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林子涵站起来,言简意赅地道:“说。”
“我例假痛。”妈的,这什么世道,多好一个社会主义的苗啊,去啃了几年玉米就变成了这样。
林子涵微笑:“那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内心挣扎了一下,林懿面露难色:“我要去处理一下我跟党杰之间某些不应该继续存在的法律关系。”
“离婚是吧?”林子涵面露微笑。
“你好像很高兴?”林懿在心里挥舞着倚天剑,狂砍一万次。
林子涵正色道:“没有。”心里却在想,我绝对不是高兴,我只是在雀跃。
“那我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
“为什么?!”林懿愤怒。
“天气这么热,我送你。”
“我可以拒绝吗?而且你的车是敞篷啊,那么热。”
“不可以,而且我换车了。”大夏天当然换车。
“为什么?”
“我扣你奖金。”
“求你,送我吧。”林懿舍生忘死地……屈服了。
钱啊那就是天边滴浮云……
俗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懿就是千千万万个俗人当中的一个。
不能免俗。
林子涵轻声笑,孺子可教也。
去的时间刚刚好,林懿看到党杰下车的时候对林子涵道:“就让我在这下吧。”
林子涵道:“外面很热,再过去点吧。”
盛情难却,林懿只好点头。
结果下车的理所当然地碰了个面,党杰看见她弯下腰对林子涵说“谢谢”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一下。
“哎,你比我早啊。”林懿朝他走过来,没话找话。
党杰点点头,看着林子涵的车停在那,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问:“他送你?”
林懿心里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嗯,我们进去吧。”
党杰点头。
一路上林懿为了避免尴尬找话说:“喂,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给咱们弄那结婚证的女人帮我们办离婚证?”
“当然不可能。”党杰失笑。
“哈哈,那个,你还记得吗?你说离婚算你的。”
党杰的眼眸一弯,笑了。
“记得。”
那眼神,那笑容,似足了他们小时候。
离婚的过程比想象当中简单,大概只花了半个多小时。
又是一个中年妇女,问了些问题,比较尴尬的是问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他外遇。”林懿声如蚊蚋。
“我外遇。”党杰声如蚊蚋。
中年妇女看向党杰的目光里,三分惋惜七分鄙夷,心想这年头怎么看着这么好的一小伙子也干这种事?
出来的时候,天不知怎么的,竟然阴了下来,风里带着一股潮湿的闷气,有不知名的虫低低飞过。党杰露出一个微笑,正想说“我送你。”可是一眼就看见了林子涵站在那辆炫目的新车边,正在抽烟。
两个人磨叽着,都想等对方开口说分别的话。
“那个……”
“那个……”
两个人异口同声,党杰温和地笑笑,道:“你先说。”
林懿想了想,半是开玩笑半是真心地说:“党杰,你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是没有骗我。”还有一件,是一直对我好,只是可惜,我已经不能说出口了。
党杰看着她,道:“其实我骗了你的。”
“啊?”
“那次你生病打针,我骗你说先锋五号是最高剂量的青霉素,其实不是。”
林懿笑:“那个,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有的事,一笑而过。
可有的事情不可以。
林懿挥手道别:“杰杰,林应卿她们给的礼金我还留着呢,去不了瑞士,我赚了。”
党杰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林懿转身,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走到了林子涵身边林子涵替她开了车门。
林子涵朝党杰点头示意,党杰也点点头。
车子发动了。
林懿盯着后视镜,看着党杰也进了车,车朝另外一个方向开。
越来越远。
林子涵叹气,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眼睛。
“想哭就哭啊。”
就好像在等着这句话似的,林懿的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妆糊地乱七八糟。
尾声……
人生就是一出轻喜剧。
语气是轻松的,内容么,是不管的。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们管不着;我们回头看着过去,脚踩着现在,展望着未来。
未来是那无限延长的X轴的正半轴,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另一端,茫然啊茫然。
然后发现我们都是天生远视,近处的美好一概看不到,只预想美好的远景,哪怕只是虚构?
