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和吃了一惊,这么说来,陆文韬在骗她了。应该为了骗她去宴会故意找的借口吧!的确,哪有那么多出席宴会的机会——可是,南希的漂亮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呢?她的工资再高,也负担不起十几万的钻石项链,满身的奢侈品牌吧?她是靠出卖公司机密换钱的吗? Ellen值得信任吗?我应该告诉她吗?如果告诉她,那么段宏伟和她的事情也会暴露了。
“你在想什么?”
“哦!”季青和差点将蛋糕撞倒。她的心脏快速跳动,做着艰难抉择。“Ellen,南希她是有有钱的男朋友吗?”
Ellen摇头道,“没听说过。她那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听说她家里年年催她结婚,但没有合适的人。”
“那么——她怎么有钱买那些很贵的衣服?”
Ellen抬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青和强按住心中的慌乱,将中午看到的一幕告诉Ellen。
Ellen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听完她的叙述,半响道,“如果是真的,那她就不能参与启元的case。”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
“陆总知道这件事吗?”
“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到他。”
Ellen拨打陆文韬的电话,依然关机。Ellen沉吟道,“怎么回事?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毕竟我们没有证据。”
“我知道。”
“等等,先不要告诉陆总。”
“为什么?”
Ellen苦笑道,“南希这个人我比你更了解,我们要小心。”
“南希她——”
Ellen直截了当道,“她是一个急于钻营的人,很有手段,连我也吃过她的亏。我知道她在排挤你,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先不要打草惊蛇。”
季青和结巴道,“你,你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季青和受到了感动,“Ellen,谢谢你肯相信我,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领导。”
Ellen拍拍她的肩膀,“我也很欣赏你,不过,现在不是我们互相表扬的时候,时间不早了,我们上楼吧。”
季青和欲言又止。
Ellen敏锐地觉察到了,“还有什么事?”
季青和看了看周围,这个角落很安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客人,咖啡店员在柜台后悠闲地煮着咖啡,一边翻看杂志。悠扬的萨克斯音乐在厅里回旋。
季青和鼓起勇气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免得引起误会。其实,其实——我喜欢过段宏伟,我跟他约会过——”
当她抬起头,看见Ellen一脸错愕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他的电话
刚刚开机,手机便连着收到好几条短信,是五六个未接来电提示,都是母亲打来的。因为中午的事都忘了开机,赶紧回拨过去。
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通。在这几个小时里,母亲把所有关机的理由罗列了一番,从手机掉了,交通事故,被公司开除,到意外昏倒,被坏人绑架,急得几乎心脏病发。季青和赔了半天不是才让她消气。
原来陆文韬派人往他们家送了东西。有他上次答应的LV旅行包,送给父亲的高级钓鱼竿(据说可以钓起鲨鱼),送给母亲的丝绸制品,还有各种补品,西洋参,灵芝片,燕窝等等,堆满了小轿车的后排座椅。而且——他还派人来安装了移动宽带,现在客人们终于可以在房间里无线上网了。
这个陆文韬!他是要干什么?季青和被他的所作所为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见母亲在听筒里唠唠叨叨,“敏敏,那个陆总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跟他没关系!”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关心?还到我们家里来?他是不是喜欢你?”
季青和急道,“当然不是啦!你别瞎想。那些东西你们别动啊,我要退给他的!”
“是太贵重了,我跟你爸爸都吓到了。那个开车来的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肯把东西拿走,说是老板交代的,完不成任务要被开除。我跟你爸爸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刚收的脐橙搬了五箱给他。”
“脐橙值几个钱完全不一样的嘛!你们别动,我会还给他的!”
“他是不是喜欢你才往我们家送东西啊?”
“跟你说了不是!”
“那戒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钻石戒指?你爸爸说还耽误了飞机——”
“妈你别瞎猜了,完全没有那回事!我现在刚到家还没吃饭呢!”
“好好,你先吃饭,我挂了我挂了。”
季青和没有心思做饭,煮了一碗泡面,也吃不下去。陆文韬到底在哪里?做着什么?
