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阳by昭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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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阳by昭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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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奉上的食物再美味又有何用?恐怕这班人都食之无味。
宇真所赐之剑我从昨日起便随身佩着,虽然知晓宇真的打算,但这回,他似乎小看我的决心了。
渐入黄昏,八王一一入席,除却早被收回雍屺王封号的雍,其余人都各自入座。他们的神色并不见得多好,想来这些日子也受了气。
〃臣慕卿阳见过诸王,这几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说这话时,我抬眼冲着一脸不满的幽王笑了。
我不会忘记多年前的那一日,我抱着阿爹冰冷的身体,骗自己他还有余温。阿爹当日所受的一切,今日我要一一讨来。
只可惜,场合所限,无法做的太过呢。
一刀了结,也算便宜了你。
幽王瞅着我,似是在想些什么,久久后,他才道:〃哼,招待不周?本王只道慕大人乃昔日朝凤阁大学士慕陨辰独子,大学士可曾是林翰朝中礼数楷模,大人似乎并没学得多少。〃
我笑,按慕家规矩,往生者是不得摆在嘴上亵渎的。即便阿爹不算慕家人,幽王的挑衅也非我所能容忍。只不过,这小小的一时,我还忍得了。
我道:〃家父过世的早,卿阳无人教导确实不知礼数,让幽王见笑了。〃
〃你!哼!〃他拂袖,不再多说。
幽王此人,的确有智有谋,而且足够果断狠心,放在当下,也有王者之风,只是他身上多了最致命的弱点太过刚愎自负,亦是如此,当年他不接受新税制与筑堤防洪之策,失了民心。
只是这一点,已注定他今日的覆灭。
这可是半点怨天不由人。
今日宇真的提议,他必定是第一个冒头的,昔日九州之首,那他开刀也最最恰当。
这一些,我已细细琢磨了许久。
这一刻,我也确实等了许久。
不过多久,宇真在列席官员的簇拥下步入羧院。我凝目一看,心下晓得宇真今日也作了十全准备,他身上所着的,虽与平日龙袍无异,但里头却加了一层轻薄的铠衣。
他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舍御宴在乐官的吹奏中开始。
宴上的舞由理藩院准备,我并未如何插手,今日一看,竟也有几分风味。我随跟在宇真身边很多年,但这种场合我素来不多参与。确如他所说,即便身在官场,性子磨得平滑了,可这种场面我仍不习惯。
宴间,悄悄打量那几位华服装扮的王,只有几个不明事理依旧一幅欢天喜地模样,其余多是笑在脸上,却不到眼中。
譬如豫王,嘴角牵着,眉居然紧蹙。这等动作,也有难度。
我浅浅笑了起来,不自觉的轻松几分。
好戏马上就开演了,我如何能不欢欣,不期待?!
