下来,我才惊觉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脑袋中竟然不是对韩晨阳的悔意,而是电话费——如果我从南京打去北京的电话,是长途。
  刚想拨回去,手机又响了,这次,我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哪里?”
  “我在实验室。”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
  那边有呼呼的风声,淡淡的笑声传来,“我已经拜托我的导师,指导你的论文,因为我暂时还回不来。”
  我“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口,“那个,电视上播出来了,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却忽然没有了说话的声音,而风声似乎更猛烈了,好半晌,才听到他说,“不好,其实一都不好,我原来以为没什么,可是我错了。”
  第一次听见韩晨阳这么直接的示弱,强烈的感觉充斥的心头震颤,他继续说道,声音低了好多,“生在那样的家庭,其实一都不好。”
  冷清的气氛凝固了周围一切,我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声音,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也没再说话,维持这种安静宁谧的气氛,空气中有细小的粉尘在灯光中舞蹈,在眼前明明暗暗的晃动,我忽然有种错觉,我们两此刻离的很近,仿佛背对背的相依,我听见时间在滴答的踮着脚尖走过,刹那便是永恒。
  我听着他那边的风声和呼吸声,轻轻的问,“韩晨阳,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京下雪了吗?”他突然问到,“北京已经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向窗外望去,天空还是暗沉的黑色,“没有,暂时还没有。”
  他忽然问道,“江止水,你在广州看见过雪吗?”
  我低低的笑,努力让气氛活跃起来,“韩晨阳,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广州哪有雪呀,那里的冬天只有雨,冰冷而且连绵的雨,骨子里透寒。”
  “那么就是说广州永远等不到雪咯。”他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么,江止水,你会等南京下第一场雪吗?”
  我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会的,因为南京的今年,一定会有很大的雪,而且很长时间,我差不多都快忘记雪的样子了。”
  他轻轻的笑,“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很快,再见。”
  “再见。”
  我想站起来,一阵眩晕,又无力的坐在台阶上,拿出手机,给每个人发了一个信息,“不知道今年的南京,会不会下雪,在广州四年,我差不多都要忘记雪花的样子了。”
  董安妍首先回了信息,“怎么还没睡呢,难道在借雪景缅怀帅哥,呵呵,我也差不多忘记雪的样子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大院里面溜冰,打雪仗,现在看一场雪都觉得奢侈。”
  江风也回信息,“小妹,没事,忘了还有你大哥陪你一起看,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年雪特别的大,那时候我们去学校,你坐在我自行车的后面,哇哇乱叫的样子。”
  我笑起来,真心实意的觉得不再那么的孤独,不一会,李楠师兄回了信息,“我就知道你没睡,不好好做实验乱想什么东西,不怕老板再拍桌子了,对了,你要不要吃夜宵,我准备去打包一份雪菜肉丝面,你要不要?”
  我终于开怀大笑,冲着楼下喊,“李楠师兄,我要牛肉拉面,给我多放醋。”
  底下传来笑声,随即就有别人叫到,“我也要,还有没有人要带夜宵的。”
  揭竿而起、一呼百应,“我要肉串,给我带二十根。”“带两瓶啤酒回来。”“馄饨,水饺,要猪肉馅的。”
  我趴在栏杆上笑,李楠师兄无奈的喊,“江止水,你给我出来,陪我出去打包。”
  我一级一级的跳下台阶,快乐到眼睛里面湿湿的。
  原来,我不是一直是一个人。


沉睡青春的爱恋(下)


  两个人摇摇晃晃的拎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跟他说起韩晨阳的事,显然李楠师兄还一头雾水,“那个,我不看新闻好多年了,信息基本靠吼的。”
  我鄙视他,“你党性不纯,没有救了,罚你抄写今天的参考消息十遍。”
  他无奈,正准备反驳,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实验楼那里,定睛一看,再揉揉眼睛,半是犹豫半是惊讶,“唐君然,你怎么在这里?”
