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妥吗?过年不就应该一家人聚在一起吗?”
聂伯庭长吁了一口气,“那也用不着在华庄园过夜啊?我们吃饭过去不就行了?”说完,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顾尔清,她的脸上虽然没过多的感情流露,但他知道她和他有同样的顾虑:在华庄园过夜意味着两人又得共处一室。但依照两人目前的状况,其实是不合时宜的。
老实说,他倒是无妨,但顾尔清肯定是不愿意的。虽然刚才的互动让安尚惠误以为两人关系开始热络,但是他很清楚,顾尔清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的维持在冰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说那晚就已经整理好对她的感觉,可是每次见了她,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安尚惠一听,薄怒,“你一年也陪不了我几天,过年好好陪陪我怎么了?再说了,这次还得带着尔清去亲戚家拜年,来回跑不倒腾吗?”
“就你事多,到时候再说吧。”
安尚惠知道聂伯庭肯定拗不过她,迟早会妥协,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尔清,成家那边初二让伯庭陪你回去一趟吧?好歹也算是你娘家。这过年过节的,该有的往来还是要有的。”
顾尔清一听,手里的动作一滞,咬咬唇,“我知道了。”
安尚惠接下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过年行程的安排,顾尔清却没听进去多少,她有些累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忽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求大家给我点动力,我需要你们~~~~~~~~
☆、花开花落
顾尔清和聂伯庭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一个星期,没有口舌之争,也没有恶语相待。看得出顾尔清倒是对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相当满意,但聂伯庭却不这么认为。她的淡漠代表她并不在乎,还有什么会比一个你在意的人却丝毫也不在意你这种事情更能让人感到无力?聂伯庭最近总在体味顾尔清无时不刻给他带来的无力感,虽然乏力,但他却出乎意料地甘之如饴。
他最近变得很矛盾,他知道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也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顾尔清,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感情从萌芽到疯长的变化,他越想压制,就越难以控制。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向来是个游刃有余的人,该绝情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分钟的拖沓,能顺利地开启一段感情,就能决绝地结束一段恋情,但如果对象换成是顾尔清,他发现总是困难重重。事实上,他无法做到收放自如,虽然他先前就决定斩断对顾尔清特别的情愫,但他总会无意识地想起她的脸。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理清对顾尔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男人与生俱来的爱美之心,还是出于本能的征服欲?是一份纯粹欣赏,还是一种怦然心动?
聂伯庭握紧方向盘,甩开这些不该有的思绪,旁边副驾的人一心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狭小的空间内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和安尚惠的约定,他和顾尔清要去华庄园待到小年夜。就在刚才,去往华庄园的途中,顾尔清主动提议去给安尚惠买些她喜欢的甜点,他当时是惊喜的,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她在这方面愿意上心了。
以往都是他直接买好放在车内,而今天他陪她一起进入甜品店,静静地看着她用心挑选,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么细小的事情竟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满足感。到后来,她执意要自己付款,郑重表明这是她的心意。他虽有些挫败感,到头来却也只化作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顾尔清时隔多年后过上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节,当她看到华庄园门口那一对格外鲜艳的大红灯笼时,忽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欢乐气氛。
饭桌上还是一家四口,但氛围却比先前要好很多。安尚惠今天心情特别好,一直在爆料聂伯庭小时候的各种糗事,就连平时话不多的聂鸣也忍不住补充上几句,顾尔清时不时也被逗得轻笑出声来。只有被牺牲了的聂伯庭显得格外的不淡定,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在顾尔清面前毁了英明神武的高富帅形象。
吃完晚饭,一家人又聚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聊天,都是一些琐碎细小的事。顾尔清虽然很少参与进去,但也在用心听了。在大家笑声渐歇的时候,她一人来到庭院,室外寒风萧瑟,黑色的夜空布满璀璨的星辰,忽明忽暗,四面八方断断续续传来短暂的爆竹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欢声笑语过后总会带来不为人知的寂寞与空虚,她裹紧大衣,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此刻,她在想念一个人,那个能驱散她所有阴霾的男子,却在这种相聚的日子里也收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她无时不刻都在期盼收到他的回信,哪怕是他的笔迹也能让自己安心,但是她没有。
顾尔清轻轻叹了口气,抬眼间,在朦胧的夜色中正好看到那棵玉兰已经长出了许多饱满的花苞,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一朵花苞上细腻的绒毛,不出几天就能绽放出惹人怜爱的花朵。
上次给他写信,玉兰花已经败落。而今,花期正待。可是她的等待,还经得住几个花落花开?
