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凶神恶煞地瞪着他:“靠,你这纯粹是废话。”
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吧,为什么党杰会不想接她电话?
愤怒了,纯粹扯淡,我是主人他是仆,丫的敢不接我电话,那就是找死!!!
到了会所的门口,林子涵审视了一番:“林懿,你把你眉头那个川字给我去掉,我们是去跟人家谈点生意,不是去砍人。”
林懿明里点头,暗地里“呸”了一声。
什么生意啊,离了八辈子远,还没个准数呢。分明是一帮有闲有钱有权的臭男人过来吃喝嫖赌胡作非为的。
对着镜子微笑,林懿的样子就跟抽了风似的。
“你啊……”林子涵捏了捏她的眉心。
“喏,走吧。”
速战速决,再好好考虑怎么折腾党杰。
“桌球打得不错啊。”
林懿讪笑,当然不错,以前逃课跑没少跟凌子涵玩这个。
什么东西都是要靠练的,多打一段日子,就好了。
不过说起来,还是凌子涵跟凌云志比较厉害吧,她们两姐妹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
“还好而已,哪里有老板你厉害?”
看着对方一个左高杆把九号球打进袋子里,林懿吹了声口哨。
把酒递给林子涵,林懿压低声音道:“我先走开下,再多找几个漂亮妞来吧,免得连我都要被那老鬼性骚扰。”
林子涵笑笑不语。
林懿走出台球室,在走廊上左晃一趟,右晃一趟。
烦死了,手机打来打去还是打不通。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所谓的大厅,林懿看着耸动的人群,忍不住觉得比起坐什么包厢,还是大厅好,气氛够啊,谁愿意跟一帮压根不熟的人在那称兄道弟?
“啊,会所真好,怎么都有得玩,下次要叫老姐也弄一个。”林懿挤进人群中,看着台子上热舞的人,心里闷闷的。
懒人果然就是懒人命。
“我们也去跳吧。”一个女声说。
不知道谁在她边很大声地说这话,吓了她一跳。
忍不住别过头去看,发现那女孩子跟自己隔了一段距离,可见她说话声音之大。
“不想去,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拉着我。”
她旁边的男人回答,要把她的手臂挥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女孩子嘟着嘴道。
一挺漂亮的女孩子,声音也挺甜。
只听她身边的男人道:“你烦不烦?”然后把脸转过来了。
林懿看见他。
他也看见了林懿。
那一瞬间就好像被锤子砸了脑袋,林懿想骂,但是骂什么呢?
骂不出来。
她没资格。
证明两个人关系的那张纸,仅仅是个约定。
她是她,他是他。
偶尔开开玩笑可以,但是抛开法律上的意义来说。
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党杰看到她,也很震惊,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懿已经转身跑了,他赶紧推开身边的人,努力拨开人群往林懿的方向追。
但是林懿跑得很快。
等他追过去的时候,看见走廊上的岔道,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
一咬牙,顺着直觉追了上去。
可惜
Act45
事实证明,没那么多巧合。
林懿跟党杰正好错开,林懿跑到了台球室外的走廊,党杰追过去的,是另外一条。
她靠在墙上,觉得全身脱力,慢慢滑了下去。
很好笑。
大家不是都说好了么?
说好了要离婚的。
只是不能去瑞士了吧。
林懿想。
眼泪不停流。
她对自己说,我只是伤心啊,伤心我不能去瑞士了。
好可惜。
其实是自己的错吧,对党杰不够好。
应该不算是报应吧,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是啊。
“喂,林懿,你怎么了?”林子涵从台球室出来找她,却发现她就在外面。
林懿蹲在地上,没理他。
林子涵不得不也跟着毫无形象地蹲下来,去拉她:“起来吧,出什么事了?”
林懿还是不说话。
“喂,在这里哭,被人看见了不好吧?”林子涵使劲拉她起来,果不其然,一张脸都哭花了。
“谁让你多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林懿冲他吼。
林子涵依旧好脾气:“我没让你不哭,你要哭咱们换个地方哭成不?”
林懿摔开他的手,径自抹眼泪。
幸好晚上只是来打台球,进去打了个招呼,林子涵拖着林懿往电梯里走。
坐进车子里,立刻把纸巾盒塞进林懿怀里。林懿使劲抽了几张,突突地擦鼻涕。
“出什么事了?”林子涵发动车子,还是忍不住问。
“没事。”
林懿继续哭。
她哭的时候跟平时大而化之的样子不同,哭得很安静,眼泪水不停,偶尔哽咽几声,就好像小猫一样呜呜咽咽。
林子涵看了不忍心:“到底什么事啊?”
