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做个朋友”
两人酒壶一撞,仰头干了。大当家在一边看的新鲜,拍拍扇子
“好好好,你们两个从此是朋友了,那就是没有情爱了?”
舒落宇靠着门柱斜眼看她
“有没有情爱干你屁事!”
“没有最好,那这个美人必要和我上山做压寨夫君,我可不希望他心里还想着别人!”
呼的一个酒壶推过去,大当家偏头躲过,笑嘻嘻的说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辣美人,姐姐我有的是手段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独孤墨玉二话不说,墨剑出鞘,攻了上去。舒落宇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拍碎了手里的酒壶也抢前攻上,大当家有些狼狈,大喊
“你们 两个打一个,不讲江湖道义!”
舒落宇轻轻一挑眉,划开她的手臂
“我们本来就是黑道,黑道讲什么道义”
两人将女子大的连滚带爬,最后狼狈的被独孤墨玉踩在脚底下,舒落宇蹲下身,拍拍她的脸
“来,叫声娘,叫声娘我就放你走”
大当家恨恨的盯着她
“我不杀你誓不罢休!”
舒落宇呵呵一笑,抽出一把尖刀在她脸上划了个贱字
“贱种,你再不叫,我就刻首诗上去!”
“。。。。娘!”
“乖”
排开独孤墨玉的腿,舒落宇拍拍手,淡淡瞟了大当家一眼
“饶你一条狗命,滚吧”
大当家连滚带爬的跑出几步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姓白,白如玉”
“白如玉!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舒落宇一哂,慢慢的拔出刀,那女子头也不回的骑马跑了。冷笑一声还刀入鞘,独孤墨玉看了看一旁脸色煞白的掌柜的,悄声说
“殿下,你纵虎归山,恐怕后患无穷!”
“是啊,所以劳你快马加鞭,务要托人赶在她报复我之前,报官来救我啊”
“我不能走,殿下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如何交代!”
舒落宇看看他
“那就一起等死好了”
“你!。。。。。”
舒落宇坐在门口打了个呵气,闭上眼睛,独孤墨玉被她气得脸色晕黑,七窍生烟,最终咬咬牙,翻身上马
“我很快回来!”
舒落宇摆摆手,独孤墨玉一溜烟去了。掌柜的慢慢的磨蹭到舒落宇身边
“客官。。。。客官怎么不一道逃跑?”
“我跑了你们怎么办?”
掌柜的跪地痛哭流涕
“大侠啊~~~,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
舒落宇笑了笑,阳光有些刺眼,大侠。。。。她可不是大侠。
她若是走了,谁来料理他们?不料理这些人证。三公主的事情一样会露出蛛丝马迹,舒落宇慢慢的拍着掌柜的肩,安慰她。
兵戈之灾,早晚兴起,这大燕边境的闲话多,迟早都是一片火海,命运终结,是早几天还是晚几天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大燕的兵,必要师出有名。
可以为了保家卫国,可以为了替将雪耻!就是不能沾上一点二皇女的一己私情。
同是打仗,同是战胜或战败,意义会大有不同,天下皆俗人,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名
舒落宇慢慢的微笑,所以,你们就当殉国了吧,谁叫你闲话多呢?
几天以后,皇上手中一个折子,大燕边境匪寇流行,末将前几日得获密报,将其一举歼灭,匪首就擒,就地正法。
没有提到,当日兵匪激战中灰飞烟灭的边境小店闲话多,当然,大当家更没办法分辨,当她进入闲话多的时候,掌柜的一家已经死于非命,她们不过是踏入一片机关陷阱,才拔刀自卫。
头痛的婚姻生活
回京了,树叶铺了满地,零丁的几片在风中颤抖,舒落宇勒马在京城的街道上,淡淡的看着人来人往,碧绿的河水流过石板桥,水色很深,带着秋天肃杀深沉的味道
凉风起天末,这是个惆怅的好季节
然而她却没有心情应景潇洒的感叹一声,天凉好个秋!如同每次铁腕之后,她总是倍感空虚疲惫,那时候还能和别人自我催眠的庆祝她是个不败之神,勉强快乐一下。
只可惜这一次,连赢都没赢,愈发沧桑。
尽力挥挥手,舒落宇慢慢的御马回府,独孤墨玉在她身后担忧的皱起眉头,这次草原之行,他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二皇女,那日在边城,他玩命的纵马回城,还未看到闲话多的影子,便看见了舒落宇,慢慢的骑马而来,很慢很慢,样子几乎像一个陈年老妪。
独孤墨玉心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心惊。
翻身下马,舒落宇的感觉有些不真实,在两尊雕刻完美的石狮子前仰望皇女府的大牌匾,把门的狠狠擦了擦眼睛,乐得就像见到了亲妈,一边叫着,皇女回府了!皇女从小寒山回来了!!一边把她迎了进去,哭天抹泪的,好像她去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九死一生的爬回来了一样。
舒落宇慢慢的走进大厅,落座,心想,真好,他们都只当我还在小寒山。
回廊转角走来了两个人,当先一个,一身紫衣,长发轻绾,魅惑非常,却是侧君越湛,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女子,面貌和越湛有七分相像,只是那双同样寒湛湛的眼睛,比越湛多了精明,也多了更多的旺盛野心。
舒落宇若有若无皱了皱眉,伸手挡在了眼前,好像是被两人推来门,落入的阳光伤了眼睛。没有起身,舒落宇靠在椅背上,本来想要喝过热茶便去休息,目前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越湛笑了笑
“我等你好几天了”
舒落宇点点头,无言,越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靠近她坐在她身边,拉下她遮眼的手臂
“怎么?不想看见我?”
