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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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冷玉-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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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只是告知你。不管是救命之恩,还是这伤势,都构不成要挟我以身相许的理由。”

唐烆窘迫:“你们这些千金小姐看多了野史杂戏,成天胡思乱想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嫁给我了?”

“没想过最好。我可不是那些愚笨迂腐地世人,就算被你带着私奔,被你抱着非礼过,也见过你的身子,也不会屈服于礼教,糊里糊涂地葬送自己的下半生。”

唐烆咳嗽一声,这才发现他自己居然一直赤裸着上半身。因为要用吸石吸出暗器,早就褪了衣衫。没想到蜀玉突然醒了过来,他这般‘坦诚相对’地跟她对峙了这么久。

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自己的错漏。

也就因为这个错漏,两个人之间那一直存在的沟壑莫名其妙地拉近了些,远远地,也可看到对方各自释然地面容。在那火焰的热风吹拂下地笑靥,把心给熨烫着,热烘烘的。

唐烆不知道何时已经进来了。

轻手轻脚地架起火堆两旁的简易烤架,再拿了两个用木头削成的大碗碟,将已经洗净的穿山甲放在其中,又从干净棉布里将野果倒入另一个碗里面。长臂一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截竹子。竹节两头完好,竖着中间被劈成两半,将水倒入空心中。在从山洞顶上刮下来的藤蔓绑住竹节两头,中间之下正好是火堆。这般,就是烧水的容器了。

等到那水烧开了,这才将穿山甲整个放入沸水中,提着脑袋在里面反复翻滚几圈,一边用小刀削去外表的鳞片,皮衣,还有稀疏的细毛,等到全部刮洗干净之后,沿着脖子一圈整个切断,让其身首分离。麻利地将早就准备好的野果、蘑菇、野生姜等逐个塞到穿山甲地肚腹里。等到都填满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细如发丝的——针,穿了——鱼经?把猎物颈脖的口子缝合,然后再用一根削皮的光洁棍子从脖子穿到尾部。

蜀玉醒神过来之时,唐烆已经将穿山甲架在火上翻烤着。她望了望竹筒中被削下的动物鳞片:“这些还有用么?”

“其中一半,稍后用油炸了,晒干,再磨成粉末,外敷可以止血。另外一半熬汤,可以去你的风湿,解热败毒,破功行血,”男子神色平静,却瞧瞧注意着蜀玉的神色:“还可以治疗夜惊之症。”

正挑出鳞片的手一抖,蜀玉顿了顿,依然继续手中地事情。

最初的那几日,她夜夜噩梦。不是梦到自己拖累了父亲,让他被世人嗤笑;就是梦到佘娇娇暴跳如雷地让龚忘安排人手到处寻她;再来就是落崖的镜头重放。每一个噩梦都代表白日地思虑过重,一件件层层叠叠地压在心底,辗转难眠枯坐到天明的时候,也都没有说起。

同一个山洞中,一直守着她的唐烆,又哪有不知道的呢。听这穿山甲地药效,指不定,是他特意去想办法抓来,给蜀玉调理身子用的。

她低垂着眼眸,缓缓的道:“谢谢。”

唐烆收回目光,手中的食物突然沉重地让人有点支不住。

蜀玉将鳞片都挑了出来,再倒掉脏水。将稍大一点的鳞片夹出来放在一处,剩下地堆在一起准备熬汤:“没有油,如何烹炸?”

唐烆指了指一节新地竹筒,又递给她一截削皮了的新木,放在竹筒里架在火上烘烤。竹筒外皮地绿色逐渐被烧成藏青,筒中的木头表面也因为热气升腾,而流出肥腻地黄油来。等到油水收集得差不多了,再拿走新木,将早就准备好的穿山甲鳞片放入油中翻炸。

鳞片炸得脆脆地,再拿去太阳下暴晒之时,山洞里面已经是肉香满溢。

唐烆一只手熙熙梭梭地又摸出一个淡青色瓶子,在烤制地表皮嫩黄地猎物上撒了一些细碎粉末。蜀玉知道,那是他们武林人经常露宿的时候采集的一些植物,代替佐料调味。

两人合作,一人负责晚餐,一人熬汤和备制药物,倒也默契十足。

蜀玉上辈子独身,为了自身身子着想,基本在家独自烹饪煮饭。这辈子到了深山,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也飞快的掌握了野外生存诀窍,顺便替唐烆帮忙不少。

穿山甲腹内包裹着野果,肉质外酥里嫩,果肉的清香和生姜的辣,还有佐料的盐刚刚好。因为有果子,又甜中带点果酸,十分提味。唐烆将穿山甲腿部和腹部的活肉嫩肉都给了蜀玉。胃再不大,她都吃了干净。没有挑食,也没有嫌弃做法粗糙简单,更是没有浪费一丁点肉末。

这哪里还是前段时间在客栈里面看到的那位挑三拣四,异常奢侈浪费地千金小姐。

可是,蜀玉终究还是蜀玉。

偶尔地平易近人只是昙花一现,寻常时候还是淡漠与疏离居多。

虽然,不再冷嘲热讽,不再耍小姐脾气,也不再刻意为难人。她会毫无防备的与唐烆住在一个山洞里面;每日里替对方浆洗衣衫;也会帮忙做饭,会温柔地替唐烆换药。还学会了如何分辨绿林山谷中的方向,学会了独自堆柴生火,偶尔还想些新奇小点子捕鸟炖汤。

只是,她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大部分时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管外面的风雨。这是好还是坏,唐烆不知道。只是,他习惯于这样的相处。淡淡地,平静地生活,不用太去在意对方的想法,也不用顾及外人的看法。几乎与之前唐烆的性子不谋而合。

是的,是之前!

