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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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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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手抱住她,她的脸上还有凉凉的触感“陆宣,别担心,我明天陪你去,没事的。”
  她头埋在我怀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陆宣,他知不知道?”
  她摇摇头,“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了,只是说他忙,等有空了再说。”
  我却没了脾气,可是觉得极度凄惶,此刻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绵绵密密,挥之不去,“陆宣,还是找个好男人,你别爱他,他爱你就够了。”
  她沉默,我也沉默。
  十一月的天,居然那么黑,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如两年前一样。
  过往是噩梦,我不想回忆,可是那段日子又是那么清晰的存在过,在我的记忆里冷笑,不肯老去。

  爱与执着共生(下)

  第二天早上陪陆宣去鼓楼医院,很多年没去,我已经生疏。
  她比我熟练,也许已经想的明白,很平静,她不愿意让我在手术室外陪她,我帮她取药,拿了便坐在一楼大厅,守着手机。
  一楼是急诊,乱七八糟,尤其是在急救室的走廊,一个面色憔悴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个民工样的男人围在医生身边七嘴八舌,气势汹汹,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约莫知道,有个男的在工地上被砸伤了,送急救结果死了,家属不依不饶,要医院赔钱。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这出闹剧,输液室有护士死死按住小孩子的头,一针下去,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年轻的妈妈眼圈红红的,比戳在自己身上还疼。
  我晕血,不能再看下去,我越来越胆小。
  干脆闭上眼睛,听周围嘈杂的声音,窜入脑袋中,混混沌沌,这样的日子遥遥无期。
  我出走,站在停车场,数车,脑中构建模型,自娱自乐。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快要到中午,陆宣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她。
  刚走进大厅,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到一旁的凳子上,膝盖被狠狠的磕了一下,疼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起身一看,原来是刚才几个民工正在和保安扭打。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扶住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手,“撞了一下而已,没事。”
  后面一个人走过来,“小姐,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真是对不起。”
  我却一下子呆住了,声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身体发肤都能记得。
  这个世界太讽刺,我步步惊心,还是躲不过缘分,可是既然我和他缘浅,为什么不让我们两个生生相离,世世不见。
  我转过头,淡淡的说,“没事,不用麻烦了。”
  我没穿高跟鞋,只能及到他的下巴,可是看得清他的胸牌——唐君然,主治医师,然后就是照片,淡淡柔和的眼睛,有着医生特有的严谨和儒雅沉稳。
  他笑起来,还是那温和,青山绿水一般的人,白大褂一点星尘都不沾,“原来是你呀,江止水,怎么了,生病了?”
  我礼貌的笑笑,“不是我,一个朋友,我先走了,她还在等我。”
  他却喊住我,“止水,你的电话是多少,好久不见了,改天聚一下。”
  我迅速报出一串号码,不是我的手机,而是李楠师兄实验室的号码,他点点头,依然微笑,我转身离开,知道他仍然在看我。
  可是我明白,这个男人,对我一点感情全无。
  因为如果他想找到我,轻而易举,可是他三年没有跟我有过任何音讯,分明,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过客,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他忘了你,你还爱着他。
  陆宣脸色很差,一路上不停的流冷汗,我把她送回宿舍,嘱咐陈薇照顾好她。
  下午又要去韩晨阳的办公室,我现在有他办公室的临时钥匙,不用在门口恭候他的大驾还要看他脸色。
  我辛苦的抄着那本数值分析的题库,巴不得两只手都可以使用,过了好一会不知觉发现窗户上有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又下雨了。
  很惆怅的秋天,也许冬天会飘雪,把这座城市完全隔离,整座城陷入死寂。
  我随手拿起昨天交给他的图纸,还有各类数据报告,厚厚的一本,我熬夜的心血。
  只是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我愣住了,确认了好几次,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马上发了信息给韩晨阳,“昨晚我拿给你的设计书,你有没有再翻过?”
