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墨镜的男人还没走,饶有兴趣地抱着双臂在一旁观看。
我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你的直觉还告诉你什么?”我离开广场,他跟着我身后问。
“你很丑。眼睛歪斜,还有很多疤,怕吓着别人所以戴墨镜遮掩。”
“恰恰相反,我很漂亮,眼睛如繁星闪耀,怕惹来很多人追着不放所以戴墨镜保持清净。”
“真牛X!”我招手拦出租车。
“不相信?”
“别跟着我!小心我报警。”
“脾气真差。算了,我也不稀罕你这种人!”他搓了搓手,转身回去。
我刚要钻进出租车,突然后悔。
“喂喂喂,你等等。”我追上去,回头对出租车司机喊,“对不起,您还是拉别人吧。”
前面那人停下来等我,“怎么,不介意我是坏人了?”语气揶揄。
“嘿嘿,我情绪不稳定,女孩子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大叔,请问是哪类MV?正经的么?”
“什么话?”
看样子他在墨镜后头瞪眼睛了,不知是因为我叫他大叔呢,还是怀疑他的MV是否正经这话。
“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很艺术,很有美感的那类,不是在镜头前脱得稀里哗啦的那种。”
他差点笑起来,拳头放在唇上轻咳两声。“当然是很正经的那种。”
“那我给你介绍个很专业的吧,是我亲戚,影视表演专业的。但是她对剧本要求很高,一般导演去请她不见得愿意去。”
“不不不,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需要的是。。。。。”
“我明白,像我这样的对吧,她跟我长得像极了,就像双胞胎。”
“哦?”
“骗你是小狗。把你手机给我,我输上她的号码。然后你把你的手机号输进我的手机里,包括姓名,年龄,身份证号。万一你是个骗子,我爸是警察局的,不怕查不出你。”
他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我叫邵鑫。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外地人了,而且估计很久没看电视或电影了。”
“什么意思?”我在想自己哪里露馅儿了么。
“好吧,你尽管告诉你那位亲戚我的名字,她如果真是专业演员,一定知道我是谁。”
吹吧,夜市卖馄饨的都称自己是实业家呢。
他输号码时,我忍不住又说:“虽然我觉得你是坏人,但坏人也分等级的,你还不算太坏。”
“嗯哼。”他似乎并不介怀我的评价,依旧笑得灿烂。距离比较近,没戴隐形眼镜我也能看出他的下巴和牙齿都很漂亮。估计长的也不太差。
拿回我的手机,我跟他告别。“再见,祝你一路顺风别再被警察逮住。”
他显然一愣。“对了,你那个亲戚叫什么?”
“郁玉。”
“你呢?”
“你是坏人,我不告诉你。”我钻进了出租车。
☆、【醉里乾坤】
酒吧里有男有女,都人模人样的,但只消花上个几分钟瞅瞅,就知道男人是找刺激来的,女人则是受了刺激来买醉的,但女人们很有可能根据受刺激的程度决定是否刺激男人们一下。
我谁也不搭理,只管喝闷酒。邻座一靓女跟人呢喃,“痛苦是清醒的人才拥有的享受,我现在特别享受……”
我咀嚼着这句话,一点点将痛苦兑入酒水,再吞噬进肚子里。
有手机铃声传来,居然跟我的一样。但是响了几遍都不见谁接听。
我左右看看,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瞄我。看吧看吧,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是个落魄姑娘,有本事把我直接看去火星得了。
邻座那靓女跟一个披肩发小白脸勾肩搭背的离开了,换了个男人坐过来,二八眉抖了抖,赤红的眼睛瞪得我心里发毛。“接啊快接啊你墨迹啥呢?”
我的?我竖起耳朵听。好像真是我的手机在响。
我哆嗦着摸出它,忘了哪个键设置成接听的了,眼神也不配合,闪光得厉害。
“嗨,我帮你。”那男人豪爽地将我的手机夺过去,居然一下就摁对了。
还替我接了:“喂喂我说,你能不能换个铃声,我一听这个就想起我老婆背叛了我……什么QQ?我QQ号怎么能随便给你!我对男人可没兴趣,你别……啊,这里?哦,密西西皮酒吧……不是淮海路那个密西西皮……嗯,拜拜了您!”
