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吃饱喝足的杜长晴撂下碗筷,板着脸质问对面慢条斯理喝粥的某人:“你不是我要带我去接冬冬吗?”
秦思扬头也没抬,应道:“吃饱了再说。”
“吃饱了;哪里算得上苦肉计?”
秦思扬把最后一口粥舀进嘴里;拿起纸巾擦擦唇角;说:“我从西藏出差回来;刚下的飞机就直奔医院;至今没吃东西;不吃东西的话,我没力气去要孩子。”
杜长晴指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急切的说:“你还不如饿着肚子去要孩子呢!配上你这副邋遢模样,准成!”她说的相当肯定。
“哦?是吗?”秦思扬幽幽的问她。
她使劲点了点头,表达了真切的想法。
秦思扬却又问:“你见过我爷爷吗?说得这么肯定。”
这个……她……还真没见过本尊。
两人吃饱喝足,杜长晴耐不住性子,追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把冬冬接回来?”
“我现在带你去北城大院,你敢去吗?”
“我当然……敢!”杜长晴说的底气有些不足,现在即使见了秦老爷子,以老爷子的强势,也不见得会把冬冬还给她的。她想了想,低□段,继续问:“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等。”
杜长晴不解:“等什么?”
“等太阳出来,日头高照。”秦思扬说的高深。
太阳出来了,日头也高照了,而且都高照到天空正中央,正午当头了,杜长晴还没有接到秦思扬的电话。坐在办公室里,她满心思都是自己的儿子冬冬的事情,眼前打开的论文文档里,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等来等去,电话声响了,她急忙接起来,半晌才听出是系主任的声音:“杜长晴,你的停课处分结束了,记得好好表现。”
系主任是个年近五十岁的女强人,半生投身于教育事业,一直未婚,做事公正严谨,文章措辞立意独特新颖,杜长晴很是钦佩。
放了电话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现在不停课了,下午就是连着两个专业的两堂大课,她准备去接冬冬的时间全部被占用了。她也不准备等秦思扬来电话了,直接拨了回去。
秦思扬早上带她喝完粥,就驱车把她送到学校,嘱托她等他电话,好好工作,然后人间蒸发了一样。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接起来了,秦思扬的声音有些沙哑:“长晴,中午不带你去吃饭了。”
“我又不是要饭的,给你打电话也不是为了那口饭。”他明明知道她担心什么,却只字不提。
“嗯。”秦思扬简单的应了一声,电话两端安静尴尬。
杜长晴问:“冬冬……”
“嗯,放心,晚上我把他带你那去。”
“真的?你没骗我?”杜长晴意外不已,说话声音都藏不住喜悦。
“嗯。”秦思扬并不多话,直接挂了电话。
杜长晴很相信秦思扬的话。秦思扬这个人无论是在政途还是在其他方面,从未失信过,他说的话,杜长晴没有理由怀疑。
虽然还没有见到儿子,杜长晴的心放了一大块,中午还特意跟着同样有课的张老师一起去了学生食堂感受一番。
张老师拉着杜长晴介绍这介绍那,导致杜长晴都不好意思打断告诉她,自己就是这所大学毕业的。
直到张老师神秘兮兮的跟她八卦:“你大概不知道吧,五六年前,我们学校出了个女生,据说把北城大院的大公子秦思扬拿下了,不仅曝出两人的床上的亲密照,甚至还传言那女生怀了秦思扬的孩子。你说这要是真的,该是多么耀武扬威的故事啊!”
五六年前,其实并不远,那时候她刚刚考上本校研究生,按理说既然有这样的传闻至少女主角的名字也应该名扬千里吧。她巴巴的听着口才好的张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起这段传奇,愣是没提那女学生的姓名。
她有些不安,犹豫了一番,才问:“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谁知道呢?没人说过她叫什么,连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都没说。”小张老师喝完最后一口牛肉汤,又凑近杜长晴面前八卦:“不过听说那女生是学新闻的。那天小吴老师说的那番话,莫非就是指传说中的女生就是你?”
“咳咳咳……”杜长晴被小张老师这一问,最后一口艮揪揪的牛肉全卡在嗓子眼中,不上不下,说不出话。
直到她费了好大劲才把肉渣咽下去,嗓子眼被伤的痒痒的,连咳不止。
小张老师一边笑着拍她的背,一边说:“我倒是希望是你,我朋友报刊正想做一期关于政府精英领导干部的专访,要是你认识秦思扬,拿下他的第一手资料,保证大卖。”
杜长晴对张老师这种明显的功利心有些不悦,她直接反驳:“张老师,这种事不能乱开玩笑。小吴老师对我左右讽刺也就罢了,可是张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呢?”
