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不一样。
周磊说如果罗安爱去外地，就退伍留在安阳。他一切都随她。
她罗安何德何能，去左右一个人的前途？罗安的压力大了去了，没两天就生了满嘴的口疮。所以说爱情什么的，实在是太糟心的玩意儿了。她一边儿咒骂一边儿去找罗偲，除了她姐，她也没个人可以商量。
“去外地？你……行吗？”罗偲拧着眉毛，她也没想到这一节。虽然她上次打听周磊的时候也听到些传闻说周磊可能要倒霉了，但在她想来，所谓的倒霉不过是通报处分之类的，没想到竟然到了要选择去留的地步。要罗偲说，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去外地混党校混公务员，那样都不能说不好，但问题是，罗安行吗？她这个妹妹的性格她了解，就恨不得弄个套子给自个儿封上，永远不变才好。再说，在安阳姐俩有个照应，去了外地……就算现在交通方便吧，也总不如就在身边守着的好。
“我不想去。”罗安低低地说，“我宁可……宁可……”宁可什么，她没说出来。分手两个字只要想一想她就像三伏天洗桑拿似的，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倾向于怎么办？”
“他说让我决定。要是我乐意跟他走，就再商量是转业还是调走；如果我不乐意走，他就退役。”那人横是没说要和她分开，但一个人的前途，她真是背不起。
罗偲听周磊这么重视罗安，心里先觉得安稳，紧接着又想到退役也不是个事儿，损失太大了，前思后想，一时也没个主意，叹了口气。
“我其实希望他接续在部队，待遇好。要不转业也行，公务员现在多吃香啊。”罗安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可是姐，我不想走，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想走。”
“那他说没说退役了怎么办？”罗偲问。不当兵也不当公务员总得干点啥吧？他才三十多，不可能就养老了，问题出来了，他能干啥？
“他说想做点儿小买卖，实在不行还能当司机、干瓦工。”周磊的原话是这样的：十年前我什么没干过？别的不敢说，混口饭吃还是宽宽绰绰的。罗安又笑了笑，还是没有笑意，“姐，你说我能让人为了我，不当公务员当司机？”
罗偲符合：“那不能够。”虽然听意思他们退伍补偿金不低，但那也要分跟什么比。他们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没有社会人脉，如果这俩是胸怀大志的商业人才，乐意艰苦创业也行，但问题是就他们那脾气……社会不是幼儿园，他俩做买卖，罗偲想都不敢想。
罗安接着说：“要是他真为了我留安阳了，做买卖成了还好说，要是赔了呢？要是不如意了呢？到时候表面不说心里也得埋怨我。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之类的，我……我不想那样。”
“小安，你先别上火，这个事儿吧有点儿突然，姐好好想想。”罗偲心疼地揉揉罗安的眉头，自己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罗安一脸疲惫，点了点头。
最后罗偲安慰罗安：“要不先在姐家住几天？放心，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一起想，肯定会有办法的。”话是这么说，可她一筹莫展。
作者有话要说：多有多更，少有少更，呵呵。
看泰囧去了，乐够呛，乐完了回来一琢磨，又觉着没啥意思。哎，我果然是老了么？
☆、第 46 章
45
相对于罗安的繁难，周磊这两天过得神清气爽。因为周黎考研成绩下来了，比分数线高了不老少，周磊觉得自家妹子真有本事，美的不行，在电话里把周黎好一通夸，末了还说要去找罗安，一起给她遥祝一下。
周黎已经知道罗安和周磊确定了关系，此刻就调侃她哥，说他拿自个当借口，其实是去约会。
周磊也不反驳，哈哈哈一通乐，挂断了电话。
何儒章进办公室就听见周磊得意的笑声，赶紧把门带上：“磊哥，你是我哥，咱能不这么乐不？听着跟胡汉山回来了似的。”
周磊摇头晃脑地显摆：“我妹妹，小黎，考上研究生了！”
“是吗？哪个学校？”
“就她们学校。”
“牛哇！”何儒章眼睛一亮。
“谢谢，谢谢~”
“我没夸你。”
“一样，没有我哪有她呀~”周磊得意洋洋，说完了也觉得这话别扭，但一想周黎还不是自己养大的？于是又瞬间坦然了。
何儒章笑骂一声，从周磊抽屉里翻出烟点着：“小黎她们学校的研究生可值钱，以后工作不用愁，你也能少操点心了。”
“嗯，她们导师对她挺好，总带她做课题，说还给她申请奖学金，小黎说将来留校也不是不可能。”