天全黑了,白色梳子一样的月亮斜挂在蓝色丝绒背景上。季青和趴在阳台上,心里一块石头总是放不下来。风吹过头发,像恋人的手一样轻柔。没有竹林,这里的树发不出那种“沙沙”的筛麦子一样的声音。
我喜欢的人是你。他的脸上有一层光,那光照亮了他的瞳孔。
季青和跳开一步,好像要将那段发烫的记忆甩出来。咳!想什么呢!别想了别想了。陆文韬就是一个怪人,管他怎么想呢!他愿意送东西也好,假装冷漠也好,反正我已经表明心意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喜欢他的,有什么好纠结的。只要我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做什么,想什么都与我无关。
平静,平静,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果然舒服多了。
手机冷不防响起,心脏几乎从口腔蹦出来。她扑向茶几,忍不住笑了。果然是陆文韬!
“陆文韬!”
他的声音沉稳淡定,“打过我电话?”
“为什么关机?你在哪?”
“我在——”他顿了一下,“你搞反了吧?就算调走了我还是你的老板。想扣工资吗?”
就算被训也不生气。还能挖苦人,说明心情不错。她的语气软下来,“因为——我很担心你嘛。”
电话好像断了,寂静无声。
“喂,喂?你听得见吗?”
“我在听。”他的语气发生了变化,“我在飞机上,不能开机。”
“你不在S城?”
“我有急事,中午就出发了。我说,我要登机了,你有事吗?”
“你为什么往我家里送东西?”
他干笑一声,“因为这件事啊。我晚点打给你,不要太早睡。”
“喂,喂!”他已经挂了电话。
如果他不在S城,中午就出发了——中午的时候,段宏伟也对电话里说有急事。他们是去同一个地方吗?南希刚到不久就匆忙离开,然后段宏伟也急匆匆地要去大理。如果他们是去同一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是南希接到了陆文韬的电话,然后告诉了段宏伟?
咳,为什么还不打来?飞机要飞这么久吗?
凌晨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睡了吗?”
“等你电话呢。”
“本来就睡不着吧?”
她想调侃一句,却怕他误会,于是正色道,“陆文韬,你在哪里?”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我现在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窗外是一片海,灯光点点,海的对岸是山。”
“香港?”
他在电话里得意一笑,“猜不到吧?我在云南大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湖,叫做洱海。”
她心里一疼,“为什么去云南?”
“怎么?你的语气有点怪。”
“我——有点儿累。”
“那就早点睡吧,明天告诉你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跟启元的case有关吗?”
他一愣,“我说,你的联想能力还真强。不过——的确是的,你知道吗?启元集团的老夫人住在这里,我要请她帮我。”
“她凭什么帮你不帮别人?”
“所以要掌握先机啊,谁也不会想到我会来这里。喂,这件事谁也不能说,是商业机密知道吗?”
季青和苦笑一声,“我不说。你是一个人吗?南希没有跟你一起?”
“她也在。我中午才得到消息,马上过来了。我可是刚到宾馆就给你打电话了。”
几乎可以确认了,南希在和段宏伟见面的时候接到陆文韬的电话,于是段宏伟也匆匆赶往大理。原来他是这样卑鄙的人。
“我知道。陆文韬,你要小心——”
他的声音变得警惕,“什么小心?”
“小心康宇的人,万一他们知道你在大理,也跟过去——”
“知道也晚了。明天就是老夫人的寿宴,只要他们在我之后得到消息,就来不及。只要我在寿宴上说服了老夫人,熠辉就赢了。”
可是段宏伟也已经出发了。要现在告诉他吗?Ellen说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证据。南希就在他身边,如果她有所察觉,就更没法查出证据了。季青和深吸一口气,“祝你成功!”
他轻笑道,“没信心怎么办?你亲我一下吧——”
如果是往常,季青和可能就跳起来了。可现在他还蒙在鼓里,一副得意洋洋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令人同情,真想直接告诉他算了。她苦笑着对听筒弹了一下。
“咳!刺耳死了!你是不是希望我输?”
“怎么会!我当然希望你赢!好好干!打败他们!”
“你的心情很矛盾吧?理智上站在我这一边,但是感情上又希望段宏伟赢——”
听到段宏伟这个名字,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能不能不要提这个名字!“别胡说了!我跟你才是一条船上的,别跟我提这个人了。”
他顿了一顿,“哦——原来我们在一条船上啊——”
“还有一件事,你为什么告诉绍雅琪?”
