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渊…我…”我摩挲着他俊美的脸庞,略去他溅湿眼角的珠子,哆嗦着嘴唇不知怎么回答他。
“我试过放弃,但是不行!我试过忘记,但是做不到!我连醉后、梦里都时刻思念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呼吸没有你的每一口空气。因为,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活得好艰难、好辛苦!”他灼着我的眼睛,换来我无尽的抽痛。
“我能…去爱你吗?”我有这个资格吗?我有这个机会吗?我可以丢下另一个为我九死一生的男人吗?我模棱两可,不知所措。
“你已经陪伴着他度过了危险,他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健康,应该离开他了,不是吗?你没有我,我没有你,这种没有爱的日子,将是多么黑暗可怕?”
“是啊…没有爱的日子…”我渐渐看清了道路,走到了最后的交叉路口。
“回来吧…”他鼓动着我。
我的左右是两个让我不知如何取舍的男人。一个,与我情深似海;一个,对我情深意重。
在这一刻,在我最最挚爱的男人感人肺腑的海誓山盟前,我,也要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也要做一个色胆弥天的薄情人。
对不起,安圣浩。我,要辜负你的一番期待和情意了。在我的内心,对你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名状的挂念那是兄妹之情,是对至亲兄长的一份牵挂。可是,这些不能代替真爱,不能放任自己的失爱遗憾,不能变换成一生的誓言。
“我这样的坏女人,你还愿意接收啊?”我爱怜地抚抓着他淘气、懒散的头发,把他拥进自己的怀里。这个让我想好好疼爱的男人啊…
“乐不可支!嘿嘿…”他孩子般把自己的脸来回蹭着,感慨地吸着我的香气,忽然抬头捉黠地看我,“不能再改变主意了?”
“呵呵,我是够讨厌的哦。”我幸福满怀地揽紧他的肩膀,想把自己所有的关怀都赋予这个让我心动的男人。
“谁让我的老婆既善良又傻冒呢?”他仰头凝视我,嘴边流露出感恩的笑颜。
“累了吧,快起来。”我拉他起身,他却故意拽我弯下身子,直把我拉扯到他的跟前,低下头送给他一个绵长可叹的吻。
“好了,王子得到公主的奖赏,复活喽!”他欢跃起来,像个跳蚤般去高弹摘取苍翠的树叶,生机勃勃的背影充满*。
“明天,我就去跟安圣浩说清楚,请求他的原谅。”我对着他的背影叙述着,好像我是一个满足孩子愿望的温柔母亲。
他突然一个僵立,背对着我,轻轻问道:“告诉我,这是不是梦境?”
我的泪水倏的滑下来,“我爱你,申麒渊…”
他猛然转头看我,也是一眼的盈波,“我,更爱你!”
我们顿时无语地互相凝望着,一起呼吸着深夜湿重的空气,一起聆听昆虫的鼾声,一起感受灯盏甬道的风韵…
“不可以!”是谁打扰我们独有的夏夜?是谁*我们完美的二人世界?我们一起转目寻找发声的来源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步出面貌。
“不可以丢下圣浩大哥!”是J,皱紧眉头、布满悲伤的J。
“啊…”我吃惊不已地盯着来人,思考着半夜三更他在我家附近的缘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申麒渊冷下双眼,缓慢地来到我的身旁,没有犹豫地拉我入他怀里。
“嫂子,大哥的伤口复发,有生命危险…”J困难地吐口,伤心地低下头。
“什么…”我睁圆眼睛,不敢置信地张大嘴。不是已经康复了吗?不是可以出院观察了吗?
“嗯!大哥的血象出现了不好的迹象,医生说陷入病危的状况…”
“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会这样?”申麒渊皱紧眉头,呼出一口沉重的空气。
“最近,圣浩大哥的心思很忧郁,昨晚您的醉酒让他伤心不已…”J闪烁着泪花,急促的声音倾诉着对我的不满。
“醉酒?怎么了?”我抬眼与麒渊对视,以期得到他的提示,结果他也是一脸不解。
“你们两个互诉倾慕,大哥深受打击。”J愤恨地不看我们,把眼挪去路旁,却正看到那只复出的奇怪的白猫,立刻一个惊诧。
“他就这样不堪一击?”申麒渊虽然冷情却有些疑虑。
“昨晚背嫂子回家伤口意外的崩裂了…”J甩开白猫的对峙,看向我,满眼的责罚,“今天又看到你们的街头拥吻,昏厥过去了…”
“啊?”我艰难地咽下唾沫,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会是多么可怕。
“医生说,有急性白血病的迹象…”J的眼泪终于滑下,被他一个转头偷偷拭掉,“您就是不爱他,目前也不能离开他!求您,陪着他…”
“…”我陷入了沉思,也开始了不断的自责。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哎!
