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周队，这是你朋友？”商场总经理上前一步，很自来熟地对路子琳说，“小姐和朋友是想去对面的新世界看电影吧？”
新世界购物公园和这家老商场隶属于同一家商业集团，就在马路对面，是去年新建的大型综合性娱乐场所，集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四楼的电玩城电影院游乐场和地下的美食街几乎引领了一个消费潮流，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是时下年轻人的最爱，去过的人纷纷表示，帝都的游乐场也不过如此。
“啊？哦。”路子琳胡乱答应一声。
“巧了，我们马上店庆，新上了不少游乐项目，正好有一批体验卡免费发送的……”总经理朝后伸手，身后立刻递上来两张卡，“这不这几天正找人搞测试呢么——正愁找不到时尚达人呢，欢迎美女没事儿带着朋友过去玩儿啊，也帮帮忙，给我们点儿宝贵意见~”说着，把卡递到路子琳面前。
路子琳好奇地接过卡翻看，卡上都有固定编号，金色的VIP字样低调地点缀在右下角上，磁条很新，直觉应该是好东西，这卡不可能像那个人说的似的见人就送，自己见识下也就完了，要说收下可不太好……
周磊伸手从路子琳手里抽出卡，扔回给总经理，对路子琳说：“你先逛着，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说完，也不理众人的反映，抬脚就带着人去下了一层。
路子琳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感觉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连身边的营业员都在窃窃私语，愣了半响，咬咬牙转身大步走出商场。
周磊第N次听着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眉头越皱越紧。
周磊下班后先是会队里宿舍换了便装，给路子琳打电话那边就是关机。想着她可能是正看电影呢，于是直接杀到电影院来等人。
他在售票口看了上映的电影和场次，觉得路子琳最可能看的是下午四点五十那场。
快六点的时候，路子琳电话依然关机状态。周磊算计着电影快散场了，就在出口那边儿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多。
电影散了一场又一场，
却始终没看到路子琳的身影。
难道她没在这里看电影？不可能啊！路子琳有这家电影院的会员卡，再说，她不止一次说新生活的电影院音响好，比万达都强。如果看电影就一定是在这里，不会去别家。
难道走岔过去了？那更不可能。电影院只有这一个出口，周磊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电子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过，周磊双手插到裤袋里，身条笔直地站在出口旁的海报下，直到工作人员来和他说夜场已经散了，他们要下班了。
最近何儒章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他觉得跟自己四岁的儿子都没操这么大心。周磊祖宗也不怎么了，每天精力旺盛的恨不得天天拉链，又是突击检查又是下单位安检的，整得队里队外叫苦连天。
“我说石头，你也悠着点儿，这眼看元旦了，任务本来就重，咱们队的事儿够多了，你作为直属领导能不能发挥点儿积极作用，别整天没事儿找事儿了？”
“……”周磊头都不抬，整个人窝在大转椅里，两只脚驾到办公桌上，手里的PSP噼里啪啦地响着。
“你看看你！”何儒章敲敲桌子，“下班不回家，在办公室靠什么？”
“我乐意。”周磊抖抖腿，“你麻溜走你的吧，别管我。今天我值班。”
“你想值班就值班啊？值班表早安排好了，必须跟着走，你可别添乱了。”何儒章觉得脑门子疼，“你是我大爷，我能问问您老人家这是又怎么了吗？明知道咱的兵压力大，还变着法的折腾，一天查三遍岗，人小战士刚买的游戏机也被你没收了——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玩意儿了？”何儒章伸手抽过游戏机，里面一顿乱响，直接给木偶我了。
周磊失了游戏机也无所谓，活动活动手腕子，问：“有人给你诉苦了？”
“唔。”何儒章摸摸下巴，“你知道咱们的兵省心，一般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来找我谈心的。”
周磊哈地一声：“你真看得起自己。”明明是找你谈心之后只会更闹心好吧？！
“你看吧，昨天那小战士跑来找我的时候还给哭了，说了，他真没玩儿，这游戏机是他攒了好几个月补助好不容易拍到的，是什么什么限量版——那天是因为快递才送来，他就检查下这个配件全不全，才打开就让你看着了，解释都不听就直接没收……”