不过这人世间也有异类,别人远视,她既不近视又不远视。
她直接把所有的美好都无视了。
那么,你呢?
【END】
Act。党杰番外
基本上在言情小说里,男主要是莫名其妙地红杏出墙(被党杰抓住狂殴)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都会觉得很惊讶,还会问:“这是怎么回事?”
本文遵循此定理,前略。
党杰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不是一个人躺着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无论怎么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眼,看到的也不是林懿。
只能接受现实了。
女人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阿杰,早~”
这个是大客户的女儿,姓陈,单名一个芮字。
“我们?”试探性地问。
“有什么问题吗?”陈芮大大方方地起身进了浴室。
“……”
昨天喝多了酒,可是不代表自己做过什么全无印象,但是记忆里那张脸是林懿的。
身体出轨了,精神还没有。
上帝啊,为什么不能换换?党杰哀叹。
陈芮比想象中难缠得多。
“陈小姐,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陈芮笑:“阿杰,爸爸把这个CASE交给我了,你不是想签合同吗?那就专业点。”
“……”真想立刻坐飞机回去,可是生意又不能不谈。
“吃什么好呢?”
“什么?”
“难道你不吃午饭?”
“我想吃晚饭,可是我不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什么?难道你不想签合同了?”
她那种大惊小怪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装腔作势。
“签合同又不是对我一个人有好处,你不会让令尊失望吧?”
“你是在威胁我?”
党杰气得想把手里的被子摔在她脸上:“我是在跟你讲道理。”
“那很好啊,你继续讲;人嘛,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你讲你的,我听我的,反正时间还多。”
女人,谁说你的名字是弱者?
党杰身心俱疲,累得半死不活,被拖去吃午饭的时候,都已经懒得反抗了。
等菜上桌的时候,党杰开始重复自己说过一百次的话:“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的,所以一直重复给我听?”
“昨天晚上你故意灌我酒的吧?”
菜陆续上桌,陈芮掰了几条螃蟹腿放进党杰的碗里:“故意?谈不上,我自己也喝了不少。”
“拜托,别闹了,被我老婆知道我就死了。”
“那就别让她知道。”陈芮道:“我又不是要缠着你干嘛干嘛,419而已,谁比谁吃亏了?我只是看你无聊,好心招待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
“反正我又不会闹着跟你在一起要你离婚什么的,我们当朋友不行吗?”陈芮竖着两道柳眉问:“ Friends,Understand?”
现在的女人都这样吗?
看着她,突然间觉得很心酸。
“喂,你老婆是什么样的人?”
党杰不解。
“问问都不行啊?”
“什么样?”党杰苦笑:“很好的人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青梅竹马啊?那她漂亮吗?”
“还行吧。”林懿跟苏玫比起来,自然是比过的。
“那性格呢?”
“也还行……吧?”
“噗嗤~”陈芮立刻就笑了:“那你喜欢她什么啊?”
党杰愣住。
是啊,怎么会喜欢她呢?
一直一直都那么喜欢,于是就成了习惯。
她哭的时候,他会难过。
她笑的时候,他却未必开心。
总是这样的。
那时候跟着凌子涵到处跑,眼神却偷偷注意着凌云志,还以为他都不知道的林懿;哭着要冲到马路中央的林懿。
每一个都爱。
这么多年来,总算明白这个道理。
爱是一个人的事,相爱是两个人的事。
“我不是喜欢她,我是爱她。”党杰回答。
可惜,现在却失了资格。
陈芮突然放下了筷子。
“喂,阿杰,对不起。”
党杰很惊讶地看着她。
“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任性,”她苦笑:“好像害到你了。”
她这么坦率,反而让党杰无话可说。
“所以我决定,一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告诉你老婆,虽然我知道她手机号码。”
“啊?”
“昨天你喝多了,她好像打电话给你,我不小心接了起来,赶紧挂了。”
“你没……”
“放心,我什么都没干,那时候我也有点喝大了,但是还好没乱说话,接通没多久我就挂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对了,吃完饭一起去玩嘛。”
“我不想去。”
“合同你要不要?”