我感恩戴德的刚要接过手机,啪的一声,掉地上了。“请问谁找我?”我挠了挠脑袋,猜测可能是我那良心不安的老爸打探自己闺女浪迹何方了吧。
“我哪知道,就一男的。”这男人滑下凳子,跪在地上摸。“我帮你捡。一个风般清新的女孩子不该接触尘埃。”
听闻这话,我一愣,一个看似粗俗的男人忽然文邹邹起来,叫人很不适应啊很不适应。
等他将我的手机从尘埃里寻着了还到我手上时,居然黑屏了。是谁打的也不知道。
我这会儿不正痛苦着吗,也没脑子想除了没电了是否有其他原因,手机往包里一扔继续喝酒。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只是电池板摔松了。
喝得轻飘飘的我正待找个面善的人吐槽,有人过来问“这里有个叫‘CoCo’的女孩吗?
好熟悉的名字!除了可口可乐,没比它更令人熟悉的名字了?是我吗?
我举起手:“这位就是。”
瞧,我都喝成这样了还没忘了自己是谁,真TM心酸。
“她在这里!”那人对着门的方向大声说。
我抬起迷瞪的双眼,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门口那儿张望,五官模糊,但看得出小脸儿白嫩嫩的。
我嘴角一咧,朝他勾勾手指:“速速过来,给大爷笑一个!”
那人的耳朵很灵,速速过来了,但没给我笑一个却一把夺走了我的高脚杯,还叫我别喝了。
“我TM喝的不是酒,是悲伤和痛苦!我要淹死它们。”我跟他抢,失败了。
“跟我走。”不等我拒绝,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拖离吧台。
没料到他使这么大的劲儿,我跌进他怀里。本想推开他,但觉靠着他身上挺舒服,而且有股清爽的气息令人着迷,于是我像壁虎一样贴在他身上不动了。
他拂起我的刘海,凉凉的掌心贴在我额头上。“为什么一个人跑这种地方喝酒?”
“我脸上不都明明白白写着了?还用得着问?”
他似乎仔细看了看我。脸儿靠得太近,我反而看不真切他是谁。只消片刻,我的身子下滑得厉害,变成我仰视他了。
他将我向上提了提,说:“我看不出来,你告诉我。”
“心如死灰!失魂落魄!诸般不爽!我想找一堵墙一头撞死自己算了!”
“什么原因?”
“我爸打我!当着那女人的面!你摸摸,印子还在呢。你看什么看,盯我看这么久什么意思?我没失恋,不用同情我!要不你安慰我两句吧,就两句。夸夸我也行。”
“出去再说。”我像只木偶被他拉走,双脚几乎沾不着地面。
“不,现在就说!你快说呀。我难受得要死!”我往地上赖,拒绝跟他走,“快夸我两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什么的让我开心一点儿。”
“你喝多了!”他将我的胳膊攥紧,似乎走得更急。我磕磕绊绊的快跟不上趟了。
他干脆将我打横抱起来。
头晕眼花的,我本能的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
“哎哎哎,我的酒!我付了钱的!浪费可耻!”总算想起来了,我挣扎着,伸出脚勾住一根柱子。稍后发现那不是根柱子,而是人腿。腿的主人说:“你抱我吧,我没意见,干杯!”却上来抱我的腿。
我一心惦记着那瓶造型迷你的洋酒。买整瓶批发价,没超过四位数,非常合算。可我不喜欢被人抱着腿,感觉腰都被拉长了。
几张纸币飞向地面,抱我腿的人立即松开我去捡钱。而我得以回到柜台拿回了我那瓶念念不忘的酒。
抱我的人一边走一边警告我:“不许乱摸!不许乱动!”
我用力点点头,将他的脑袋扳过来正对我。“威尔斯利女子学院有橄榄球队,我一定要参加。告诉你哦,我不但拥有超强的心理素质,超强的体魄,还有倾倒众生的魅力。有人胆敢挡我的路,我就随便这么一推,哗啦,倒下一片,魔鬼也不得不为我充当先锋;我就随便这么一揽,哗啦,聚拢一片,天使也不得不为我充当后卫。你愿意当我的教练么,帅哥?”
他瞪着我,只是瞪着,我一点儿没觉得他凶。可是我没乱动,好好的他怎么就石化了?