舒落宇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又看了看越湛,那女子很风度的笑道
“民女越朗,见过殿下”
舒落宇点点头
“都是自己家人,不必拘礼,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越朗一笑
“殿下不是说自己人么,何必客气”
言罢,毫不拘谨的悠然落座一旁。越湛有些放肆的俯身望进舒落宇的眼睛
“怎么去小寒山修养静心,把你修养成这样了?难道世间一日,山中倒是经年了不成!?”
舒落宇无言以对,越湛看了看越朗,突然俊朗的笑了起来
“我前一阵子不在府里,你猜我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
“我挑了江南二十多个门派”
舒落宇猛然张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越湛
“什么?!”
越湛摸了摸她的脸
“我是不是很厉害?”
舒落宇的细长眼眸慢慢的把目光移到越朗身上,越朗淡淡一笑
“殿下,湛儿着实有些鲁莽了,我们的意思是,此事还是不用操之过急的好,毕竟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才稳”
舒落宇看她良久,看得越朗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才缓缓的说
“什么。。。稳”
“评剑山庄既然做了皇家的亲家,总不至于在江湖上太过寒酸”
舒落宇慢慢的眯起眼睛,这是嫌她婚后对评鉴山庄没有什么表示么?她要有什么表示?在官场,皇女的亲家是要升官赏爵的。可是,在江湖,难道要给他打上御用二字不成?!
强按下心中的怒火,舒落宇慢慢的闭上眼,慢慢的叹息
”是我疏忽了“
越朗一笑
“殿下哪里话,江湖和朝堂本来就隔重山,要插手也插不上。不过,评剑山庄倒是因为湛儿要成为江湖第一大庄了”
舒落宇的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握成拳,江湖第一大庄?她看是要独霸江湖吧!越朗看了看舒落宇
“这动静闹得有些大了,殿下看看您责罚一下湛儿算了,要不。。。。”
越湛看见舒落宇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了几下,脸色有些白。还道她是担心自己,遂坐在一边不言不语。良久,舒落宇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气
“案子捅到哪里了?”
“怕是已经上到刑部了,殿下若有什么不方便下手的,我们绝不推辞”
“此事不宜轻举妄动,容我好好想想”
舒落宇又闭上眼睛,气息十分冷,已经是不想留人的样子,越朗冲越湛使了个眼色,越湛看了看舒落宇,踌躇了一下,才和姐姐退出房间。
越朗扯了扯看看门板的越湛
“你还看什么呢?”
“我觉得。。。她好像生气了”
越朗呵呵一笑,拍了拍越湛的肩
“傻小子,二皇女一向个性温软,她那样的个性能为你力争侧夫之位,又怎么会轻易怪你”
“若是从前。。。定然不会,可是现在,我实在觉得有些。。。。”
“湛儿,皇女迟早要娶正夫,你出身江湖,怎么争得过官家男儿,就是我们的势力不能让皇家却步三分,也起码要让他们不能小觑,评剑山庄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这对我们都好。你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么?你可能受的委屈?”
