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一起回过头来,越湛突然就愣在原地。小天赐笑着冲他张开手,哼哼啊啊的叫,见他没反应,脸都急红了。
秋风吹动舒落宇黑发,刮过她略微骄傲的下巴,如渊般的细长黑眸在阳光下微微眯着,表情凝固在询问上
越湛着了魔一样的伸出手去,舒落宇轻轻一偏头,躲过他就要触到眼睛上的手指,站起身来,伸手拢住扭动的舒天赐
“你爹亲一身的灰,咱不过去”
“啊!”
“呀?还反了你个小兔崽子啦”
“啊!啊!!”
“来人呐~~给我把这不服管教的小混蛋抱走!!”
小天赐也不哭,一双细长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奶父,小眉头皱的紧紧的,舒落宇也不管她,直接递过去,拉住越湛
“洗个澡去,一身灰”
越湛坐进亲王府后院里温泉,舒落宇坐在他身后,拿着皂角帮他洗发。越湛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良久
“落宇”
舒落宇专注与手中的黑发,哼了一声。
“我碰见小世子了”
“嗯”
“娶他做,正夫吧”
舒落宇一扬眉,没抬眼睛
“真心话?”
“…。。真心话!!…。。”
“咬牙切齿的,你确定不会把我一口一口咬死?”
越湛嘭的一声击向水面,猛地转过身来,盯着舒落宇,透明的水滴从他的睫毛上滴落,胸膛上满是水渍,泉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优美的曲线流下
“我确定!”
“好”
越湛明显愣了愣,然后脸就白了,手扶着池边的白色石块,缓缓的坐在水中,一点一点的缩进水里,舒落宇整个人趴在地上,从后面环住他的脖颈,丝绸的衣服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合在手臂上,笑
“干什么这个样子啊,脸好白~~~我娶,我娶~~~你要是走了,我谁都娶,一正夫,两侧夫,无数侍人,通房小侍,我把天底下凡是能看的男人都弄到文亲王府来,到时候环肥燕瘦一应俱全,儿女满堂,装不下了就扩建府第,嘿嘿,做大燕历史上另一个采花王爷,和我二姨主一样,高兴吧?”
越湛眼圈红了,生音颤抖生硬
“舒~落~~宇~~~!!”
舒落宇被他扯住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线,狠狠的砸进水里。嘭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等着舒落宇抹着脸上的水从池底钻出来的时候,越湛又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
结果,亲王侧夫这个澡,洗了很久。
聪明无比的舒天赐假哭了两声,发现想看的人都没来,便气鼓鼓的睡了。
于此同时,大燕国内有暗流汹涌,皇太女殚精竭虑,安抚仇视敌对的势力,樊家在商业上树大根深,日益呈现和皇权分庭抗礼之势。
丞相爱女齐纳苟延残喘,令她对文亲王恨之入骨。
一股反对文亲王到底的势力在朝堂上渐渐清晰。然而,另外一股保王势力也一一种十二分暧昧的状态,潜伏在朝堂之中。
当然,文亲王身后的京东大营,已经被她整治的水泼不进。
皇上同样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面,淡然的看着势力的渐渐分化,这个情况是再自然不过的,她并没有过多的感想,女皇陛下唯一的底限是,舒天赐。
着这样的情况下,遗族再次不宣而战,京东大营全线开拔,赶赴御剑关,与当初留守的另一部分官兵会师抗敌。
年仅七个月,刚刚学会拍手,越来越喜欢洗脸的文亲王独女舒天赐,留在了女皇身边。
关于泄密
皇太女给京东大营的军费和军需都是庞大的,自然,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可以说是,为了妹妹这双能翱翔天际的翅膀,她几乎折损了自己的羽翼,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京东大营这回可是无限风光,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骑兵,除了缴获的大部分马匹外,其余的,便是皇太女送来的军需。
一路上骑兵过境,那种奔雷一样的马蹄声,不是一般的震撼。
几个月的路程也因此缩短,舒落宇再一次站在御剑关的高台上,精神高昂的宣布,这一次,咱们要和遗族彻底见个高低!!
