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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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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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来服侍他穿好,又去拿上衣。赵辉根本不领情:“我不穿,我热。”

    “热……热更要穿呐,”纪康想得周到:“别晒坏了。”

    赵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咬词嚼字:“我说了——我不穿!”

    “行,行,咱不穿,不穿!”纪康怕又惹毛了他,赶紧抓了衣裳追上去,扶稳他歪歪倒倒的身子:“别急,别急,我先抱你一段儿。”

    赵辉撇了两下没撇开,便由得他抱起来,反正这犊子有的是力气,早让他撒干净,就不会全使到自个儿身上。

    纪康知道他心急,走得虽快,却仍旧说:“你以后别跟着赵喜瞎折腾,真的,犯不着。要你上午不来,我都要去截你的。”

    “我先前答应了。”赵辉惑然道:“成不成,陪他去一趟有啥?”

    “没啥,有啥也难说。”纪康道:“那些愣头愣脑**讨理的,几个能落了下场。”

    “这话怎么说?”赵辉回头问:“啥叫没下场。”

    “某局局长老婆,想反映问题,还没进信/访办,就被几个便衣警围殴致伤。”纪康笑:“当然,她也有责任,该先自报身份。”

    “真的?”赵辉惊问:“那后来咋样了?那局长能服气?”

    “整体行政风纪,与个体执法粗暴,是可以灵活定义的概念。”纪康笑:“你觉得,爬上局长宝座的人,会不会为老婆已经受过的伤,冲撞盘结交错的权利关系网,去讨一个所谓的‘真理’?虽然,这是道听途说,但,”他接着道:“且不论它真假虚实,你细想想,哪个领导喜闻乐见一大伙人囤进机关大院,嘈嘈嚷嚷申辩自个儿村子更穷,比陈家坳穷多了?对镇政府来说,这该算是工作失误呢,还是……别的?”

    赵辉蹙了眉,无语。半晌才问:“那你干嘛不拦着赵喜?”

    “他那天呼啦啦卷了好几个人来,怎么说?况且,他胆子小,”纪康道:“到了镇上,肯定不会是出头那个。他家都掉了底了,能再烂到哪儿去。”

    “你咋这样啊?他是咱哥们儿!”赵辉推他:“我家有底了?我也不会出头,那我跟他去又咋地啦?你拦我干啥?”

    “啧,我又咋了?”纪康纠结:“我这不是怕,万中有一吗?”

    “你知道万一,你还不想法子拦着他?”赵辉越发来气:“他向来听你的,你把他叫出来说两句,能有多麻烦?”

    “……那还不是你闹的?”纪康有理得不行:“你跟我耍脾气,我哪有心思管他的事儿?又没多大点事儿,吃点儿亏怕啥?再说了,人自个儿犯愣寻苦头,我拦他做啥?”

    “你……”赵辉扭头看去,恍然又回到好多年前闹罂粟的那夜,这人也这般冷肠冷肚,虽说设计帮赵明坤逃了官司,却也狠赔了家当,赵喜为那余波也吃足了苦头。他忍了忍,正言道:“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了。”纪康竟难得地好说话,步子也慢了,亲他脸一口:“把衣裳穿上吧?瞧,都起风了。”

    赵辉这头还不能置信地发愣,听了后半段抬眼一看,这小子竟缩地成寸,快把他抱上大路了,怪不得:“穿个屁!”当即冒火开骂:“刚说的事儿都不算事儿,这点子事儿更不劳你操心。”

    “那咋一样?”纪康停下来,摸摸他的腰,锲而不舍柔声游说:“你身子都凉了。”

    “去!咋不一样?”赵辉打他的手:“我爱着凉我乐意!”

    “不行!”纪康急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把人放下地就抖开衫子罩上去:“你是我老婆,光着乱蹿给谁看呐?人跟前你老实给我穿齐整了,不然别出门!”

    “你!滚蛋,”赵辉跟他扭打,这妖怪总算现形了:“我不!我不穿!我偏不!”

    这小子耍起蛮来也真不好对付,纪康满头是汗总算把人制住,再没劲儿跟他瞎闹:“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他赵喜就是我爹,伍秀算我娘!你叫我孝敬谁我就孝敬谁,保证晨昏定省、养生送死、骨肉相连。那啥,十分情义,百分忠义,万分诚意,成了吧?”抱紧人信嘴胡诌连哄带骗把衫子往他身上套:“咱先穿衣服哈,乖,那不都小事儿吗。”猛然惊觉说漏了嘴,不待他追查立马纠错:“不,不,全是大事儿!可咱得一件件来,你说对不?”

    赵辉被聒噪得头晕脑胀,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那苍蝇,却叫人捆布卷似地箍得死紧,哪儿挣得脱分毫。纪康把他两根胳膊称心如意全塞进袖管里,前襟拉严,刚想系扣子,道旁就响起了一声笑:“唷,这哥儿俩个——”那嗓门儿不咸不淡拖得老长:“挺热乎嘛。”

    赵辉猛一怔,匆忙抬起头。纪康冷了脸,瞬间转过身,诘道:“哥儿俩个,热乎热乎不应该?您这话啥意思呢?”他扬眉含笑,笑得清清朗朗:“赵——村——长?”

