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经验老道的他高质量的完成了高难度炫酷动作,天神似的降落地面,然后走到面瘫脚瘫的我面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我:“快成吊死鬼了,还是不行么?”满眼讥诮,漂亮的烤瓷牙在阳光下闪烁。
我又嫉妒又羡慕地瞪了他一会儿,耷拉下脑袋跟自己生气。跟他比,我套上威亚的动作算小儿科,可完成起来依旧相当费力。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就一张嘴厉害。”他不依不饶,蹲下地瞅我,一副勾引人的风流相。
我嚯地站起来:“拉我上去!”冷汗流了不知多少层,黏糊糊地贴在背上,格外难受。但我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先歇会儿。”他大发慈悲了,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给我擦额头上的汗。“先换身干内衣去,别受凉了。”
我并不感激他,另一处有双紧盯着他的眼睛此刻正在冲我发射灭绝弹呢。
“就现在,再来!”我挺直腰板,推开他的手。
跟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下意见,他坚持让我歇会儿,自己重新套好威亚,然后过来揽住我的腰,带我飞一趟。
随着一声“起!”再度升空。
他温和地笑着,将我像婴儿一般护在胸前,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缆车坐过吧,关键要放松,你总惦记着自己悬空吊着,肌肉绷得跟岩石一样,动作表情能好看吗?来,对我深情的笑一个,就像潇潇对易水寒。”
树袋熊一样抱着他寻求安全感的我没想顶撞他——既然签了合约就得拿出很专业的样子,不专业也要装专业。于是我认真地酝酿了一个深情的眼神——便宜他了,拿他当做邝世钧,可没等露齿深情一笑,一个喷嚏不应景地冲出来,深情了他满脸。
他怔愣片刻,说:“除了这个喷嚏,总体表现不错。”
我倒是过意不去了,仿佛自己心胸狭窄,故意啐了他一脸湿润一般。
不过邵大叔没白挨我这一喷,陪我上下吊了一个来回后,神奇地治愈了我的威亚恐惧症。
换了身干净保暖内衣,配合动作指导和导演对动作和表情的双重要求,我又吊了一个来回,导演终于满意。化妆师跑过来替我补妆,开始准备我与邵鑫的对手戏。
戏里,邵鑫是易水寒,一个刚出生母妃便难产而死的皇子,又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皇妃掉了包,大难不死的他流落至民间,机缘巧合被一位隐世高人收做徒弟,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他为人有些浪荡,有点小坏,但不影响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英雄本色。后来为救结拜弟兄卷入皇室争斗中,意外揭开自己身世之谜。
潇潇则是个魂穿至岛国公主阿蛮体内的现代少女,为了摆脱和亲的命运,女扮男装逃走,路上偷了易水寒的马由此引发一场误会并发展为一段旷世恋情。潇潇为救摇摆于爱情与皇位之间的易水寒身中剧毒导致双目失明时,易水寒却因疏忽错过令潇潇复明的最佳时机。
潇潇带着残疾之身黯然离去,而易水寒在天下唾手可得之际幡然醒悟,不忍黎明百姓遭受战乱之苦也不愿失去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潇潇,于是易水寒又做回了自己,寻到潇潇与之一同浪迹天涯。
在前22集里,潇潇与易水寒互动的镜头大多是轻松明快的,画面上的易水寒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或悠然策马驰骋在山水间,或翩然立于船头。连挥剑杀人的动作都唯美而飘逸。不得不说邵鑫在镜头里帅得让人惊叹。潇潇则娇俏可爱,尽管时常为易水寒惹桃花吃醋,却未曾远离,明里暗里追随其左右。自易水寒身世之谜解开无形中被推向权位深渊后,唯美的镜头渐渐消失,画面色调偏向阴暗,服装也以深色为主,给人以压抑沉重之感。
我代替郁玉饰演的潇潇正处于易水寒打算割舍这段情感却难以割舍的两难阶段。被大内高手追杀的他为保护潇潇不受牵连,隐瞒伤势并假装移情别恋气走潇潇,不想乘船离开之际又遭杀手围剿。我就在这时候华丽出场、美女救英雄了。让命不该绝的大侠心底那份牵绊越发深厚。
按照要求,我得摇着小船,距离岸边三十米便飞身上岸,解救危难之中的易水寒。这个亮相用导演的话说要‘凌空一跃,姿势华美若彩虹’可我跳了四次均被誉为“狗熊坠地”——身体前倾厉害,四脚着地了。
用于拍摄的小船很窄,也就一米宽点儿,套上威亚的我全凭武师控制这段蹦上岸的动作。先前摇船的动作也被NG了三次,据说从镜头里看就像磨豆腐的大婶。
过了打斗戏,天已黑了,正好用来拍摄船舱里的戏。这是一段感情戏,不仅拼演技,还需要真情实感的流露。
