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不禁又好奇又感动,她还想再问,李泽却似乎害羞起来,说完便不打算再深入解释,她一问他便装腔作势地瞪眼,推着车往前跑得飞快,她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追一边叫他等她。
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般开始追逐起来,周围顾客越来越多,宋瑾瑜正准备加快脚步追上他,后者却忽然站在原地,过了会儿竟然转过身朝她走来。
“怎么了?”她迎上去,他却似乎在挡什么东西一般,见她好奇地往他身后望,他更是伸出手来将她往前拉:“我忽然想起来要快些去买肉,等会儿下班的人越来越多……”
宋瑾瑜忽然像是有某种预感,站在原地瞪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缓缓伸手,将他推开。
离他们三四步之远的地方,一对夫妻正恩爱相携,男人温柔小心地用手轻护在女人腰上,而女人,正笑吟吟地拿着两只杯子询问着男人的意见。
宋瑾瑜低了低眼,清晰地感受到一阵胸闷扑面而来,她想去拉近在咫尺的李泽,可是抬了抬手指,却发现浑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可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不是么?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也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设想里,她可以轻飘飘地甩甩头,一笑而过。
可是想象却始终只是想象,当真实的这一幕在她面前演绎,她才艰难地发现,接受很容易,释然却是那么的困难。
不过几步之远,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陆思齐脸上那小心爱护的神情,他似乎将他怀里的女人当成了一樽易碎的水晶,悉心呵护,温柔备至。
宋瑾瑜偏过头,看到身旁李泽担忧的目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这个男孩,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害怕的不过是她受伤难过,而她却这样没出息,面对伤害她的人,她还是将自己裸。露在外,血淋淋地接受鞭笞。
“走吧,我没事。”
李泽抿了抿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往前走去。
“啪”的一声脆响,四周的安静一下子被打破。随着这声响声落地,陆思齐的惊呼声也同时响起。
宋瑾瑜和李泽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苏湄捂着肚子半蹲在地,陆思齐一脸焦急地搂抱着她,而他们身边,是一地破碎的玻璃渣,还有一个推着车不知所措的肇事者。
两人对视一眼,都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几秒,宋瑾瑜才看到苏湄朝她投射过来的眼神。
嫉恨,又痛苦。
宋瑾瑜闭了闭眼,耳边是工作人员大声的叫嚷声,再睁开眼时,陆思齐已经将苏湄抱起往外走,走过他们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能送我们去医院么?今天没有开车过来,麻烦了。”
李泽看了眼宋瑾瑜,后者朝他笑了笑,做出并不介意的姿态,他朝陆思齐点了点头,拉着宋瑾瑜先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于是原本甜蜜的两人行,变成了现在这般奇怪的情形——李泽和宋瑾瑜在前座,陆思齐抱着苏湄坐在后座。
车里很安静,只听得到苏湄痛苦的呻吟声,还有陆思齐不时的劝慰。李泽看了眼前面的路况,朝后座的人说道:“下班高峰期,我从高架上绕过去吧。”
陆思齐“嗯”了一声,又说了声“谢谢”。
苏湄在后座痛苦地呻吟,断断续续地喊着陆思齐的名字,陆思齐一边轻抚着她,一边柔声哄道:“湄湄乖,马上到医院,忍一忍……”李泽撇撇嘴,朝旁边的宋瑾瑜笑了笑,放在档位上的手也伸到她那边,将她的左手轻轻握住。
宋瑾瑜感受到他的劝慰,杂乱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转头朝他回了个微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高架交通畅通,几分钟后便到了最近的医院,陆思齐抱着苏湄下车急急地往医院内跑去,李泽犹豫了几秒,转头和瑾瑜说道:“你坐在这等我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宋瑾瑜摇头:“我和你一起去,不用担心,我们心里坦荡,帮帮忙并不算什么。”
李泽“嗯”了一声,下车前又握住她的手:“等他家里人来了我们就走,我不想让你看他们的脸色。”
“好啦。”她笑了起来:“我都不担心了,你怎么反倒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当做是遇上陌生人,顺道做做好事吧。”
李泽“嗯”了一声,笑了笑,可是脸上却仍是绷得紧紧的。
到了妇产科,陆思齐果然正焦急地在给家中打电话,见到跟上来的宋瑾瑜和李泽,不由得将吃惊全部摆在了脸上,他朝两人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将冒着虚汗的苏湄放在病床上,拜托宋瑾瑜照看,自己便匆忙下楼去办手续。
李泽跟着护士去拿药,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病床上的女人似乎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脸色苍白,眼睛半阖着,满头虚汗,看上去情况并不大妙。
宋瑾瑜也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拿着手帕不停地给她擦汗。
“思齐……”
宋瑾瑜怔了怔,轻声说道:“他去楼下帮你办手续去了,你等一等,医生马上就来。”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女人,忽然睁大双眼,死死地盯住床边的宋瑾瑜:“是你!你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宋瑾瑜吓得忙后退了数步,正在此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第二十七
“湄湄!”陆思齐带着一个男人走进门;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宋瑾瑜;咬牙切齿地说:“你对湄湄做了什么?!”
