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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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杀人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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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咧开嘴笑了,说道:“嗯,有关肯特的一件事是,他是位很有辨别力的绅士,在我改变主意、让他另找一位律师之前,到银行去兑现那张支票吧。打电话找到凯尔顿医生,叫杰克逊进来,并且往德雷克侦探事务所给德雷克打电话,告诉他,我有个工作给他。”

“你打算用一个侦探吗?”她问道。

“在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身上,”他说,“而且是大规模地用。在和婚姻骗子谈判赡养费的协定时,一点点情报和长时间的谈话价值相同呢。”

德拉·斯特里特拉过一个电话号码单来,她一举一动都带着把事情出色完成的那种有条不紊的效率。

佩里·梅森大步向窗口走去,站在那儿盯着下面的街道,沉思着。

突然,他转过身来,猛地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掏出了望远镜。他用左手抬起窗户,把望远镜放在眼前,从窗台上探出身去。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电话里谈话,她镇定地挂上电话,摊开笔记本,握好铅笔准备着。

梅森眼睛紧贴望远镜,大声说:“9…R…8…3…9…7。”德拉·斯特里特的铅笔把那个号码写在了笔记本上。

梅森放下望远镜,关上窗户。

“记下来了,德拉?”

“是的。那是什么?”

“一辆敞着篷的绿色帕卡德汽车的车牌号码,由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人驾驶着,正在跟踪我们的委托人彼得·肯特。我看不见她的面孔,但如果她的大腿没有给人错觉的话,她的体型棒极了。”

3

佩里·梅森正在电话上和凯尔顿医生谈着,保罗·德雷克打开他办公室的门说:“德拉让我马上来,说你等我呢。”

梅森点点头,示意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冲着电话说:“关于梦游你了解什么呢,吉姆?……嗯,我有个病例给你。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在梦游,他非常紧张。拿着一把刀,光着脚在家里到处走来走去……你今晚要和我一起去调查一下。我们不要在那儿吃饭,那真是谢天谢地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会用一把刀捅我们呢?如果你怕那样,就穿一件带锁子甲的睡袍吧。我7点30分叫你……你要给他做检查,因为他妻子声称他精神不正常……嗯,有时候妻子们确实变成那样……当然有出诊费了,但是在你见到他那个外甥女之前不要财迷……我会那么说的!……好吧,我去那家夜总会接你……”梅森把听筒挂上,冲保罗·德雷克咧嘴笑笑。

保罗·德雷克,这个过于瘦长的侦探坐在那填充过满的黑皮椅上,双膝抬到一只胳膊上方,另一只胳膊支撑着他瘦小的肩部。

“梦游,是吗?”他缓慢地拖长了声问道。

梅森点点头说:“你梦游吗,保罗?”

“见鬼,不!你老弄得我这么忙,我根本睡不了觉,这次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些能干的人手去查看一个叫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的人,她住在圣巴巴拉的什么地方。还不能盯她的梢,因为她很聪明,我不想宣布自己的意图,只须搞清有关她的过去、她的朋友、经济情况、品行、放荡行为、住所和未来计划的所有情况。还要搞到芝加哥一个叫弗兰克,麦多克斯的人的情报,他是个发明家、制造商。他眼下在这个城市,所以除了芝加哥方面的事,不要为任何事操心。搞清楚一辆车牌号码为9R8397的绿色帕卡德敞篷汽车的车主是谁。”

“这一切你什么时候需要?”

“尽快。”

德雷克看了一下手表说:“好吧。我是不是要秘密地进行那项圣巴巴拉的调查?”

“是的。不要让肯特太太或她的朋友们知道她正在受到调查。”

德雷克打了个哈欠,将他那高高的身躯站立起来,“我走了。”他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德拉·斯特里特听到门“咣”的一声响,走进了办公室。

“杰克逊在哪儿呢?”梅森问。

斯特里特微笑着说:“正在装行李,准备去圣巴巴拉,搞清多里丝·肯特起诉彼得·肯特的案子现状究竟如何。我斗胆弄明白了你的心思,给他下了那个命令。我已经给汽车修理厂打了电话,让给他的车加满油和水,把车送到这儿来。”

梅森咧嘴一笑说:“好姑娘。哪天我会决定给你涨工资,你安排的和我想的一样。给圣巴巴拉那边的办事员打电话,让他们下班以后别走,告诉杰克逊发现了什么就打电话过来。”

梅森说着看了看手表,“大约有100英里远,杰克逊应该在不到3小时后到那儿。告诉他抓紧时间。”

