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自辉看着远处童童的身影,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紫末的头发,微笑道:“小孩子无论如何都能给自己找到乐趣。”
江紫末只轻轻“嗯”了一声。
童自辉俯下身去,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也舒服地躺着,拿了本书看。
晚饭相对午饭简单了很多,气温低了一点,熬了一锅牛肉,将剩余的食材放进锅里,热气腾腾的汤汁,浓香馥郁的菌菇,被熬得软烂的牛肉,尽管简单,晚饭也照旧饕餮了一顿。
秋天的山林对孩子而言没有什么乐趣,若是夏天,还有萤火虫,秋夜里冷寂空旷,童童坐在火边没一会儿便开始打瞌睡,小惠累了一天,也有些乏了。
童自辉见小朋友们熬不住了,便对小惠说道:“带童童去睡吧。”
小惠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来,牵着童童钻到一个帐篷里去睡了。
只剩下一个帐篷。
江紫末原来的安排是她和小惠一个,童自辉与童童一个,这下被错开了,难道她要和童自辉睡一个帐篷?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一阵滚热,幸好有火光映着,不至于让童自辉看出端倪来。
但童自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面添着柴禾,一面不经意地说道:“晚点我抱童童过去。我们都还没有睡意,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叫他一个人睡。”
是这样么?江紫末小心地端详他的神色,虽然平静无波,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神色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在电影院里就领教过了,看着一本正经,动不动就突然袭击,过后的掩饰也不露声色,总是给他轻易地蒙混过去。
她心里盘算着,虽然自己没想过要抗拒,但总要给他点苦头吃,今天晚上就偏叫他不能如意。
童自辉只专注地盯着火光,仿佛全不知道她的打算,只随意地与她聊着父母要来的事。
“我妈性格比较别扭,一点小事都能惹她生气,可她的心肠还是好的,只要凡事顺着她来,就没关系,”他说,“我爸脾气也怪,爱摆架子,老是纠结他过去的风光,你只要不去揭穿他,装出很崇拜的样子就行了。”
“呃——”江紫末倒没想到低调淡定的童自辉居然有这样一对父母,“没问题。”
“我妈很要强,搁到过去,她肯定是个妇女运动的领袖。所以,要是给她知道你现在是家庭主妇,她一定会瞧不起你。”
“那她瞧得起什么样的女人?”
“万事都兼顾得完美如意的,事业有成,家里也照顾得周全,当然,对他们要百分百孝顺。”接着,童自辉又补充一句,“反正不是你能做得到的,他们只是来小住,你就跟他们说休了假专为陪他们就行了。”
江紫末认真听着,注意力显然已经转移。
“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应付,他们并不常来,你们以前打的交道也不多。留心一点,是可以应付的。”
江紫末没有主意,他说着,她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
“冷吗?”童自辉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下。
“不冷。”江紫末回答说,那根儿神经被触到了,顿时警觉起来。心里还暗暗得意,果然来了,绝对不让你有机可趁。
“还是要披件衣服,”童自辉说着勾过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前面有火不冷,后背却容易着凉。”自己也披了件外套。
他神情自若,接着又侃侃而谈,再说的什么,江紫末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自己枉做小人,过度自恋,人家或许对她压根儿没兴趣。
她的情绪低沉,又突然感到后背确实凉飕飕的,倒不是因为冷的缘故,而是今晚没月亮,这魆黑的荒郊野外,只有他们面前的一点火光,连后背都隐没在漆黑之中,实在叫人胆寒。
她更感到沮丧,想什么防着他,这情形分明是自己要扑过去。所以,当童自辉伸出一只手臂来揽住她时,她感激得简直要痛哭流涕,顺势就坐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了。
也只是利用他不使自己害怕而已,如果他要更近一步,那时是一定要反抗的。她在心里坚定地想。
童自辉倒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依然是坦坦荡荡地与她聊天,偶尔也体贴地揽紧她,并没有过份亲密。
总是这样,紫末的脑中的警报刚刚才拉响,童自辉又已经保持好分寸,绝没有逾矩。
chapter 20
山里的夜很漫长,人总是熬不过的。两人都打起呵欠来,柴禾也要用磬了。童自辉才推开她道:“睡吧,我去抱童童。”
江紫末真正慌张起来,比起小惠来,童自辉的怀抱熟悉又安心,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夜晚,才可能不那么害怕。
“那个——”她揪住他的衣角,“童童都睡熟了,再抱他过来,不但会弄醒他,吹了风还可能着凉。反正——”
她难以启齿,但在童自辉莫名的目光下,她横了横心,“反正就一晚,我们将就着睡吧。说好,只是睡觉,就算要做什么,也不是在这种地方。”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不晓得童自辉到底有没有听全,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就睡吧,我累极了。”
好像他根本无所谓似的,江紫末又恨得牙痒痒。
她气呼呼地率先钻进帐篷里,揭开睡袋,翻个身背对着他躺下。
童自辉也好笑地躺下来,安然地闭上眼睛,倒也不去招惹她。
江紫末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童自辉这般不上心,她颇有点受了冷落的感觉。这倒也是,哪有叫他规矩就真正规规矩矩的?
