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那个六十坪的房子,所有加起来,再去入股,那么股份便会占据一个不容忽视的数额,这样的投资,才算有意义。
饶是这个时候的程颢已经是心思缜密的了,可是,一心想要赚钱的他,在这个时候,却忘了有句俗语:人算不如天算。
当晚,程颢从自己的户头支取了五十万,借给了斌哥,二人签了借条。
斌哥一个高兴,将程颢带到自己的车旁,拍了拍那车顶,“怎么样,兄弟,丰田卡罗拉,虽然才十一万出头,而且哥也开了两年,如果不嫌弃,送你了!”
“哎呦,斌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能要……”
斌哥打断了他的话,将那车钥匙塞到他的手里,“是朋友就不能拒绝,你借了钱给我,我只不过是作为感谢,送你一辆二手车,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们就去把这车过户!让你今天就能舒舒服服地开回家,别再搭地铁了,出了地铁站,到你那别墅,还要打车,多寒碜?当然,我也知道你有意自己买辆车的,可这新车吧,太娇气,就开这个吧,等你有钱了,地位也上去了,再买辆好的,咱们这种秘书层次的,就算再有钱,也不敢在政府大院里开宝马啊,是不是?”
程颢耐不住斌哥的左劝右劝,最终接下了那串钥匙。
车过户了。
开着这车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个二手的,里面还有着斌哥那个烟鬼遗留的烟臭味,但是,程颢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方向盘时,就是觉得轻松。
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了!
是写着自己的名字的!
不用再开着梁父给梁惜买的那个车,让他觉得自己结婚了,却还要用老婆娘家人的东西,现在这个,是他自己凭着借款换回来的,是靠自己的能力换的,心理上就是比用梁家的东西舒坦。
程颢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开去了4S店,从头到尾地来了一次全新装修,换了座椅垫、方向盘套、等等……
总之,就是抹去了斌哥的所有气息,改而换上了他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给梁惜打了个电话,说是今晚累了,不想做饭,一起去外面吃。
梁惜欣然同意。
其实,程颢的目的,最主要还是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女人坐在自己的车上兜风。
只不过,事实离预料的有点偏差。
因为,梁惜才坐上他新装修的车,没开出几分钟,就出现了晕车反应,趴在窗口上无力地反胃。
程颢只能就近找了家泰国餐厅停下,看着她换过劲来,才笑着打趣,“有两种解释,可以说明你刚刚的反应。”
梁惜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我已经能想象地到,都不是什么好话。”
程颢低声地笑了,“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想说。”因为,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梁惜回道,“我能猜出一种来,第二种,你来说。”
程颢撇了下嘴,“你说说看。”
“你无非就想说,我是好车坐惯了,坐不了这种十万左右的廉价车。”
程颢莞尔,“还真被你猜对了,第二种解释……,人家都说,车是男人的二奶,你刚刚的反感行为,也可以解释为你在嫉妒,嫉妒自己的老公有了属于自己的‘二奶’。”
二奶……
梁惜眨眨眼,“程颢,你……变得油嘴滑舌了。”
程颢面色一怔,“……哪有。”
梁惜不依不饶,“你居然说你有了属于自己的二奶!你以后不会真的把我丢在家里,自己出去找二奶风流快活吧!”
程颢有些头大地轻叹,“胡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更不是一个心里可以同时装下两个女人的男人,当初在婚礼上的誓词,我一辈子都会遵守,怕只怕……只怕最后先被丢下的,是我吧。”
这样当着梁惜的面,说出自己的心声,程颢更是大窘,佯装着喝水,缓解心里的那丝别捏。
可听到这些话,对面的梁惜则咧嘴笑了,很开心地那种笑,她伸手握住了他桌上的那只大手,“一样一样!好容易才追到你,我怎么再放手?婚礼上的誓词,我也会一辈子遵守,不,两辈子!……程颢,咱们约定吧,约定下辈子也在一起,好不好?”
程颢嘴角一抽,低声喃喃,“谁知道下辈子,你投胎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胡说,我明明听见你说话的!”
“嗯,我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些什么?”