“我明白了…”我低下头,想好了选择。
“我们都说好了…”申麒渊着急地抱紧我,恐惧、焦急得撑大眼睛。
“不要说了,我答应你的,永远也不会改变了。”我把手护在他的嘴上,接受着他浓灼的呼吸,“我,会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
“什么?”申麒渊纠结起好看的眉头,一把拿下我的手,“又变卦了?”
“麒渊,听我说。你…你愿意等我吗?”我迟疑不决地问出我的担忧,双目紧紧锁住他的眼眸,但凡他有些丝迟疑,我都不再勉强。
“我等你!只要你告诉我,你终究会回来。不管多久,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等着你!”他明了我的含义,握紧我的手,把他的决心倾诉给我,换来我的感激泪水。
“谢谢你,麒渊。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我慢慢抬脸,惦着脚尖把一个*落在他的脸颊,“我爱你…”
“不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等着你!”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我的歉疚,睁开眼再看我时也是点点星光,“只要你记住,你答应了我,会回来。”
“嗯!一定会回来!”我望着他,表明着自己的心意。此时我们俩心照神交、心心相印。
“去医院吧…”我对着J一个发话,逃开麒渊的怀抱。却难舍他的拉扯,回看着他,尽力延续我们相连的两手,极慢极慢地挪动步子。
我们不得不分开手的相通,却彼此痴痴凝望着,兀自空伸着自己的手,不去理会我们距离的渐渐加大。
“我等你回来!”他的呼啸乘风吹来。
“等着我!”我尽力大呼,把自己的声音送了过去。
“林霏霏!你给我记住!你欠我的爱情要偿还一辈子!…一辈子…”申麒渊痛彻心肺的叫嚣撼动着天地,我顿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起来。
“…麒渊…等着我…我爱你…”我捂着脸低声哭着,不能回头、不敢回头,就这样困难地随着J走进深夜的黑暗中。
[第三十九章、无情沧海]
凌晨的医院里依然忙碌异常。突然有骨碌骨碌疾步拥推着急救病床从身边划过,一群脚步飞驰的白大褂裹起肃瑟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过道里三三两两焦急、悲伤的家属,无声的污浊着眼耷拉着脑袋。还有哼哼唧唧难耐病痛的伤者时隐时现的刺人耳目的哭号声闯进人的耳廓。我被视野里的一切萧索催颓,围堵得脑袋乱哄哄的,心里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惊悚、忌惮起来。
溃逃般穿过纷乱、可怕的普通病房,我步入了稍显寂静的贵宾病房区。空荡荡、冷清清、凉丝丝的过道,流动着淡淡的来苏水味道,漫生着哀艳的壁光,让我不由得心下惨然。
轻轻推开安圣浩的病房门,我悄悄挪步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随意搭在椅背上的一件病号服,上面有一片醒目的血渍!我愧悔着心眼光停留在病床上一个惨白着脸失却生机的男人刺入我的眼帘。
他怎么能够是安圣浩?怎么能是那个任何时候都傲岸不群、八面威风的男人?他无懈可击的俊秀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着孩子般的天真。他无力的阖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挥洒着薄曦神秘的月光影子,淡漠的眼睑遮映着淡淡的忧伤,紧紧抿着的嘴唇蔓延着无边无尽的失望、伤痛和固有的那份执拗。
我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压下不知所措的悲凉秋瑟,忽闪着泪水轻轻握住那个插着针管的凉凉的大手。
“对不起…我…总是害你难过…对不起…”我禁不住摸摸他煞白的消瘦的脸庞,仿佛听到心灵深处自责的爆裂声。满心愧怍、六神无主的我,疲惫地伏在他的床边,陷入了支离破碎的梦中。
无边无际的大雾遮盖了我的视线,我脚下是滑溜溜、轻颤易碎的薄冰,我心惊胆寒地不敢挪步,欲哭无泪地张望四周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份生机活力的生物,全是满眼的白雪和迷雾。
谁来拯救我啊?谁…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小东西?”一个温柔、雅淡的嗓音播撒在我的头上,把我拽入艳丽夺目的热带,挥走了冰天雪地的梦境。
“看你这样不设防的童稚的睡颜,我…心里就会涌动出浩瀚的热情来包容你…”我懒洋洋地闭着眼,恍如梦境。真难舍这一怀的温暖啊。
“我痛下决心不再看你,但是,你的满脸朝晖蒸发了我所有的自负。舍不得你啊…”一份悦耳柔腻的声音传来,猫儿般暖融融地轻抚着我的心田。
“天马行空的我,在我珍视的小宝贝这里,纵情耽搁下我游荡的步伐。”有谁在倾诉吗,我自问贪睡糨糊的脑袋。
“我是不是很可恶?总是强求着你给予我爱情…我也会有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候啊…”
“我要认输了,这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我…一败涂地…”
“也许…是我欠你的,欠你一辈子解不开的缘…”
睡梦里,一床暖烘烘的棉被搭在我的身上,一双忧郁、凄迷的眼睛锁凝着我。
“你醒了?脖子酸不酸?”睁开眼睛,打个哈欠,我对上一双火热、感性的眸子。
脖子?我僵硬地转动一下脖子,对着他一个灿烂的微笑。“看来睡得很香呢!”
