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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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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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答应过外公,今年定是要找个时间回去的,反正都要见了,何必这么麻烦。何况北望都已是寄信去报平安了。”

景故渊笑道,“北望寄信去了那是他有孝心,你平日不是做什么都不喜欢落于人后么,我们若什么也不做表示,只怕年尾时回去可不好过。你晓得的,外公对我这个外孙女婿论不上满意,总要多做些功夫。”

她抿嘴笑道,“原来你也有这样狗腿的时候。”其实她倒是能体会到伊北望的书信一旦到了爹娘手里,他们会是如何的欣喜若狂,怕是巴不得立马见到两个新添的曾外孙,只是外公不愿离开外婆的坟,上一回若不是来抓她回去,外公怕是此生都不会下山了,而爹娘也不愿将外公一个人扔在山上。

卷三缘深第七十七章 探问(三)

想着便是付予行动,把三个小家伙安置到一处,景昂迈开两条胖腿,自顾自的来回推着竹编的小球倒也能乖乖听话的坐着入画,两个小的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哥哥的举动倒也是马首是瞻只时不时的发出稚嫩的笑声,听得景故渊也是会心一笑。

伊寒江道,“你这傻爹,画你三个儿子就好,爹娘晓得我不会亏待自己,对我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且从小看我看到大想来有了孙辈,对我也已经是看腻了,就寄这三个小家伙的画像去就好。”

景故渊含笑,研开了墨汁笔尖行云流水一般开始在洁白的画纸上游走,勾勒出眼耳口鼻无一不是他这做爹的悉心留意,连微小的细处也不放过才会把三个孩子画得传神活灵活现的。

只是还差几笔便是完成时,却是有人来报说袁圆来求见。景故渊手顿住,笔尖也定格在画纸上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数似的。她晓得他为了那两个生辰八字对袁圆有所保留。

她道,“真不晓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是皇族子弟,多得是办法让人含冤莫白,偏是不会利用自身的权力。若是不想让袁圆再留在皇都,大可编造一个罪名让她流放也好下狱也好。总之不许她再留在皇都。”

“她千里迢迢来找寻她爹,这是出自于孝道。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也不该有,我晓得你不认同我的看法,但就当是给孩子们积福,即便是你说我虚伪,害人也分是无故造孽和自卫不得已。”他说完看着她笑,“我也是啰嗦了,你说过对不是你敌手的人没有下手的兴趣,其实也就是等于不向弱者下手。”

伊寒江一愣。她真是没想过这句话也能做这样的解释,“是你歪曲我的话,我可没说过要做锄强扶弱的好人。”

景故渊放下笔,微笑的把儿子分别抱回他们的小床上,才拉着伊寒江去见客。袁圆呆坐着连他们不小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只一脸愁容。

原本圆润厚实的下巴像是被刀子削过一样尖了好多,她一直嚷嚷着要娇小瘦弱如赵飞燕那样苗条轻盈,即便拿到了她的药方还是因为忌不了口瘦不下去,倒没想到现在是美梦成真,她却是压根欢乐不起来。

伊寒江盯着她暗沉枯黄的面色、乌黑明显的黑眼眶还有毫无亮泽枯槁的头发。她已经是颓然到疏于打理,头发乱得像是燕子衔来搭窝的杂草。“你不是很爱漂亮么,不会是看你家那本天书看了天眼。被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附身,你不是你了吧?”她玩笑,“要不要我拿红筷子夹你的手指?”

袁圆拿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自发现那道符后我总想着我爹的下落,日也想夜也想吃不好睡不好也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方才走在街上有人拿惊悚的目光打量她的身后。许是以为这年头厉鬼竟是这样凶猛,光天化日也能上街,不敢置信的在证实她到底有没有影子是人还是鬼。

景故渊吩咐上茶,只是袁圆哪里还有喝茶的闲情,“王爷,我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再把那个拿到黄符的大人再找来,我还有话想问他,”

伊寒江道。“人家是朝廷命官,要处理民生大事,天天都有人打架闹事或者又是哪里有天灾蝗虫为祸江河决堤什么的,他一日十二个时辰或许都不够用,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帮你回忆好几年以前的事。”

袁圆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我晓得自己的事对王爷来说是无关紧要。甚至萍水相逢你帮了我这么多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只是这事对我却是至关重要,我找了我爹这么久才得了这么一个线索,我真是不想就这样断了。”

景故渊柔和道,“上次那李大人也说了他不过是因缘巧合下得到的符咒,留着只是做护身用,已经是不记得当初赠他符咒的人长着什么模样,也更不晓得去哪里找那人。”

袁圆急道,“我不是不信王爷,只是心里总有声音告诉我我和我爹已是很接近了,我这几日卜卦,总出来同一卦,说是立竿见影,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点。所以我想是不是上一回有什么遗漏了没问,或许再提那位大人细想便能想起。”

袁圆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伊寒江撇撇嘴,每一回见她都是傻乎乎的模样,就是心思太简单了,她的信仰让她对希望这类东西深信不疑,不晓得有时希望另一端绑着的其实是绝望。

同样是研究命理术数,她却是突然想起南蛮的雷粟,至少那人在保持神秘莫测与别不同的同时懂得怎么利用人的对过去未来窥探好奇的心理谋得举足轻重的位置。

虽她依旧不信他什么神力,却也觉得即便是要做神棍也要做到他那般才叫成功的神棍,袁圆终究是涉世未深。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爹有可能不在了?”

