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我和你结婚了,爸应该就没话说了吧!”
青年拿下眼镜,低下头揉揉双眼之间的鼻梁。认识这个女孩之前,他绝对不会相信,居然有公爵家的千金会把婚姻当成是“和男性朋友光明正大的腻在一起的藉口”。
“哼,眼睛不舒服对不对?谁叫你要耍帅戴金框眼镜。”迪安贝娜嘻笑着说。
门啪地一声开了,平头青年皱着眉头冲进来,把整叠书放在桌上,嚷了一句“操,累死我了”才发现女孩椅子的位置不太对。
“(啊!我是不是打扰了他们?)”他楞在那儿。
“拜托!年纪轻轻的,搬那么点书就嫌累。”女孩倒是落落大方地说着,身体动都没有动一下。
“别开玩笑了,就这点书——”平头青年又随手把整叠书拎了起来,抛上抛下了几下子:“我是眼睛累。”
跟着他进来的小男孩胡乱吼了几声表示抗议,好象是在说他的眼睛比平头青年的要累多了。然后揉揉眼睛。
“两位都辛苦了。我开的书单还差几本?”戴眼镜的年轻人伸出了手想要回书单。不过平头青年并没有还他:“一本都没少!、找得着的、找不着的,都在这儿了。”
“是吗?勤几里亚文书找到了吗!?”戴眼镜的青年惊喜地说。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页泛黄的手抄本。“明天就要还。如果弄破的话,那个好心的图书馆管理员可是要被杀头的喔!”平头青年笑着说。
戴眼镜的青年如获至宝地接过这本书,谨慎地捧着翻了开来,然后吁了一口气把它放在桌上。
“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平头青年说。
“嗯?”戴眼镜的青年目不转睛地应道。
刚进门的两人拉了椅子坐下,女孩则起身起身帮他们斟茶。“其实在我们出船去第二遍之后,你就已经确定东西应该在那个湖的底下了吧。”平头青年说:“虽然不是挺好,不过这个线索已经可以大幅缩小咱们探索的范围了。那么,我们现在找的资料主要是在往那个方面?”
“坦白说,我也很疑惑。”戴眼镜的青年说:“那个文明能用这种手段来藏东西,以咱们的文明水平想要把东西找出来,似乎有点不自量力?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
“(他是在帮连依某位有很大势力的贵族做事,就算自己作出”古文明遗产被藏在人工湖的底下“这种结论,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回去也不好交代吧?)”平头青年心想。
“就是这个!”戴眼镜的青年眯着眼睛说。
“什么什么?”女孩贴过去看这古老的抄本,念道:“加持的……光柱?”
“整理一下这几天的结论:”戴眼镜青年说道:“两百多年以前,靠近什米尔遗迹附近的数个村落,都传出了看到异象的传闻。从方向来综合推断的话,应该是那座湖的位置没错。”
“你是说那个从地平线往天际延伸的细线?”平头青年答道。
“嗯。密克罗这儿就看不到,所以那个线一定非常细,但是一直通到无限高的地方这点应该没有疑问。”戴眼镜青年说:“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一个好奇的吟游诗人到处去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就是那个年老的妖精说的嘛!”女孩笑着说:“那一段诗简直就象是谜语一样。我看,里面大部分的内容是在说:「你们人类尊崇神,看到了神迹却不知道那是神迹,咱们妖精反而知道,真可笑。」”
“你这样翻译不太对,正确地说应该是这样:他是在嘲笑人类看到「被人类当成神而崇拜的对象」的伟大的作为,却又不知道那是「被人类当成神而崇拜的对象」做的。”戴眼镜青年修正了她的话之后,继续说着:“吟游诗人听了心里很感到震撼,不过他并没有得出结论。后来他有位画家朋友把他口中的景象画成一幅画……”
“省略省略!”女孩不耐烦地说:“你的结论是,那个细线是勤几里亚文书中的「加持的光柱」?”