她不是真想发生点什么,只是想从他身上获取点温暖。
“你睡了?”她背对着他试探地问。
“没有。”
“被子够吗?”
“够了。”
她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捏着自己的嘴,绝不让自己再对他说一句话。
但是一条手臂横了过来,穿过她的颈下,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翻了个身,面向着他。
江紫末仍然生气,但也没有不识趣到又背对着他。只是把头往下垂,不去看他。童自辉不介意她的小脾气,倒觉得这样挺可爱的。便故意去逗她,伸出一只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来,打亮帐篷顶的灯,仿佛要看清楚她是怎么生气的。
见她睁圆眼睛,双颊鼓起,更觉得可爱。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沾到她的唇,有些干躁,便用舌头轻轻的润湿她的唇,趁她不备,长驱直入,攻城掠池。
江紫末哪还想得起她那些盘算,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他的身体也压了上来,不再是温柔的浅尝而止,那湿热的唇舌在她的脖子上留下许多的印记,微疼,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快慰。终于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开了,闭上渐渐迷蒙的眼睛。
“紫末,把手给我。”
她听话地伸出手,被他抓紧,十指穿过她的指缝,按在她的头顶。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熟练地解开扣子,她的神智在此时稍微有点清醒,但他的唇已经印了上去,湿热的触感和大手温柔的抚摸又埋没了她的理智。
只是,始终想着是他,因为是可以和他这般亲密的接近,才那么地容易沉溺。
他仿佛是很熟悉她的动情之处,每吻到之处,总让她快乐得身体一阵轻颤。细腻的皮肤敞露在外,灯光下如莹泽光滑的绸缎,他停下来,一寸寸极为珍视地抚摸。她羞涩地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抿紧唇,却忽然觉得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一直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
她以为他离开了,慌忙睁开眼睛,却见他已经来到了她的双腿之间。她惊慌失措,窘迫得想逃开,但随之而来的颤抖让她全身瘫软。那一直温热的唇舌微凉,每一次舌头在核心的卷曲逗弄都让她仿佛是被潮水席卷,头昏脑涨,完全无法自恃。
她窘迫到了顶点,低吟着哀求:“不要!自辉,不要这样!”
没顶的快乐仍旧身体里持续。她如同湍流上的救助者,急切地伸出双手来,抓住的却是虚空。他的手适时地伸了过来,她惊喜得如是攀住了浮木,抱紧,亲吻,身体辗转扭曲,极力克制仍然发出了低吟了。
他终于放过她,吻住她的唇,堵回了那些低吟声。而空虚之处,被他轻柔而有技巧的抚弄填补。她已快乐得遏制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唇边细密的胡渣,绵密的刺疼仿佛是细细密密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他已蓄势待发,分开她的双腿之时。陌生的抵触让她不安,顿时有丝许神智回笼,她勉强睁开眼睛,小手推拒着他。
“自辉,这种地方,”她含混不清地说,想借说话抓回一点神智。对了,今夜她是不能让他得逞的。
这种时候竟然还顽固,可恨!童自辉一咬牙,挺身刺入。她一声低叫,攀住他的手臂,重重地咬下去。
童自辉并没有感觉到疼,陷在柔软湿热的包裹之中,已感到安心,便努力使自己暂停下来。
看到她委屈的眼神,他心里开始妥协,不就是需要个理由吗?他咬牙切齿地想,这种事也需要理由?见鬼,虽然见鬼,他还是温柔地劝服道:“爸妈礼拜三就来了,难道我们还分房住?”
这句话果然有用,江紫末虽然还委屈,但也不得不答应,“那那,那好吧。”
童自辉在心里得意地笑了笑,“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童自辉再没那么好的耐性,拉住她的手顺势往下,咬牙道:“29岁的江女士以为我们现在干什么?”