“既然是自言自语,自然是跟我自己说话,不用告诉你知道。”
“……”
……
周末,梁惜坐着程颢的新“二奶”,去了她的第二娘家,——林家。
这一次,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虽然上了车,有那么两次地反胃,可反应没有第一次坐上这车时那么厉害了。
程颢打趣,“慢慢地,你已经开始接受‘她’了。”
梁惜不喜欢这种话题,她很怕说多了,程颢真的搞一个二奶出来,不怪她多想,是那些死党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府官员们,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谁没个小三小四的,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种荣耀,如果谁只守着老婆一个女人的话,那只说明,这个男人不行!
这是男人的颜面作祟。
程颢也是男人,程颢更爱面子。
患得患失的梁惜不得不有此联想,说到底,她对于这场婚姻还不够有信心,更确切地说,她对自己还不够自信。
于是,对于程颢的说辞,她选择了岔开,“是啊,也不知道我和小冰他们,有没有相互接受了。”
程颢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握住了她的,“他们会变好的,会变得和我们一样,这辈子……不离不弃。”
梁惜终于绽开笑颜。
到了林家,很意外地,梁惜见到了小霖。
小霖看见了程颢,不由扑上去,朗声叫了句,“爸爸!”
林母在一旁,本来正拉着梁惜的手笑呢,一听小霖叫程颢爸爸,不由脸色变了。
程颢也有些尴尬。
林厉适时地解释,“程颢是小霖的干爹,孩子小,不明白干爹与亲爹有多少区别,慢慢会知道的。”
这时,才下楼的林父,看见梁惜,笑着走过来,“呦,惜惜来了。”
梁惜嘿嘿地笑,挽着程颢,“是啊,林叔,带着俺家那口子一起来的。”
林父闻言,目光扫向了程颢,一看之下,不由一怔,“你……叫程颢?”
“是的,……林叔。”
林父面露复杂地看着他,“程……,你看着有些眼熟啊。”
梁惜失笑,“林叔,他是我老公,你当然会觉得眼熟,我结婚时见过的嘛。”
林父讪讪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确实,那天是有人为他引荐,但因为那天他的心思都在一个好久不见的女人,还有白冰母子的身上,所以,并没有真正地将程颢看个仔细,可今天再看……
“程颢啊,你父母他们……都是做什么的?”
程颢很怕被人问及家庭背景,那总显得他比人低一个档次。“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我妈……”
“你说说你,人家第一次来,就问东问西的,你是调查户口的啊?”
林母快嘴地数落了林父两句,也让程颢理所当然地结束了自己的解释。
林父瞪了林母一眼,终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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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惜和程颢在林家吃了顿午饭,饭后,林父有几次想跟程颢单独谈谈,可总被林母使唤做这做那,找不到机会,后来,又因为一个公司里的电话给叫了出去,临走时,林父深深地看了程颢一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离去。
此时,程颢和小霖这对伪父子一起玩玩具的时候,梁惜则和林厉杵在一旁说话。
梁惜关心的,无非还是白冰的问题。
“她还不愿跟你结婚?”
林厉极轻地嗯了声,“她还在等。”
梁惜知道白冰等的是什么,她等的是林厉真心爱上她的那一天,愿意为了她,和整个世界对抗的那一天。
虽然知道,也理解白冰的想法,很大是源于其经历,和内心的缺乏安全感。
可是梁惜却并不以为然,她觉得,只要两个人走在一起,只要那个人是自己用心爱着的,那么,不已经算是自己占了便宜了吗?更何况,她也相信,没有谁的心是草木,做的,但凡朝夕相处地久了,就会有情,即便不是爱情,却也是能够让彼此相互羁绊、不离不弃的亲情。
“哥,那你怎么打算?”
林厉看着小霖,眼眸中有着慈父的光辉,“把孩子抚养长大,至于结婚这个事,慢慢来吧,隔三差五地我会跟她提一次,让她明白,她等,我也在等,我是不介意耗下去的。”
梁惜点点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你们相互等待的时间里,你遇到了自己动心的女人了呢?”
林厉失笑,看着梁惜那有些紧张的小脸,“可能吗?”
梁惜僵硬地扯了下唇角,真的一点都不可能吗?