“要。”
“那就去,我说了是去玩,没人会对你干嘛的。”
党杰心想,算了吧,陪这女人也不是一次了,再陪一次又何妨。
有的事说开了,反而没那么在意。
舞池里人很多,党杰被陈芮紧紧抓着,觉得十分不耐贩。
“我们也去跳吧。”陈芮很兴奋。
“不想去,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拉着我。”党杰回答,要把她的手臂挥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陈芮不乐意了。
“你烦不烦?”再好的耐心也被磨了个干净,党杰别过头不看她。
不转头,是不是会比较庆幸?
党杰呆了。
“一一?”
果然是林懿。
她定定地看了看他们,然后转身就跑。
“喂,一一,你听我说……”
可是林懿根本没理会,她头也不回地往包厢的走廊上跑,党杰追得太急,差点被绊倒。林懿跑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岔路口。
一咬牙,顺着直觉追了上去。
可惜他没有好运,直觉也可以出错。
他找不到林懿。
失魂落魄地回了酒店,陈芮在门口等着他。
“那是你老婆?”
党杰抬起头:“你走吧。”
“对不起……”
“你再留在这,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你。”丢下这句话,党杰进了房间,然后摔上了门。
在林懿身边,从来舍不得伤害她。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穿着红格子小短裙小皮靴坐在楼道间,对他做鬼脸的小女孩。
“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的好。”
她从来都是这么说的。
自己对她的好,现在全部变成了伤害。
从来没这样一刻,这么嫌恶自己。
拧开浴室里的花洒,洒出来的水冰凉,视线已然模糊。
我是真的为你爱了,也是真的为你而哭了。
情歌里的句子,是一种心境。
爱过的人,感同深受。
番外。夜锦绣
楔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就是真理,真理都是绝对的。
苏玫说,我们做人做事都很讲证据的,我有证据证明我就是那薄命的红颜啊红颜。
苏玫遥想自己十四岁的那年夏天。七月的鬼天气,太阳晒得人头晕,苏玫跟凌云志去买冰水回来,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一封信。
苏玫热泪盈眶:“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书吧……”捏着信封的手都在打颤。
凌云志想,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苏玫道:“像我这种美女,长到这么大才收到一封情书,你不觉得我会很伤感吗?”
凌云志点头,拧开了矿泉水瓶盖,自己喝了一口,喂她喝了一口:“很伤感。”
“我我我我头晕,要不然你帮我拆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凌云志无奈,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上写了斗大的七个字。
“写的什么?”
凌云志盯着信纸,又抬起眼看苏玫。
“写的什么?”苏玫激动,难道是因为太热情,所以说不出口。
把那信纸转了个面给苏玫看。
苏玫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两只眼睛的视力仍旧保持正常。
“我注意你很久了。”凌云志用平铺直叙的音调念给她听。
冬天,提前来临了。
苏玫牙关打颤,看着微笑的凌云志,后者很无辜地把矿泉水瓶从她受伤抽了回来,道:“啊哈,他冷笑话看多了吧。”
“是啊,好冷……”
再比如苏玫的身世,那就是一国产八点档肥皂剧。
父母离异,跟着老爹被一帮亲戚不待见,说起来很简单,自己碰上了只会觉得很心酸。
拿苏玫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没人疼,没人爱,我就是一颗没人搭理的小白菜。”
省略若干形容词。
有爹相当于没爹,有妈相当于没妈,说出来的故事可以写一尺长,可惜就是没人看。
她亲妹妹林懿对此有评价:“我们不喜欢看这种,有没有虐恋情深?有没有伦理禁断?有没有第三者插足?没有我们是不爱看的。”
苏玫以眼神杀人:“现在的小孩子真沦落。”
“我,我不是小孩子。”林懿争辩。
“哦,给你五十块零用钱。”
“姐姐,我是小孩子,我是的。”林懿很虔诚地看着她。
苏玫很疑惑地问凌云志:“为什么我觉得我妹妹其实很白痴?”
林懿正在为那五十块欢天喜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