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娟 - 我的波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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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娟 - 我的波塞冬-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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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半天牙,还是决定告诉他:“你衣服穿反了”。 
他这下可生气了,从门口好像是一步就蹦到我面前一样,看着我的眼睛,气呼呼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穿反了?我这件T恤就是这么穿的。欧洲现在流行把针脚都露在外面。性感。知不知道?” 
“行。大爷你爱怎么就怎么样。”我也烦了。瞪着他的眼睛说。 
他一扭身就走了。 
门“啪”的一声被甩上。 
我撇撇嘴,站在两个大箱子中间左看右看,局促不安。有半个小时,不知道是要坐下还是就那样站着。 
之后我一整天没有看到叶海。 
我吃面条。看影碟。打游戏。 
晚上我想给他打个电话的,我看着我的电话看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睡着了,我醒过来就第二天了。 
我想我还是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楼下忽然有动静,我心里一下子就赫亮了,我说哎呀,他回来就行。他说我自卑也行,他说我腿短也行,他说我没品味也行,他看不上我穿灯笼裤我就先不穿了,他说我腰上有游泳圈……我从自己房间里出去之前先提了一口气,那层小肉不太看得出来了我再出去。 
楼下是,从外地回来的张阿姨。 
我一失望,小肚子“bu”的一下又回了原型。 
她在楼下看着我说:“这屋子让你们弄得有忒乱了,你快下来收拾一下啊,这两个大箱子摆这里让人参观啊?” 
我低着头慢慢下楼,把他昨天早上拿出来的零件放回箱子里面去。我把氧气瓶拿过来看看,那上面的铅封上总刻着主人的名字。他说要给我的那个,是几个写成希腊体的字母:amphe。读出来就是我的名字,安菲。 
我抹了一下眼睛。三下五除二的把东西都装好,使了力气赶快把它们都抬到楼上。然后我去找电话,我得给他打电话。 
12次,都大同路,叶海一个也不接。 
我刚开始还充满了歉意的反复按重播键,后来就一个想法了:你不是不接吗?我闹死你。 
第十三个电话还没拨出去呢,有人给我打上来。 
我一看,来自莫凉。   
白皓石,口是心非。   
chapter 25    
我接起来电话,莫凉在另一边说:“安菲,市长热线都没有您这个难打。” 
我一跟他说话总有暂时性失语,按照习惯,傻笑几声融洽气氛。 
笑一下不打紧,他在那边说:“是安菲吗?我找安菲。” 
我赶紧说:“是我啊,莫凉哥哥。” 
“哦,”他笑笑,“还以为是个男同学呢。” 
“莫凉哥哥,你拿我开涮吧,跟你我是不生气的。” 
“你怎么提前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我跟他说,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一赌气跑出来的?我支吾了半天:“闲着没事儿,闲着没事儿就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啊?莫凉哥哥。” 
“我在学校啊。你如果闲着没事儿的话,哎我说,菲菲,你做没做过实地勘测呢?” 
我的小心心微微一动:“在景山公园采石头算不?” 
他呵呵笑:“我带队去南海勘测,你想不想随对一起去?” 
我把电话交付另一手,眼睛向上看一看,在短暂的时间里思考这个邀请的重大意义:我跟莫凉连场电影都没有看过呢,现在,他约请我跟他一起去南海搞实地勘测?我自己不知道,嘴巴已经咧开在坏笑呢,我此时满眼的椰子树金沙滩:什么南海啊?简直就是亚当邀请夏娃回归伊甸园嘛。 
“我带哪件游泳衣呢?” 
“……嗯?” 
“不是,那我还有下学期呢。”我赶快纠正口误。怎么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这次算作实习,几门主科你可以申请免修,公共课你回来再考也可以。” 
可是,如果这样,我不仅仅会耽误下学期的课了,我不能参加潜水组的训练,也就赶不上秋天要举行的潜水比赛了。我身边就是叶海给我买的潜水服,我转个念头又想起我刚刚给他打了12个电话,他一个都不接。心一横,我就做了决定。 
“莫凉哥哥,我去我去。”我像磕头虫一样一连的道谢。 
“那我明天早上八点钟去干休所接你?” 
“说定了。” 
我放下电话,觉得很坦然,真的,非常坦然。什么娱乐活动也不如学习更重要;什么人也不如莫凉让我更挂心。 
电话“bie,bie”的响,是叶海回过来了。我没耽搁,立即接起来,咱们不报复,咱们跟这个来 
我们学校进修的文科生不是一样水准的人。 
叶海说:“干什么啊?打了这么多电话。我也不欠你房钱啊。” 
“哦,不是,”我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声音轻快的说,“我跟你说,我要走了。” 
“去哪里啊?国务院雇你当参政啊?” 
