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臂绕过她的腰,紧紧抱住她。
“嗯?”她稍侧转头,靠上他紧实的胸膛。
“心和,好想你。”
“嗯。”
他低下头,鼻尖细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个在感受主人的小动物。
他问:“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如果你身边会更开心。”
自从谈了恋爱后,路心和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嗲妹妹,没事撒个娇,不过她的男朋友貌似很吃这套。
她听到了他的轻声一笑,继而陷入神魂颠倒的浑沌中,直到面前“咕噜咕噜”水沸腾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晚上,她正洗着碗筷,窗外传来了雨声,渐下渐大。她正感叹着如今的天气预报真准,突然轰隆隆的雷声自不远处传来。
身形一僵,手里的筷子落下,打在景德镇的陶瓷碗上铮铮作响。
沈流默整理行李,闻声跑到厨房,再一次从背后将她环胸前。
“别怕,有我在。”
雷雨愈来愈大,电闪雷鸣不绝。她该回家了,可不知该怎么回去,也不敢回去。
“你今天睡这里吧,明天回去好了。”他抱着一床被子扔进书房里的沙发床,对她指了指他的卧室。
想想也只有这样,她木然地往卧室挪了一步,又期期艾艾回到了书房。
“流默,我能呆书房吗?”她轻声问道。
一个人的卧室,不绝于耳的雷声,时不时贯穿长空的光电,迫不及待地搅起记忆深处的恐惧感。
他把她牵过来,按坐沙发床上,柔声说:“你睡这里吧,我陪着你。”
她在他的注视中脱了外套钻进被窝,才发现现的境况暧昧太过。看了坐在一旁的他一眼,脸生生烧得通红。
孤男寡女,情投意合,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接下来该不会要……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俯身额头上一吻,笑着说了一句:“你个小脑袋瓜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起身回到书桌旁。
她如释重负,隐隐的某些期待也随即灰飞烟灭,迅速蒙头钻进被窝。
这一觉,却是童年的噩梦以来,雷雨天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粉红放送。
春节长假比上班还累,所以只码了一点点就贴了。。。
☆、4
有位老师去美国念博士后;于是几乎面向全校开课的高数下教师名额空缺了一名。
这事本是数院内部问题,不知怎的被谁散布上了C大BBS;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题为“支持沈流默接棒高数下的进”的贴子先被长期置顶;又被疯狂刷屏,而后群众的呼声演变到了现实中;结果直接导致沈流默下学期如群众所愿接手了高数下。
这下他就更忙了,原本系内执教的泛函分析,做最后冲刺的博士课题;手头无数的研究和论文,加上凭空生出的高数下。
路心和规定他每天睡觉前发条“晚安”的短信给她;不过她从没等到过。基本上都是第二天早晨一开机;才看到他的信息,而发信时间更是让她一阵阵心疼。
大学里的寒假还真没事可做;她就他家潜心钻研料理。莲子猪心汤、黄芪补脑汤、银耳鸽蛋汤……依着那些为高考生量身制定的汤方,变着法儿给他进补。看着他一碗接一碗把汤汤水水干完,她满意地笑了,笑得就像他妈。
有没有补到脑子她是不知道啦,反正沈流默一个寒假胖了不少,腰间终于能捏起一小团赘肉,全当强身也不错。
熬汤需要慢工出细活,等待的时候她会霸占他的笔记本电脑,看看片子,聊聊天,倒也惬意无边。
桌面上有个“高数下课件”的文件夹,里面的几十个PPT都是他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而不像一般老师的做法,传承前辈或者虐待后辈。而那一张张的课件,恰如其人,精简而醒目。黑底白字,黄色公式,蓝色例题,绿色解析,最关键还有红色重点!怪不得有学长不惜下重金将他以前上课的PPT彩打成书,万人传诵。
大学生最讨厌什么样的老师?真相只有一个:不给重点的老师。
上个学期,全校范围无记名票选C大十佳名师,沈流默居然打败了一干院士泰斗傲居榜首。这不仅归功于他天生优越的皮相,治学严谨的态度,还有一点也是高票的原因——宽以待人,尤其是待学生。
这是C大学生公开的秘密,上他的课,只要别太离谱,就不用担心会挂。当然万一被丧心病狂的淘汰率拖下水,这沈流默也爱莫能助。如果不是路心和实在和数学气场不和,冲着这点,她也会卯足劲抢他的高数下。
而某天,当她终于鼓起勇气,点进了此文件夹中的某一PPT,试图抓住高数下诱人的学分。结果,扫了几眼,立马关闭。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碰高数了。
路心和本以为自己是最晚回到寝室的,结果一进门只看到黎糯一个人对着选课单愁眉苦脸。
“她们人呢?”她不禁奇怪。
“舒笑照顾妈妈,满可盈去学生会捣鼓活动去了。”黎糯的声音惆怅苦闷。
她们寝室,四个正好可以分为两类。舒笑和路心和属于文静派,只是舒笑是真安静,路心和是伪安静。满可盈和黎糯属于活泼派,两者亦有差别,黎糯乐于凑热闹,满可盈善于制造热闹。
能让天真烂漫的黎糯摆出这样一副面孔的恐怕只有她可怜的大物了。
“凭什么你高数过了而我的大物却挂了?这不公平!”黎糯奋起抓狂。
“你可以去勾搭个大物老师。”路心和一本正经地安慰她。
“……”收到卫生眼一枚,“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等姿色和缘分的……”
“别灰心啊,这学期不是普化、有化、实验一起开吗?你的春天来了。”
“是啊!只有靠化学一搏了!”被安慰的人随即眉开眼笑,扔了选课单,去网上淘电影看。
“分流的事,你考虑过么?”路心和爬到上铺铺床,随口问黎糯。
“暂时没有转专业的打算,你呢?”