“留校？女孩子当老师也确实挺好。”何儒章是赞成的，“尤其她们大学老师，又清闲又不担责任，哪像你嫂子，一天天都没个闲。”想到媳妇他叹口气，补充，“还不落好。”
“又有患者骂人啦？”
“骂。哪天不骂呢？明面不骂背后也骂，当面林医生长林医生短，一转身什么难听的都出来了。前儿我值班，她有个会诊，乐乐放学直接就被她同事接医院去了，小家伙淘的很，眼不见就跑洗手间玩儿水去了，正听见有患者躲在旁边小声跟别人打电话骂医生，乐乐直接用水龙头喷了人一身，完了还不算，还把人掉地下的手机踩了两脚，屏都碎了，你说他使多大劲儿吧。”
“嘿！小东西牛！”
“就被幸灾乐祸了你！他妈把他收拾一通了，还得赔人手机，那是病人，估计医院那头也得协调，你嫂子这两天回家都没个笑脸。乐乐还委屈呢，昨天见了我就跟我哭，说他妈打他了。她妈也跟我抱怨
，说那患者不依不饶，又说病重了又说患者安全没保障之类的。我现在是哪头都安慰不住。”何儒章愁的不行。儿子可怜，妈也可怜。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心疼可也没办法。
“那样人就别管他！还患者安全没保障——让四岁孩子泼身水安全就没保障了？他想怎么？不就是想免医药费吗？不行就报警，到时候让咱赔多少咱赔多少，多一分都不给，能咋滴！”
“祖宗！你以为那么简单呢？现在医患矛盾多难整啊，捅出去就又是医生的毛病——谁让你带孩子上班的？全社会都谴责你，管你什么原因。”
周磊想了半天，骂了声“草”。还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我来跟你打个招呼，这个星期我不值班了啊，可不敢把孩子弄医院去了，等下礼拜他姥姥姥爷过来顶一段再说吧。”
“我值班行，可他姥爷看孩子也不是事儿啊，他还没退休呢吧？”周磊对何儒章家的事儿很清楚。
“嗯，也是年假。这不找知根知底儿的保姆呢。”何儒章略一沉吟，说，“磊子，我托人了，今年或许会动一动，去后勤。”
周磊嗯一声。
何儒章接着说：“你嫂子要强，正准备晋职称，她是死活也不肯退的了，一心要当医生。我呢，说实话岁数也大了，也不能老在一线，正好退下来管孩子，乐乐明年上学前，没人管也不行。”
周磊点点头：“倒也是。”
何儒章叹口气：“磊子，我听说那事儿快完了，好像，咱们都得动。你倒是拿个主意，到底怎么地？要不我给你找找人？”
周磊一咋舌：“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这还都两说着呢。找人不得送礼？再说了，送礼也未必有用。我有数啊。”
“你和你那对象怎么样啦？她知道你……的事儿不？”
“知道，她那死心眼的，不会在乎我是干啥的。”
“也别这么自信，现在功利社会，好工作到啥时候都是保障，你还是别犟，咱该找人找人，我去找——磊子，你不年轻，还不明白吗？这社会，你得学会低头。”
周磊抬眼看着何儒章，何儒章又拿出跟烟，却不抽，低头摆弄着：“别看我，我也得学。”
周磊呵的一乐，自己也拿出烟点着，咬着烟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
死？瞎操心。”
何儒章拿过火机点着烟，大大吸了一口，把胸腔深处的浊气喷出来，眯着眼：“瞎操心？嘿……”
罗偲送走罗安后，坐到办公室里翻着通讯录。上面都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社会资源。有些已经能称为朋友；有些可以见见面吃吃饭，小事情能帮个忙；而有些，则是纯社会交际，办事是要一把一利索的了。罗偲心思很大，她在想能不能找个人，在周磊转业问题上帮帮忙，就近安排在安阳。这样，罗安又不用走，周磊又不用退役，一举两得。
刘安是罗偲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朋友跟她介绍刘安的时候是存了给她介绍对象的心的，但这个人吧，干什么都讲究个缘法，情情爱爱的更是，刘安和罗偲在朋友的拉拢下没成为男女朋友，倒因为性格相投成了很可以说说话的朋友。
罗偲很欣赏刘安，毕竟不是谁都能经营那么大的场子，在各方面都玩儿的转的。她知道刘安有门路，而且熟知安阳官场，所以此刻就想到了他，想具体问问周磊这样的狗脾气，在安阳官场的可操作性，到底能不能留下来。如果能留下来，刘安有没有门路帮忙打点。
世界是圆的，打死罗偲也想不到刘安会和周磊认识，于是在包厢里，她有幸见到了一次国粹。
刘安的脸在听到周磊的名字后，先是惊愕，确定没听错后瞬息变了好几个颜色，最后咬牙嘿嘿笑起来。
“刘儿，癫痫啦？”罗偲曲起手指敲敲桌子，“犯病赶紧吱声！”
“风水轮流转啊~”刘安兴奋地松松领带，“小偲，你先告诉我，这周磊跟你什么关系？你帮他打听这些干啥？”