“开你的车,看前面。”
都哭成这样了,还牙尖嘴利的,林子涵看了看前方,道:“去喝酒,我请你好吧?”
林懿没说话。
不吭声就是默许了,林子涵驱车找酒吧。
随便找了一家,林子涵停完车,林懿早就进去了。
冲进去一看,吧台前面好好坐着呢,面前好几个空杯子。
林懿那压根不是在喝酒,是在灌酒。
林子涵走过去,敲了敲吧台,酒保靠了过来:“先生喝什么?”
“你们怎么给未成年人喝酒?”
酒保愣了一下,这人说笑话吧?哪来的未成年人?
林懿瞪着林子涵:“滚。”说完把包里的身份证扯出来,往吧台上一拍:“再来一杯。”
“小姐,你喝了好几杯了。”喝深水炸弹醉得会比较快,酒保好心提醒她。
“你少管老子,老子又不是喝不起。”林懿又是一阵委屈,哭了出来。
行,有钱的是大爷。
那酒保也不说话了,专心调酒。
“林懿,到底什么事啊?”
林懿又灌了好几杯,眼神已经开始有点迷茫了。
她转过头,抓住林子涵的衣领:“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林子涵道:“对,我们不是好东西,你少喝点行不行?”
林懿愣了一下,又开始笑,满脸的泪水,笑起来分外狼狈。
她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你少烦了,林子涵,妈的,我看着你就讨厌。”酒精麻痹了大脑,让她开始变得异常兴奋:“从你人,到你的名字,都讨厌,恶心死我了——”
林子涵苦笑,最后还是决定表达其真实的内心感受:“你说话很欠那个啥……”
林懿晕乎乎的,听到一个“欠”字又激动了。
“什么欠啊?我最烦这个字,谁欠我了?谁他妈都没欠我!!都我自找的。”林懿哭。
是,党杰其实不欠她的。
凌子涵那时候从酒吧里冲出来,满身都是伤。
那又怎么样,如果党杰不拉着她,她也被车给撞死了。
人这一辈子什么最值钱啊?是命。
多少贪官贪了一辈子,到最后最爱惜的都不是钱。
是命啊。
党杰拉住了她,让她多活了那么几年,那简直是莫大的恩惠。
他干嘛对她好啊?
该让她对他好才是,她怎么就那么贱呢?
“太贱了……”林懿闭着眼睛灌酒,还觉得眼泪水流个不停。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党杰抱着她,他们都在哭。
党杰说,把眼睛闭上,眼泪水就流不出来了。
骗人的。
林懿喝得东倒西歪,抱着林子涵哭:“骗人的,你们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啊?”林子涵叹息不止。
林懿定定地看着林子涵。
林子涵的脸变成了党杰的脸,党杰的脸变成了凌子涵的脸。
走马灯似的变幻个不停。
“子涵哥……”林懿含糊不清地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那么喜欢我,对我好,我喜欢凌云哥,凌云哥喜欢我姐的,我怎么能喜欢他?”
恍恍惚惚的,好像听见凌子涵的声音。
他说,丫头,多好啊,你失恋,我也失恋,咱们真是天生一对。
“子涵哥,我不敢再喜欢谁了……”
林子涵任她抓着袖子,不动。
林懿放声大哭。
她醉了。
林懿喝醉了。
林子涵拖着她上车,她不肯,林子涵把她塞进车子里的时候,她挣扎得鞋子都掉了一只。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醒了,一醒就开始吐,车里一大股酸臭味,林子涵没法,把车停到了临时停车点,拖着她下车。
药店关门了,只好找了杂货店买了瓶水,林懿接过去,漱了口,然后喝了一大半,终于清醒了点。
她走不动,林子涵无奈,说:“我背你吧。”
林懿看着他,眼睛亮得吓人。
她伏在林子涵背上,林子涵背着她往酒店走。
走着走着,她被冷风吹得清醒了大半,才发现林子涵的背上都汗湿了。
“喂,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林子涵把她放下,站定了喘气。
“对不起。”林懿道歉。
喝醉归喝醉,自己做了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没事。”林子涵回答,他们现在停在路边的小公园外,里面的灯照在路上,一片明亮。
“咱们进去坐坐吧。”林懿发觉自己只穿了一只鞋,走起来怪怪的,于是把剩下的那只脱下来,一只手提着。
“行。”
两个人找了条长凳坐下。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小公园里有一些健身设施,不过现在夜深了,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在。
“对不起。”林懿好半天才开口。
“人家都说,好话不说第二遍的。”林子涵道。
林懿想笑,笑不出来。
“别勉强了,笑起来那么难看。”
“我本来就难看啊。”林懿道。
“谁说你难看的?”