“配件全不全？我当时光拿个机器忘连盒子一起了，明天你让他把充电器送来，快没电了。”
“……”
“你不回家？儿子还跟他姥姥家呢？”
何儒章
点点头：“这段时间他妈科里也忙。”
“那咱喝酒去吧？”周磊忽然提议。
“去哪儿喝酒？”何儒章微微眯眼。
“……”
“？”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表情让我特别想打你一顿。”周磊嘎巴嘎巴地捏骨节。
“啧~”何儒章起身往外走，到门口一手拉着门把手一面回头说：“又失恋了吧？傻小子火气壮，不是失恋就是想耍流氓……”
“想死是吧？”周磊随手抓起个东西就往何儒章身上招呼，何儒章躲得快，哈哈一笑快速开门闪了出去。
那东西“啪”的砸到门框上，弹回来摔到地面上又蹦了一下。
是那小战士的游戏机。周磊蹲在地上仔细研究了一下飞出去的后盖和裂了的屏幕，傻眼了。
☆、第 9 章
9
“还真是失恋了啊？”何儒章捻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吃的有滋有味。
“你不是都猜着了吗？”周磊叹口气，夹了块牛肉狠狠地嚼，“人家恋爱我也恋爱，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顺？一个都不成呢？”哪怕成一个，也不用单着了。
“这话说！甭管你恋爱多少回，能成正果的可不就一个？其它都是铺垫，分了就分了，也别太在意，赶紧的总结经验教训，再接再厉！”
“不是，我这回也不怎么，觉着……”周磊搜肠刮肚想找个词形容一下。
“舍不得？”何儒章问。
“也不是。以前吧谁不同意都有个理由，我知道我抠，她要是差这个我二话没有，可是你看看她的理由……”
路子琳很潮，搞的是短信分手。理由也很简单：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你说在她想来我该是什么样呢？”周磊扶着脑门子冥思苦想未果，问何儒章。
“那你没问问她？”何儒章可不认为周磊会是默默认了的人。
“我问了，她说我不懂她，而且她也不懂我。”分手可以，但总要有个理由吧？这么毫无征兆地就被判出局，周磊感觉多少有些受伤。他知道自己有缺点，而且很大，这些他从没刻意瞒着，都相处小半年了，路子琳也早该清楚他的这些毛病，如果接受不了就早说，何必纠缠这么久？但就现在吧，人家也没拿这些毛病说事儿——你不懂我。什么是懂呢？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完全懂得另一个人吗？双胞胎都不可能。
何儒章也接不上话了。基本上，这是一个很高深的课题。
“石头，你要是真这么放不下，可以再和她好好谈谈嘛，实在不行，管她同意不同意，先放手追她一回，咱大老爷们，就死皮赖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拉倒吧。”周磊自嘲地挥挥手，“你没看人都懒得见我。”
上赶着不是买卖。周磊第一次知道电话除了方便你随时随地联系他人外，还能当分手工具。
“话可不是这么说，感情的事儿，不能按常理看待。也许正因为她对你还有感情，所以才不敢见你，怕见了你，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何儒章晃晃易拉罐，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行了，别乱分析了，你真这么牛逼也不能成气管炎。”周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举起啤酒。
“总比某些人管都没人管好。”何儒章微笑。
“你找揍是吧？”周磊重重放
下啤酒罐，这时候灯熄了。
是的，熄灯。
周磊和何儒章喝酒的地方没有任何悬念：就在周磊的寝室。
这是周磊请客的一贯作风。
不能在宿舍酗酒是部队的硬性规定，但有时候也要看执行。比如周磊和何儒章一人一打啤酒用衣服略一遮盖就裹夹着进宿舍这种事，大家即使见到了也会装看不见的。
都知道队长没有家，再说，好多老兵油子还去队长屋里蹭过酒呢——虽然往往会被踹几脚。
“我说，要是放不下就玩儿命追，要是放得下就赶紧找下一个，女孩子的心思，打死你也未必能弄明白的。”黑暗里，何儒章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知道哇，就这点儿破事儿至于你颠过来倒过去嘚啵嘚啵没完吗？”
“我这不是怕你钻牛角尖嘛~”
“牛角尖？那是什么玩意儿？把你心放肚子里，哥们这辈子也不带给自己下套儿的。”
“好！硬气！”何儒章慢慢适应了光线。
月光和小操场上的路灯一起渗透进来笼着周磊，他的眉眼不自觉地拧着，却徒自嚷嚷：“那必须地，我是谁啊？”
这个周末罗安过得不太好。
头天晚上她刷论坛看掐架整整闹腾一宿，早晨刚睡下就被周磊弄醒了。
周磊当然没有进她的房间，他是站在门口用各种沙发垫子＋拖鞋，隔空扔过去把罗安砸醒的。