4

宅子里不知什么地方的一座钟报出了9点。

麦克多斯的律师邓肯正在讲话。已经超过15分钟了,他一直在“概述他的委托人的立场”。

麦多克斯有一副佝偻的肩膀,高高的颧骨,眼睛总是习惯盯着自己的鞋尖,他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肯特不耐烦地扭曲着自己长长的手指。他的秘书海伦·沃灵顿握好了铅笔坐在他的右边。

那座钟报完时以后,邓肯停了下来。梅森对肯特的秘书说:“最后一段是什么,沃灵顿小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说:“……而,鉴于,双方在此希望,一劳永逸地、彻底解除双方合伙人的关系,了结未尽事宜,各自解除对方所拥有的所有权利,无论其种类、性质或形式如何。”

“那不过是我说明的要点。”邓肯固执地打断了她,“我的委托人只须放弃他作为一个共同合伙人可能拥有的任何权利,而不是所有,例如不属于共同合伙人的权利,这一妥协方案的惟一目的是了结这个合伙的企业,现在我的委托人……”

梅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请问,哪一项权利不是合伙人的权利,难道你的委托人还有什么对彼得·肯特不利的权利吗?”

“我不知道。”邓肯承认。

“那么,都放弃了,不就没事了吗?”

“如果,”邓肯怀疑地反驳道,“他没有任何权利的话,为什么需要做这样一项放弃呢?”

“因为这必须事先说好。”梅森说,“如果你的委托人确实拥有什么对肯特不利的权利的话,现在让他说出来吧。”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邓肯叫道,同时向麦多克斯转过身去,“让我来讲话。”

梅森叹了口气。邓肯从胸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摘下他的双光眼镜,擦了擦。梅森从放在肯特面前桌上的一个夹子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这儿有一封有麦多克斯签名的信。你肯定不打算违背你自己的委托人签下的东西。在这封信里他声称……”

邓肯急忙拿过那封信,歪回脑袋,把那张纸举到一臂远的地方,通过镜片的下半部分盯着看完,不情愿地还了回去说:“这封信是麦多克斯了解到他的合法权利之前写的。”

梅森站起身来,“好吧。”他说,“我不喜欢这件事的发展方式。你的委托人要么在一张一揽子弃权证书上签字,否则就一分钱也得不到。如果你想通过诡辩使他丢掉最好的了结方式的话,你就试试看吧。”

麦多克斯从他的鞋尖上抬起头来,向邓肯瞥了一眼,张口要说什么,又控制住自己,仍然死死地看着他的律师。

邓肯气得涨红了脸,但是他明白了麦多克斯的凝视的意思,说道:“如果您原谅我们,我要和我的委托人商量一下。”

他向外推开自己的椅子,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凯尔顿医生坐在离桌子几英尺远的地方,在那儿,他可以仔细地端详肯特的五官,他从嘴里把一支雪前拿出来一下,说道:“你们这些律师呀!”

梅森恼怒地说:“为一个该死的合同搅在一场争吵中,我真是活该,我的专长是谋杀案。我怎么这么不明智,陷在这种事情之中?”

肯特突然抽搐起来,那抽搐从他的嘴角开始,扩展到眼睛。他把手举到脸上去控制那种抽搐,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尔后他的整个身体都颤动起来。

凯尔顿医生把眼睛眯成了缝儿,仔细地观察着那个颤抖的形体,肯特显然是很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颤抖停止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擦擦额头。

“一分钱也别给他,”他说,“除非你得到我们需要的那份弃权证书,他是个骗子。是个贪婪的……”

门开了,男管家站在门口说:“电话找梅森先生,请。”

梅森大步走出了房间,跟在那个管家身后,沿着一条走廊,走到一个隔音的小电话室,拿起听筒说“喂”,他听到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在说:“保罗·德雷克拿着份来自芝加哥的报告在办公室里。杰克逊刚从圣巴巴拉打来了电话。你和保罗说完话以后别挂,我给你接通杰克逊。”

梅森说:“好吧。”他听到交换台的“咔嗒”一声响,保罗·德雷克的声音在说:“喂,佩里。我从芝加哥那边得到了一些情报。弗兰克·麦多克斯在那儿处于困境之中。他组织了麦多克斯制造公司。显然,资本来自一个名叫彼得·肯特的人。那个公司白手起家,发展得相当不错。肯特一直没露面,由麦多克斯进行经营管理。大约两个月以前,一个叫做詹姆斯·弗格的人的寡妇对麦多克斯提出了起诉,她说麦多克斯制造公司的惟一产品,那种阀门磨床,是她丈夫发明的。这说来话长了。我只把要点告诉你。当时弗格得了肺结核,奄奄一息。麦多克斯装成一个可以对那件发明做些事情的朋友,拿了弗格的模型,尔后用他自己的名字获得了那模型的专利权。而这些他都瞒着弗格。弗格死前并没有和他妻子一起生活过几个月,但是,他去世以后,他妻子仔细检查一些旧文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进行调查后提出了起诉。麦多克斯一直在对那个官司采取拖延战术。法院让她去取麦多克斯的证词,好给他发一张传票,但是她找不到他。恰巧,我雇用的那家侦探事务所也得到了弗格太太的律师们的聘用,要找到麦多克斯,发出传票……”

“你告诉他们,”梅森问,“麦多克斯在哪儿了吗?”