马尾辫导演跟我分析角色,教我该如何如何表现潇潇的炽烈情感,就差拿手提着我的表情肌替我调匀那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情感戏了。而男二号,剧中饰演皇帝、视易水寒为情敌、政敌的江觉立负着手对着马厩里的一匹母马叽叽咕咕背台词,很是干扰我的情绪。我几度想笑却不敢笑,生怕导演扬手甩我一巴掌。
“自己琢磨一下意境哈。”他拍拍我的肩膀,走到一旁抽烟。
苍茫的夜色,苍茫的水面,伤势未愈的易水寒手中紧握长长的剑鞘,整个人悄无声息地静立于船头,头顶坠叶纷乱飘零,仿佛他无法平静的心。
夜深露重,潇潇服侍易水寒躺下。大英雄也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凝视着潇潇的目光深沉而复杂。小船在水上微微荡漾,男女主角心中的涟漪也一层层荡漾开去。。。。。
☆、【剧中被潜】
“NG!”马尾辫导演大喊一声,惊得我眼皮乱颤,精神也抖擞了一下。饶是易水寒这枚帅得掉渣的男人风度不减地躺着,对潇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却没能诱发我深情一吻的冲动。
实话说,我的大脑早已不做主了。连续作战、疲惫不堪的我这会儿靠着木板就能睡着,别说让我情绪饱满地主动亲吻邵鑫这种没营养的事,就算邝世钧脱光光的站在我面前也引发不了我的一腔狼血。
“炽烈的爱意,不是斗鸡眼!”导演烦躁地将围巾扯下来抹眼角白色的分泌物,我猜是眼屎。
“我斗鸡眼了么?”尴尬地问二目囧囧有神的邵鑫。这人精力太旺,都几点钟了还像两只小灯泡,令一旁的烛火都要自惭形秽了。
“要不今天算了?”他转向导演。“我觉得这段戏放到后头拍比较好,让她有个适应过程。”
“对啊对啊。”我鸡啄米般点头,掩着嘴打个大哈欠。“刚拍片就演吻戏,跟一相亲就上床一样——有病。”又连连打哈欠。
邵鑫拎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推出室内布景的船舱。我晕乎乎的,没觉得自己说错话,待看到剧务、摄像、灯光师……其他演员的脸,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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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时已过了零点,我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像被人凌虐过一般,碰也碰不得,简单洗漱一下便爬上了床。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我默默地鼓励自己:“两天不洗澡不会死的啦。加油CoCo,你不会输给郁玉!”
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Allen的。
我发了个短信过去:睡了没有?
不久,他回复:你单间还是通铺?
“单。”
他立即打电话过来:“CoCo,郁伯伯今天陪郁玉妈去青岛了,我打进他卡里的一百万又退了回来。”
倔老头这臭知识分子的脾气还真顽固呢,收下女儿的钱会折寿么?
我真想撞墙。
“好吧,还有什么消息?”
“唔,有个坏消息,Kevin下周打算来中国度假。”
确实是坏消息。他一定知道我拍戏的事了。
“另外还有个消息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你是郑家外孙女这事不知被什么人捅了出去,你和郑好都上了头条。还有八卦谣言郁玉的死跟邵鑫或者郑绍秋有关,并非Brad。”
“符合八卦特征。我累得要死,懒得再想这些事。”我将自己这两天拍戏的惨烈状况简单跟他描述一遍。
“早点休息,CoCo,注意身体。抽空我过去探班。”不等我再说什么他先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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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不到就被万恶的小四吵醒。他是邵鑫的助理,临时派给我用了。鬼子进村般用力砸我房门,还敲打不锈钢盆,比闹地震还闹心。
我正在做美梦,舍不得醒来,待小四敲完,继续睡。
隐隐感觉有张脸朝自己俯下,有热气吹在脸上,鼻孔里痒痒的。
推开那张脸,我嘀咕:“世钧,别闹,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叮铃铃耳边一阵狂响。
四肢乱颤,惊坐起来,透过被眼屎糊住的双目,竟然看见邵鑫这只妖孽近在咫尺的脸。
“六点十分了!快快快,起来化妆,做发型!”他摁下闹铃,噪音消失。
“MD!催命呢?”我又躺倒,浑身酸痛袭来,不由呲牙咧嘴。
数到三,再不起床,掀被子!”