按C大的规定,大一不分专业上基础课,如果这一年中你突然更改了职业规划或者改变了兴趣,可以申请转专业。
“咪兔。”路心和答道。
她从上铺下来,拍拍黎糯的肩头,“不过你跑到哪儿也逃不出重修大物的五指山啊同学。”
黎糯瞬间乌云密布,正准备运气哀嚎,寝室门被大力拍开。
夺门而来的正是学生会文艺部骨干满可盈,她一阵风似地直冲向黎糯的电脑,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速度!速度!选课中心三分钟前给妹夫的高数下加了几十个名额,看看现还选的进不?”
一句话听得正在喝水的路心和呛得半死。
她的确寝室排行老幺,可没想到由于她的原因沈流默的辈分也直线下降。
拜满可盈的消息灵通所赐,也拜寝室难得不抽的网速所赐,同时还没忘了不在寝室的舒笑,她们成功抢占了最后三个学生名额。再刷新一下,紧跟着沈流默的高数下代码的后边已经跳出两个红字“爆满”。
她们俱叹为观止。
“你男人太牛了!”满可盈和黎糯异口同声地赞叹。
“你确定不选?”
“我死都不要再碰数学了。”路心和举着杯子对天发誓。
前人教导,说话果然不能说满口。可是前人漏说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交友不慎者打死不能乱发誓。
路心和跟着室友们坐开往本部的校车上仍然愤恨地咬牙切齿。
事情是这样的。路心和痛恨数学人尽皆知,可偏偏有要拉她做垫背,这个鞭尸一百遍也不由解恨的人就是成最最。怪只怪她懒,输了个成最最熟知的惯用密码。
下午,她只是登上网查看下有化实验室,没想原本空出的晚课竟然出现了高数下三个字。而退课期限已过,木已成舟。
“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她第一时间轰了个电话过去。
“大小姐,淡定!重点不是高数下!是沈流默的高数下!他敢挂你么?你敢挂任何人就不敢挂你对不?”成最最苦口婆心地渡她回正道。
“同学,你忘了淘汰率的存在了!?”
始作俑者方想到了这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线,空留路心和另一个校区暴怒。
怒火中烧归怒火中烧,课已经没法退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课去吧。
上课地点果然是本部最大的阶梯教室,据说此教室还是某国总统来C大开讲座的地方。
眼下不大的讲台上一半已被各式录音工具占领,等她们一行人一路颠簸至此,偌大的教室里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阶梯上也被坐得无法下脚。这情景还真像某国总统又来开讲座了。
幸好成最最弥补过失地替她们留了位置。她们爬山涉水到达角落,还没坐定,上课铃声响起,沈流默很准时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自介绍是第一堂课的惯例。
他的介绍没有打在PPT上,而是捏了支粉笔,一笔一划写上黑板。
“我的名字,沈流默。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没有转身,继续往下写。
“我的办公室,数院小白楼204。这是办公室电话。”
他手中的白粉笔在最后一个数字旁随意一点,然后走回讲台。
“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询问,也可以到办公室找。当然更欢迎课堂上当面提出。”他的剑眉一挑,不自知地展现出一个淡然却迷的笑容。
底下安静了片刻,许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同学们已被他电得魂飞魄散了。
忽然有个女生举手,问他:“沈老师,我们可以叫你流默吗?”
