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他还可能有病
再温和的红酒,喝了都有后劲。出餐厅后,就算天晚风寒,刺激得简默打了几个寒战,她的脑袋还是越来越昏沉。
徐向东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简默拎起一角嗅了嗅,味道不对,顿时嫌弃地往下扯,咕哝:“品味这么差,难怪脱不了女人的衣服,反而要给女人脱衣服!不过,青年人不要自卑,推荐你用六神花露水,保管清新自信每一天!”
正要拨电话的徐向东听到这么劲爆的话,惊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他头疼地咕哝,“姑奶奶,你怎么喝醉了武力值还更高呢?”
简默咯咯笑,突然又沉下脸,哀戚的神情比夜空里最受冷落的星子都要寡淡,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徐向东瞠目结舌。
“青年人,你知道现在家庭的主要矛盾吗?”她冷幽幽地问。徐向东刚要回答,又见对方挥挥手,“算了,连个女人都追不到,就知道你的智商有多寒碜了。”
简默兀自七拐八弯地往一条小巷走,嘴里喃喃有词,“听说这时代连小三都谈感情。照我说吧,现在家庭的主要矛盾不是婆媳矛盾,而是小三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与原配逐渐强大的战斗力之间的矛盾!”
说完,她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人,“你,注意,这是人性化的判断题,答对加一分,不答或错答……倒扣一分。请结合生活实际,仔细作答!”
没怎么喝酒的徐向东顿时头疼不已,这女人,不是真把刚才的小秘当小三了?全程吃饭,一对男女零交流零肢体接触,想演戏也要用点演技啊?
他摇着头,正要上前去扶,就看见一堵移动人墙矗立在简默面前。
抚着被撞疼的鼻子,简默下意识地动了动,干净的味道盈满鼻腔,让她弯了眼。她突然指向近在咫尺的人,女王味十足地命令:“你,把外套脱了!”
十来度的气温下,荒僻的小巷里,男人二话不说,脱了。
接过外套,简默提溜来提溜去,左抠右挖,想来是觉得不贴身,还不满意,又冲着男人命令:“你,把衬衫也脱了!”
男人的动作依旧干净利落,继续脱。
哟呵,徐向东跟着在后头打量了几眼,没想到这位看着清瘦,脱了衣服后还挺有料。他不动声色地观望,就见简默走近男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衬衫,而后笑嘻嘻地说:“以为我是要跟你换?哼,先给我去买车切糕来再说!”
听到这样无礼的要求,男人居然还好脾气地打起商量:“如果去买东西,我得穿衣服。”
简默一个刀眼飞过去,“干嘛穿衣服?在国外,裸奔都是行为艺术。忘记政治书上怎么说的?要以发展和创新的观点看问题!连这都不懂,一看就是喊‘为学霸垫底’的学渣!”
“书里的第一要义是结合实际,实事求是。根据目前的国情,裸奔会损害公众形象,并对城市景观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从而阻碍社会文明发展,故并不值得提倡。”
“城市景观?景观至少具备审美性,使人赏心悦目,你觉得这里有吗?”
“有。”男人的目光就定在她身上,单单说了一个字。
徐向东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还真给这要逆天的节奏听傻了。
这两个人脑子怎么长的?吵架还带引经据典,文质彬彬的?吵架还带深情款款地表白的?
好在男人没有继续纠缠,他扶住仍微微摇晃的人,只问:“默默,回家,好不好?”
“回家?”简默的脑子晕得很,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听到了熟悉的嗓音,也难过得红了眼眶。
她摇摇头,讷讷道:“家里只有猪,又没人!我不想吃猪,就想看到人。”
徐向东仔细想了会,明白过来,这说的是“家”字宝盖下的“豕”。
男人显然比他早明白一步,在他恍然大悟前已经开口,声音比小巷里那盏尽职的路灯还要深沉。
“你想见到谁?”
简默就在男人的怀里弯着眼凑近,绯灿的脸,让人以为她是要回答,她却一偏头,十足的傲娇,“想套我的话?哼,就不告诉你!反正不是你。”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你带我去……”她边问边低下了头,似乎在犹豫,末了,却是把男人的衣服一股脑地塞回,“我这么值钱,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卖了我?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着,转身走了。
男人简单地穿好衣服,摆明要跟。男人要跟,当了大半会透明人的徐向东便上前想完成交接。
“惯成这样,还能和你吵架,兄弟,上辈子没好好做人吧?”大少爷开口先调侃了句,随即从口袋取出一张纸,“纸上的手机号是你的吧?”