“没有,但我想告诉。可以吗?”

“你非常正确。”梅森极高兴地说,“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安排在这儿给麦多克斯发传票,取证词,他们越早那样做,我就越喜欢。”

“好吧。”德雷克拉着长声说,“还有一件事,你问的绿色的帕卡德敞篷汽车是圣巴巴拉的多里丝·萨里·肯特的财产。”

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从电话中插了进来,她说:“请等一下,头儿。我接通了杰克逊,我把他转给你。”

杰克逊的声音激动得颤抖着,他说:“我在这儿碰上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那是什么?”

“我发现,那个离婚案的中间裁决是整整一年以前、在这个月的13日正式提出的。为肯特太太办案的是哈德逊·雷诺兹和亨特事务所。哈德逊负责这个案子。今天上午肯特太太解雇了他。她在洛杉矶找到了一个律师来做她的法律代理人。”

“你是说那个中间裁决是13日正式提出的?”梅森问。

“是的。”

“你对这一点肯定吗?”

“绝对肯定,我查了记录。”

梅森说:“你搞清肯特太太住在哪儿了吗?”

“搞清了。是卡布里洛大街A1325号。”

梅森说:“好吧,杰克逊。下一步把你的汽车停放在你能监视肯特太太住处的地方。在我派人去换你之前,始终监视那个地方。她开着一辆绿色帕卡德敞篷汽车。如果她出门就跟着她,把到那儿拜访的汽车的车牌号码都搞到。我会在午夜一过就派人去替你的。”

梅森挂上电话,大步走回图书室。邓肯怀疑的眼光从浓密的眉毛下面凝神看着,心神不安地不断地捻动着嘴中的烟。

“我认为,”他说,“这件事可以解决。我的委托人认为,肯特先生可能出于不知情,没有和我的委托人商量就对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合伙财产进行了处理。那些专利权价值……”

“算了吧,”梅森打断了他,“从这一会议开始,那话你至少在五次不同的情况下说过了。”

邓肯抬起头,透过眼镜的下半部分,恼怒地看着梅森,“我不喜欢你的语调,我也不喜欢你的评论。”他说。

梅森向他咧嘴一笑,什么也没说。

“如果要我的委托人在一个一揽子放弃证书上签字的话,他想另外要1万元。”邓肯严厉地说。

肯特张口要说什么,但梅森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这件事我得和我的委托人讨论一下。”他对邓肯说。

“很好,你们希望我们退出去吗?”

“我们不能马上做出一项决定。这事儿得反复讨论,我们明天晚上同一时间会面吧。”

“但我原以为我们都准备以友好的方式把这件事办完呢。”邓肯提出了抗议。

梅森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邓肯说:“好吧,如果那是最后的决定,我想我除了等待外别无选择了。”

“那,”梅森告诉他,“是最后的决定。”

邓肯庄严地慢慢转过身去,在门口停了一下,说了声“晚安”,那声音没能掩饰他的失望。随后,他领着他的委托人走出过道,“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肯特说:“该死的,梅森,我原来想了结的。钱对于我并不重要,但是,正如你知道的,我想把我的事务清理好……”

“好吧,”梅森打断了他,“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麦多克斯是个骗子。明天我们要对麦多克斯提出起诉,提出他声称他是麦多克斯阀门磨床的拥有者和发明者,是诈骗了你,而实际上他并不是那个拥有者,不是那个发明者,而是通过对真正的发明者、一个名叫弗格的人的诈骗得到了那个模型。你得考虑芝加哥的公司会为此破产的问题,要以此追究麦多克斯,维护你的权益。”

“你的意思是那个机器不是弗兰克发明的吗?”

“不错,整个公司都是他窃取来的。”

“噢,该死的,我要让人逮捕他!我要收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算了吧,”梅森插了话,“你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呢。弗格太太正在芝加哥对麦多克斯提出起诉,正努力想找到他,向他发传票呢。他到这儿来,试图从你这儿敲出笔现金潜逃。如果你现在宣布自己的意图,弗格太太就永远无法取他的证词了。你要拖延他,把他留在这儿,直到法院的传票递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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