现在的唐烆,除了练功之外,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追随着蜀玉。望着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偶尔欣慰,偶尔无奈,偶尔感慨。

这番关注一个人,於他实在是第一次。闲暇时,他猜测,仇家那暗器上的毒物是不是有什迷惑人的药物,导致他最近的言行有些异常。

第二八章

指尖浓稠地毒液一滴滴跌落在草地上,蓬勃地生机瞬间湮灭成灰。男子胸膛起伏,缓缓收功。

睁眼望去,满天星光,璀璨光华,那么的耀眼,又显得渺小。

酷暑的热风穿过丛林草叶,吹拂在人的身上脸上,夹杂着花骨的淡淡甜香,还有……一缕血腥气。

他霍地跳起,疾速冲入洞内。女子早已熟睡在干草堆上。身下铺着厚实披风,身上盖着地玄青长衫已经滑落到腰间。

她没事。骤紧地心放下来,这才翕动鼻翼,明显的,洞内的血腥味比较浓厚。

环目四顾,穿山甲是在河边宰杀清洗地,山洞之中也没有其他毒物,这血腥味从何而来?又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血迹,连奇花异草都无,就不存在花草吞食小虫小鸟的可能。

那么,他再次锁定洞穴深处,那最让他既无奈亦无法舍弃地一个人。

小心翼翼靠近。女子脸色略显苍白,眉目深锁,呼吸短而浅。一手按在肚腹间,虽然声音细微,到底还是听出其咽喉深处溢出的呻吟。她受伤了?何时受伤的?血腥味方才在洞外才闻到,歇息之前她除了去山涧瀑布下洗漱,哪里也没有多踏一步,更没有吃不认识的野果。在这深谷里,她明白有太多东西很危险,一直都很小心。

“唔……”蜀玉痛苦地翻了个身,整个人卷成了虾状,两只手都捂住了肚腹处,檀口微微开启,痛苦声声。

唐烆踌躇半响,悄然伸出一手轻贴她的背部,缓缓将内力给探送了进去,将其全身探查了一遍。心跳疾快,胸肺起伏剧烈,肠胃之下的是……

他全身一震,瞬间呆立。一双眼睛滚在轮轴上似的,一格一格跳落在女子双手捂住地地方。在昏黄得近乎棕黑地洞穴中,地底的火龙‘蹭’地冒出,钻入脚底一路攀爬到胸膛,他的面皮,耳垂赫然浮出整片热辣,似那天缕黑蚕丝缎里包裹地琉璃赤玉。

“痛!”蜀玉皱眉,辗转着醒了过来,双腿卷曲更甚,抵在胸口,护着肚腹。

男子唇干眼窘,想要唤她,张口又迟迟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能呆呆地继续输送一些内力过去,让她经脉中血液流动顺畅些,身子也不会感觉那么冰凉。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输送内力过去有没有帮助。她既然没有再呻吟,应该是好的吧?鼻端嗅到的血腥味更加重了。

蜀玉卷伏着半日没动,一动之间手掌整个陷入肚腹之间,哭都哭不出。穿山甲的药效她知道,也听唐烆说了,只是没有深想。毕竟,山珍野味吃了不少,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她只是估算错了自己最近一个月的身体状况,和现在所处的糟糕环境。

她哀叹一声:做女人真的麻烦!

就这么痛得迷迷糊糊中,后背缓缓钻入地热源顺着血脉在全身游走,她稍感舒服了些。下意识舒展眉头:“有没有办法弄个热水袋?”

热水袋?他只有一个皮囊,以前用来装酒,现在被蜀玉用来装饮用水。灌热水进去皮囊会发软,从而漏水,是不能用的。

唐烆试探着问:“要来何用?”

“放在腹部热敷,可以缓解疼痛。”

唐烆沉吟半响,怎么也想不通疼痛和热敷之间的联系。只是她通身冰凉,热敷的确会舒服一些:“没有,”他斟酌着继续道:“若你不介意,我可用内功替你疏导腹内淤血……”

蜀玉腿脚稍微滑下一些,歪着头问他:“你们武林人的内功是万能的么?”