谁想男人摇头,墨珠般的眸子蕴着上好的色泽,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到亲昵,亲昵到肉麻。
“请你一个小时后打这个电话,说她在家。”
简默在乱走。
她乱走,说明心情不好。不过身后多出来的这个人,跟着她不疾不徐地走了大段路,还离她就三步之遥,是要作甚?
她转过身,三步外,男人也停了。
“喂,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啊?不然我等会儿摔倒,就赖你了。”
男人笑得从容且纵容,“没关系,我有钱。”
“有钱啊……”简默想到什么,情绪骤然低落下来,“那我问你,有钱的男人是不是都变坏?以年收入百万为有钱的定义。”
男人给了她四个字:“因人而异。”
“那有钱还有姿色的男人肯定会变坏吧?有姿色就是……上至半老徐娘下到垂髫女娃都能芳心暗许的那种……”
“也因人而异。”
“为什么?”
“因为,他可能还有病。”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
简默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得捧腹蹲在地上,连眼泪都泛出眼眶,“那改天我去研究一下,什么病能让男人不变坏。”
“只要这病,唯有你能治,他就不会变坏。”男人慢慢地说,他跟着蹲身,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迹,冰的泪和温的手形成鲜明对比,让简默的身体颤了一下。
她想躲开,又矛盾地贪恋着逼近的气息,只能懦弱地包住自己,想逼退什么,或者逼自己离开什么。
“可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一个什么都有的男人,怎么会玩婚内出轨?可是他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还让秘书接他的电话,送他的行李箱,最重要的是,他挂我的电话!你说,他想干什么,他这么冷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别说醋能养颜,他是让我全天候无死角地泡在醋里,跟别人限量限时能比吗?他信不信我改天面向醋海,杀戒大开啊!”
起头的话,简默说得很轻,等同于自言自语,她戳着帆布鞋面,戳到后来情绪出了匣,声音就大了。声音一大,哽声也跟着大了。
男人惜字如金,一个字不说,见她放弃躲闪,便从怀中取出手帕继续往她脸上招呼。
清甜的橙香随着手帕的移动窜入鼻中,也成了妨碍简默泪腺工作的最佳利器。
“你……”她以为自己在梦里,努力瞠大眼想看个透彻,却被泪水蒙住了眼。匆忙揩了两下,她抻脖子就近去看,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
就听男人问:“你知道他制造的是假象?”
简默愣了数秒,刷地站了起来,冷冷俯视之,“你那个秘书喜欢你喜欢得就差脸上刺字身上挂牌了,偷抢拐骗肯定随便你来,你这么嫌弃西餐,怎么会来吃这家?你是知道我在这家餐厅,故意带着秘书来气我吧?”
说完,迟钝的某人就发现有点逻辑不通。至于是哪里不通,她一时又想不出来。
好在简默深谙对峙之道,这其中,最输不起的就是气势。她昂着下颚,由俯视转为睥睨,刘邦秒变霸王。
而由她的话知道身份已经暴露的钟磬也不起身,甚至矮下右腿,眉梢眼际的笑意在夜色里勾人地晃动,“默默,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了解我,我很高兴。”
了解?这两个字听在她的耳里,约等于承认其暴行,简默只能“呵呵”。
因为酒醉,过去大半个月的种种在脑子里飞掠而过,隐隐又绰绰。没一刻安分的心脏还在叫嚣要文火慢熬,简默突然就退缩了,不想鉴其真察其明,其实她明白,她有多厌恶这份软弱,就有多依赖这份软弱。
而现在,他在逼她。
她深吸气,狠狠地甩开那只凑近的手,在确保自己的声音为最佳状态时问道:“所以,你是为了……秦莳桦?”
除了这个解释,她真的想不到其他。
钟磬没有应,他站起身,一八二与一六七的身高差处于完美范围,让他低头就能吻到她。
这里不是繁华路段,但时间尚早,街上来往的人也有。行人大多以为是一对年轻情侣在闹别扭,见怪不怪,顶多是有好事者多觑了几眼,看当事人男俊女靓就放缓脚步,再瞧会热闹。
这些,钟磬知道。只是,太久了……
以至于,被本能占了上风。
相比之下,简默的思维就简单多了,脑子里单就一句话——梦是对愿望的满足,以此她断定自己在做梦。
既然是做梦,放纵就可能。
被麻痹的小脑不足以维持平衡,简默就伸手紧紧地攀住他。微凉的手从他的衬衫里钻入,偏高的体温熨帖着她,脊髓听命于大脑,却更忠于本能反射,引她循着这股温暖偎靠过去。
这样的顺从和主动,钟磬一一捕捉到,他扣住她下颏的手移动,最终停在了她的腰间,慢慢地摩挲。
无疑,两个处在热吻状态的人,容易陷入变化盲视的困境。所以,他们没看到身边停了一辆车,车主吹着口哨,对这一出少儿不宜的戏老大的满意。再后来,又来了一辆车,先前的那辆车便走了。
至于留下的这辆车的车主,更不客气,“咔嚓咔嚓”,各种角度各种细节,一下拍了数张。等她拍完,那对才算是结束。她开了车门,不远处的两人还在喁喁私语。
简默被欺负得太惨,嘴巴还带点肿,撑过缺氧的那段痛苦,脑袋也更沉了,她靠着钟磬,闹腾了一晚上终于静下来。
钟磬任由她靠,忖着大概也只有她酒醉,他才能坦露心迹,因为醉鬼记不住事。他俯首,不及平稳的气息拂在她耳侧,“现在你信不信,我病入膏肓?”