“我说了,是如果,假设的问题。”
林厉笑道,“我向来不喜欢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不过,问题是你提出的,我便答了,如果真遇上自己心动的女人,为了小霖,我可能会放弃。——惜惜,这就是责任。”
“哦……”是了,林厉就是这样的男人,她早该想到的,可为什么,她竟会从心底涌起伤感呢。
……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不过是工作了两日的程颢,这天,偶然间从张副市长的隔壁办公室,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斌哥被抓了。
可是当程颢想要再问细节时,那人却摇摇头,说也只是听说而已。
消息的来源渠道非常隐蔽,程颢找到了平日里和斌哥走的最近的一个同事,那人只说斌哥两天没来上班,他自己也在着急着呢,因为斌哥上周的时候,从他的手里借走了三十万。
一时间,程颢觉得头脑有点懵。他相信,如果斌哥出了事,张副市长那里一定是知情的,只不过,封锁了消息而已。
到底,斌哥是犯了什么事?
程颢分析了下,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政治上的贪污受贿,另一方面,则是他去投资买地皮搞房地产,做了假。
不管是哪一条,如果斌哥的罪行严重,那么财产肯定要充公了,也就是说,自己借出去的那五十万,就打了水漂。
一整天,程颢都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想明白了,斌哥用一辆二手车换了他五十万,而那五十万,相较于自己从乔父的培训学校中捞到的,不到十分之一,打水漂也就打水漂,他现在甚至有点庆幸,当时没有入了斌哥的股份,不然的话,恐怕自己跟斌哥的投资,就脱不了干系了。
想到这里,程颢松了口气,继续如常地工作,上下班,可是,事情的发展,根本就没有照着他分析的路子来走。
在整个政府大院里,斌哥的事被秘密地讨论两天后,真相慢慢被揭开了。
原来,斌哥所犯的罪,是诈骗!
听说,听公安部门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斌哥自己的忏悔说,他自己觉得憋屈了这么些年,三十多了,感觉一事无成,无权无钱,早就不愿继续跟着张副市长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喝酒时认识了国土资源局的一个人,两人相谈很是投机,而且,对方也是一个不愿走正道的家伙,所以,两人才想了这个招,那人在斌哥买地的这个事上,动了点手脚,帮他搞到了奥体中心附近那块地皮的所有权批复,这才有着接下来的骗局。
斌哥便拿着那土地批文,到处跟朋友、同事说,自己要下海,投资房地产,需要借钱,高息还给他们,甚至是约他们入股。
偏偏,奥体中心附近的那块地皮,傻子都知道是块宝地,再加上高息还款……,鲜少有人不动心的。
就这样,斌哥捞到了一大笔之后,将钱转到了自己老婆在瑞士银行的账户,而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在他出事的前一天,已出了国,至于他,贪心地想要拿到张副市长的那一笔,结果,就因为这一耽搁,国土资源局的那个人被部门发现作假,很快事情就联系到斌哥的身上,所以,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其实,再晚个几年,这种诈骗方式,便更加成熟起来,那叫钓鱼,下手的对象,往往就是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
可惜,这个时候,人们还没有这个戒心,也想不到一个小秘书会胆大的连副市长都敢骗,据说,之所以这么快地将斌哥给拘捕归案,是因为他竟然连公安局副局长的钱也骗了,而且,整整骗去了三百万,副局长这才一怒之下,缉拿不够,还要彻查,将斌哥往死里整的彻查。
这政府机关的人,任何一个,都经不起彻查的。
再加上,斌哥跟着张副市长混了这么久,什么浑水没趟过?所以,他的过往政界记录一被人翻了出来,公安局的那个副局长盛怒无可发泄,他竟找到自己上一级的省局亲戚,秘密告到了省级纪检委,决定开始廉政行动,对整个S市的政府机构,进行一次彻底的廉政检查。
而就在整个S市政界系统内人心惶惶的时候,乔父的那个培训机构的尾款下来了。
程颢也怕了,但是,他拼命冷静下来地分析后,觉得结果未必会很糟糕,毕竟,这个事他也不是个关键人物,在他之上,汪市长所捞得比他更多,而且,从职权上说,汪市长的犯案情节更重。
他准备给乔父打个电话,那笔款,让乔父过了这段敏感时机,再给他转过来。
可是,乔父的电话……没有人接。
接连打了几次,都是如此。
程颢的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当他下了班,去到附近的工商银行查看自己的账户时,发现那账户上,竟诡异地多出了一千万!
程颢的心有些凉了,他隐隐地猜出了些什么,这笔钱,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