  他很快就回我,“没有。”
  我冷笑,呆呆的望着那份设计书好长时间,拉开椅子,顺手拿起他桌上的Givenchy打火机,走到天台上。
  我不会抽烟,可是我有烟,陆宣的520。
  我点燃一根,细细的看,这个被称为“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如此暧昧的烟,滤嘴里有心型的红色塑料管,我知道十块钱一包。
  那时候蒋迎熙在我身边抽520,风尘妖娆的仿佛不似凡人。
  十块,我爱你,原来是有价值的。520,它的燃烧是不是只有一根烟的时间,它的热度足够温暖我们日渐冷却的心窝么,如果我买一条,买一个集装箱,他的爱,是不是也可以陪伴我一生。
  蒋迎熙走后,唐君然爱上了520,是不是也很想把“我爱你”这句话留一生一世。
  可是,我爱你,本身就是一句谎言。
  我想试着去尝一口,可是不会,一口烟生生的呛在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烟不灭,心不死。
  还是爱他。
  虽然视线模糊,但是可以看见韩晨阳向我走来,V领藏青色针织衫,里面是一贯的白衬衫,很普通甚至朴素的衣着,可是怎么穿怎么贵气。
  我不想见他,自顾自的看手上的烟,慢慢的燃烧,他走在我面前,对我说,“江止水,别玩了,快去看书吧。”
  我却问他,“韩老师,你会不会抽烟?”手中燃了一半的520,伸向他嘴边。
  他眼眸黑的深邃,反问我,“你不会?”
  我挑眉,“我不行,刚才试了一下,差点呛死。”
  他笑起来,并不去接我的烟,只是就着我的手,头低下去,我看不清他的姿势,只是他的嘴唇贴在我的手心上,冰凉的寒意透骨而来。
  他抬起头,轻轻的吐出烟圈,眼眸淡淡的迷离,薄荷烟草味水流一样缓缓流泻出来,雨点怎么打,也散不去那种隔世迷离的梦幻。
  他的笑容有些戏谑,掐了我的手,“江止水,女人还是抽二手烟比较好。”
  话音未落,那股清甜薄荷香味扑面而来,他的唇触上我的,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还有些许试探、挑逗的意味,我不拒绝,任由他长驱直入,无力抗拒。
  因为我已经落泪,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没人能够分辨。
  我是俗人,所以只求一晌贪欢,我要的温柔他给不了,自然别人也能给。
  他的唇舌之间是淡淡的薄荷烟草味,一点一滴的深入我的灵魂里,他慢慢的吻,慢慢倾下身子去,我的身子贴在栏杆上,血液涌入脑中,叫我觉得晕眩,他的吻柔和缠绵,辗转不息,冷风夹着雨徐徐吹来,带着凉意,我却更热。
  手上夹着的520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留下的烟蒂仍然炙手,我不想丢下。
  我迎合他,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灼热,赤裸裸的情欲的色彩,我不拒绝,只是无限绝望,放纵身体享受,理智却在拒绝。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我的呼吸全数被他夺去,脑袋因为缺氧变得一片混沌,只记得我最后死死的被他箍在手臂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我的身体里,蜿蜒成悲伤。
  我的身体已经动情,眼睛里含着氤氲的水汽,微微喘息,可是声音却依然冷静的可怕,“韩晨阳,为什么是我?”
  他笑起来,“我们都一样,都是一类人。”
  我立刻明白,棋逢对手,他比我厉害,一眼看穿我的本质。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玩一场游戏,他愿意,我为什么拒绝,愿赌服输,心服口服。
  去他的办公室,我忽然想起来,拿起桌上的设计图,撕个粉碎。
  韩晨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江止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把设计稿捧在手里,冷笑,“韩老师,我们要重新来过了,因为,有人有了我所有的数据,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他的设计效果图做一定比我好。”
  一丝警惕在他眼中闪过,“你怎么知道的?”
  “头发,因为头发,我在我的设计稿里夹了三根头发,是昨晚递过来的时候夹的,如果你没有动过,那么一定是别人动过了,如果是意外,不会三根都没有了。所以,韩老师,我们只好重新来过。”
  他轻笑一声,“江止水,你是挺聪明的,不过五天时间,你拿什么出来?”