“先去掀你老婆的,然后导演的,然后……最后再来掀我被子。”全剧组约四十号人,我还能再偷个小懒儿。
“你是最后一个,大家都起床了!”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我不得不爬起来:“MD,敢骗我你死定了!”
邵鑫一个闪身,迅疾离开我的房间。
我揉揉眼睛,找羽绒衣,陡然想起自己睡觉都习惯去掉Bra,低头看去,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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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鑫知道我会骑马有些诧异,不过也挺高兴。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为我特别挑选了一匹脾性温和的小白马,洗刷得没啥异味了,才交到我手中。又由两个有经验的人在一旁看护着,溜达了几圈后放手。
半小时后,我跟这匹小白马已然混熟了,喂它吃草,抚摸它脖子,一道留影时都很配合,俨然已是它的新主人。
马戏拍得很顺利,一次过。特技部分就留给替身演员忙乎了。
后面的戏不轻松,需要近镜头考验面部表情肌的运用能力。
我捧着剧本认真琢磨角色,脑中想象着将要进行的画面。
四周发出惊呼声时,我丝毫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抬头,生死已在一瞬间——一匹枣红马雄壮的身躯扑至眼前。
连惊带吓的,事后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包括如何被人从沟底捞上来的。恢复神智的我首先看见的是自己沾满泥浆的身体,小腿肚儿依旧在打颤,只因腰际以下部位湿透了,拔凉拔凉的。
待眼前乱窜的金星散去,这才注意到四周黑压压的人围着,各个神色凌乱,心有余悸的样子。剧组医务人员拎着药箱挨近,看了我一眼,继续向前奔。
我听见邵鑫在那边吼:“先给廉曦检查!”
除了受到惊吓,模样狼狈,胸口还有点余痛之外,我一切正常。
拍摄现场混乱了片刻后恢复了秩序。场记抹着脸说万幸万幸,他刚才为躲避惊马,撞翻了一台摄影机,想想都后怕,万一有闪失可不够他那点薪水承担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邵鑫受伤了——为了救我。
他离我最近,一掌推过来,我滚下坡,他躲闪不及,右肩颈处挨了一马蹄,好在不是正面着力,
否则骨头都碎了。
但是,倘若他闪慢点儿,给马踢到脑袋会如何?我不敢想象。
“哟,小脸儿怎么还这么苍白?我让人把那畜生阉了给你出气!”换好衣服出来,他大咧咧地对我说,依旧一副风流相。
小四轻咳了一声:“哥,那是匹母马。”
“可耻的嫉妒!廉曦骑了它老公半天,妒火中烧了不是?来人,把那畜生拉出去轮了。”
一旁的人都乐了。我却在想是不是所有的监制不上工的时候都这么贫?
提供马匹的主人是当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这事后心里不安,就像自家孩子闯了祸一般,一直抄着手站在一旁憨厚地赔笑,跟他说了没事也还那副神情。大家因何发笑估计他没听明白。
“你那里要紧么?”我闻到邵鑫身上有股膏药味。
“不是要紧部位,就不要紧。”他痞痞地笑。我自动脑补了一下,脸红。
遇到老流氓,小流氓显得多么的纯洁和无害啊。
他跺了跺脚,朝大家喊,“抓紧时间拍戏了,天气预报会有雨夹雪。”
晚上收工后,我才知道他伤得挺严重,整只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可在长达四个半小时的外景拍摄过程中,他没吭一声。小四说他就靠抹了点红花油,吞了几粒止痛片撑下来的。
探望他时,他正坐在床上由小四伺候着吃饭,单手玩手机。
“我说哥,您能不能吃了饭再发信息,那些粉丝跑不了的。来,嘴张大些!哎呀,漏了!”小四跟他老妈子一般细碎唠叨。
“小四你还没吃饭吧,天冷饭菜凉得快。让我来喂他好了。”作为最大受惠者,面子上的良心工程不能缺失。
小四立马得了大赦般碗一丢,谢字都没留一个,奔去安抚自己的五脏庙了。
邵鑫仿佛没注意到换了人,既不抬头,也不招呼,只管忙着在手机键盘上练一指禅。
“张嘴。”我挖了一勺饭碰了碰他的唇,他像个幼儿园的孩子乖乖张大嘴吞勺子,咀嚼几下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么多刺。”
娇气!我心底鄙视,可人家是伤员,享受特殊化待遇也有情可原。
我尽量在喂进他嘴里之前剔干净鱼刺,排骨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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