她虽是恶劣,但这一句却也不是故意去伤她的心,而是问出一个实际的问题。他爹离乡多年,若不是遭遇什么不测,又怎么会不晓得回去找她。

袁圆低头,两手握拳拘谨的摆在膝盖上,“我爹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才没办法回乡找我和我娘,且我占卜过,卦象是说我会遇到贵人帮我和我爹重逢的。”

“你既然会占卜,怎么不干脆一点,直接就占卜你爹是否还在世?何必还要迂回的问一些不轻不重的问题。”

“我爹没死!我干嘛要占卜他是不是还在世!”袁圆抬头瞪她,人在愤怒时还真是胆量倍增,至少从前袁圆连看她一眼也会颤栗,却是因为她的言行刺激到她心里的恐惧,而像刺猬一样鼓起刺来防卫。

可见她心里也在惧怕,对自己的占卜也未必是全然的信任。

景故渊安抚道,“我明白袁姑娘你急着找到你爹,只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达成的事,你要再见那位大人不成问题,我能再做安排。”

卷三缘深第七十八章 天花(一)

袁圆意识到方才的语气实在是不好,先是对着伊寒江歉然道了对不起,又看着景故渊道,“谢谢王爷,我还是住在那个小院里,到时只需派人来告知我一声就好,不打扰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又是摇摇晃晃的离开。

伊寒江道,“你虽然对她隐瞒了不少事却也等于在给她编了一个梦,我看你要如何收尾。”

他拿起茶盏,下人倒茶时不慎把茶斟得太满,茶水顺着杯壁流出来了些,指尖上沾了茶水,他温温吞吞的又把茶具放好,指尖在茶几上画了几笔。“人若是还能做梦就还是好的,最怕是梦醒了却是发现梦醒了留下自己一个独自面对真实,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未免残酷。”

“你这么说就是认同我的看法,她爹是凶多吉少了。”她挨近,见到他写了一个真字,只是没一会茶水干了,字也消失了。“你真又要安排那什么大人的和她再见么?见多了意味着被拆穿的机会也就增多了,还不如找个理由拖延,直接再想一个一劳永逸能让她死心的办法。”

景故渊默默不再多言。

料伊寒江再聪明绝顶也真是没想到这个理由来得会这么快,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惧像是奔腾的江河一瞬淹没了许多人,使得再也安定不下来。一早宫里便是来了人,起初伊寒江也只是以为皇帝又是想念儿子或是孙子遣人来让他们进宫。

直到那太监开口道是皇帝染了急症,早朝时便是当场昏厥不省人事,她瞧见景故渊伪装的从容和抿得死紧的唇。他们急忙的入宫,皇帝的寝宫里已经是围满了同样是收到了消息赶来的妃嫔和皇子。

室内悬着的黄纱死气的垂着,凝滞的气息里能闻到沉香的味道,因为担心皇帝体弱受风特意把门窗关得紧紧,使得慧妃蹙眉。吩咐身边的宫女把香熄了。“这些老懵懂进去诊了又诊,却是不见出来有个说法。”

皇后见到伊寒江最先疾步而来,那是天要倒下一般的恐慌,对伊寒江是想方设法的维持冷静后的命令,“你快进去看看。”

有些想耍嘴皮子,皇后最是瞧轻她的身份连带她的医术不也从来是贬低不信么,却是感觉景故渊手心一阵冰凉,终究什么也没说,

慧妃走来拉过皇后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皇后不必担心,宫中的御医都在里头给皇上诊治着,皇上的龙体向来是健硕。何况天子有神明庇护,想必不是什么大病,许是这几天为了国事操劳,精神不济体力不支而已。”

皇后将自己的手抽出,冷冷的看着慧妃道。“皇上为了国事夙兴夜寐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却是有御医为其调理身子,从没有昏厥这样严重过。你是御医么,若是不懂医术,怎么敢这样轻易的开口断症。”

慧妃道,“皇上突然倒下。而今在的都是他的妻儿,没有人是不惊慌失措的。我那么说当真是打心里希望皇上只是精神不济龙体无恙。难道还要不吉利的往坏处想么。”