这一次,舒落宇不想只守不攻了,并且,她也没有资本只守不攻。战争带来的破坏是巨大的,当这场战争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时,那它所带来的破坏是致命。
皇太女为了国家的经济,对樊家百般纵容并不是没有道理。
舒落宇时常在越湛背后失神的看着他,看着他骑马巡营,看着他操练士兵,看着他吃饭,看着他喂马,看着他指导搏杀。
往往越湛一回头,便看见她靠在营帐的柱子上,凝视着他,细长的眸子深沉如海。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到自己的心猛的颤抖悸动,就像有什么令他恐惧一样。
爱恋这种令人舒适的感情,放在他两个人身上,仿若就变了味道,越爱越恐惧,那是交付生命的恐惧,无论是谁,她们都怕四个字,情难自禁。
舒落宇转头离开,拿下头盔,晃了晃头,满头的长发四散开来。
这次出征,舒小三没来。
舒落宇和她告别的时候,她正坐在五彩阁死命的吃鸡,一言不发。舒落宇和她说了好一会话,她也不抬头,末了,舒落宇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站起身来走了。
都走出几丈远了,突然听见身后,舒小三死命的喊
“姐————姐————————姐————————————”
回过头,阳光耀眼,舒落宇骑在马上以手加额,太远了,看不清舒小三脸上的表情,她现在还时常在夜深人静中回味那一声声嘶喊,觉得舒小三好像是哭了。
然后心里涩涩的,摇头怪她,傻孩子,那么远喊人,也不知道用内力。
出征送行的人很多,皇上亲自抱着舒天赐站,下了御撵,舒落宇叩拜了,站起身
“母皇,我走了”
女皇颔首
“去吧”
舒落宇看看眨巴着眼睛的舒天赐
“太平啊,你娘上战场去了”
舒天赐头也没回,越湛在一边眼圈红了,女皇问道
“湛儿,不然你就留下?”
越湛摇摇头,干脆利落的扣了个头,转身就走,结果舒天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这是舒天赐出生以来第二次哭,把舒落宇嫉妒了个半死。
如今帐下孤灯,撑着头想来,也是别有滋味。足够心情澎湃,嘴角带笑眼圈发红了。
江夏王小世子倒是没来,舒落宇很是松了一口气,结果,越湛给了她一张纸,上面六个字,我为君生,亦肃。
舒落宇怒了,一路上都没怎么和越湛说话,御剑关也分开帐篷住。
大帐被人粗鲁的挑开帘子,独孤凰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草草的抱了个拳,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力度使得结实的木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舒落宇喝了口冷茶,看了看椅子腿,还好,没嵌到地里去。
独孤凰扒了头盔扔在地上,一脚踹开
“她们怎么会有火炮?!!见鬼了!!!逮到这个奸细我把她剁成馅!!!”
“没有不透风的墙,幸好我早就着人把城墙都加固了”
“饶不了那个混蛋!!!”
舒落宇清了清嗓子
“京城关于泄密这事,都吵成了一锅粥,你就别跟着上火了”
“姥姥的!!咱们就天天和她们对轰!!?”
“那炮弹都是银子,这打仗,没事往外轰银子可是不划算,怎么?你小子来我这刺探军情来了?”
“天天憋城里坐着点火,我受不了!”
舒落宇摸摸额角
“别急别急,这京里……”
独孤凰凤眼倒竖
“那帮混蛋说是我们京东大营泄的密,我呸!!谁啊?谁泄的?那工部还有人知道流程呢?!怎么没人说是工部泄的密?!!我看她们就是千方百计的整咱们!!!”
舒落宇摆摆手
“哪有保密能保一辈子的,我庆幸我毁了地雷的制方,不然贻害无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守不攻不是办法”
“哼,不知道哪个泄密到百越的,百越个屁大点的地方也敢联合遗族造反!?等爷爷有空平了它!!”
独孤墨玉挑帘进来
“元帅”
“坐”
“京城的舆论不利于您”
“不利就不利吧,我现在千里之外带兵打仗,她们还想怎么着”
“元帅,我们要不要也找找那个泄密的人?找到了,就有个交代啊”
“本王要和她们交代什么?她们也配!遗族元气大伤还不知道好赖,我就打老实她。有几门火炮了不得了?”
舒落宇一抬头,赫连紫居然也来了,头上迸出青筋两条
“怎么?!这仗这么轻松啊?啊?“
“宇殿,现在对比前面的遗族,您后面更危险,您要是只守不攻,恐怕就要有人说您与敌国通了!”
“…。。与敌国通…。。赫连老将军来信了?”
“是”
舒落宇站起身来,嘿嘿低笑了几声
“为了保命,让别人拼命不是我的作风!我一不怕死,二不怕被冤枉,合起来,我不怕冤死!走走走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在我这堆着,到时候遗族攻进来,什么都不用想了!一个玩忽职守够咱们一块见阎王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向外走去,临了,赫连紫回过头,郑重的说
“宇殿,我们不怕和你一块见阎王!”
舒落宇飞过一个折子,笑骂
“边儿去吧,老娘还没活够呢!”
