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捧着林同修的骨灰,林云清捧着林同修的遗照,走向那片江南水乡的孤寂山头。
林夕一边流着泪,一边给坟头添上一抔新土:
“囡囡,你真的这样恨爸爸吗?”
“囡囡,那个男人不错!”
“囡囡,至少他会比我尽责,会对你好的,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我都太失败了……”
林夕脸色沉郁,深情凄楚,久久的伫立在林同修的墓前,凝视这这片土地。好似还能听见耳边回荡着林同修苍老悲怆的声音,如雷声震耳,如叙叙呢喃,如春蚕吐丝,如孤雁盘旋……
她好似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来自九天之上,来自九泉之下,来自天地之间,其实只来自她的心里!
林同修入土为安了,林夕却呆呆愣愣的,好似还沉静在悲痛的气氛中无法回神。大病一场,竟是开始说胡话,这可把陆观澜吓坏了,找来了医生给林夕检查,这一检查,可倒好,林夕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从医生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观澜如同雷击,瞪大双眼,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夕平坦的小腹,嚅动着嘴唇呐呐的说:“你说,林夕怀孕了?”好似不相信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自己和林夕的小生命。
医生抬了抬眼睛,继而说道:“孕妇的情绪波动会影响胎儿,一定好好安抚。而且怀孕了就不能吃药,最好物理降温,还是精神的崩溃引起的生理反应,一定要好好开解。不然对胎儿和孕妇的身体都不好。可以去医院做产检了,看看孩子发育情况。”
直到医生走了,陆观澜才好像反应过来了一样,转而狂喜的跑回床边,抱住林夕就低声的说:
“你有孩子了,你有我们俩的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林夕半是昏沉半是清醒,感觉到陆观澜的体温,林夕慢慢的睁开眼,眼睛空灵,周身都是寥落悲痛的情绪。听到陆观澜的声音,嚅动了一下嘴唇,干裂枯竭,轻轻的恩了一声。这时林同修入土后,林夕跟陆观澜说的第一句话。
林同修已经下地一个星期了,林夕从林同修入土后精神就有点溃散,每天就是昏天黑地的睡,然后醒了就发呆,好似陷入自己的沉思了,任凭旁人如何喊叫,林夕都不应答。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看着明起明灭的太阳月亮,看着光秃秃的枝桠,看着雪水融化的一片冰冷萧索景象,看着死寂的冬天……
陆观澜把林夕的工作给辞了,专心让她在家里养病,他深知林同修的死对她打击多大,心痛之余,很是担心林夕的身体。林夕几乎滴水不沾,粒米不进,好似连一口唾沫都不吞咽,好似最虔诚的信徒在祭拜天主,一丝一毫也懈怠不得。身子倒是生生的垮掉了!
陆观澜心疼林夕,每天早上早起一两个小时,亲手给林夕做饭,煲汤,查食谱,变着法儿的学做菜,抱着林夕哄着林夕,就为了林夕能张嘴吃那么一口。做完早饭就回到卧室,为了林夕不会光脚下床,陆观澜找人在卧室客厅从换了一套新的羊毛地毯,林夕白嫩的脚踏上地毯长长的羊毛能没到脚踝,给林夕穿衣服,哄着她,扶着林夕到浴室,给林夕刷牙,洗脸,梳头发,每一件细微的事都是陆观澜亲力亲为,从没觉得什么不妥!
等吃完早饭,陆观澜就开着车带林夕去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未来的总裁夫人,也无人敢议论。陆观澜在办公室专门辟了一间休息室,放满了林夕爱吃的东西,他工作的时候,林夕就在这里呆着,想着。也不说话,就是呆呆愣愣的。
下了班陆观澜什么应酬都推掉,早早带着林夕回家,做好饭就抱着林夕哄着:“宝贝,吃点吧,求你了。”
林夕木木的张开嘴,吞了点,却又觉得胃里翻腾一样,全吐了。吃的太少,精神溃散,不管是丁一一还是林云清来看林夕,林夕都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看着所有人。就这样,林夕撑不住,病倒了!陆观澜觉得自己也快要病了,娇俏活泼的人儿今日却成了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陆观澜心里疼啊,害怕啊!
听到林夕跟自己说话,陆观澜都想要叫出来,林夕终于说话了,终于说话了!三十多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观澜差点要喜极而泣!