“怎么可能。”唐烆尴尬道:“也只能调理经脉,让你行血更加快速畅通些。血行过速,身子自然寒凉转热,淤血也易尽快……排出。”

她双颊绯红,一手压到半边脸下。背部依然暖暖地,肚腹之下却有冰川在悠悠荡荡地打着转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融。他背着带她私奔的名声,也抱过她,拥过她,护过她,这般贴着背地输送内力根本不算什么肌肤之亲。与让他双手贴在肚腹上暖身相比起来,他们两个早先那些,早就该是古代世人不容地奸夫淫妇行径了。

悲哀地想到一个问题:如今的蜀玉,还能嫁给谁?难道真的出家当尼姑?或者一辈子孤独终老?或者,直接嫁给祁妄?其实,唐烆也是一个选择。

不要吧!一个邪教徒。还是一个性子冷漠残忍,不通世故,无视礼义廉耻,无君无父滥杀之人。再深想,他也是重义重情,有组织有纪律,极度护短,看起来好像有点财力,自身武功高强,脑袋堪比榆木地男人。

也是,利用过她,保护着她,义无反顾救过她,陪她落崖地男子。

一杆天枰,左边是大堆地缺点,右边是大堆地优点。度量衡上再刻上对方至今为止对蜀玉做的种种,怎么看,找这么个男人嫁了也不亏。

可是,蜀玉不爱他。

能够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么?深闺大院地小姐,会爱上什么人?本身见过的男子就少之又少,能够挑选的男人却很多,要说爱上一个也没有。以后就算真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也是先婚后爱,前提还要对方长得周正,才学相当,性子互补,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难上加难啊!

一个古代女人能够指望富家纨绔子弟只有一个正妻么?官家夫君,下属讨好,赠送自家姐妹为奴为婢;同僚拉帮结派,相约逛青楼选花魁,家里母老虎太凶,可以将小妾等养在外间金屋藏娇;高位者拉拢,直接赠送美女佳人,正妻还要宽宏大度强颜欢笑,妹妹长妹妹短的安排夫君纳妾之喜。

嫁给商人,重利轻别离。耳鬓厮磨之时情热酣畅,许诺天荒地老,情冷之后,弃你于家,独身在外停妻再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遇上狼心狗肺之辈,更是为了官商勾结,将妻子赠与利益相关者一夜春宵,赢得名利双收,好不自在。只是,可惜了女子命薄如纸。

嫁与武人,她这样的身子更是不堪摧残,折腾不过枉死玉损都无处哭诉。

更加不要说那些门不当户不对地温饱之家或者贫寒之人。蜀家老爷子舍不得,她自己更是不愿意。何苦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自找罪受么?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中,就能确保男子真心爱你?贪图大富之家地财力,借势上爬之后再抛家妻子地男子还少么?就算和顺过一辈子,贫贱夫妻百事哀,空有家世财力不替丈夫谋划,对方会不怨怼?由爱生恨更是伤人伤己,何苦来哉。

这里思虑万马奔腾,越奔越远,腹内抽痛阵阵,总算拉回了神志。

目光所及,正是男子担忧地神色。

他在担心她!这个认知在蜀玉脑中爆燃轰响。再仔细望去,从他面庞上细细搜索星点痕迹。

唐烆只见对方神色复杂,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她又在沉思何许,想问她身子如何又不敢问。至于方才地唐突更是有点懊悔。她本是世家大族中教引嬷嬷严规教训下长大地人,哪里能够任由男子去贴近身子。现在这般靠在后背输送内力已经是越矩,亏他还想得寸进尺。换了一般女子,只怕早就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其实,他只是想要她身子舒坦些,没有其他旖旎想法。

掩下眸,避过女子探寻地神色:“我胡言了,你不必在意。”说着,整个耳根都红透,本就黝黑的肌肤越发沉色,背脊绷得笔直,手掌僵硬,那一点窘迫和尴尬发散出来,避嫌般转过的身子越发显得此地无银。

蜀玉霍然了悟。面上不动,只道:“为我运功也可,只是,出去以后我们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许告知别人。”

唐烆不疑有他,呆呆地点头。

蜀玉又道:“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你。”

“是。”

“你占了我的便宜,以后就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这替她运功去痛,不是她占了便宜么?为何反过来是唐烆吃了豆腐似的?想要询问,再一想,自己每次与她对持都没胜过,她说如何就如何吧。反正,她早就已经掌握了他的性子,有的是办法折腾他,让他想不听从都不行。

无奈地点头。连唐烆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顺从着她。

蜀玉暗笑,一手撑着脑袋,双腿伸直,依然是背对着他:“你就坐在我身后,拿手绕到我腹部就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可得遵从古人教诲,不要觉得这是深山之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可对我为所欲为。”

要求够多,防备之心也甚,也的确是蜀玉这性子会说的话。

唐烆一一照做了。只是,她躺着,他坐着,姿势太过于别扭,久了他不但会手臂僵硬,也会腰背酸痛。唐烆善忍,自然不会说这些,只是点头:“你不疼的时候再告之即可。”

她淡淡地觑他一眼,试探道:“以前你可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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