“没人说,我自己觉得。”林懿道。
“其实女孩子,长成你这样,看着干干净净的就很好了。”林子涵道,他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妖艳的,或者美得夺目的女人。
“谢谢你夸奖啊,反正我就是狗尾巴草。”
林子涵看着边上一棵常青树:“林懿,你自卑什么啊?”
林懿心里不舒服:“我哪有自卑?”
“行,你不自卑,你自信行了吧?”林子涵顺着她说话。
“我说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林懿又不爽了。
“顺着你说,你说我没原则;不顺着你说,你又拼命反驳我,”林子涵苦笑:“你不要觉得每个男人都非要喜欢那种特别漂亮的女人,每个人标准不一样的。”
林懿就不吭声了,专心致志地看着小公园里的一排秋千。
林子涵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你喜欢秋千?”
“喜欢啊。”好像梦呓一样的声调。
林懿的确是很喜欢秋千的。
小学的时候,学校里面有秋千的,就在大操场的角落里,不过数量很少。
全校学生那么多,一下课的时候,根本抢不到。
林懿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听到老师说自由活动,就马上跑去秋千上坐着。
她记得那时候天气很好,风吹在脸上,晃着秋千,慢慢的一荡又一荡。
一有烦心的事情,她也去那坐着。像这种时候,凌子涵就会过来找她。
他说,丫头,又怎么了?
她说,没怎么啊。
凌子涵就笑,坐到另一架秋千上,陪着她。
直到两个人肚子饿,然后林懿拉着他的手,回家吃饭。
还有党杰。
他们上一所幼儿园的时候,秋千架也很少,男生们之间都要用抢的,党杰抢到了位置,就让林懿坐。
秋千荡啊荡,流年静如水。
年少的记忆,到现在觉得,那味道竟然甜的。
林懿站起身,走到秋千架边,抓住了铁索。
冰凉的触感,从手指尖传到了心里。
为什么要爱啊?
明明都爱不到最后。
夜市
Act46
无关乎女人失恋或者不失恋,无关乎男人出轨不出轨,地球还是依旧保持24小时自转365天公转的速度。
于是工作还是要继续的,遮瑕膏多擦点,黑眼圈消失不见,只是满眼的红血丝,看着都可怕。
林懿哑着嗓子吼:“老娘不是失恋。”
林子涵那个无力啊,连忙安抚:“我知道你没失恋。”
林懿横他一眼:“你知道个P。”老娘那青春荒废啊,恋都还没开始就被直接轰出局了。
林子涵只有闭嘴,那谁谁谁曾经说过,唯女子小人与热带鱼难养也。
正解啊,高人啊,膜拜之。
党杰给林懿打了无数电话,林毅想扔手机,但是手机是她姐买的,没理由为个男人破财啊,于是又想换卡,林子涵好心提醒:“你要换也等回去换啊,你这一换客户找谁去啊。”
林懿觉得你爷爷的,这不行那不行,我就活该被骚扰。
党杰的电话继续来个不停,林懿忍不住接了:“我操,长途加漫游不要钱啊?我接电话比你打电话还贵,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靠。”
被她这一句给噎得半死,但是自知理亏的党杰又能说什么,只能好声好气地赔笑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跟您能说什么啊?”林懿朝天翻着白眼,恨不得当面扇他两耳光:“跟您那小妞说去吧。”
“我说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着了?”林懿听到这话,冷笑了两声,“是比不上昨天晚上那妞吧?”
党杰不说话了,说多错多,但是不说更不对。
两个人隔着电话,保持沉默。
林懿满腹委屈,眼睛眨了几下,眼泪水就忍不住了,一滴一滴落下来。
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没话说,我就挂了,电话费挺贵的。”
党杰叫她的名字:“林懿。”
林懿握着电话的手抖了抖,泪流满面,连声音都在抖:“你别骗我,党杰,我最讨厌骗子,如果你说什么都没有,你就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