我笑着,却突然看到他的手臂被我的大头硬生生压出一片青紫,我张惶得赶紧用手给他按摩起来。
“什么嘛,你怎么可以由着我在你的胳膊上睡觉?你还打着吊针呢!这可怎么好?”他手臂上的吊针被随意地拔掉,涌出一小撮血迹,他却在那里小心垫了一块手绢。
“能够给你一臂支撑,是我的荣幸呢,我乐此不疲。”他高雅的额头疏散着几缕流海,狭长的眼睛弯着,与薄小的嘴唇一同优美得闪动着暖笑。“我恐怕会硌到你的脸蛋,垫了一块小手绢,聪明吧?”
“傻瓜,针头不能自己乱拔掉的!”我感动得嗔怪着他,避免泪水的滑落。
“呵呵,没有关系的。能够半夜醒来,第一眼看到一个小美女陪着,什么病都好了。”他宽慰着我,用他的大手敷上我的脑袋。
“那我不用上学了,直接到病房变成一味中药好了。”我不敢询问他病情加重的原因,顾左右而言他。
“哈,那我可是舍不得呢!”他硬撑着坐起身,把一件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肩头,“先穿上,早晨会有一些清冷,别感冒了。”
“呃…谢谢。”我呆呆地接过他的温暖牌衣服,回望着他满意的目光,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要说谢谢,这是我的幸福所在。谢谢你,让我能够去照顾你。”他费力地收放了一下手指,动作的缓慢足可以看出麻木的程度。我透过清亮的阳光,从他兀自品味的嘴角看到了他幽深的情波。
“圣浩,你对我太迁就了。”我低下头,回想着自己背着他跟申麒渊的亲热誓言。
“我愿意,我愿意迁就你,愿意容忍你,愿意满足你。”他情急地抓住我的手,敷上他的大手,轻颤着声音倾诉着。
“对不起…”我终归违逆不了自己的感情,终究是要抛却安圣浩的一腔挚诚。
“我明白…是我不好,太自私…”
“圣浩…”
“我想让你幸福…不论你的身边是谁…”
我震惊地去看他的眼睛,从他竭力制止的波动,看出了他暗藏的受伤。
我们默契地回避着申麒渊和我的经历,疲惫地制造着轻松玩笑的气氛,一个上午就这样度过了。
“医生,我看到给我使用的英文药品,是属于…您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安圣浩悄悄溜到医生治疗室,以为甩掉了我的跟踪。我惦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玻璃瞄向里面。安圣浩高大的背影把医生为难的脸色罩在阴影里。
我乐不可支地预备好,待会给安圣浩一个惊吓。看看他会不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跳高?
“安少爷…您的身体只是急性败血症…”
“够了!我能够看懂药品的说明,给我说实话!”
“呃…”
“我有心理准备…”
“呃,好吧。安少爷…您患上了恶性组织细胞增多症,是一种预后很差的疾病…”
“直接说,能不能治好!”
“这种病情进展迅速,短期内明显消瘦,极度衰弱…尚无理想治疗方法…大多6个月内死亡…”医生的声音渐渐削弱。
“六个月?”
什么?!门外偷听的我被雷击轰傻,裂开的嘴巴豁然僵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难看的笑容仍旧蔫在脸上。
“会很痛苦…您到美国接受治疗吧…”
“六个月…哈哈,我只能活六个月了?”安圣浩的身形一个颤动,“…请求您,别告诉任何人…”
我捂着嘴滴落着泪珠,沿着墙壁滑下身子。他,只能活六个月了?上苍为何这样残忍,给一个只有十八岁的男孩子这样苍白、短暂的生命?
在安圣浩出门前的一瞬间,我逃到了洗手间,窝在马桶上恸哭不已。
所有的我们的过往都将成为回忆而烟消云散?不论是甜是苦,现在都变作了珍藏的梦想。不要夺走他的生命,不要!他,目前都没有得到两情相悦的爱情,没有得到耳鬓厮磨的那种交心的爱人…
下午的残阳不再施虐地荼毒大地,换作了温婉的暮霭弱霞描摹出一副黄昏晚景图。医院花园的长廊下,绿树遮荫,草翠花开。
“夕阳多美啊…”安圣浩坐在长椅上,伸开双臂,目光迷离地送向远方。
“是啊,很美。”女孩站在长椅后,轻轻按摩着他的肩膀。她暗自喟叹:再美的夕阳,也没有你的眼睛美。
“怎么办呢?”安圣浩笑眯眯地回头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扬起嘴角,“我可能要讨厌你了。”
“讨厌我?嘿嘿,没有关系,我不讨厌你。”女孩知道他在放弃生命,放弃追求。她刀割般的心痛却语气装出幽默诙谐,情不自禁抓挠着他个性的软发。
“哦?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我的纠缠吗?”他吃惊得盯着她,粗浓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