舍御筵进行了约摸一个时辰,宇真笑着揭开正题,他要收回兵权,请在座诸位王者安享晚年。
我立在宇真身后,扫过这几人的眼。
幽王不出我所料果真是第一个冒头的,他站起身,拧眉正色道:〃旻帝,这就是你邀我等前来的目的?你莫忘了我们的封地可是祖皇帝所赐,莫非你相违背祖训?〃
我冷笑,道:〃幽王,即便你一族是祖皇帝钦赐的封王,可君臣终究有别。微臣也记得,祖皇帝只说朝廷不得干涉各州之治,但未曾说过,封王可对陛下失了礼数,难道您不奖陛下放在眼中?〃
他狠狠瞪我一眼,愤愤不平的念了句:〃陛下,是。。。。。。是本王逾矩了。但陛下,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您真的想废了么?这里满朝文武,陛下真要作出大逆不道之事?〃
〃朕未曾这样说。〃宇真啜了口琉璃杯中的佳酿,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
〃陛下要插手八州之事,不等同于违背规矩?或者说是本王一人听错,诸位封王,真是本王会错意了?〃幽王转头,对身侧几人使了个眼色。
我见状,先插了一句:〃确实是殿下会错意了,陛下一心为林翰子民,何错之有?殿下,您不会忘了,那年幽州大涝,贵州子民是如何迎接陛下亲兵入内的吧?微臣不敢说殿下何错,但殿下竟弃幽州子民性命于不顾,这本就违背了祖皇帝勤政爱民的训斥,若说大逆不道,陛下绝对比不上殿下。〃
〃慕卿阳,这里哪来你插嘴的份!〃幽王怒道,他看向宇真,斥道,〃这就是当朝的尚书令?竟可对本王如此无礼!实在放肆!〃
〃放肆的是你,幽王,你屯兵造器陛下已不追究,你此番入京,居然还暗自领了五百精兵,你是在太过放肆!你以为京兆是你的幽州任得你胡来么?〃我正色道,必须要在这几位封王连成一气前,先灭了幽王的威风。
即便他们心中如何不将朝廷,不将宇真放在眼中,但造反之名,无人敢背。
〃你。。。。。。你胡扯!〃
我一步步走下,道:〃我自然不会胡说,把人带上来!幽王,祖皇帝念你的先祖建国有功,忠心一片才赐了幽州于尔等。如今,你竟以此来报么?〃
〃慕卿阳,你以为本王三岁毛孩,会着了你的道么?〃他一手指着我,大声道。
我退开一步,侧身看三个守城军压上两人,这两人,不巧正是幽王亲信,只是这回没带来京兆,但与他熟悉之人,都见过。
其中一人缓缓跪倒在幽王面前,道:〃殿下,是臣等办事不力,殿下!〃
〃你们背叛我?你们居然与慕卿阳串通一气?好你个慕卿阳,你居然设了这么个套让我来跳!〃幽王双目一瞪,紧紧盯着我。
我依旧微笑,只说:〃幽王殿下,事已至此,你又想如何狡辩?慕某不才,若非日前抓住了这几人,慕某还从未见过呢。〃
我抬起头,看宇真神色。
他眉目流转,嘴角微微勾起,对这一切,应是极为满意的。
只是那么一瞬,幽王竟从座位上跃起,扑向宇真。
我猜测他的性子可能会如此,但却不料他竟真的如此冲动!
刀起。
刀落。
沿着森冷的剑锋的是一滴滴往下坠的鲜红。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却一点不觉得怕。
我想大声笑,却也知道该顾及最后的礼数。
微微屈膝,〃陛下,微臣用御赐之剑斩了叛反之臣,请容臣先行离去,换下一身污秽。〃
〃准。〃
只是这一个字,我等了那么久!
真的等了很久!
从我见着不会与我说笑,不会再摸着我的头斥责我的阿爹后,竟已过了那么久!
步出宫门那一刻,我笑了。
不知是不是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的放声笑。
阿爹,该做的,卿阳都做了。
都做了。。。。。。
你看到么?
宇真,这一刻起,我终究可以离开你!