    (中段H,晚12点删除)




第四十三章

“没啥意思,没啥意思,”赵德才笑呵呵甩掉烟屁/股,鞋底子碾上去搓两下:“热乎好哇。”他问赵辉:“玉霞那娃儿说,芬丫头好的差不多了?”

    “七七八八了。”赵辉答。虽没再碰过赵玉霞上他家,但隔三岔五冒出来的那些李氏屋里的细糕点;赵芬枕边的虎头鞋;三两样笸箩里照眼的线轱辘、新剪子,又能是打哪儿来的?他为这糟心透了,见赵喜跟着赵德才,转向问:“不是要去镇上,你这是?”

    “就是往镇上去。”赵喜说着跨下路面:“村长说了,用不着大伙儿去,他当代表就成。”他喜滋滋的:“领导见领导,那更方便。”

    “哦。”赵辉看向赵德才,转过头:“那你还要去吗?”

    “道儿远,”赵喜兴冲冲道:“我陪赵村长走一趟。”

    “呵呵,”赵德才依旧笑得像尊佛,抹抹脑顶上油津津的发绺,抹得越发油光水滑:“那就,走吧?”

    赵辉没做声,纪康拍赵喜膀子:“快走吧,赶早。”

    四个人分了两头,各自走远,赵辉又回头看了看:“怪。”

    “我还琢磨,”纪康嗤笑:“赵德才这老油子,怎么会放赵喜他们胡闹。”

    赵辉转过来:“表是管赵德才领的,赵喜说他挺支持。”

    “不‘支持’行吗,他当村长才多久?”纪康说:“在情在理,他拒绝不了。况且,赵家村要成了‘贫困村’,谁的油水最大?他不是不想,但不会瞎想。”

    “呵,这么说咱村还真有指望了。”赵辉笑:“我是感觉,赵喜……”

    “你该放心了,”纪康睨他一眼:“赵喜跟着他,还能有啥事儿。”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赵辉烦他。

    纪康抽出颗烟,盖着火点着:“赵德才的婆娘,跟伍秀关系挺不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德才老婆周氏,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儿,多少年前就是村妇女干部。反正山高皇帝远,这疙瘩又不养人,不必卡计生。万中之一逢上突击检查了,她事先通个风、提个醒儿,谁不买她的好儿:“她?”赵辉道:“她跟谁关系不好?”

    “赵喜儿子满月那身新袄子,就是她给的。”纪康捏着烟头,缓缓喷一口:“伍秀一个新来乍到的光脚媳妇,犯得着这么巴结?”

    “你怎么知道?”

    “赵喜自个儿说的。”纪康蹙蹙眉。

    赵辉便默了,半晌:“赵喜不是那样的人。”

    “我还不知道他?”纪康笑。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咋办咋办。”纪康扔了烟:“这地方,也没打算长待。”

    秋来了,雄蝉趴在新树上,恹恹地叫,伸长尖利的口器,啜食最后的琼浆。老槭树荫绿的枝桠,静伏在日光下。两人进了村,纪康问:“上我那儿,还是回去睡睡?”

    “回家,”赵辉拧着眉:“赵玉霞,最近总往我家跑……”

    “嗯。”纪康低着头,不置可否。

    这事儿再不能拖,得摆明了说了。赵辉徐徐吐口气,可李氏那身体……他倦怠地:“咱们,走吧……”

    “嗯。”纪康又应一句。

    “嗯,嗯,你嗯啥嗯。”赵辉闷道。走,怎么走……那不过,说说罢了。

    “我不是,听你的话么。”纪康看过来,眼神柔柔的。

    赵辉就笑了:“嘁,扯淡……”

    “真的啊……”纪康瞅着他笑,那笑化开,少顷撇开头,又缓缓地收了,踢着石子儿:“要不,在镇上先找个事儿做,不走远?咱可以把你妈接过去。”他道:“外头成家晚,老人也不会催那么急。”

    “嗯……”赵辉说:“能做啥呢?”打个小工,挤破宿舍都不错了,往哪儿安顿李氏。他知道纪康的意思,李氏,能熬个几年?拖过去了,就太平了……这让他隐隐地不快,他心口闷闷地疼: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只不过,不能堂皇地想……人一辈子,含辛茹苦养儿育女,待到老了病了,孩子自个儿有主意了,便成了,挡道儿的绊脚石了。

    “你要愿意……”纪康顿了顿,没看他:“明儿我下山找二毛他们问问。其实镇上条件好些,瞅个病,拿个药,也比这儿方便。”

    “嗯……”赵辉吁了口气。

    两人便停了声儿。近了院子,才要分手,他大姐就一挑帘子挺了肚子出来。推开院门也不吭气儿,紧把他往外面推。退开好几米,才把手里攥着的薄信封递过来,眼睛已经红透了,哽了嗓子:“你看看,我字儿认不全。”