罗安这孩子，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呢？反正安全感足够，睡觉从来不插房门，自从周大厨每星期过来给她们改善一顿伙食开始，她为了周磊进出方便还给了他一套钥匙。
像今天早上周磊就是敲门未果后，用钥匙开的门。也不知道周黎去哪儿了，在客厅等了会儿，终于决定自己叫醒罗安。
“您能用正常点儿的方式出场吗？”罗安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整理睡衣。
周磊声音很大，丝毫没有饶人清梦的不好意思：“赶紧出来，我有点儿事儿求你。”
？求我？罗安瞬间被这两个字击中了，梦游般地飘出来：“求我？”
“你说你这都什么生活习惯？得改！必须得改！”没等罗安坐下，周磊就先训上了。
按周磊的话说，他在外面敲门敲的就算罗安吃安眠药也该醒了，可她就愣是没反应，不得已他才使用非常
手段的。
“你这样不行。”周磊说，“看你这表现就是精力透支了，这要是有个火灾之类的得多危险？全楼人都跑光了就你还在家呼猪头呢，就算消防队员搜救都未必能及时找到你……”
“有事说事，再墨迹我可就要发大招了~！”罗安顶着熊猫眼，哈欠连天地听周磊讲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
周磊迅速从包里拿出摔坏的游戏机，放到茶几上推到罗安面前：“听说限量版的，有没有办法再弄一个？”
“就这事儿？”罗安眨巴眨巴眼睛，拿起游戏机仔细看看，末了摇摇头：“这可不好弄，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编号，全球限量发行，别说在网上，就算在实体店都不一定能弄着。”
周磊皱眉：“就不能想想办法？我听说这个就是在什么网上拍的，你也搞网络的，没有熟人在内部弄一个？”
罗安乐了：“大哥，我是开网店的，不是搞网络的，再说，我一个卖包的跟人这也不搭呀！要我说你别琢磨了，坏了就坏了，非弄个一样的没意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用不了多久肯定就出新款了。”
“不行，就要这个。”周磊很坚持，“哪怕弄个这个款的别的编号的，你帮我弄弄，这个我不懂。”
“……好吧，我试试。”罗安找纸笔把机型编号都抄下来，晃晃荡荡打算回屋。
“哎你干嘛去？”周磊喊。
“睡觉哇。”
“不行，你先帮我找，我急着用呢。”周磊站起来一把拉住罗安的胳膊。
“哎呀我都说了我会找，我一宿没睡了现在头晕眼花我求你放过我吧，等我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
“不行，我真急着用，你精神精神，坚持坚持。”周磊回身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给罗安扇风。
罗安挣了两挣没挣开，看着周磊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面无表情：“我不马上弄你就不让我睡是吧？”
“我给你做小春卷。”周磊对付罗安有很多杀手锏。
“……还要炸小鱼和土豆泥。”
“行。”都不难做。
“以后一个星期要来两次。”
“……行。”反正现在没对象正好有时间。
“也不许鸡蛋里挑骨头强制给我扣分了。”罗安精神一震，想到这厮用白手套
在屋里摸来摸去就咬牙切齿——这是有洁癖吧？
“……你先给我找着再说。”周磊见罗安精神了，放开她的手臂，挥手打发她去干活。
好吧，循序渐进~！罗安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精精神神地就去开电脑了。
“早晨饭随便点儿就行了，中午再做春卷吧~”罗安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周磊抱臂斜眼看了她一会儿，给她打了一杯柠檬蜂蜜茶提神，才一头扎进厨房做早饭——
“小黎呢？”周磊把鸡蛋和面打到一起，加了少许盐和糖，忽然想起来，大声问罗安。
罗安卧室门开着，隐隐答应一句什么，周磊没听清，几步走到罗安门前，问：“你说什么？”
“小黎去买票了。”
“买票？什么票？”
“不知道，昨晚上她是这么说的。”昨晚上周黎告诉她要起早买票，早餐就不做了，让罗安自己解决。周黎几点走的她不知道，但那时候肯定刚睡下没多久。
周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微微皱眉。
“大哥，你这个机器可不便宜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说什么？”周磊把鸡蛋饼和玉米糊在餐桌上摆好，解下围裙擦擦手走到罗安身后。
“两千多呢！啧啧~” 罗安为这个游戏机的价格咋舌。看不出来周磊这么有童心，对这玩意儿很舍得砸银子嘛！
“两~千……多？~！”周磊一下子扑到电脑前，几乎咬牙切齿了。
罗安略微让让：“这个最便宜了，虽然是二手的，但卖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