陆思齐叫了声“叔叔”;又深深地看了眼宋瑾瑜:“不是她,医生说要送手术室;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宋瑾瑜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是苏湄的叔叔苏照岳;她没有反驳,只看了眼陆思齐;后者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她,似乎想和她道歉。
“手术室?好好;陆思齐,湄湄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们想在一起?想都别想!”
宋瑾瑜看了眼陆思齐,后者脸上神情复杂,却像是木然多过于伤心。
苏照岳还在咆哮,护士在一旁也制止不了,宋瑾瑜冷笑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去帮助他们,只是恰好撞上了,那样的时候,让她掉头就走她做不到,不过此刻,他也不需要对她有什么歉意,苏湄和她的家人讨厌她,她也同样的不喜欢他们,两看两生厌罢了,至于那些泼面而来的污秽,她不在意,却也很不愉快,但是对于气急咬人的疯狗,她总不能也疯咬回去。
走出病房,正好碰上李泽。
“瑾瑜……怎么了?”
宋瑾瑜笑笑:“没什么,她家人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护士推着车将苏湄往手术室送,场面一片混乱,李泽“嗯”了一声,正准备牵着她往楼下走,一转身,却看到了疾步而来的陆伯涛夫妇。
陆伯涛和王香兰两人表情各异地看着李泽和宋瑾瑜,王香兰刚想开口,宋瑾瑜便先笑着打断了她:“阿姨,苏湄送手术室了,你们去看看吧,没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瑾瑜……”王香兰看了眼陆伯涛,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李泽将宋瑾瑜护在身后,一脸反感地说:“她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有什么好谈的?陆太太,冒昧提醒您,您的儿媳恐怕会流产,您做婆婆的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一番话说得王香兰面色涨红,陆伯涛出声道:“阿泽,对长辈要有最起码的尊重。”
李泽反倒笑起来:“陆先生,不随便打断他人说话,也是最起码的礼仪。”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持,宋瑾瑜不得不悄悄拉了一下李泽的手:“回去吧,多说无益。”
李泽“唔”了一声,没再看对面的两个人,揽住宋瑾瑜便往回走。
一路上安静无语,等车子开到楼下,宋瑾瑜才无奈地撇嘴:“菜也忘记买了,晚上吃什么啊?”
李泽却一直皱眉看着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爆出。
“阿泽……”
连连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转头朝她笑了笑:“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倒是你,没事吧?”
他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笑到一半,却再也坚持不下去。
“我母亲为了他,将家庭、亲人、名声全部抛弃,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弃。”
宋瑾瑜心里一紧,伸手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其实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才是我的父亲,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几年,他也乐此不疲地扮演着一个慈父的形象。”
他出生的时候,陆思齐才**岁,陆氏发展蒸蒸日上,陆伯涛将两个家庭和自己的大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些事,在众人眼中,他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
“其实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父亲每到周末和节假日都不在家,而且,为什么姐姐不和我们在一起,到了后来,听到他们吵架,我才明白,原来不止是我在自作多情,连我母亲,也自作多情了太多年。”
宋瑾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可是却给这个最无辜的孩子造成了最深的伤害,上一辈心甘情愿的爱恨情仇,也给两个家庭带来无止境的痛苦不堪。
陆思齐将陆伯涛当成了最崇拜的父亲,他生活在光明中,不知情让他安然生活了二十多年,只在得知真实情况的那一刻,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心中的信仰;而李泽呢,早在幼时,他便知道了亲人的丑陋,也亲身感受到冷暖世事,生父不父,养父不负,这样尴尬的情形,他一熬便是二十多年。
“那你亲生父亲……他?”