狠狠的抱住林夕好似要揉进身体里,直到林夕透不过气,陆观澜才放开她,一脸喜色的亲了林夕一口,又害怕这是假象,狠狠箍紧林夕不放手,林夕闷哼一声。陆观澜害怕她这一把骨头再给捏碎了,于是放了手,眼神欣喜的定定看着林夕。
林夕看着陆观澜龇牙咧嘴笑的,突然觉得冰冷僵硬的心注入一丝暖流,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跟她骨血两相联的生命。被抽离的灵魂似也在一点点回魂……
林同修下地的那天,林夕清楚的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好像撑不住灵魂的重量了!喉咙不停的收紧,咯咯的好像血液倒流!林夕在心中哭喊着!眼睛布满绝望,好像颤栗着走向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虽也悲痛,但毕竟涉世不深,恨多,苦少,支撑着自己到了今日!林同修一走,林夕悔多,恨少。放佛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的,能搀着她,走上婚姻的殿堂,能亲手将她的手放入另一个男人的手中,可是林同修都没有做到,就在万家灯火时,悄然离去!林夕有些恨上自己,恨自己没能好好照顾林同修,悔悟的这般晚,这般不孝!从墓地回来后,林夕就开始陷入重复循环的梦魇……爸爸还没死吧!爸爸还在吧!林夕对外界一切不可闻,不可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病体虚弱,才好似回魂一样,听到了医生和陆观澜的话……
林夕的眼角滑过眼泪,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自己恍惚,哀恸,陆观澜所做的一切,林夕都知道,都明白,现在觉得即使阳光消退了,时光荏苒,往事变迁,身边这个男人的苦心和爱意还有肚子里的生命,才是支撑着自己勇敢活下去的希望吧……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了,第一篇就快结束了,我自己说实话写的真的不咋的,有点矫情,还有一个月期末了,最近在赶一个纤维艺术设计,我真是个粗糙的侣孩,那些个玩意做的我费脑子死了,多谢真爱粉不离不弃,多谢真心给我提意见的朋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陆观澜看着林夕渐渐带有暖意的眼,心中激动不已,低下头就吻上林夕光洁的额头,冰冷的嘴唇紧贴着不肯放松,好像检验着怀中人是不是真的切实存在。
林夕知道陆观澜吓坏了,于是温柔的回抱了一下陆观澜,熨帖他急躁和失望的心。
陆观澜将嘴唇从林夕的额头上移开,定定的看着林夕平坦的肚子,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这里面,真的有孩子?”
林夕笑着看着这个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一个多月的时候就查了出来,那时候,爸爸还病重,我无心理会,也就这样瞒了下来,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孩子……”
陆观澜一听林夕竟然早就知道却不跟自己说,有些气闷,但是林夕这段时间的绝望和悲伤陆观澜看在眼里,提到父亲那也是不可揭的伤口,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将林夕揽入怀中,说道:“以后,还有我,还有孩子,我会好好爱你!”
林夕靠在陆观澜身上,闻着陆观澜身上好闻的檀木香,感觉着温度,觉得身体也变得温暖活络,摸着自己的肚子,林夕柔柔的说道:“孩子的事儿,要不要跟你妈妈说一声?"
林夕不提陆观澜都忘了,自己母亲嚷着抱孙子都多久了,上一次只是松口了,却也没说多高兴,如果这个消息被知道了,估计林夕进陆家是毫无阻碍反倒是欢天喜地的了,于是扶着林夕睡到,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去给妈报个喜,她要知道了,还不知道多开心!”说完拿着电话就出去了。
许娥华本来因为陆观澜年三十晚上正吃着饭接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还沾了医院的晦气有些不高兴,一个年过的很不愉快,而且陆观澜从那天之后就没回来,初一都没来给自己拜年,过了许久才说林夕的父亲去世了。虽然心中理解,但是老人对于春节一向都很看重,所以有些不快。这猛地接到陆观澜的电话,许娥华还有点拿乔,于是接了电话没好气的说:
“你还记得你有这个妈。莫不是都被人勾去了魂,还惦记这个家?”
陆观澜直接忽略了许娥华的抱怨,想起正事儿,愉快的满心都在膨胀,好像都要溢满了,于是对着电话就欣喜的说: “妈,您要当奶奶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许娥华听到这个消息,好像一个重磅炸弹在心中炸开,不能接受,一时呆愣,当下就没有说话。直到陆观澜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有孩子了?当奶奶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许娥华很是焦急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什么奶奶?”
陆观澜的语气里带着藏都藏不住的激动:“妈,林夕怀孕了!都两个月了,你要有孙子了,我要当爸爸了。你快来看看吧!”
许娥华听这话这才回过神,怀孕了?自己能抱孙子了,现在也能让别人羡慕自己有孙子了?许娥华从刚才的呆愣中回过神,一直哎,哎,的答应着挂了电话,忙招呼着陆振廷:
“老头子,快,快去观澜那,我要有孙子啦!”
