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见过,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我怕他尴尬,没有问这套衣服究竟是偷的还是买的。等吃完饭,我跳下高脚椅,跑去沙发上拿了自己的钱包,把一张卡递给吴居蓝,“这几天你要买东西,就用这张卡,还有……”我拿出钱包里的所有美元现金,开始数钱,“靓靓说美国用现金的机会不多,就是有时候给小费的时候需要现金,我只兑换了六百美金,咱俩一人一半,你别帮我节省,不够了我再去兑换。穷家富路,我们难得出来一次,玩得开心最重要……”
我正絮絮叨叨地叮嘱吴居蓝,江易盛和巫靓靓回来了。他俩都清楚我和吴居蓝的经济状况,我看了他们一眼,没在意,把数出来的三百块递给了吴居蓝。
吴居蓝一言不发地接过现金和卡,仔细地收了起来。
江易盛和巫靓靓都目光诡异地盯着我和吴居蓝。
“吴居蓝,你竟然拿沈螺的钱花?”江易盛的声音比他的目光更诡异。
我不高兴了,很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回避他们,正要解释,吴居蓝笑看着江易盛说:“男人为女人花钱很容易,但男人想花女人的钱却是要有几分魅力的!江医生,你这是羡慕嫉妒、自卑抑郁了吗?”
我很开心吴居蓝没有纠结于男人的面子和自尊问题,但还是解释说:“吴居蓝刚到美国,没时间去兑换钱。何况什么叫他拿我的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所有的钱都是他帮我赚的,我的就是他的,他拿的是自己的钱!”
江易盛冷嘲:“我还帮我们医院赚钱呢!也没见院长说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巫靓靓拽了一下江易盛,岔开了话题,“你们怎么没在餐馆吃饭?不喜欢我选的餐馆吗?”
我说:“不是,是我没有胃口,只想吃一碗热汤面。”
巫靓靓抱歉地说:“我太粗心了,没有考虑到你们刚坐完长途飞机,肯定只想吃中餐。”
“没关系,你已经很照顾我了。靓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让吴居蓝住在这里,可以吗?”
巫靓靓飞快地看了一眼吴居蓝,“只要吴大哥愿意,我绝对没意见。不过,吴大哥只能住二楼,一楼是我和江易盛的地盘。”
“没问题!谢谢你!”我开心地说。
巫靓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我们说:“我回屋洗澡休息了,各位晚安!”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江易盛道了声“晚安”,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收拾了碗筷,带着吴居蓝去参观二楼。
吴居蓝对别的地方都是一扫而过,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只在阅览区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沉默不语、目光悠长地看着书架上的书,我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他伸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以前我读过的书。”
我凑过去看,十分古老的样子,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韩语,对我而言,完全就是天书。
“什么书?这是什么语言?”
“Hans Andersen的《埃格内特和人鱼》。丹麦语。”
Andersen?丹麦?人鱼?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徒生嘛!我说:“中文翻译应该是《美人鱼》或者《海的女儿》。”
“你说的是《The Little Mermaid》,那是一个讲女人鱼的故事,这个是《Agnete and the Merman》,是一个讲男人鱼的故事。”
安徒生居然还写了一个男人鱼的故事?我好奇地问:“故事讲的什么?”
吴居蓝把书放回了书架上,淡淡说:“这个故事是Andersen根据欧洲民间传说写的诗剧,被他视作自己最好的作品之一。故事有很多版本,但大致情节相同,都是讲一个男人鱼,有着纯金般色泽的头发和令人愉悦的双眸。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叫Agnete的人类少女,他们爱上了彼此,决定在一起生活。Agnete和金发男人鱼生活了八年,为他生了孩子,但最终,Agnete还是无法放弃人类的生活,选择永远地离开了男人鱼。”
我后悔好奇地询问这个故事了,尴尬地看着吴居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居蓝微笑着摇摇头,一手握住了我的手,一手弹了下我的脑门,“我没那么敏感,别胡思乱想!”
我立即安心了,笑嘻嘻地握紧了他的手,他不是那个金发人鱼,我也不是Agnete,我们绝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我拉着他走出阅览区,笑着说:“只有一个卧室。我睡卧室,你睡会客区的沙发?”