张老师看套不去杜长晴的话,也不敢继续追问,两人笑着往办公室走,准备下午上课内容,却不如刚才一起吃饭前来的亲密。
同事关系就是这么复杂,掺杂着强烈的利益关系,杜长晴本以为张老师是真心待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吴老师说的那些八卦的事,她觉得有利可图才接近她的。
她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倘若真被算计进去,牵扯到了秦思扬的一丝一毫,秦老爷子更加不会放过她的。这件事弄得她直到下午上课,也情绪不高。
学生们见许久不见的小杜老师终于来上课了,新鲜感一来,上课积极性也比较高,总体上来讲师生配合的不错。
下了课,杜长晴收拾好东西,也没坐校车,直接跑到学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跑回家等着秦思扬带着冬冬回来。
秦思扬很准时,六点钟他便敲响了杜长晴的家门。
杜长晴开门怀里被塞了个圆圆的肉球,结结实实、沉甸甸的,正是她一天没见的儿子冬冬。
冬冬脸色红润,精神劲十足,看着番模样,显然是没受到半点委屈。
杜长晴抱着怀里的儿子想哭又想笑,半哭半笑的模样把冬冬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肉嘟嘟的胳膊搂着妈妈的脖子说:“妈妈,冬冬想你了!”
听到冬冬这话,杜长晴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摸着冬冬的后背,将头埋在他的脖颈说:“妈妈也想冬冬了。”
“妈妈,太爷爷家做的皮蛋豆腐可好吃了!”
杜长晴:“……”为什么我的儿子就这么认吃的?!
她抬起头,看见一直不出声的秦思扬背对她,一动没动。她喃喃道:“那个……谢谢你啊!”说得很不好意思。
秦思扬应了一声,钻进杜长晴家的卫生间。许久,杜长晴没有听见流水声,抱着儿子走到卫生间门口,猜想的问:“秦思扬,你在上大号?”
秦思扬没有应答,冬冬倒是抢着说:“爸爸今天被太爷爷打了,打得跟皮蛋豆腐被戳烂了似的!”
正巧开门的秦思扬听见这话,真的很想问问自家儿子:儿子,你到底对皮蛋豆腐有多钟情?
杜长晴错愕不已的盯着秦思扬,小声问:“被打哪里?疼不疼?”
秦思扬很无所谓的从杜长晴怀里接过沉甸甸的儿子,嘱咐她:“你别再给我惹祸了就行。”
杜长晴恨恨的瞪着秦思扬的后背,朝他哼鼻子,眼睛瞄到他后脖颈有一条青痕。
趁着冬冬在一边玩耍的时候,杜长晴强行将秦思扬摁在床上开始扒他的西装外套。秦思扬最初还有些反抗,最后就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扒掉秦思扬的衬衫,他整个后背被抽得一条条或紫或青的鞭痕,有些甚至已经冒血结痂了。杜长晴心疼的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抚上秦思扬背,小心翼翼避开伤痕处,却还是把秦思扬弄得倒吸了一口气,这该多疼啊!
她趴在他的身侧,眼泡含泪,委屈的看着秦思扬。
秦思扬趴在床上,侧着脸看着杜长晴,他一言不发,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杜长晴觉得这个男人,她真是不能不爱。
她也不去问他究竟在北城大院发生了什么事。即使问了,以秦思扬的性格,也不会跟她说的。她不是第一次见秦思扬被秦老爷子抽得遍体鳞伤,五年前秦思扬暴怒强丨暴她的那个晚上,她不是没有看见他后背怵目惊心的伤痕。
那晚她痛,他也痛。
简单了炒了个鸡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东西。自然,这满满两大盘炒鸡蛋都进了我们小冬冬的胃。
第二日,是个周五,杜长晴只有一堂课。她精神很不好,昨天半夜趁着冬冬睡觉,她把家里压箱底的创伤膏翻了出来,给秦思扬上药。
上了一半,秦思扬拿起一侧的包装盒,有些不快的说:“杜长晴,这药……”
“嗯?”杜长晴上的正欢,没有太注意我们的秦老大郁闷的表情。
秦老大闭上眼睛说:“这药,过期两年了!”
杜长晴:“……”
作者有话要说:药膏过期了……药膏过期了……(无限循环中……)
☆、23爸爸是浪漫,太刻板
杜长晴真诚的表示,她真的不知道到那个创伤膏已经过期两年了。
她真的是心疼了秦老大才想要给他抹药的;她哪里知道放了两年的药膏质量那么好;还软软黏黏;味道十足呢。
秦老大除了郁闷只能郁闷,谁让他娶了个这个糊涂的媳妇儿?
因为身上有些难受;半夜里又上错了药,秦老大有些发烧了。他从西藏出差刚回来,正好调休;也就赖在杜长晴的床上不起来。
杜长晴也有些疲惫;但又不放心秦思扬;熬了粥;切了肉;准备了馒头;才套上外套,带着儿子出门。
刚出门,冬冬便偷偷的问妈妈:“妈妈,太爷爷为什么要打爸爸?”