陆观澜打完电话心里还是欣喜的不行,第一次觉得初为人父是这般幸福,况且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给自己生的孩子,陆观澜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于是大步走回屋中。
林夕想上厕所,于是低沉的喊了声陆观澜,声音因为病痛而显的嘶哑低沉。陆观澜听到林夕的呼喊,忙跑过来,抱住林夕想要撑起来的身子,就焦急的说道:
“祖宗,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还不注意点,前段时间怪我,你一直吐,吃不下东西我都没注意,怪我那么疏忽,现在知道了,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你就安心养胎,放松心情,给我生个儿子。听话!”
陆观澜都三十五了,三十五岁的男人正是如好酒醇香,清茗淡雅的时候。却愿意为了她,收敛高贵的身段,走进厨房,为了照顾她,身体力行,件件小事都亲力亲为。因为她,感动伤心焦急,牵扯着情绪,一切都是因为她……林夕感动,林夕感恩,在自己觉得灵魂无所归依的时候能有陆观澜温暖宽厚的怀抱紧紧拥着自己。
许娥华赶到的时候,陆观澜正坐在床头,抱着林夕给林夕喂粥呢!看到这场景,许娥华本来应该很讨厌林夕的,觉得这儿媳妇不懂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夕肚子里那块肉起了作用,看她那俏生生的小模样反倒觉得以后孙子照着这个样子保准很俊俏啊,对着林夕也是温暖和煦,微风拂面了!
林夕抬眼看见竟是陆爸爸陆妈妈来了,再看看自己窝在陆观澜怀里很是没礼貌,脸色一红,于是挣扎着就要起身。许娥华一看这样,两步走上去,坐到床边,把自己儿子挤走,然后拉着林夕的手,就细细打量:
人是消瘦了不少,精神有些萎靡,小小的巴掌脸皮肤白皙跟上好的羊脂玉是的,眼睛大大的,看着有些哀伤,青丝披下,整个人很是灵动。以前念着唐密云的家世好,看唐密云很是顺眼,但是没想到唐家落井下石暗中使绊子,许娥华也算寒了心,这林夕,娇生生的模样跟自己儿子很配,人也温顺大方,这下有了孩子,更是和许娥华的心意,于是开口就问到:
“真的有了吗?”
这般直接,到叫林夕红了脸,于是低着头,默默了点了点头,许娥华一看,自己真是要做奶奶了,开心的不行,眼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于是摸着林夕的手慈爱的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看着人瘦的,真叫人心疼喏!有了孩子更要好好注意,大人好,孩子才能好,快些好好养着给我生个金孙才是真的!”
林夕也知道其中原委,既然许娥华这般不计前嫌,林夕更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于是也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了,阿姨。”
许娥华看着林夕小媳妇儿的样子,笑一声,继而打趣儿到:“还叫阿姨呢,再过不久都能跟观澜一样了,还不改口叫妈?”
这一看顺眼了,说什么话也得由心出了,许娥华越看林夕是越娇俏,怕委屈着林夕,转过脸继续对着陆观澜说:“你媳妇儿有了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照顾,要不搬回院里住吧,我也能好好帮你照顾着。你工作还那么忙!”
陆观澜才不想搬回去呢,没事儿就跟老爷子呛声,再说林夕精神状态刚刚好转,回去也不方便,自己还想好好陪着媳妇呢,于是说道:
“不回去了,家里人来人往的环境太复杂,不适合林夕养胎,就在家里,我照顾着。”
许娥华想着两个月也还早,再说林夕这精神确实不是很好,于是亲昵的拍了拍林夕的手说:
“孩子,以前委屈了你,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你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跟观澜说,啊!”
林夕听这话,许娥华这真的是以一个长辈真心说的话,抛却家世名利,何必跟一个小辈勾心斗角呢,再说,林夕这段时间的样子,谁看了谁心疼。许娥华又不是冷血心肠,又怀着自家的金孙,更是语气柔和了。
陆观澜听了这话,觉得终究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看自己母亲的眼睛好像就要盯林夕的肚子上去了,于是打趣儿的说道:“妈,你和爸先回去吧,明天我带林夕去大院儿看你们。她还有点发烧呢,快回去吧!”
许娥华听这话,瞪了陆观澜一眼,这媳妇儿还没娶,竟先嫌弃上自己老妈了,但是看这林夕面色潮红,有些汗涔涔的,估计也确实不太舒服,也就不再停留,拉着陆振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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