江紫末衣衫半褪,也恼火了,将他用力一推。他一个不备,身体往后跌,坐了下来。江紫末趁机扑过去,扯开他的衬衫,“凭什么你还穿得这么整齐,叫我闭上眼睛,我偏不,我偏要看。”
短短的瞬间,童自辉被她蹂躏得衣衫不整,衬衣滑落到胳膊上,胸膛完全袒露,江紫末跪坐在他的腿间眯起眼,心想平时见他外表儒雅,却不知道衣服里包裹着这样一副匀称结实的身材,每一寸肌肉都紧实有力。她眼睛都看直了,不禁伸出一根指头去戳了戳,很富有弹性。
再抬起眼皮看他的脸,他用手肘半撑起身体,有一半侧脸沉在阴影里,那对眸子因为□正浓,幽黑深邃地盯着她。
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真是很幸运。”
童自辉只能苦笑,“看够了没?”说完便要伸手来抓她。
江紫末灵巧地躲开,把他整齐的头发抓得凌乱不堪了,才攀住他的肩膀,慢慢地坐了下去,严丝合缝。
她声音不稳地哼哼两声,“第一次绝对不能让你在我上面。”
童自辉惊讶地搂紧她,身体的反应让他无暇去想别的,伸手关掉帐篷顶的灯,又顺势将她挂在胳膊上的外衣褪下。
原本静如止水的暗夜,仿佛突然有骇浪汹涌扑来,又仿佛是清泉淙淙流淌,阵风肆掠,树影疯狂摇拽。不多时,又全静止下来,只有幽深的井底汩汩冒出甘洌的清泉。
下半夜,月亮终于露了半个脸,地上的火焰还燃烧,银辉洒在帐篷顶,火光映着四侧,只听见有细语声幽幽地传出来。
“紫末,你声音小点儿,别把他们吵醒了。”
那另一个帐篷里的人早已睡熟,被子踢到腿上,两手举过头顶,酣然入梦。
夜依然沉静幽远。
黑暗中童自辉用手枕着头,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她应该开始做梦了。
他想着,勾起嘴角微笑,伸手勾过外套来,从里面摸出一枚闪着银光戒指,缓缓套进左手无名指,然后轻轻地抬起她的左手,将两枚戒指并拢——这一瞬间,等待了七年。
chapter 21
露营回来后头桩大事就是搬房间。
童自辉的卧室是最大的一个房间,一面是全景观落地长窗,另一面连着宽阔的大露台,通向客厅。江紫末曾经趁他不在的时候,躺在他的卧榻上看书,对这个房间亦是垂涎已久。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据,她已原谅那晚童自辉对她的欲擒故纵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房间可以看到那个湖,天气晴朗时,宝蓝色的湖面水平如镜,每每看到便要心悸一次。
她感到奇怪,以往去了相关的地方,总能记起一些回忆来。假如这个湖也有回忆的话,为什么看多少次,没有回忆,只有心悸?
那个湖给她的感觉根本是害怕,只远远地看过去一眼,便仿若心脏抑或是更重要的东西被夺去了,她每次都强忍住头晕目眩的不适坚定地盯着湖面,然而大脑中一片空白,但次数多了,恐惧感相对减轻了许多。
“在看什么?”
江紫末知道是童自辉进来了,仍疑惑地盯着湖面,“那个湖——”
“吃饭了,”童自辉打断她,抓着她的手带她去客厅。江紫末仍回过头来,那湖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天色渐暗,对面楼亮起了灯火,她也已离开卧室。
到了餐厅,童自辉才松开手。
“你戴上了——”江紫末一把抓回他的手,拉直他的手指,脱下那枚戒指放在掌心里看。看似一枚式样简单亳不起眼的戒指,沿边却刻着相当精致的花纹,“真好看,我一直想问你,我们的结婚戒指很贵吗?”
“手工的,”童自辉淡然地说,“以前有空的时候学过一点珠宝设计,结婚戒指是我亲手制做的。”
“哗!”江紫末又一阵崇拜,“用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做失败了好几对。”
江紫末好感动,拽着他的手臂把脸贴上去。
“还是想不通你怎么沦落成我老公了。”
童自辉苦笑,她若能完完全全地记起准扬来,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那是个完全不顾世俗的家伙,除了他那些一眼就能看见的镶金镀银的外在条件外,吸引人便是他的才华,以及那冷傲自负、从不随便让人接近的神秘感。
自辉和他认识不久,谈起女人来,准扬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仍言犹在耳,“不一定是要女人,自辉,你若让我喜欢,我就不要女人了。”
他吓得从此再不敢和他来往。
有一天在篮球场碰到他,他抱着球迎上来说:“你躲什么?我并没有说喜欢你。”拽拽地扣了一个篮,又跑回他面前来,“我的意思是,我等待的爱情,无论以什么形式出现,我都接受。”
自辉释然地笑了,“你喜欢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