“你看像不像?”青年把书中草略的插画指给女孩看。女孩看了一眼,突然一阵心悸:“啊,这是……”
她犹豫了一阵,没有把“星炮”两字说出口,因为“什米尔遗迹中收藏着星炮”这个结论跟他们此行的研究完全没有关系,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戴眼镜的青年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她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把这件事讲出来。
她谨慎地望望平头青年和小男孩,确认他们都没有对女孩突然的断句起疑的样子。他们只是兴味津津地端详那个“往天际无限延伸的细线”的插画。
教授结束一天的课程,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中。他的管家递上一杯茶,带着苦笑对他说:“这是给您的。”然后递上一张纸条。教授不用怀疑管家知道其中的内容,因为纸条是摊着的:「亲爱的教授,原谅学生们不告而别,因为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我们全心只想早一刻解开什米尔遗迹的谜底。到目前为止的结论已经整理在笔记本中。等到有了最后的结论,我们会再度来访,除了和教授您分享结论之外,并再对教授的大力相助一并致谢。」
“那个笔记在这里。”管家苦笑着递过一份文件:“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彷佛着了魔似的;不过书房倒是收拾整齐了。”
教授一时还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当他翻开笔记报告,神情就由错愕转变成为专注了。他看到画家把吟游师人口中景象画成画,看到十四年后有位苏摩法师顺口问画家这是不是宗教画,看到画家记录了苏摩法师到底接触过哪里些宗教,却没有办法查出到底是哪里个宗教的哪里个传说的哪里里提到过类似的景象。不过,被那群年轻学生们办到了!他们的结论是“勤几里亚文书的「加持的光柱」”!
“真希望我也有这么好的学生!”他不由得也兴奋了起来,一遍遍地详读着勤几里亚文书中有关加持的光柱的记载。
奥格雷在码头边望望停靠着的船只几眼,想要从里边分辨出哪里一艘是他们即将要搭乘的、往提耶克斯岛的渡轮。不过,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一行人转身离开了码头。
他们刚刚才从港务所出来,买了往提耶克斯岛的渡轮船票。出发时间是明早辰时,对于每个月对开两班的渡轮而言,可说是一行人的运气相当好。离了码头之后,直接就回到了城中央的喷水池广场。
“这样不错,省下了一笔雇船的费用?”多尔曼沙试探性地对奥格雷说道。
“有渡轮的话,当然比雇船过去要安全。”奥格雷这么答道。“(这家伙,该不会在旅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上,都在作提高完成任务的机率的考量吧?)”多尔曼沙心想。
“那,今晚就找个地方过夜?”迪安贝娜笑着说。多尔曼沙不禁觉得有点怪异,也就是说,奥格雷完全不干涉迪安贝娜跟着一行人的举动,难道也是基于提高任务完成率的考量之下所作的决定?
“是啊。”奥格雷望了多尔曼沙一眼,多尔曼沙耸耸肩,拉住一个过路的行人打听附近的旅店。
毫无疑问地,奥格雷选择的是城中最大、最舒敞也最贵的旅店。虽然如此,以这种次文明的城邦而言,这里也不是什么高级豪华的地方。换句话说,这儿也没有玄关可言,进门后的大厅就是餐厅,用餐和订房间是在同一个柜台。四人订好房间之后,顺道就点了午餐,在餐厅里找了位置坐下。
“奥格雷,就算我们真的在湖底下找到那个巨大的前文明遗迹,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弄得出来?”多尔曼沙随口问道。
“哈,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来担心吧?对于想要把它弄出来的人,才需要伤脑筋。”奥格雷笑着答道。“(瞧你说得轻松,到时候皇上一句话吩咐下来,结果还不是你要伤脑筋?)”迪安贝娜心想。
既然是在海边,一行人少不了要多尝几道海鲜。饱餐一顿过后,众人很自然地就往门外走去,想要利用这个难得的(不得已的)空闲逛逛这个陌生的港町。
一走出旅店大门,奥格雷的目光就和某位妙龄女郎相遇,她发出了一声惊喜似的轻呼声:“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看到我高不高兴?”她说。
“(啊!抢了我的台词……)”迪安贝娜心想。
奥格雷在一瞬间觉得她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他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女郎就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糟糕。)”他转向迪安贝娜说:“等你冷静一点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你、你的意思是、是说,我、我现在不够冷、冷静罗?”迪安贝娜气极败坏地说了这句之后,转头就跑掉了。抱住奥格雷的女郎见状,不太好意思地放开了他。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短促的轰声传来。