“可以。”
又有男生提问:“沈老师,可以给我们你的手机号码吗?”
他灿然一笑,摇头道:“我的私时间很宝贵,所以不想被学术问题打扰。”
他的回答引起了群众们的高度关心和强烈兴趣。
路心和方才还时光穿越着,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在X区一中第一次上他课的时光。不知不觉底下话锋一转,明显感受到身边知情人士不怀好意的目光。
同学们一片交头接耳,而沈流默的浅笑静默正好为这撮萌芽浇水施肥。
下面的提问越来越目的明确,可他仍旧笑而不语。
直到有个女生不畏艰险,直截了当地把大众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沈老师,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此话一出,全场掌声雷动。
沈老师的女朋友“噗通”摔倒。
她摔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是因为提这个问题的——满可盈!!
不知者无罪,知者必须重罚。可惜路心和和满可盈当中隔了一个舒笑,不然她绝对当场掐青她的大腿。
苍天啊大地,为什么她的好朋友尽是些损友……
沈流默看向满可盈,也自然看到了第一反应趴桌上装死的路心和。
她没有跟他说过她选了他的高数下,因为她真的以为自己没选。等到发现遭人算计了,已是这堂课前几小时。兵荒马乱中她就这样忘记了去告诉他。
他目光骤然一聚,瞬间又平静如常,只清了清嗓子,道:“承蒙各位关心,我已有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做不到日更呢。。。我会努力码字的。。。
☆、5
下午四节有化实验;晚上三节高数下。这就意味着实验课下课铃一响;就必须百米冲刺,死赶活赶,冲上17:10开往本部的校车。在那个轨道交通尚不发达的年代;7、9、10号线全无踪影;如果赶不上校车;等待着她们的便是糟糕的交通状况下公交车的龟速百爪挠心之旅。
全寝室分工明确;黎糯先发制车;如果发车时间紧迫就由满可盈拖住司机师傅;舒笑负责收拾前两人的书包以及备齐晚饭口粮;至于路心和这个病号,她只需不拖后腿即可。
自然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以偿的。
路心和前一天赶实验报告直到凌晨;终于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几大张纸后;舒心地一头栽桌上睡了半宿,导致她今天一整天都发着烧。
浑浑噩噩地做完实验,不料起身一个趔趄,室友们忙七手八脚地把她架回了寝室。
一回到寝室,她们就满柜子找药。扑腾了一阵后,发现只有舒笑常备药物。
她举起两个盒子问大家:“我有安乃近和正柴胡,你们说给心和吃哪一个?”
黎糯煞有架势地拨落其中一盒:“没超过38。5℃,安乃近pass。”
满可盈辩驳道:“38。3℃和38。5℃也差不了多少,西药毕竟起效快。”
趁她们找药的空当,路心和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感觉清醒了一些。
等她回到寝室,三个仍然没讨论出个结果。
她抽出有化书,拿起书包,说:“我没事的,经常发烧有免疫力了,才几分热度不用吃药。再说,我对这两个药都过敏……”
一步跨出门,身后的人们不为所动,她纳闷:“你们不想去上高数了?”
“身体不好就别去了,沈流默不会怪你的。”满可盈拉住她。
“我本来就听不懂,还逃课,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多正当的理由。
“少来!我就不信你男人舍得挂你。”
旁人偏就不信。
“我想他了行不?你们就不能陪我去上个课一解思愁?”
一定要让她憋个骚包的理由出来吗?
可不想效果就出来了。
满可盈回身示意黎糯和舒笑准备出门:“她还能开玩笑,看来病得不重。”
“……”
错过了校车,只能苦命地自己搭公车。
此时临近下班高峰,夜幕悄然降临,整个城市却较之白天愈加热闹非凡,随着各种灯光的点亮,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璀璨得不似间。
处一串红色刹车灯的长龙中,公车行得极慢。她们四个人挤坐最后一排,就着周身尚未退散的实验室气味啃着面包,倒是兴致不错。
黎糯看着静止在车窗外,那幢高耸的附院住院部大楼,问路心和:“说,以后我们会不会穿着白大褂在里面救死扶伤?”
“当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探过头看向窗外,也不由心生憧憬,“到时候你是黎主任了,别忘了关怀老同学哦。”
“这还用的说,路教授。”
两位学药的同学也忍不住参与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