  我叹气,口气委屈,“韩晨阳,我要你帮我搞定所有的技术参数。”
  他不动声色,眼神还是那般高傲,“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我摊手,“我一无所有,就看你敢不敢。”
  只一个字的答案,还有他自信满满的眼神,我就有预感,他不是我的指导老师,而是我的同伴,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同伴。
  他说,敢。
  日志 11月3日
  我的执着,与爱共生。
  我点520,一根一根,阿九暴躁,呜呜的叫,我不睬她,第一次让她体会爱情的滋味。
  老徐说,我爱你,与你无关。
  然后我恍然,女人爱上爱情,爱上一种偏执,爱上自己的任性和创伤,或许真的与男人无关,与爱有关。
  一九四八阴寒的天气里,男人漫不经心的过问两三红粉的消息,此时,他邂逅了来信。天空下清寒料峭的城市,因这一封徐徐展开的陌生女人的来信而弥散了纯粹的哀伤。
  她后来自述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不为人所知的爱情。只有孤单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热情集聚起来。
  这样的感情,我们并不陌生,也许每个人看到这样的一段,会静悄悄的坐在黑暗里追忆起什么,那些被积压的岁月碌碌相识相离遮住的迷恋。很多人如同这个在黑暗处抚摸爱情花朵的女人一样,用矜持和骄傲将热情熬成沉默。
  一次次被介绍给他,他一次次依旧记不得,她是谁。可怕的陌生。
  彬彬有礼的管家第一次问候她的时候,说,小姐,你好。最后在那个几十年如一如的微曦初露的早晨,已经佝偻的老管家抱着一盆花,说,早啊,小姐。
  连他都记得,可是他却不记得,我顿时泪如雨下。
  阿九不明白我的泪水,一双眼睛瞪着我,我爱唐君然,也是爱的这般矜持,隐忍。
  可是错误之后,再次相逢,他当我陌生,笑着和我打招呼,如平常朋友,但是我却明白,他全然当我三年不存在,因为即使相隔天涯海角,只要有心,失去的那个人终究还是会找回来,茫茫人海,只有我们刻意去剪断羁绊和缘分。
  我爱他,究竟是爱上爱情,还是爱他这个人,我自己也不明白。
  可是我爱他,与他无关。
  天气不好,陆宣一直流血,我要给她买红糖熬红枣枸杞粥补补。
  这个天冷,热气腾腾的粥温暖不了我,我对韩晨阳有臆想,他的体温正好。
  点燃520,我不会抽,我只闻,于是我想念韩晨阳的吻,薄荷清甜,让我上瘾。
  我究竟服从理智还是欲望,我迷惘。
  Who am I?
  我会和他接吻,会不会和他做爱?
  我不知道,我在路上越走越远,天使和魔鬼拿我的灵魂拔河。

  患有妄想症的爱情(上)

  江止水。
  设计稿被剽窃,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做的好事,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构想,既然不能称之为完美的作品,那么舍弃了也不可惜。
  我是变态的完美主义,近乎自虐。
  新的设计方案是李楠师兄给的提示,他的毕业设计构想。
  如今我们的大本营搬到了韩晨阳的实验室里,那里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进门刷卡,房门有三把不同的钥匙和繁琐的密码,里面随便一个设备就价值几十万。
  我曾经打趣的问他,“怎么不弄一个指纹识别功能?”
  他白我一眼,“我哪里知道,据说是预算不够了。”
  看来,我们两都是对冷笑话情有独钟的人。
  这个实验室是我有生以来见的最奢侈,可是他只当平常,当然,剑桥大学的博士后不会和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一般见识。
  我膜拜他,巴不得把他当神供起来,可是他不屑,没办法。
  李楠师兄的毕业设计构想很新颖,但是他水平远远在我之上,我驾驭不了。
  韩晨阳只给我提点,他的参数做出来完美无缺,可是我一上Solid Work,CATIA就迷糊,手绘画了二十几张图纸,用最原始的AutoCAD慢慢磨,再用CATIA图比照修改。
  我不是机械科班出身,很多时候,只想大哭一场。
  李楠师兄有空就逛过来给我补课,补传感器原理,补信号转换,两天时间,我学的比两年的还多,韩晨阳却不管我。
  但是我知道论UG制图,他在我两个等级之上,三年前三维论坛上贴出五张渲染高手的图,虽然被处理过了,但是楼主直言,说是从国外网站上非法转载。那时候,有人留言,这作品就是他一个朋友闲来之作,图片上的水印有名字——“韩晨阳”。
  我和他站在一起觉得荣幸,却没有压力。
  不像和唐君然在一起,我总是觉得离他很远,他的高度,永远是我达不到的。
  我熬夜在实验室赶图稿,韩晨阳就备课、改试卷,一个人占一张桌子,左右两边,分庭抗礼,我做事毛手毛脚的,通常前一秒还拿在手里的直尺,下一秒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叹气,终于露出怜悯的神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类似我以前学美术用的工具格子,“用完了就往这里扔,别告诉我你懒的扔!”
  我撇嘴,三角板“哐当”一声就砸进格子里,韩晨阳思索一会,“发出声音的话,我就把你丢到物理实验室的低维功能材料实验室去。”
  我瞪他,他径自去改试卷,尽管我之后又陆续发出非刻意和刻意为之的声音,他都没再抬起头,专注的像我不存在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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