奥格雷抬头的同时,双手也已经举往空中。一个散放着惊人光芒的点,从高空急速地往地面扩大,直到已经扩大到可以称之为光块的程度,其落下速度才因为奥格雷高举的双手而不再增加。等到它终于停在众人头上数十米之处的时候,人们才知道那是一个直径有七、八公尺的巨大光球,它的表面不稳定地扭动着并时时爆出巨大的喷焰,这景像实在是太惊人了,街上的群众竟一时没有发现它是很危险的东西,只是呆呆地抬头仰望着它。
“史物波!”随着奥格雷吼这么一声,巨大光球竟又下滑了几尺。
史物波从惊骇中恢复过来,喃喃念动着咒语,双手张开放出两个深紫色的魔力团块,并指挥着把它们移动到巨大光球的下方。他略加思索,又重覆了这个动作两次,再造出了四颗深紫色魔力球前后左右地将光球围绕。奥格雷用力地往上做了一个推的动作,然后突然抱住了身边的女郎,把她压倒在地上。
霎那间,随着一阵巨响,一阵剧烈的突风以爆发的光球为中心吹了出来,其风势之强刮跑了好些附近商家的陈设。然后,就是一阵难耐的酷热笼照着整条繁华街。附近传出了好些惨叫声,因为有不少人在强风刮起时摔倒擦伤,而此刻那伤口一遇热可就刺痛难当。
如果方才有人能挺得住那阵突风、往爆炸的光球望去的话,就可以知道自己劫后余生的理由,完全是因为那六个深紫色的魔力团块在光球爆炸的瞬间,就像突然在水底被拔掉栓塞的排水孔吞噬水流一样、吸进了大部份的光和热。最好的证明,就是当时全城都望得见一道直上云宵的喷焰,因为光球的上方没有什么遮蔽物。
“……谢谢。”被压倒的女郎在惊魂稍定之后,红着脸说道。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起身的奥格雷搀了她一把助她起身,便顺势牵着她的手、趁人群忙乱之际躲进一条小巷里。
他回头望望,跟上的不仅仅是史物波,方才溜得不见踪影的多尔曼沙也在。“你逃得倒是挺快的嘛?”奥格雷语气平淡地对他说道。
“万一那东西下来就炸了,我恐怕还逃得不够远哩!”多尔曼沙埋怨道:“那位大小姐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史物波对多尔曼沙叽叽哇哇抱怨了一阵,好象是在骂他应该提醒周围的人快逃,这样可以让不少人免于受伤。至于那女郎,她回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的剧变,单纯地认为多尔曼沙和自己一样只是被突然发生的事吓到了,所以觉得多尔曼沙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那么多。
“呃,恕我冒昧,我们在哪里里见过?”奥格雷对女郎说。
“……对不起,其实我早该想道,你不见得会记得我的……”女郎有点难过又有点尴尬地笑着说道。奥格雷心念一动,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是裘妮!没错吧。”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名叫裘妮的女孩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如果我是在领地见到你的话,一定马上就想起来了。”奥格雷笑着转身说道:“多尔曼沙、史物波,这位是裘妮,是我的……”他犹豫了一下子:“小时候的朋友。”
多尔曼沙当然有留意到这一点,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你好,我叫多尔曼沙,我是受雇的……”他望了奥格雷一眼:“我应该自称是佣兵还是掮客?”
“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用?”奥格雷白了他一眼。“呃,总之就是这样。”他伸手与裘妮握了握。
史物波带着怀疑的眼神望了望裘妮,突然转头对奥格雷吼叫了几声。
“她真的只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啊!”奥格雷问心无愧地说。“(虽然看不太出来,原来这小子是站在迪安贝娜那一边的啊?)”多尔曼沙心想。
“呃,我叫裘妮,我……”她笑了笑:“是个赏金猎人。”
多尔曼沙张大了嘴巴。“不好意思,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啦。”裘妮很不好意思地说:“象是刚刚,如果没有奥格雷和史物波,我一定已经丧命了。”
“那种的怎么能算!”多尔曼沙埋怨道:“如果没有人挡着,就算我大概也只剩半条命。”史物波也叹口气,嘀咕了几句。可是,他还是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裘妮。
“对了,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奥格雷回想起刚刚的经过,不禁也觉得有点奇怪。
“啊,是的。”裘妮脸色沈了下来,彷佛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之所以做赏金猎人也是因为想存钱去连依一趟。我……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我的母亲临终前说我是你的妹妹,也就是说,我可能是老奥格雷子爵的私生女。”
众人都沈默了一阵。
“(原来如此,她是在担心,如果自己被当成是想要弄点钱的女骗徒就糟了。)”多尔曼沙想着,便望了望奥格雷,发现奥格雷初闻此言时的讶异表情已经消失了,转而成为深思的神色。“怎么样?有想到什么对得上的事情吗?”他问奥格雷道。
“简直太多了。”奥格雷答道:“我小时候之所以会跟裘妮玩在一起,就是因为裘妮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