第二十话
〃大人,我们已经到雍州了。〃
我睁开半眯的眼,懒散的应了一句,〃萦珲,你又错了。我已懒得再说你了。〃慵慵的打个哈欠,我掀开马车帘子,望了望外头的景致。
〃萦珲,我们走了多久了?〃我问。
萦珲驾着马车转过头来答:〃不足一月,大人。。。。。。〃
〃卿阳!〃
他叹气,道:〃卿阳,你来雍州之事,没知会雍王么?〃
好倦,昨日果真不该去邻近的夜市么?我努力的睁着眼,回道:〃没,萦珲,无论如何,都是我欠他良多,今日我来雍州寻他,雍宛韬即便不搭理我也属正常。〃
〃可。。。。。。若非如此,卿阳日后做何打算?〃萦珲的语意中有些支吾,我不晓得他在盘算些什么。
离了官场,人一下子懒了许多。
很多事懒得去猜,很多人也懒得去琢磨。
雍说得对,这样活着太辛苦,我不想如此辛苦。
〃你说呢?萦珲,若你后悔了想回京兆,我不会拦你。〃我淡淡的笑,若雍不留我,天下之大,我四处游走总是行的。
毕竟,游历是我曾经的梦,只是一直没时间去实现。
〃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该找个地方落脚,否则一路走下去。。。。。。〃
我看看萦珲的神色,偏头想了想:〃盘缠不够?〃
阿爹曾说钱财乃身外物,入朝为官之后我就很少为这档子事操心,一直都是管家与萦珲看着的。说来,我还真不知这些年来我留了多少薪俸,够不够这趟路程。
〃非也。〃萦珲停下马车摇摇头道,〃你的薪俸我都兑了银票好好收着,身上的碎银子也足够我们再走一两个月,我只是怕你劳累。眼下虽是初秋,可不久之后也会入冬,总该找个地方歇歇会好些。〃
〃也对,还是你考虑周到。我无妨的,这种事儿你做主就行了。若我不留在雍州,我倒想四处走走看看呢。〃我笑,又拉下帘子继续眯眼睛睡。
那一日我离宫之后,就再没去过。翌日的早朝也已忽染风寒推托了去。至于朝中所云,无非是恭贺宇真收回八州的言辞,薛凯么,或许会再参我一本不顾国体。
宇真似乎断定了我没借口走,也对我并未在意。
本想一人走的,却不料那日在城外遇到了萦珲。
那一日,我问他,要跟我走?或者留在宇真身边?
这问题,就似多年之前我调任瑛州所问的一样。只不过,我不再是从前的慕卿阳,萦珲也有诸多变化。
答案会是如何,我猜不透的。
萦珲却应下了,出乎我意料的没有丝毫犹豫便拉来了准备好的马车。他早知道我要走,也早准备着要跟我走?
我的确不解,也不愿在问出个所以然。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萦珲此番跟我走,与宇真并无瓜葛。
我的直觉素来不准的,但是这一回,还是想信一次。
我告诉萦珲,不管他跟着我有何目的,甚至是为了宇真打探也好,我都不在乎。
萦珲只说:〃你是我认定的主人。〃
我笑问:〃宇真不是么?〃
萦珲顿了许久,真的许久之后,才告诉我:〃陛下。。。。。。不是了。〃
〃那么谢谢你,萦珲。从我离京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什么尚书令,你也就莫要再称我大人了。〃
萦珲应下,却如何都改不了。
我实在不愿多听这二字,于是也只好时时提醒他一下,所幸,近来少多了。
这是我第三次来雍州,头一遭来去匆匆不过十多日,第二回在此地住了将近两载,那么这回呢?
雍州。。。。。。会否如我所想,是我终老之地呢?
我希望,是的。
我与萦珲在永欢楼用了午膳,我依旧点了那几道记忆中尚算香甜的点心,只是少许足以裹腹。
因为萦珲的跟随,我不必亲自去打探雍宛韬如今身在何处,这一点,萦珲远比我擅长许多。
而雍宛韬在失了雍屺王头衔之后会是如何境地,我是想过的,设想过许多回,也晓得以他的手腕、才智并不会过得糟糕,只是当我看到眼前这座大屋时,还是忍不住愣了又愣。
〃萦珲,你确定无错?〃抬头看硕大的门匾,可这世上雍姓之人也未必独一无二。
萦珲略略低头,道:〃是,雍王离开雍州之前似是已打点好一切,只是这座庄园应当是雍王早前的私业。〃
抬眉,私业?我不禁冷冷一笑,我自以为知他甚深,却没料到雍的身上,我还有许多,都不知道。
如同我未将所有都告知于他,这样很公平。
我明白,却还是有些不舒坦。
我上前几步,轻叩雍府的门,未过多久,便有一个小厮出来应门。
一身蓝衣的人,我有几分眼熟,他指着我道:〃你。。。。。。〃
想来是雍王府的旧人,我道:〃我前来造访你家主人,麻烦通报一下。〃
那人点点头,转身往里面跑。
见他如此,萦珲松了口气与我说:〃终于到了,到了就好。〃
我微笑,心想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萦珲,你没瞧见么?方才那人是认得我的,而他眼中也实在谈不上善意。〃
我对雍的所作所为,足够他周遭人憎恨我一辈子了。
〃可这里毕竟雍王最大,只要他护着卿阳,应当会没事吧?〃萦珲回道。
我笑,若世上之事真能如萦珲所想那么纯粹就好了。我不也曾经以为世事很纯粹的么?