伊寒江放开景故渊的手,就听到他急切的轻声道。“我跟你进去。”

她抬起眼角瞅他,只问,“进去以后是想木头杵着还是给我添乱?”然后便是掀黄纱进去,御医正在给皇帝诊脉,其中几个频频用袖子擦拭额头的大汗。好像这里有多热似的。

老御医余光里瞄见了伊寒江的身影,自觉的从椅子上起来退位让贤一般一改颐指气使。弯腰做了请的手势。伊寒江假笑道,“几位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

食指和中指搭到皇帝的脉上,转瞬她也敛了笑,难怪这几个家伙久久也不敢出去,实在是非同小可不敢有一丝的差错,那是诛九族的。她丢去一个轻蔑的眼色,“你们行医多年,既然一个个心里有了定论,就该立马着手下药医治,反倒是磨磨蹭蹭,是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么。”

她目光灼灼,围在皇帝床榻前的好几个御医皆是低头不敢对视。她出到外头,无视其他人的情貌只看着景故渊道,“皇上得了天花。”

慧妃听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皇后故作镇静,“定是你诊错了,本宫打理后宫,还没听到有谁患了天花,既然宫里没有人得病,皇上如何染得此病。”

“不单是我,里头那几个御医也是诊出一样的结果,难道他们也是联起手来诊错症么。”她当机立断道,“天花会传染,皇上所用过的器皿衣物若是可以就都烧了,若是要保留就用沸水烫过,以后随侍的宫女太监都要戴着面巾,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你们最好不要太常进出这里,以免也染上天花。”

景故渊道,“我想进去看看父皇。”

伊寒江决断的道,“你没听到我说这天花会传染么,这可不是风寒这样的小病痛,处理不好随时会要人命的。”

景故渊无惧道,“可你不也不怕么,有你在我信我会没事。”

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有救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何况医术只是辅助的一项,她真正钻研的是毒术,只是这边的人医术都不如她显得她医术毒术都出神入化,“我和北望幼时都染过天花,得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得,我自然是没事,其他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皇后想上前却是被伊寒江挪了几步,以身子挡住,她板着脸道,“大胆,让本宫进去,即便是会传染本宫也不怕。”

“朕还没有死,你们在外头吵吵闹闹有把朕放眼里么。”皇帝已经是恢复了意识,透过黄纱便见里头会诊的御医跪了一地。“除了伊寒江,其他人都出去。”皇后担忧的唤了一声,听到威仪的声音清晰道,“这是朕的命令,不遵从是要抗旨么。”

众人不敢违抗,只得不约而同道了是后退出门外,景故渊深深凝她一眼,她微微点头让他在外头等她。

皇帝才刚发病还有力气坐起身子。她这儿媳妇虽论不得贤良,倒也至于去为难一个生病的家翁,帮忙把他枕着的金线夔龙图案的枕头立起垫在他背后,皇帝平静问道,“能治好么?不要骗朕,否则那是欺君。”

而她也没打算要骗他,“很难说。”

皇帝对她说道,“若是其他人现在不是心惊胆战的下跪就是用些好话来搪塞朕,朕都不晓得当初如何的鬼迷心窍竟同意了故渊娶你。”

“因为皇上真的很疼爱故渊。”

他注视着她挂在腰间的玉佩,惋惜道,“他母妃只把他一个留给了朕,朕不疼他还能疼谁。他母妃还怀着他的时候,朕就想过若是男孩,将来便由他继承朕的衣钵。谁晓得他却是被人毒害再也不能行走,朕想着他此生与皇位无缘,只要求他此生快快乐乐也就足够了。所以不论他求的什么,只要朕能给的全部都会给他。”

她心里多少有所动容,“皇上与我说这样大的秘密倒是看得起我。”

皇帝严肃道,“秘密?人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又怎么能算得上秘密。终究是朕对故渊的疼爱把他害苦了。皇后和慧妃都有自己的孩子,在宫里头没有母鸟时刻看护的雏鸟是很难养活的。”

伊寒江挑眉,至少这个老头没有她想象那样只关心他的国家大事,看来对他那群妻妾的明争暗斗多少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拿打理朝政的手段也用来打理他的后宫,争斗中永远也没有真正的女人能在后宫里头做大。

“朕若是知道他的腿能有好的一日,或许当初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你们的婚事。”

她嘟囔道,“能治他的腿的只有我,若他当初不是娶我,即便我把他的腿治好了,也能再一次的打瘸了。”

“你真是毒妇。”骂了她一句,见她无动于衷反而享受这样的称呼,像是一种夸赞而荣耀的称谓,又道,“罢了,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至少你给了故渊想要的,而朕对你唯一算的上满意的就是你给他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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