用火炮,不错,问题是,银子是个问题,狂轰滥炸了一天,两边就偃旗息鼓了,遗族不服,开始传统型邀战,咬牙切齿第一个要揍的人,就是文亲王舒落宇。
结果,舒落宇倒是出来了,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春光灿烂,遗族这边还没开打,尾巴就被人点着了,越湛带着人从后方突袭,赫连紫独孤墨玉两边夹击,遗族大怒,不要命的向前直冲过来,誓要把舒落宇砍成肉酱。
结果被草丛里尖锐晶亮的三角钉戳进了马脚,一时战马长嘶人立,撞做一团。
舒落宇身后的护城河里齐刷刷冒出了一排弓弩手,飞蝗如雨,遗族连文亲王的衣服边都没摸到,就一路败走
临走时大骂卑鄙,舒落宇嘴角一挑,兵不厌诈,我不卑鄙谁卑鄙?!
吃糠咽菜喂蚊子,埋伏了无数天的越湛回来了,一身黑甲满布鲜血,那张漂亮的脸却愈加出众,看得队伍里有些女兵动作僵硬,行动迟缓。
他幽黑的眼睛在人群中转了一大圈,远远的看见舒落宇的一片衣角,没入中军帐去了。
越湛垂下眼睛,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光彩也淡了。
独孤凰一身水淋淋的,站在他身边,莫名其妙
“这是闹什么呢?怎么?难道是宇殿要娶夫郎,你拦着她了?”
越湛看了他一眼
“相反”
独孤墨玉吓了一跳
“越将军,一男嫁二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越湛被他噎得半晌无语,赫连紫明显受到惊吓不过,她一个女人不好搅进来,满身惊悚的以龟速前进。
越湛怒道
“什么二妻!”
冰牡丹倒是颔首
“其实二妻也不错”
话音刚落,一声惊叫,后勤总领被冰牡丹被赫连紫扛在肩上,大步离去。战胜的城门内一片喧嚣。
京城之内,朝堂之上,楚恒,南宫灿,等数十人联名上书,抵抗京东大营泄密的谣言,京东大营留守的陆鸣廊陆将军任它东南西北风,硬是岿然不动。
仪皇子的势力被江夏王硬生生的制衡住,动弹不得,两边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樊家依旧没有浮出水面,皇太女和樊密的最后一点感情随着这样风起云涌的局势,消耗殆尽。
转眼三个月过去,舒天赐十个月了。
有模有样的学着皇上用茶,结果因为手指太不好使,摔碎了价值连城的夜光杯,女皇抱着她大笑,说,我们太平碎碎平安。
伤
战士,战事,受点小伤那是正常的。舒落宇眼里的小伤范围奇广,除了断胳膊断腿要死了的,全部都是小伤。
来御剑关几个月了,她和越湛依旧在有模有样的冷战。除了分配军务,其他的话只字不提,慢慢的舒落宇甚至能不再期望和他对视,埋头在桌子上,舒落宇想,什么都能习惯吧,只要你下定决心不怕痛,不放纵,那么,什么都会过去。
爱情就像毒品,戒掉很痛苦,也不是戒不掉。
目前倒不是想戒掉,不过觉得自己的感情过了限,要向回撤一撤,什么事请都有个限度,过犹不及。
舒落宇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狠人,不过好在还有点自制力。
一伸手,几乎把油灯碰翻了,舒落宇手腕灵活的一动,便把灯稳住,连灯油都没有洒出去,人都说行军布阵难,上阵杀敌英勇。不过,她觉得更难的是战备,一边要稳着天下百姓,一边要平衡着野心势力,一边还要满足边关需要,这在落后的农耕时代,用的,全都是脑子和耐力,审时度势,长袖善舞,那才是难。
舒落宇将下巴抵在桌子上,两眼望着灯火,想必现在的东宫里,皇太女连灯油蜡烛都要心疼了吧?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她有更好的办法,然而,她却闭口不言,只因八个字,功高盖主,人言可畏。
她明白舒小三为什么没来,显然,皇太女那边的情形要比她这边危急,心里有些烦躁自责,舒落宇站起身来,走出营帐,开始习惯性的漫步。
漫着漫着,就漫出了营地,艺高人胆大,黑夜里她也到自若,仿佛这就是她家后花园。
知道一声刀剑碰撞声传来,舒落宇抬头,眯眼,定睛,一个箭步冲上去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和越湛刀剑相向。
那人武功不弱,并且好像熟知越湛的武功,手下毫不留情。
舒落宇离得甚远,几个起落之间,那两个人已经过了数招,越湛明显手下留情,并且他的左臂微微有些凝滞,想必是阵前受了不轻的伤,若非如此不会阻碍他行动,一个几寸长的刀口对越湛来说,就跟没有一样。
她还没到,两人居然收手了,舒落宇轻轻的落在树上,遥遥的看着,长眉皱起,眼中的失望泛滥开来。
越湛生硬的声音饱含怒火
“你有野心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