果不出我所料,出来的人并不是雍,而是雍府的管家。一个曾多次劝告雍不要为了治好我的寒症东奔西走失了民心的老人。
他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一心一意向着雍的人。
自然,他也不会对我摆什么好脸色:〃慕大人,主人得了失心疯,不便见客,属不远送。〃
他的模样仿佛要将我卸了十八块,我笑:〃管家也知道这不过是放过雍的托词罢了,又怎能拿这番话来敷衍我呢?而且,我也不再是朝廷钦官,你无须客气。〃
他蹙了眉,直言:〃慕卿阳,你们京兆人已经很卑鄙了,怎么还如此不要脸?先将我家主人陷害入狱,如今又来求和么?〃
〃在下不是京兆人,在下身在绕州长在绕州。我只是想来拜访雍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目的。〃
〃哼!谁信?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实话实说,主人不会见你的。你若识相,就走吧,我们雍府不欢迎你,雍州也不欢迎你。〃他作势要关门转身。
我一手卡在大门之间,道:〃管家,劳烦通报一下。〃
〃你别以为主人还会想见你!〃那老人又推开门,狠狠的盯着我。
〃可我今天就是要见他!〃我神色一正,也不退让。
〃你。。。。。。〃老人一拂袖,趁我不注意时,用力的将门推上。
那力道恰好振到我凑前的额头,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卿阳!〃萦珲急忙将我扶住,透过他的眼,我依稀见到了些许红,〃你受伤了?他们怎得这么野蛮,我先带你看大夫去。〃
我摸摸额头,果然见了血,〃不用,随他去吧。〃
〃卿阳!〃
我不理他,只是对着门内大声道:〃老人家你若不通报,我便在门口等他,等到雍宛韬出来之时。〃
这话,我相信他是听到了的。
萦珲揽起我的肩,道:〃你得去看大夫。〃
我对他摇摇头,微笑道:〃萦珲,我同你打赌可好?〃
〃现在不是打赌的时候!〃他似乎很焦急。
我又笑:〃我来赌,我在这里等他三日,三日内雍若不出来,那我就随你就医,我们离开雍州,不再踏足此地。在此之前,你就由着我吧。〃
〃卿阳,可那人不帮你通报你又能如何?我去帮你寻他来。〃
〃不要,萦珲,随我等着吧。〃我借着他的力道减轻自己的晕眩,就这么着吧。
今日之事,即便此刻雍宛韬不知晓,以他的耳目,下一刻自然会知道的。
我能猜出他的心思,只是我猜不到他的时限,是否能与我的相合。
雍,这回我就等你一次,但,只此一次。三日之内你若不出来,便当是你我无缘。
等待远比我想象中漫长,夜半还飘起了雨。萦珲拉着我靠近雍府的屋檐,稍稍借了些地方。只是雨势越大,我与他还是湿了一半。
期间他又劝我离开,只是我跟他的赌注一定,我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一日。。。。。。两日。。。。。。三日。。。。。。
昏昏沉沉分不清时间,只能借日出日落来计算过了多少天。
〃卿阳,赌注过了,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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