“在这里干什么?”
顾尔清的思绪被打断,应声回头。是聂伯庭,身长玉立,星空为他作好了布景,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
“出来看看。”
“妈让你进屋,外边冷。”他把双手放进裤兜里,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旁,看见她的目光又回到玉兰花上,感叹道:“花快开了。”
顾尔清点点头。
聂伯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笑容,浅浅地挂在嘴边,转瞬即逝。他的心忽然变得格外柔软,看着她时隐时现的侧脸,问:“在想什么?”
顾尔清抬头看着星空,不自觉地吐出一句:“为什么过年就看不到月亮了?”
聂伯庭不解,侧首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月亮不是代表思念么?为什么在这种团圆的时刻它却不见了?”
“因为它刻意隐藏起来,把夜空留给烟火照亮。”聂伯庭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话音刚落,恰巧有一朵绚烂的烟火散漫开来。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烟火在黑夜中绽放出奇光异彩的斑斓,轰鸣的爆竹声接踵而至,轻而易举就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你看。”聂伯庭指着远处一朵银色烟火坠落而下的星火,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闲情逸致走到这片五光十色的星空下。
“真好。”顾尔清回以一笑,周围的声音很大,他没能听到她的回答。
……
聂伯庭洗完澡,顾尔清已经躺下。她背对着他,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床边,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定了定神,拉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她下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
“顾尔清?”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嗯。”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今天谢谢你。”
顾尔清睁开眼睛,“谢我什么?”
“唔…没什么…”
她挪了挪身体,不愿交谈,再次闭眼,“睡吧。”
“顾尔清?”
“……”
“你可以睡过来一点,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竟然微微发烫。
“不用了。”
“……”
他悻悻地关了灯,又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移过来毫厘,不由得一阵失落。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才敢侧过身去。借着室外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她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不禁凑过身,闻到了那一抹梦魂牵绕的青柠味。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他迅速退回原地,不敢再想更多。对他来说,顾尔清是第一个躺在他床上,他却什么也不能做的女人,但他的心底却有一片无法言说的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重回成家
在顾尔清的世界里,不会有过多含糊不清的感情,她习惯把错综复杂的感情归类得条理分明。在乎一个人,就是喜欢。比喜欢多一点的,就是爱。与喜欢相反的,是讨厌。比讨厌更令她难以忍受的,那便是恨。她不在乎的,不管是好是坏,那么她的态度就只有一种,那就是冷漠。
顾尔清对成家的感情经历了从喜欢到冷漠再到恨的完整转变,她曾经满怀希望地渴望体味正常家庭的温暖,没想到不能如愿不算,还成为她人生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刚被成家领养时,成士天对她百般宠爱,让她以为这预示着新生活的开始。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她逐渐意识到了成士天对她态度的转变,这位曾经视她为己出的瘦高男人,以前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父般的微笑,却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后开始出现了惊天的变化。他对她突然变得忽冷忽热,高兴时会肉麻地叫她“宝贝”,陪她谈天说地,送她精致的礼物,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待,脸上总不忘附上那种轻蔑冷漠的表情。顾尔清年满十八岁后,成士天更是变本加厉,对她表现出一种极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甚至不择手段地严格控制她的各种行为。
顾尔清极度想摆脱这种近乎于变态的控制,当然她也这么做了,但是结果也可以预料。成士天动用了他强大的人际关系,在顾尔清不知情的情况下篡改了她报考外省大学的志愿。当顾尔清满怀欣喜地打开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的脑海里空白了良久,才意识到她的梦就这么轻易被人捏碎了。