醉鬼则伏在他的肩上,两只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襟,无意识地“嗯”了声。
“喂喂,那边两位,有碍观瞻了啊。”伴随这道不解风情的大妈嗓出现的,是一张在昏暗光线下仍艳光四射的脸蛋。
正是明女王,一袭职业装,精英味十足,迈着小长腿走近,对着两人弯唇笑道:“我数了一下,我来之后,经过三个人,一老两少,老的摇头叹息,另两个少的,麻烦看那边。”
顺着明霏的手指,数米外,借着路灯可以看到还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搂成一团,正吻得胶着难分。
“你们两个是嫌住在十六楼,接个吻不够接地气,还是寻思着上明天的微博头条拉仇恨啊?”明霏抱胸训了两声,还有点疑惑,“到底怎么回事?饭局还没结束,就接到电话说简小默出了事,说得还滴水不漏,我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你别说是那个男的看到你在性骚扰?还有,那个人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钟磬也有点始料未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明霏会来得这么快,是因所托非人,于是简单地解释:“她和那个人出来吃饭,喝醉了,要他打给你。”
明霏何其敏锐,迅速找到了漏洞,“要打也是打给你吧。还有,简小默……喝醉?”
女王眯起锐利的眸子,一把将靠在钟磬肩上的人拉出来。简默正犯困,被明霏这么一拉扯,瞌睡虫跑了大半,她睁眼便看到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
“唔,漂亮阿姨。”
“不许叫漂亮阿姨!”
一细一厉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响起。
明霏穿高跟,简默穿帆布,加上原有的身高差,简默站在明霏面前,两人差了近半个头。瞄到明霏凶狠的表情,简默的气势瞬间就短了,扑到钟磬面前寻求庇护,眼睛巴巴眨着,确实不叫“漂亮阿姨”了,“阿姨。”
Madam!女王骂了一声。仗着后边有个人,还知道和她抠文字,胆子肥了不少!
知道简默的酒品,明霏面向钟磬,“前段时间你出差,简小默打电话跟我说‘有钱的男人都变坏’,现在她和一个男人吃饭还喝醉酒,你们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别浪费我的时间,说今晚你和她是巧遇!”
明霏昂着尖下巴,好整以暇地等人解释。作为资深间谍,她自信钟磬会据实以告。未成想,这次钟磬却是把简默推给她,“送她回家。她醉后只认蜂蜜水,一勺蜂蜜三百毫升水的比例,你泡给她喝,蜂蜜在冷藏室一层左边。”
“你呢?”
“公司有事。”钟磬只说了这四个字,又再瞥一眼简默,随即拨开环在胳膊上的手,走了。
更让明霏头疼的是,身边的死小孩跟着就跑过去了。
简默追上,一头磕在钟磬的肩头。片段式的记忆让她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就记得这个人是钟磬,记得他说要和她回家。
“你说和我回家的。”声音软糯堪比被高汤渍过的糯米饭,可见被刚才的吻捋顺了毛。
“你先跟明霏回去,我有事,要晚点。”
“晚点?”
“嗯。”
得到保证,简默不舍地挪开脑袋,幽幽怨怨地转身往回走。叫她意想不到的是,一股蛮力随之袭来,她被人重新扯入怀,唇上传来让人心醉的温柔力道。
轻吮慢啄代表安抚,两人的鼻尖相触,四目对接,钟磬轻声说:“默默,乖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隐大显的伤
简默很乖,被明霏载回家,路上一句“漂亮阿姨”也没叫。回到家,她也乖,喝了蜂蜜水,乖乖窝在沙发上,要等某个说要回家的人。
几次见识酒后简默犀利无比的毒舌功,明霏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抱着靠枕,一脸天然呆的人是能从天文地理说到新闻八卦的死小孩。她扫一遍冰箱,最后拿了一瓶矿泉水,坐在简默的身边。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