“大衙门调我去我也不稀罕去。”我说,“我要跟我老师去南海勘测去了。南海知道不?南边的海。可大了,”我说,我得跟地理盲解释清楚,“嘿嘿,时间特别长,假期估计是回不来了,下学期怎么样,还得看我们的项目进行的如何吧。” 
“……” 
我等着他继续笑呢,笑得像上次一样山崩地裂水倒流,笑得跟上次一样让我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缝上。多好看没用,那是太强大的噪声污染源。 
“好啊。”他兴高采烈的说,“恭喜你啊。” 
果然。 
“是不是潜水组训练也不参加了?”他听上去愉快极了。 
“兄台说对了。”我咯咯笑。 
“得跟老师报告这个好消息,你不去,咱们组平均成绩还能往上提。多大一累赘觉悟了啊。还省的我们做思想工作了。” 
“……” 
我气的捏着电话的手指甲都白了,我咬着牙,这一句硬是没对付上去。 
他在那边可高兴了,跟甩了我他就立马拿到全国冠军,世界冠军,世界名劳模一样。我心生一计,换了角度刺激他。 
我叹口气:“咱们这么说有意思吗?叶海。” 
“……”他干笑几声,沉吟片刻,忽然声音落寞,“没意思。” 
“我走之后,你得加油啊。叶海。”我说,及其善良地。 
“加油什么啊?” 
“加油找你女朋友啊。” 
“……” 
“你知道我这次去跟谁去?那个老师——就是我喜欢的人。我从小喜欢他。父母都定娃娃亲了。土吧?——不土,浪漫着呢。我打算这次去把终身大事搞定。几年后我回来,希望你还在,我让孩子管你叫薯熟。” 
我一口气说完,没等他反应就狠狠挂掉电话,我对着镜子笑一下觉得很痛快,下一秒钟肩膀塌下来,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我的思想还辗转在之前与叶海的唇枪舌战之中,可在机场却要跟包括莫凉在内数位“波塞冬”的研究员和中石油的几位勘测专家握手;我还在惦记放在家中的那两套漂亮的潜水衣,却看见工作人员将莫凉监督包装的数件测绘仪器一同装上飞机;起飞之前,我摸一摸放在书包里面的游戏机想,还是,还是先不玩了吧,莫凉在计算机前面抬起头来看看我说:“别紧张啊,喝点什么?” 
我正要准备不紧张呢,有人说:“首长来了。” 
大官上了飞机就来跟莫凉握手,此人的脸我只在电视上瞻仰过,如今居然能够混在科学家的队伍 
里跟他握手,惭愧惭愧。 
莫凉道:“不知道您要来。” 
大官一直握着他的手说:“来了不为别的,请你们把海底石油找到。” 
我的小心心好震撼啊,大官下去了我看着坐在旁边的莫凉说:“原来是要找石油。” 
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时间紧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上次风暴之后,我们观测到曾母盆地北端边缘十几个岛屿不同程度的隆起。我怀疑是由海底石油带的移动造成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 
“历史上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英法北海油田正式勘测之前,也有类似的现象。我们报告给了国务院和国土资源部,前天批下来的我们去现场勘测。” 
“可是,我,我能干什么啊?”我问。 
“你不是我们的秘书吗?做记录啊,收发文件啊,也不能找个外行啊。” 
我笑起来:“你别逗我了。国务委员都来了,你们这个级别的,弄个生活秘书也得是个硕士吧?” 
他见我笑得挤眉弄眼根本不相信的样子,干脆不跟我沟通了,看着自己电脑屏幕嘀咕着说:“我就当养只鸟呗。” 
“嗯?” 
“我说,”他抬头看我,“因为你学习好呗。” 
我紧着鼻子说:“你别糊弄我,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他笑起来把我竖起来表示愤怒的食指慢慢按下去:“没有,总觉得你有时候不太高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里柔软:“我想,要是安菲她能更愉快一点……” 
我慢吞吞把脸别到旁边去,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眼睛红了。 
我没不高兴,我要是跟他在一起总是会愉快的。 
我妈妈爸爸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要开始忙碌我的鸟巢。 
我跪在飞机椅子上向后看,故意说的声音很大:“怎么这么多空的椅子就起飞啊。” 
他拉着我坐下来:“咱们还没检票,没过海关呢。我没跟你说这是专机啊,菲菲。” 
“拉多少啊?” 
“什么啊?” 
“砖啊。” 
他方明白,用眼睛赞我无聊,回去看自己的电脑之前道:“就你一块儿。” 
“是说我重要不?” 
“说你不通气儿。”   
叶腊石,装模作样。   
chapter 26   
飞机从北京出发在长沙和海口各停了一次加油,到达目的地岛屿的时候已经是那天深夜。我都在空着的座位上躺着睡了一觉了,被莫凉叫醒的时侯,觉着肩膀好痛。跟着一群人下飞机,又坐汽车,不知在夜路中奔波了多久,我在车上问莫凉:“是不是去印度也没这么远?” 