越湛寒湛湛的眸子,露出些忧虑犹豫,花瓣一样的嘴唇张了张
”可是。。。。我这么做。。。她会不会生气“
”二皇女心慈手软,想必就是有些不痛快,日子久了你哄哄她也就过去了,难道湛儿不想在江湖上一言九鼎么”
越湛眼神骤然一亮
“反正做都做了”
越朗拍了拍越湛的肩膀
“湛儿,我们评鉴山庄一但势力稳固,二皇女就是想离开你,恐怕也要思量再三”
“我是想要她。。。。”
“姐姐知道,你先要在她身边有分量,然后两人在一起日子久了,渐渐的也就离不开了”
越湛的眸子淡淡的和悦起来,红枫的倒影层层叠叠的伴着灿烂的阳光落入他的眸子,一片憧憬灿烂繁华。并不知道现在舒落宇正是心中暗火丛生。
舒落宇慢慢的转着空茶杯,她上辈子没结过婚,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根据大燕的男尊女卑风俗评估了一下,舒落宇和越湛的关系,半晌觉得如果人家愿意要,有担当的女人应该好歹给人个名分。
思量再三,她决定还是抗其责任。
她不爱他,她没爱过。
曾经想要和秦青独一无二的生活被看做是一时发疯。
那就继续前世一样的彩旗飘飘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多了一场仪式,本以为作为女人多容让些,日子也就不咸不淡的过去了。
没想到竟是如此令人烦躁!
一诺千金终不悔
舒落宇在大厅内一直坐到黄昏,昏暗的光线一缕一缕的透过窗缝落在鲜红的地毯上,尘光飞舞。一种耀眼的华丽
这一瞬间,前世仿若翩翩梦影,淡薄而不真实。
舒落宇伸出手掌在碰到阳光的边缘时折返,遮上了自己的眼睛。
无论是好事坏事,是喜讯是噩耗,总是要解决的,舒落宇站起身,推开门
越湛就站在门边,一个武功高强从不进厨房的大男人端着一个汤盅,看起来有种很刺激视觉的违和感,舒落宇伸出手接过来
越湛看了看她的脸色
“落宇,你是不是。。。。生气了?”
舒落宇慢慢的走到桌子前,将汤盅放下
“没,我就是有点累”
越湛忍了忍,语气开始有些僵硬
“小寒山到京城,一路上很远么?”
“越湛。。。。我要考虑你案子的问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舒落宇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抚着额头
“做事完全依靠理智,趋利避害的人,有,可未见的多好。每个人立场不同,眼中的是非对错便可截然相反。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应该考虑的不是别的,是怎么把你保住,也同样不能让皇家立场尴尬,这就是我目前的想法”
“我以为夫妻是共进退的”
“我有放弃你么”
“你不放弃的是你的侧夫!!”
舒落宇皱眉盯着越湛良久,才徐徐的吐出一口气
“你嫌我只知道善后,不和你沟通?”
越湛盯着她不语,舒落宇慢慢的坐直身体
“你杀人的时候考虑我了么?别说我舒落宇的情人,你连起码的皇女侧夫的本分都没尽到!!我前脚刚上小寒山,你随后就跑得不见踪影!连联络方式都没留下,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女府!!!”
越湛猛地站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江湖人!受不了你们皇家的狗屁虚伪规矩!”
“江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倒是没规矩!”
“你!!”
越湛迎着舒落宇的讽刺晃了晃
“我争权夺利?好,我可以什么都不争,每天乖乖的待在皇女府学着给你洗手作羹汤,可你舒落宇能不能发誓保证,你会喜欢我,会爱上我,不在将来有一天因为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不会和他一走了之,把我和这皇女府统统抛在你身后?!!!”
两人笔直的对视良久,舒落宇慢慢的垂下眼帘转开了视线
越湛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寒湛湛的黑眸紧紧的盯住舒落宇薄薄对的唇瓣,然而它们只是轻轻的开阖了一下,吐出一口气,舒落宇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这件事,我会处理,刚刚是我心情不好发脾气,对不起。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考虑我”
越湛惊痛的看着舒落宇淡然的脸,舒落宇也不看他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会尽力弥补你的,我就是想说,我的能力也有限,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
越湛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其实我没想。。。我就是。。。。”
舒落宇闭了闭眼,越湛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飞扬跋扈的少庄主,其实能这样面对她,在这个年龄来说,已经不易了吧,不安,迷惘,还有无处安放,不被接纳的柔情。
“越湛,放手,我得出去一趟”
越湛的五指犹豫了一下,没有放开,只是轻轻的问
“你是不是后悔。。。。认识了我”
舒落宇面色变了几遍,
“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情”
舒落宇闭住嘴,掰开越湛的手指,抽出手腕,她默默的想,只是你这件事,的确不是我做的。
看着舒落宇的背影消失在弥蒙的黄昏树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