“告诉什么?”
“求婚的事!亏我还藏着掖着替你留着面子,白那么好心了!”
“我没有让你藏着掖着啊,我喜欢你有什么丢人的?你是丑八怪吗?对自己要有一点信心。”
“你才没信心呢你们全家都没信心!”
“雅琪跟你说什么啦?”
“她来找我啦。”她把周末的事讲了一遍。
他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这个坏丫头!她怎么能那样!挖我墙角?太过分了!你没有答应她吧!你别答应她啊!别辞职!”
“我没有答应她。不过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哦?那还是在我的领导下公司蒸蒸日上嘛。”
“我本来就应聘了市场部,是你非要让我干什么助理的。干就干嘛也没什么,可是天天都要受气受排挤。”
“谁排挤你了?”
她卡壳道,“呃,我就随口一说。反正每天看见你就压力山大。我不喜欢助理的工作,但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一定会干出成绩来的,你就看我年终绩效吧!”
他悠悠道,“看起来,没有我你过得很好,可是我没有你,过得很不好。”
后颈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咳!你能不能别老说这种肉麻的话你再这样说我真要辞职了。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感动,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你的喜欢也就芝麻那点大,别老挂在嘴上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
“这还用说吗?哪有人求婚被拒还那么若无其事?哪有人对喜欢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当作空气的。”
他悠悠道,“你这是在撒娇吗?”
她差点咬到舌头,“咳咳,怎么可能!你这个人真是自作多!”
“那你是希望我以后缠着你咯?”
“不希望。就像现在这样最好,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你往我家送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
“那是给你爸妈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决定?”
“我爸妈听我的。”
“那是我为了感谢叔叔阿姨的招待而送的回礼,而且——你们村的旅游资源很丰富,我计划过去投资,所以要跟未来的股东们套套关系啊。”
“别胡扯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太晚了,我要休息了,等我回来再说吧。晚安。”
回来再说就几句话不是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吗?算了,明天他要办正事,只能饶他一次。“好吧。晚安,睡个好觉,明天一定能赢。”
“晚安。做个好梦,梦见我。”
“梦见你那就是噩梦了。”
他“咔咔”地笑两声,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我在大理
第二日早晨,陆文韬把南希留在宾馆,自己前来拜访。门卫告知老夫人早起练剑去了,请他晚些再来。
老人晨练的地方无外乎公园绿地,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小公园,陆文韬决定去那里找找看。大理是个古典宁静的城市,少有高楼大厦和车马喧嚣,处处绿树葱茏,令人心情愉悦,老夫人的眼光果然不错。陆文韬沿着马路悠闲散步,很快来到公园。
跟着悠扬的古筝乐声穿过一座天井,由灌木隔成的小院子中间果然有数十位舞剑的老人。他们有男有女,统一身着红色丝绸对襟衫,手握赤穗银星宝剑,一招一式颇有古风。
陆文韬突然遭遇到难题。这其中有六七位老太太,哪一位才是赵老夫人?凭借记忆中的模糊印象一个个排除,将目标锁定在领舞的老人身上。你看那位老太太,静目微闭,脚步轻稳,舞势干脆利落,一招一式透着柔劲。一个人的气质最能体现江湖地位,没有多年浸淫商场的经历,怎么会有这种威而不怒,举重若轻的气场?
陆文韬在月亮门边静静等候,直到音乐结束老人们开始收拾东西,才赶紧迎上去,“奶奶您好!”
老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奶奶,您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还拜访过您家呢。”他恭敬地递上名片。
老人一口方言,“俺不认得你呢,你找哪个?”
陆文韬嘴唇颤动。好像——糟了!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赵的奶奶?”
老人转头向另一位身形稳健,提剑走出月亮门的老人喊,“老赵,这娃儿是找你?”
被叫的老人转过头来。她面容清瘦,两鬓染霜,杏眼清亮,左耳垂上有一颗醒目的红痣。陆文韬顿时认出她来。老夫人的耳垂上有一颗朱砂痣,面相上来讲是大富大贵之相,他怎么忘了这个!
“赵老夫人,奶奶——您还记得我吗?”陆文韬忙递上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