杜长晴想了想,才问:“你怎么看到太爷爷打爸爸的?”
“太爷爷答应给冬冬吃好吃的华夫饼,可是冬冬还是觉得皮蛋豆腐好吃,就跑到太爷爷的房间门口要吃的,就看见他在打爸爸!”
听儿子这么说,杜长晴的心里开始犯疼。她知道秦思扬是为她当年的胡作非为挨打的,是她连累了他。
“冬冬也心疼爸爸了吧?”杜长晴问儿子,一边拿着车钥匙把她那辆奇瑞开锁。
“冬冬当时被吓得,都把手中的华夫饼扔了。心疼死冬冬了!”
杜长晴将冬冬固定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脸笑容的表扬道:“我儿子真懂事,都知道心疼了!”
“可不是嘛!”冬冬越说越来劲:“那可是冬冬吃过的最好吃的华夫饼,被冬冬扔到地上就不能再吃了!”
杜长晴:“……”
秦思扬听到一定会伤心的不得了的,他在他儿子眼里,还不如一块可口的华夫饼。杜长晴发誓,她绝对不会让秦思扬知道的这件事的。
上午第一堂课,许多学生都贪睡懒觉起不来,迟到缺席现象严重。杜长晴站在讲台上看着寥寥无几的学生,有些无奈的说:“看样子是我的魅力不够,抵挡不住你们的觉虫啊!”
学生哄堂大笑。
杜长晴清了清喉咙,认真地说:“请各位同学回去相互转告,不来上我的课可以,你要写出一篇精彩的报到折服我,请下堂课交给我。”她又眨了眨眼:“别看我没有点名,谁没来我心里有数。”
她说的不是假话,毕竟她被停课这一个月内,除了写论文就是对学生姓名和照片了。
“杜老师,我有问题!”突然教室里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举手提问。
杜长晴有些意外,示意他直接问。
那男生不急不慢的起身,嗓门很大:“老师,逃课的学生可以写六年前我们学校新闻系女生为了傍上秦思扬撒谎说自己怀孕的事吗?”
杜长晴有些站不稳,她手掌扶住课桌桌沿,五根手指死死的抠着课桌的胶合板,食指指甲因用力过猛,瞬间折断。
她平复下心境,声音有些低,回答的很职业:“六年前的事,不符合新闻的时效性,同学可以另选题材。”
那男生没有说什么坐下了,杜长晴整堂课却上得心慌慌,六年前自己假怀孕的事,竟然还有人记得。
平复自己的心情,杜长晴把上午的这堂课讲完,课下回答了几个同学的问题,因为担心秦思扬,她顾不上回办公室,直接开着车往家赶。她的车有些年头了,还是刚生完孩子不久买的呢。
当时,缪迦一味的劝说她,让她挑辆价位高点,配置好些的车,但她就买了辆最便宜的,一直开到现在。她也考虑换车,一直懒得去买,毕竟身边没有个懂这方面知识的男人,她自己又是一知半解,便有些排斥去挑车。当年她妈妈留给她的遗产巨大,但毕竟数量有限,终究会坐吃山空,她还要养儿子,为冬冬将来谋划,便不再去想车的问题。
进了家门,秦思扬捂着被子窝在床上一角,平平直直,睡得姿势端庄。
杜长晴将顺手带回来的牛肉,调好汤放进锅里慢慢熬,拿着新买的药膏进了卧室。
秦思扬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便看见杜长晴一脸柔情的傻愣模样,不禁的勾起唇角笑了笑,笑够了,才说:“药膏是新买的?”
杜长晴撅着嘴把药膏扔在他身上:“你检查检查吧!”
秦思扬鼓了股肚子,药膏盒子微微动了动,依旧平躺在秦思扬盖着被子的肚子上。秦思扬说:“我就如了夫人的愿,来吧!”脸上摆出一副赴死的表情,恨得杜长晴牙痒痒的。
这次的药膏擦拭的还算顺利,秦思扬背后的鞭痕有些微肿,但没有昨天晚上严重,杜长晴也就放心了。
中午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安静的喝着牛肉汤。
喝了一半时,秦思扬突然说:“今天晚上我们把冬冬送回老宅。”
杜长晴端着牛肉汤的碗“啪”的掉到地上,她满脸惊愕,惶恐不安的看着秦思扬。
秦思扬皱了皱眉眉,说:“不用担心,不是爷爷。今天晚上我有个晚宴需要你陪同参加,冬冬没人照顾。”
“把阿姨找来不行吗?”照顾秦思扬的阿姨前一阵子帮着带过冬冬。
“我们一起去见见我爷爷,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
“我……”杜长晴想说些什么,最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由于这个话题,这顿饭吃的更加安静,包括两个人一下午的二人世界也更加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