他看看我:“是比印度远了三千多公里。” 
我点点头:“唐僧也没有我们走得远。”  
他说:“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一这么说,我反而清醒了一些。  
我研究了一下局势:此时我们两个坐在那辆面包车的最后面的座位上,我一转头鼻尖就恰恰对上他的肩膀,他让我睡一会儿,他能不能把他的肩膀暂借一下?  
我盘算很久很久,距离,角度,还有从前错过的时机,想到这样用眼睛丈量我是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一亲芳泽,一靠肩膀的,我心下一横,头一歪就靠上去了。  
他没有躲开。  
我心里面有个黑人小拳王双手举起成“V”字型,呲着白牙吼道:欧也。。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走吧,走吧,一直向南走,过了赤道,直走到南极才好呢。  
我从车窗里向外看北极星的位置,凌晨两点钟的光景,我们到了最终的目的地。莫凉动了动肩膀:“哎,到了。”  
我说:“让他们在拉一个来回。”  
他笑:“别调皮了。咱们下去。”  
有两个军官过来迎接我们。  
我第二天在食堂看到他们才注意到,两位都佩带着大校军衔。  
一同来的“波塞东”的研究员,我叫他吴老师的吴净在早餐桌上跟莫凉说:“我说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到底来哪个岛,原来是这里的军港。”  
莫凉笑笑:“可不是我保密,任务是国务院批的,这个海域紧邻边境,本身就是敏感的地界,当然得有军方保驾和支持,这是南海国境,有保密纪律的。”  
他吃了一口馒头对一桌人说:“咱们先跟着军队吃大灶,过三天会有中石油派船送过来给我们专门配备的更好的给养。。。。。。”  
我说:“没事儿,吃饱就行呗。再说了,我就爱吃碱大水少的馒头。”  
莫凉看着我说:“我没跟你说。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个。部队里长大的不都好这一口吗?”他给我夹了一块咸菜头,“来,吃这个。”  
这话说的。  
好不亲密呀。  
我咬一口咸菜头心里甜滋滋的,在穿堂而过的清晨的海风和远处传来的嘹亮的军号声中,我想我得有一个计划才行。有这么好的基础,昨夜他又心甘情愿的让我靠在他肩膀上,我这个实习阶段要是搞不定他莫凉老师,我就不姓安!  
一片面向海港的营房被拨给我们做临时实验室,还有几个战士协助我们工作,莫凉和几个老师不敢让别人碰仪器,大大小小的设备一律自己连接架设。我也不太插得上手,在旁边表情严肃的做监工状。小战士们见整个实验室我的年纪最小,谱儿摆得最大,摸不清底细,很崇敬的管我一口一个的叫“老师”,后来听见一头大汗的莫凉在海底声纳仪下面探出头来对我说:“菲菲快去给咱弄点水去。”就那么一句话,我就漏馅了。  
小战士问我:“老师,老师你是教什么的老师呀?”  
我想了半天:“后勤。”  
“老师你是老师不?”开始质疑了。  
我正寻思着怎么糊弄呢,莫凉又从机器下面探出头来说:“我们这边弄机器你别闲着啊,把下学期的书看一看。”    
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他除了会装仪器外还会拆台呢? 
小班长立即就明白了,领我去司务长那里领西瓜的时候,态度俨然变了,之前恭恭敬敬的语气变成了:“你们大学生,你们大学生。。。。。。”  
我说,:“你跟我不要这么说话,我就算是个大学生也比你大几岁呢,你给我恭敬点。”   
一共四台巨型海底多波束声纳仪,莫凉他们装了一个星期才好。期间我除了负责他们饮食起居之外,把下一个学期的测绘课的内容也看了好几章。有一天有一个数字怎么也算不明白了,咬牙瞪眼的费了半天劲都决定要放弃了,小班长过来送矿泉水的时间在我后面看着我的算式问我:“怎么750除以20等于350啊?”  
我看了半天:“怎么了?”  
“应该等于35。”  
问题原来出在这里。他一点拔出来我的那个错,整个算式都通顺了。我说:“你还真不错啊。”  
他当时的表情很若有所思。  
小班长第二天早上“咣咣”的敲我的房门,我肿着眼睛开门说“干啥啊?”  
他手中拿着一摞子高中教材跟我说:“你说,你都能考上北大,我是不是加把劲也行?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把高中的东西都捡起来。”  
我嘴上鼓励着,心里恶毒的想:“考吧,准备吧,努力吧。累死你吧。”  
莫凉听我说起这事儿,极高兴:“菲菲你太高尚了,通过自身素质证明给所有有志青年,北大其实并不遥远。”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谁能故意把除法都算错啊?”  
“你怎么笑得这么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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