“好。”
安顿好吴居蓝后,我倒在床上,立即进入了酣睡状态。
但是,半夜里,突然就醒了。去了趟卫生间后,翻来翻去再睡不着。我看了下手机,才凌晨三点四十几分,应该是传说中的时差了。
我打开微信的朋友圈,刷了一遍朋友圈后,自己发了一条:“睡不着的夜,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希望不会昏头昏脑,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除了几个点赞的家伙,竟然还有一条江易盛的回复:“不用担心,因为……你已经没大脑了。”
我心理平衡了,看来不只我一个人有时差。
我犹豫了下,给吴居蓝发微信:“还在睡吗?”
等了一瞬,吴居蓝回复:“你睡不着?”
我一下子兴奋了,“嗯,你呢?”
吴居蓝:“也睡不着。”
“聊一会儿天?”
吴居蓝:“不要起来,就算睡不着,也好好躺着,否则明天还要失眠。”
我乖乖地躺在被窝里发微信:“等两块石头卖掉,我就算小小的财务自由了,你不用再帮我辛苦地赚钱。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情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做。”
我早就发现吴居蓝是一个对物质完全没有感觉的人。因为不一样的生命形态,对他而言,世间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衣食住行里,除了对食物有要求外,别的他都无所谓,而他对食物的要求,也不是人类的金钱能满足的,他所需要的一切都在海洋里。可是,因为我还需要物质,所以他在海岛上所做的一切,不管是捕鱼、还是做厨师,都是为了帮'花/霏/雪/整;理'我。这也是我为什么决定卖掉两块石头的原因,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被金钱羁绊。
吴居蓝:“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
“是我在问你。”我拒绝回答。
我怕我一回答,他就会优先考虑我。大概因为吴居蓝的生命太漫长了,于他而言,一切都是过客,他不但对不关己身的事情漠不关心,对关系己身的事情也不太在意,反正有的是时间,现在不做,以后再做也来得及。但是,我的时间很有限。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我的几十年短暂到几乎不值一提。可是,我希望将来,他想起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时,是精彩有趣、开心愉悦的,而不是枯燥无聊、干巴乏味的,最终连回忆的价值都没有,被淹没在他漫长的生命中。
吴居蓝说:“我说一件,你说一件。”
我想了想,妥协了,“好。”
“我想你陪我去海上。”
他的意思肯定不是乘船出海去钓鱼看日落什么的,我把他的话反复读了三遍后,回复:“我和你一起去。”
“该你了。”
“我已经说了。”
“?”
“我想和你一起去海上。不是骗你,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不管是一起爬山,还是一起下海,对我而言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吴居蓝一直没有回复,我问:“是太感动了,还是睡着了?建议选择第一个答案,否则不利于生命安全。”
吴居蓝哪个都没选,“天快亮了,再休息一会儿。”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纽约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哪里?”
“剧院。”
我默默思索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回床头柜,闭上了眼睛。
Chapter 14你愿意嫁给我吗
爱情从来都不可能只有甜蜜,苦痛也是爱情的一部分,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自己,也让我们更珍惜得到的甜蜜。
我好梦正酣,睡得正香时,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响起,将我从深沉的睡梦中叫醒。
迷迷糊糊中,我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耳朵,只想随着困倦,再次沉入梦乡。可熟悉的音乐像一只温柔的手,执着地拉着我,阻止我再次沉睡。
熟悉?
突然间,我反应了过来,一直响在耳畔、扰人清梦的曲子是我最喜欢的《夏夜星空海》。
我不禁慢慢地放松了被子,仔细听了起来。
应该是用钢琴弹奏出的曲子,不同于古琴的空灵雅静,悦耳动听的曲子中多了一点轻灵欢快,就好像一群美丽的小精灵正在繁星满天的大海上轻盈起舞,赞美着星空下的大海是多么辽阔、多么美丽。
江易盛也会弹一点钢琴,但这绝不是他弹奏出的,是吴居蓝!
他肯定是不想我晚上失眠、白天睡觉,所以弹琴叫我起床。
我匆匆披上睡袍,赤脚跑出了卧室,站在二楼的栏杆前,居高临下看过去——
落地大窗前,阳光灿烂,吴居蓝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正在弹奏曲子。轻薄的晨光中,他的上半身宛如古希腊神庙前的大理石雕像般完美,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抚过黑白相间的琴键,悠扬的音乐就像山涧清泉般流泻而出。
我倚着栏杆,静静地凝视着他,凝视着这人世间所能给予我的最美的风景。
一曲完毕,吴居蓝抬起头看向我。
大概我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太多我心里早已经溢满的感情,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瞬,才说:“我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我对他灿烂一笑,说:“我去洗个脸、刷个牙,马上就下来。”
吃完早饭,我问巫靓靓今天的安排。
本来以为肯定要和巫靓靓的老板见一面,但巫靓靓说老板有事,暂时不会见我。
他派了两个律师来公寓,我一边喝着吴居蓝煮的咖啡,一边把合同签了。我委托公司出售两块石头,对方从售价里抽取30%的佣金。
等律师走了,我问巫靓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没有去吃晚饭,你老板生气了才不愿见我?”