李泽笑了笑:“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他所做的,除了让我们自生自灭之外,还有火上浇油,到现在他身体不好了,那个女人又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千方百计想让我回去,不过也是不想让家产落给外人罢了,可是我不想,跳出虎穴,又自动送入狼窟,没人会这么蠢。”
作为外人,宋瑾瑜没有立场劝他做任何抉择,他们这些家庭的复杂,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她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陪着他,让他觉得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我没有怪他们任何一人,只是我不想看见他们,看见他们,就会让我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
宋瑾瑜能理解他的这种感受,作为大人感情的牺牲者,他能做到这样也已经很不容易。
两人默默无言地一起上了楼,宋瑾瑜将冰箱里的菜拿出来简单做了一顿饭,盛饭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似乎预感到是谁打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愣了愣,李泽走到桌边拿起手机,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她。
出乎意料的是,打电话来的并不是陆思齐,而是他的母亲王香兰。
宋瑾瑜犹豫了几秒才接起电话,那一段的妇人急急地叫了声“瑾瑜啊”,然后语气奇怪地说:“苏湄流产了。”
宋瑾瑜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王香兰这通电话打得奇怪。不说她还和陆思齐在一起时王香兰有多嫌弃她,就是现在,苏湄是他们陆家的儿媳妇,流产的事情王香兰怎会特地打电话和她说明?
“哦,那您多保重。”
宋瑾瑜的冷淡没让王香兰生气挂电话,反倒是支支吾吾地问:“瑾瑜?你还在生思齐的气?”
宋瑾瑜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等她吃饭的李泽,有些无奈地说:“阿姨,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说:“那你现在……是和李泽在一起?”
宋瑾瑜不由得有些生气,语气也失去了耐心:“这是我的私事,您还是不要过问太多,而且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想大家以后还是互不打扰比较好。”
王香兰还想再说,宋瑾瑜已经说完“再见”飞速挂了电话。
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今天一天真可谓是波澜壮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泽敲了敲饭桌:“快点,菜都冷了,别理他们,来吃饭。”
宋瑾瑜答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李泽不停地给她夹菜,很快,她的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喂,我自己夹就是了,对了,明天就周五了,你记得回去看看你姐姐。”
李泽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闷头吃饭,并不说话。
宋瑾瑜的情绪也不高,扒拉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吃完饭,他主动洗碗,她倒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总觉得自己好像离某些事情越来越近,陆思齐、苏湄、苏湄的叔叔,还有王香兰,他们和他们说的话,为什么都这么奇怪?
陆思齐三番五次来找她也就罢了,她可以当做是他旧情未了,可是王香兰呢?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这个儿媳,像今日这样低声下气和她打电话,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宋瑾瑜靠在沙发里出神,那一边李泽已经洗好碗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真是一团糟。宋瑾瑜决定不去想这些烦心事,索性闭了眼倒在沙发里假寐起来。
朦朦胧胧中,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气朝她靠近,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从她脸上拂过,又痒又酥。她不由得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可是那个恼人的东西只松懈了几秒,又纠缠着往她耳边袭来。
犯困的宋瑾瑜不由得有些气恼,想醒,可是又醒不了,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她才忽地一下子惊醒。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头也埋在她的颈间,而她的耳垂,正被他含在口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着。
“李泽!”宋瑾瑜忙伸手推他,手碰到他,才恍然发觉他的身上烫得很,没等她收手,他的吻已经有耳后转移到唇边,她的一声惊呼被他一下子吞入口中。
不同于往日那样的温存,他似乎很急切,大力地咬着她的嘴唇,粗重的呼吸重重地撞在她的脸上。
而他的手,从她的脸颊上慢慢下移,从她的脖子、锁骨,径直来到了她的前胸。
被他的大掌覆住的那一秒,宋瑾瑜忽然狠狠地一颤,弓起身体想要摆脱,他却一边咬着她的嘴,手直接从她的衣服下摆伸
☆、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