虽然顾尔清被禁锢在了昆城,好在大学生活让她轻松许多,她可以找各种理由不回成家,拥有更多私密的空间。在那里,她有了学业,交到了新朋友,整个人比先前开朗了些。但作为远离成家的代价,她被断了生活费,只好和徐芮相约到小学做起了助教,以弥补入不敷出的生活开支。
成士天显然也不打算妥协,他再次出现在昆大校园里,沉稳老练的气质与校园里的青春朝气显得格格不入,他阴沉着削瘦的脸,用一种近似于警告的语气对顾尔清说,你休想摆脱成家。顾尔清知道,即使她结了婚,不管对象是谁,她都无法割断和成家的联系。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成士天由一个慈爱的养父变身为不可理喻的魔鬼。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找不到原因。
直到现在,顾尔清也一直认为她被成家领养是最不幸的事,她甚至一遍遍地责怪成士天扭曲了她的性格。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孩提时代是个爱笑的小孩,但这种天真烂漫的笑容却在本该无忧无虑的青春期里被无尽的忧愁所取代。那时候她难受了就哭,委屈了就哭,愤怒的时候也哭。她的泪水曾经在深夜里浸湿了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连在炎炎夏日里,那里总也是潮湿的。
顾尔清最无邪的时段在泪水与忧伤中度过,等眼泪快哭干也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她才清醒了,她渐渐顺应了命运的安排。同时,也让自己变得百毒不侵。她花了八年的时间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一道又一道的围墙,它们坚固结实,层层防护,无坚不摧。
在现在的成家,除了成士天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无关紧要,一个却至关重要。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成士天的妻子,李美怡,和成士天的忽冷忽热不同,她从来就不喜欢顾尔清,更别提会对她好了。另一个人是成睿,成氏夫妇的独子,他是唯一一个让顾尔清在这个诡异冰冷的家里感受到一丝温暖的人。
……
聂伯庭垂眼看了一眼身边人,她依旧抬着高傲的下巴,姣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犹如一座精美绝伦的大理石雕像。
“如果你觉得勉强,可以不回去。”今早出门前,他好心提醒她。她却只是毫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了一声没关系。
聂伯庭再次纳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顾尔清这种不识趣又生冷淡漠的女人?
此时,他和她相依坐下成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成家知道两人要来共进晚餐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家庭成员出了成睿之外,所有人都相聚在这个空间里,气氛有些不自然。
例行了客套的寒暄之后,李美怡认为有必要打破这种僵持的氛围,她把犀利的目光投向在对面端坐的顾尔清,笑容可掬:“我们尔清又变漂亮了。”
顾尔清甚至都没看她,只是应付式地浅浅一笑。
李美怡见她不屑一顾的表情实在有点窝火,暗自在心底咒骂:给脸不要脸的小白眼狼。
而成士天却为李美怡刚出口的“赞美”微微蹙眉,距离顾尔清上次回家,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她比那次看起来要好很多,精致的脸上早已淡去了新婚时的伤感,冷静的表情使人无法看穿她的心思。
他原以为这段婚姻会让她的光芒暗淡许多,聂伯庭风流的名声在外,即使是婚后也被花边绯闻缠身,这种无爱的婚姻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是一种无尽的折磨。他把她作为这桩婚姻的筹码,既是为成氏的发展考虑,又希望她得不到爱情,他希望她在巨大的空虚与绝望中慢慢凋零。
但从现在看来,她和聂伯庭的互动明显要比回门那次多得多,她红润的脸色似乎表明她在聂家过得不错,而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认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主宰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尔清,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成士天盯着顾尔清的眼睛,渴望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他希望得到的反应,但是他没能如愿。
顾尔清此刻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说谎的迹象,她点点头,“挺好的。”
“那伯庭怎么样?刚上任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交接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
成士天满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能退居幕后了。”
“论能力和经验,我们怎么能和伯父你们这些前辈相比呢?我们的江山是你们替我们打下的,我们只不过只是从事些管理的工作罢了。”
成士天的笑容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