“你们认识？”罗偲喝水的动作一顿。
“也不算，侧面打过几次交道……而已。”刘安还是老毛病，偶尔好甩甩词儿。
“哦。”罗偲眼珠一转，就有了猜测，“你跟他手里碰过钉子。”语气很笃定。
刘安当即不屑：“就他？”
罗偲乐不可支：“别装啦，你一开夜总会的，在他消防口肯定要走动，要说别人嘛未必，在他周磊手里，碰钉子那简直是必然滴~刘儿，承认吧，也没什么可耻的~”
刘安咂咂嘴：“这厮这么有名？”
“可不嘛！人背地里都跟他叫茅坑的石头，要不我怎么找你打听呢，他这些年是真没少得罪人。”
刘安狐疑：“还是那句话，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不会和他搞上了吧？”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穿西装也还是流氓！”罗偲骂完白了他一眼，“他我未来妹夫。”
“哦。”刘安点点头，随即耳朵立起来了，“你妹夫？那你妹住在……老西门康平街那块儿？”
“你怎么知道？”
“……我靠哇！”刘安无语了，这世界真特么小啊……
☆、第 47 章
46
刘安没跟罗偲废话，直截了当讲了周磊是如何在他场子闹事儿，过后又是如何封了他的场子，最后他送礼，又是如何被他撅回来的。
罗偲听的饭都不吃了，靠的周磊还有这一出？那个什么什么录像那女的，是干什么的？
“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张功外甥女。妈的我们公司搭的是乔书记的路子，乔书记空降的，张功就瞅人不顺眼，死活挤兑人家。要是把我那儿点了，多少也是个把柄，她外甥女就乔装上阵了。”包房里很热，刘安咬着烟挽袖口，露出腕子上的剥壳手表，眯起的眼睛里闪着不屑，很有男人味道。
罗偲拄着腮帮子叹口气，说了句不相干的：“你说我怎么就没看上你呢？”
刘安的动作一顿，手指把烟取下来，笑：“怎么着？终于发现小爷不一般啦？”
“嗯，发现你也挺帅的。”罗偲懒洋洋地，“接着说，后来呢？那张功他外甥女和周磊什么关系？”
“谁道啥关系。”刘安弹弹烟灰，“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有人砸场子，当时就想着抓住这俩狗男女我废了他们，第二天我就弄明白了那女的身份，靠，记者，还跟张功有关系，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啊，没两天洛林就着火了，完后就是全市大折腾，好死不死的消防安检到我这儿，带队的就是这个周磊，二话没说把我店封了。我前后这么一联系，觉得肯定是张功给我上眼药呢，我也没闲着，直接就给周磊送了份儿大礼，嘿嘿，没想到还送你妹妹那儿去了。”
“什么玩意？”饶是罗偲聪明也没反应过来，“什么送我妹妹家去了？”
“钱呗，还能有啥？炸弹呐？”刘安好笑，“我本来都安排好了，要是他收了我就举报他，要是他不收我还举报他——举报他在公民正当营业场所打架闹事儿，视频我都截好了……”
“视频？”罗偲忽然想到罗安电脑上拿一连串的照片。
“啊，在我监控上截的——他就像你说的，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罗偲插嘴：“呸，不是我说的。”
刘安没理那套，接着说：“……第二天嘿，真把钱给我送回来了！我靠，真是诗能忍书不能忍，我正准备给他把视频捅上去，结果晚上我就接到可以重新开业的通知了。后来我一打听，是他那个扶手何……什么的给开了绿灯。我这一琢磨，这肯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都给
我开业手续了，我过后不得表示表示？这不也赶年了么，于是我就弄了些‘慰问品’给他们送去了。这帮东西，又想当□又想立牌坊——全收了妈的！之前那叫行贿受贿，之后这叫军民鱼水情，名声好多着呢，还没把柄，我靠的这帮兵痞！”刘安那好几万块钱的东西，连张拥军奖状都没捞着，意见大着呢。
“等会儿！”罗偲摆摆手，“你给周磊举报了？”周磊这要倒霉的风声不是这么来的吧？
“没！没腾开手呢，这东西是鱼死网破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那么干。”那事儿之后就是过年，正是日进斗金的时候，刘安傻了才会挡自己的财路，“再说，那张功外甥女也没拿录像说事儿，我犯不上上赶着暴露去。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伙都给彼此留条活路呗，谁都是过日子。”如果把录像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