外头的冷风一吹,我哆嗦了一下,靠紧他。心想还是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再瞪我吧。
手机响了。帅哥一脚踩在一棵树上,拿自己的腿兜住我往下滑的身体,又腾出一只手掏电话,向对方致歉,好像为了中途离席一事。
“是Kevin的宴会么,当然要离开,你离开的非常明智,不必跟他道歉!这个性无能性。欲很旺,一见到天生丽质的女孩就兽性大发,想尽办法占便宜,估计男孩也不放过。靠!有钱人毛病就是多。”我记得Allen跟我爆料有一次搭Kevin的顺风车去纽约,路上遇见一个车抛锚的金发靓妞。Kevin怂恿他帮女孩换备用轮胎,自己却拉着那妞去车里玩车震了。纯情的Allen原本对Kevin还抱有那么点儿粉色的幻想,那件事后立即将他划入禽兽一类,还提醒我别上当。
我实事求是的说而已,帅哥却再次愣住,优美的眸子瞪着我,幽光浮动,还冲我叹了口气。
“嗨,你也喝酒了,还说我喝多了!”我骤然如发现新大陆,凑近他的嘴用力嗅。“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人头马,轩尼诗……”所有知道的都报上。
“茅台。”这张面孔总是看不太真切,但并不影响我对他汩汩而出的好感。
“不是!我闻出来了,你喝的是——X——XO——O!”我很内行地鉴定。
他十分明显地抖了一下。嗯,一定是被我猜中了惊讶所致。
我抱牢他的脖子抵抗地心引力,却被他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吸引,甚合本姑娘审美情趣。我极想赞美他两句。
“这位帅哥,你很有宁静淡泊的精英气质,尤其在流淌着的,晃动着的,暧昧的霓虹灯下……咦,这好像是第五大道,我回纽约了吗?”
他鼻子里嗯了一声,我继续。“如果你是Kevin就不配叫精英了!我发誓跟你擦肩五百次也不会为你回眸一次。我悄悄告诉你哦,Kevin属于另一种精英,他是,嘿嘿,精子运动方面的精英,我听说他……”
血液奔腾,万物叫嚣。酒精再次发挥它强大的功效了。
他哄着我,将我塞进一辆黑色的漂亮车内,自己也从另一侧上了车。
我只觉得这辆出租车两盏大灯特霸气,但是过于奢华了些,颜色也过于深沉了些,至于TAXI标志装在哪里了倒没仔细辨认。
他挨着我坐,一直握着我的手,让我感觉自己并不灰头土脸,甚至挺宝贝的,便由他握着了。
“其实我是生气了才过来喝酒。”我跟他坦白,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生气?问我啊?你不问我不告诉你。”
“嗯……你为什么生气?”
“我这辈子很少生气,偶尔生气也是因为。。。。。先不说这个。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我爸严重反对,太没天理了!我跟你说我这回是真生气了,就算他想死我也不打算见他了!”
“还是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我也不想生气啊,可想想就气!这么多年他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忽然就要履行责任了你说我能不生气么?这十三亿人口的地方我偏偏就喜欢上他了,我多不容易!咦,我现在在哪儿?”
“中国。”
“中国?对啊,这里究竟是呼喊着女人就是半边天的新社会呢,还是万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社会?民主何在?自由何在?喜欢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见它东倒西歪的,干脆搬到膝盖上躺着了。“谁这么幸运?我认识么?”
“告诉你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他,却忘记他长什么样儿了?你说他会耳朵发热呢还是会打一个大喷嚏?虽然诅咒也会让他打个大喷嚏,但我才不会诅咒他呢。”
他笑着说:“乖。”
“没事笑那么好看做什么,小心被劫色!”我看了眼驾驶座上脖子跟脑袋一般粗的司机,很不放心地指了指。“你看他多像采花大盗。”
帅哥笑出了声:“你绝对喝高了。真要命!”
“不许笑,”怕被司机发现,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傻了吧唧的你,被劫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还在笑,我又去拧他的耳朵,晕乎乎中,总觉得他像谁,却想不起那个人的脸。
他哎哟叫疼,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少爷,到了。”司机将车停下礼貌地说道,声音跟长相严重不符。
我到处找我的包准备付钱,却被人拉出车外。出租车开走了。
“我的酒呢,丢车上了?”我想追那车,却被身边的男人拽住。他告诉我酒在他口袋里好好的放着呢。
检查之后,我放心了。“好贵的,不能浪费。”然后指着眼前的大楼,“你看见没,这希尔顿是很一般的酒店,可搬到中国来就贵得要死,典型的剥削阶级行为!”
“是很剥削,小心台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