“他没有生气,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想见你……”巫靓靓倚着吧台,很无奈地摊摊手,“老男人的想法太古怪了,我也不知道老板究竟在想什么。”
“会影响我卖石头吗?”
“绝对不会!不过,那两块石头没那么快卖出去,你恐怕要多留几天,可以吗?”
我想了想说:“可以!我们正好在纽约玩几天。”我本来打算尽快赶回家去陪吴居蓝,就没有做任何游玩计划,但现在吴居蓝也来了纽约,正好可以改变一下计划。开玩笑!二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不好好玩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接下来的四天,我一边和时差搏斗,一边按照网上的旅游攻略,中央公园、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自由女神像、帝国大厦、时代广场、华尔街……一个没落地全去了。
自由女神像是1886年落成,大都会博物馆建于1870年,都是吴居蓝离开美国之后的事。他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来。我和吴居蓝一起站在这些建筑物前合影时,我一面觉得很开心,吴居蓝关于这些地方的第一次记忆是和我在一起,一面又有点莫名的伤感,百年后,如果吴居蓝旧地重游、再来这里,可还会想起今时今日?
纽约的所有旅游景点,我们基本都去过了,只差一个百老汇。江易盛问了好几次是不是该订票去百老汇看一场音乐剧,我和巫靓靓都装作没兴趣,不愿意去,江易盛只能悻悻地作罢。
事实上当然不是因为我没有兴趣,而是因为吴居蓝那句关于剧院的话,让我对百老汇的剧院格外重视。
根据网上查的资料,百老汇的第一家剧院Park Theater建于1810 年,第二家剧院The Broadway建于1821年。毫无疑问,吴居蓝在纽约期间,百老汇已经有很多剧院在营业了,他曾在里面看过戏,留下过不少美好的记忆,所以这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我查了一下资料,1838年到1865年,如今在百老汇最受欢迎的音乐剧还没有诞生,那时正是歌剧的黄金年代。1850年前后,威尔第推出了三部风靡世界的传世经典歌剧:《弄臣》《游吟诗人》和《茶花女》。我相信,以当时美国人对欧洲文化的崇拜和追捧,这三部歌剧在纽约的剧院肯定是常演剧目。吴居蓝身在纽约,又喜欢去剧院,肯定看过。
前两部歌剧我查了资料才知道讲什么,后一部我看过小说,也看过电影,对故事很熟悉,就选它吧!
我悄悄找巫靓靓商量,希望她能想办法在Park Theater或The Broadway安排一场歌剧演出,演出剧目是《茶花女》,要威尔第时期的风格,所有费用我会出。
巫靓靓知道我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诧异地说:“要花不少钱!演员费可以省一点,反正纽约多的是有才华的年轻演员,但场地租用费不会便宜,只怕要好几万美金。”
想到一比六的汇率,我咬了咬牙说:“我有心理准备,你就从我卖石头的钱里扣好了。不过记得保密,不要让吴居蓝知道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巫靓靓盯着我看了一瞬,承诺说:“我会帮你安排好,保证给你一部地道的十九世纪歌剧。”
我感激地说:“谢谢!”
巫靓靓摇摇头,“我奶奶说‘爱情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巫术,它能让自私者无私、怯懦者勇敢、贪婪者善良、狡猾者愚钝’,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巫术。”
我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有她说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是我不甘心吴居蓝以前的时光中没有我,企图用金钱重塑一段过去的时光,镌刻于他的记忆中罢了。
在巫靓靓的安排下,《茶花女》的歌剧演出定在了十月份月圆之夜前一天的下午。
观赏歌剧的传统是要穿正装,吴居蓝自然是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西装。我穿上了特意去买的礼裙,一条海蓝色的长纱裙,十分飘逸蓬松,像是夏日午后的大海。我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吴居蓝应该会喜欢。当我从旋转楼梯上迤逦走下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