  李楠师兄也很意外,头,然后把我手上的东西抱走,“先走了,你们聊。”
  我转向唐君然,他微微笑,举起手机,“那个,你发了这条信息给我,那时候我刚下班,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那么巧,刚来就看到你们。”
  我尴尬的摸摸头,“那时候心情有些乱,所以就胡言乱语了。”
  他淡淡的笑,指指另一条路,“随便走走吧。”
  前面的男人,步子缓慢,不急不徐,我始终走在他后侧,脚步落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一下一下,深夜的校园煞是幽静,许久才有一辆车经过,也是瞬而远去,短暂的光亮噪声过后,又是长久的宁静。没人作声,本该觉得尴尬,可不知为何,竟感觉心里少有的平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面对唐君然的时候,竟然可以直视他的眼睛,心不再乱如麻,脚步居然也可以如此的沉稳,宁静到旁若无人。
  天很冷,我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慢慢的消散,他问我,“江止水,广州的冬天是不是只有雨,没有雪,可是既然你那么想念南京的雪,三年你为什么不回来?”
  一瞬间,我忽然有种隔世的错觉,仿佛时光倒退到三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爱恨情仇不过都是一场雪,融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听见自己平静的说,“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每天费尽心机的想和一个人相遇,该是多么折磨的一件事,我很爱自己,所以舍不得自己受到一丁委屈。”
  他垂下眼睛,路灯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线浮在空中,很飘渺,“傻丫头,你不是舍不得自己受委屈,而是觉得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受委屈,对吧!”
  我除了微笑只能微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能逃多远就多远。”
  他问我,眼眸里有隐隐的流光闪动,“你是不是恨我?”
  我诚实的摇摇头,“不,唐君然,我从来不恨你,也从未恨过你,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后悔曾经那么的喜欢你,只是我一直以来总是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是我不甘心得不到你,还是我喜欢你更胜过我自己。”
  乍闻我的问题,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无以明状的悲伤,可却只是一闪而逝,只余下淡淡的清浅的笑容,“傻丫头,你怎么会那么认为呢?”
  我无言以对,“你不明白,这三年我究竟是怎么度过的,每天我告诉自己,只是我不甘心所以容忍不了你不喜欢我的事实,我才能让自己好受一。”
  他终于沉默,我们就静静的站在寒风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良久他问我,“小丫头,喜欢上我真的那么痛苦吗?”
  我笑笑,摊手,“谁知道呀,这年头人都喜欢自虐,没准我就喜欢被虐的感觉。”
  他无奈的笑,“走吧,天太冷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就要请假了。”
  一路上都无言,昏暗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我低头看,我的影子不时的和他的重叠在一起,可是即使这样,我和他最近的距离永远不会少于十厘米。
  心里轻松了许多,多年的积怨终于在他问出口的时候倒了出来,我突然发现,也许这么多年来的等待,就是为了站在他的面前,亲口告诉他我这些年的感受。
  仅此而已。
  走到实验室楼前,他跟我道别,我转身上了楼梯,没有再回头。回到李楠师兄的实验室,一大帮人围在那里分东西吃,我大喊,“我的牛肉拉面!”
  “你的牛肉拉面。”隔壁师兄推过来,戏谑的说,“没人敢动你的牛肉拉面,添那么多醋进去,酸都酸死了。”
  有调皮的师弟不怀好意的问,“师姐看来很喜欢吃‘醋’,你家老公以后可就惨了。”
  大家哈哈笑,我也莞尔,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酸味的牛肉汤,“其实,吃醋倒是小事,就怕醋劲上头了,喝多少水也解不了。”
  李楠师兄端着饭盒凑过来,踢踢我的脚尖,低声问我,“唐君然没把你怎么了吧?”
  我眨眨眼,装无辜,“你的怎么了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深意么?”
  他立刻被挫败,忿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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