    “这啥?”赵辉心口一凉,见字迹不熟,稍缓了口气,捏开口子抽出张纸片儿。字儿是用铅笔写的,很小,很潦草,一行行蚁爬似地抠在报纸中缝上——

    叔叔,阿义(姨)你们好:

    我是赵芳姐的朋友,我们来广州打工,我们是给人板(贩)子扁(骗)来的。他们把我(们)关在方(房)里,叫我们接各(客),不然就打(我们),恶(饿)我们。赵芳姐带我兆(逃)跑,给其他女的告诉(密)给抓回去,退(腿)打坏了。他们又把我们买(卖)去东莞。我听话就给我饭吃。叔叔阿义(姨)赵芳姐是好人,可是(她现在)不见了,我很怕。我爸死了,我只有后妈,求你们求(救)我。我(住)三娄(楼),对面是小市场,娄(楼)下有(间)明星发廊。(里面)有个小孩叫陈明,信是他寄的。我叫张小华。求求你们求求(救救)我。

    赵辉屏息把那几行字看了又看,低声问:“妈不知道?”

    “我瞎给她念的。”赵芬抽噎着:“说芳儿找着事儿做了,过得不错。”

    “我回去拿钱。”纪康说:“去给你妈交代一下,马上出来。”

    赵辉咬紧牙,揣好信,迈进院子:“妈,”李氏屋里,光线很暗。这屋子自赵伟去后,越发没了活气儿。后窗上镇日拉紧老蓝色的布帘子,陈旧的木器、被褥,终年发散出一股霉变的药味儿,搅动着偶然翻起的灰尘,像垂死的呼吸:“二姐找着工作了。”他轻快地说,靠近面向窗户的母亲:“妈,我同学说,镇上招工。我打算去看看。”

    “哦。”李氏动了动,没应赵芳的茬儿,依旧眼‘望’向密闭的窗口,坐得笔直:“床下箱子里,有钱,你带着。”她叮嘱,又像是自语:“找的着找,找不着,就回吧。”

    赵辉胸口,像灌进了沙土,轻哼一声,弯腰拖出箱子。母亲盲了,却比谁都看得清吧。赵芳的性子,若非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又岂会报什么平安……他没多留,逃也似地出了屋子,收了两身衣服,纪康已在外面候着。

    那个年代,网络没普及,接警还处于人工阶段。俩人在蒗坪镇派出所报了警,直奔县城,连夜翻上一列南去的货车。几十节车厢里压实了煤堆和焦炭堆,列车打着喷嚏,甩着骨架,像条不堪重负的黑蜈蚣,在沉默的夜里耸动。

    山过去了,河过去了,馒头状的矮房子在明暗交替的窗缝外长成了一栋栋小楼,一座座厂房和一筒筒冒着黑烟的烟囱。岩层的凛冽被南方的烟雨稀释,土地弥生出一股柔曼的潮腥,陌生的、复杂的温热,再也嗅不着鹰爪坪半腰上干硬粗粝的粉尘屑,赵芳拉着他的手,教他认过的,野蒜的辛香。

    俩人在火车减速时跳到广州站外,兜兜转转找到一辆开往东莞的货柜车。司机是个黑壮的四十来岁的朝天鼻,开阔的鼻孔里插着比门牙还要黑的,黑葱一样的粗毛,操着阴阳怪气的普通话:“伍拾,伍拾,一分都不能少。”

    救人如救火,纪康拉他坐上去。车子轰隆轰隆,炮筒似的在白板样的高速路上冲撞,撞进一条条深长的昏暗隧道。赵辉在司机一个又一个的白眼里,扒着窗口吐了又吐,擦黑时总算吐到了东莞。俩人马不停蹄赶去当地公安局,果然还没有立案。民警还算好说话,可市内注了册的‘明星发廊’,是间连锁美体美发中心,在闹市区购物商城二楼,对面根本没啥小市场。

    “大概在附近郊县。”女民警录好口供,公事公办地说:“回去吧,二十四小时后发协查通报。”

    赵辉的脸彻底青了。投递邮戳是东莞市南城区,如果这里没有明星发廊,该往哪儿找?东莞市陆地面积2465平方公里,下辖28个镇、4个街道办、440个村委会,156个居委会,数百万人口——人海茫茫,该往哪儿找那几个人贩子?二十四小时后发协查通报,一个月前赵芳已经被打伤腿‘不见了’……

    “请问,”纪康问:“这附近哪几个镇,比较繁华?”

    女警报了几个地名,又匆匆起身接电话。纪康拽了赵辉出来,站在黑擦擦的马路边:“别急,先吃饭。”他搂着他的肩往对街一间饭馆带:“做那种营生,即使不在市区,也得有消费人群,而且多半在市里。一个孩子,能跑多远寄信?你没听说,刚那间是注册发廊吗?肯定有无照经营的。咱们南城区一条条街找过去,会有着落。”

    赵辉捂着嘴又一阵干呕,撑住胃说:“别去那儿,买包泡面就成。”

    “你都吐空了……”纪康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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