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佩和叫了起来,“你是猪啊,放假连白天都睡觉!”
46
顾若的冷淡以及从不出房门的习惯给了安佩和动力和灵感,每日开始想着法子折腾顾若,你越冷我就越肉麻,你越想回家我就偏不让你回家,放学的时候顾若得同安佩和一起等司机来接,一上车安佩和就开始想着法子绕路走,反正非要把时间消磨到顾若的动画片放完为止,看着顾若敢怒却不敢言的样子安佩和觉得很有意思。
顾若从是零花钱攒下来买漫画,那会她作文得了奖还有奖金,安佩和就又开始盘算着如何把顾若的钱给花了,明明他的钱根本花不完。
顾若喜欢吃糖,但是她妈却每天只给她吃一颗,而安佩和却有吃不完的糖果,可是却不能轻松的让顾若吃到,非要耍她一番,某若还傻傻地以为自己高明地说,“其实我不吃糖,我收集糖纸。”可是安佩和每次都能在她的床低下发现她偷偷藏着怕她妈发现的糖纸。
从那时候开始,不爱吃糖的安佩和开始有了收集糖纸的习惯,他把那些从顾若床下发现的糖纸放在盒子里,希望有一天可以捧出一盒子却吓唬顾若要告她的状。
可是那个盒子却一直放在他的书架上,因为他太贪心选了那么大一个盒子,以为自己可以和顾若待上足以装满那么一大盒糖纸的时间,而在盒子未满之时顾若就离开了。
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吃糖,可是他从来都不喜欢吃糖,所以糖纸装了很久也装不满。
安佩和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追求,而同样没追求的似乎就是顾若了。她的世界除了那张床还有什么呢?
而与安佩和和顾若相反的就是陈锦唐,他似乎什么都想要,尤其是安佩和所拥有的,安佩和不清楚得到某样东西和整顾若一样有意思吗?要不他怎么能从上小学一直坚持到上中学都要抢自己的。
除了顾若。
因为安佩和只想着如何去折腾他。
“小若妹妹,我们去游泳吧!”初三的安佩和个子长的老高,走在路上那些高中的女生都对他频频侧目,而顾若还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只想着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均衡吃喝睡这三者。
“不要。”那是五月的事情,安佩和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竟然直接被高中录取了闲在家里没事更是缠着顾若不放。
“我下个月就考试了。”顾若没好气的说,前几天是天天在自己房间打游戏,今天又改成出门游泳了。其实到了五月中旬学校也没有什么事了,顾若早就被学校保送去上N中了,可是这不代表她得把美好的时间花在安佩和身上,要知道她的把之前为了学习少看的动画片都给补回来。
“你下个月考试就考美少女战士是怎么变身的吗?”安佩和指着顾若看的动画片说。
“恩。”顾若咽了下口水,“这是放松思维。”
“哦……”安佩和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游泳不是更放松思维吗?”
“你找白如霜去吧。”顾若随意地说,“你不是最近又和她在一起的嘛。”
“是啊。”安佩和也很好奇,向来被陈锦唐撬过墙角的女生都不好意思再和自己接触,惟独白如霜,最近有意无意的接近自己,安佩和正愁没有追的人折腾不了陈锦唐,偏偏她自己送上了门来,也就乐意接受了。但是折腾陈锦唐和折腾顾若那是两回事,“去嘛,去嘛,我请你吃刨冰。”
顾若没说话。
“巧克力圣代?”
“……”
“可丽饼?”
“……”
“布丁?”
“……”
“奶茶?”
“……”
“以上全部?”
“好!”
安佩和抽了一下嘴角,“你也不怕吃撑了。”
顾若关上电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叫我去?”
“没有人帮我吹游泳圈。”安佩和可怜地撇嘴。
某若狂汗,看着他接近170的身高,“你……还要游泳圈?”
“花花的游泳圈才能衬出我白皙的皮肤和天真的性格。”安佩和一脸严肃地说。
顾若喷血。
安佩和往游泳池一边一站,英姿勃勃,长胳膊一伸对一边的小丫头顾若道,“给我游泳圈。”
顾若一手拿着刨冰一手把大花泳圈递了上去,某和接了过来往身上一套,扑通跳进水里,两脚站在池底还能露出脑袋,某若嘴角抽搐,这么浅的池子有必要套个游泳圈吗……
安佩和跳进泳池里快乐的游啊游,对岸上的顾若招手,“小若妹妹,你怎么不下来?”
顾若指指自己手里的刨冰,扭头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游泳?多累啊,不如坐着吃刨冰。
吃完了刨冰顾若觉得很空虚,跑到水池边叫里面的安佩和,“喂,我拿钱去买圣代了。”还没等安佩和说话某若就三步两步跑去衣柜那里摸出安佩和的钱包,然后顾若就赤裸裸的嫉妒了,竟然这么鼓!
顾若拿着钱包就向游泳中心那头卖东西的地方跑去,心里盘算着好好吃个够,也不枉自己吹了那么久的游泳圈气。
可是事实证明对于顾若这样爱吃甜食的人来说有钱并不是一个好事,比如一口气连吃五个圣代是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的,比如说胃痉挛。
都说一个人的运气是很重要的,但是顾若第一次知道原来就是走霉运也分三六九等,就是胃痉挛也分水上和水下。
具体地说当顾若满意地吃完五个圣代跑去泳池边想叫安佩和快点,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买可丽饼的!
“别游了,我们出去吧。”顾若叫了一声。
安佩和从水下冒了头,“你游都没游就算完了?”
顾若伸出右脚沾了点水,“行了吧?”
“小若妹妹,你也太过分了吧?”安佩和挑起眉梢拖长了音说。
“行行,我游一下我们就走啊。”顾若急切的想吃可丽饼,连暖身操都省去了,直挺挺的跳下水,水花四溅,安佩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他摸去脸上的水却不见水面上有顾若的脑袋,“小若妹妹?”
顾若此时明白了,她的运气真的不太好,才下水她就胃痉挛了,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更别说划水了,可是说是直挺挺的进去,直挺挺的下沉,直挺挺的溺水了。
“难道上岸了?”安佩和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是岸上也没有,“这么快就跑了?”他抓了抓脑袋,伸手去捞一边的花泳圈,泳圈一拎起来就看见水下似乎有什么,安佩和伸手一捞,揪上顾若的辫子,吓得猛地一拽,就看见顾若惨白的脸。
周围的人也立刻围了过来,三下两下把顾若拖上了岸。
“就是呛了水,给她按按肚子。”有点经验的人过来帮忙。
按了几下顾若开始喷水,安佩和啪啪地拍她的脸,一边的小孩子如同看奇观一样惊叹,“哇,鲸鱼喷水了!”“这个姐姐好厉害啊,一米五的池子也能淹死!”
“怎么水吐了还不醒?”按肚子的人急了,而且顾若的脸色更加惨白,却不知道是因为胃痉挛了,“人……人工呼吸!”
安佩和是真的害怕了,一听这话立刻弯上身子凑了过去,就在嘴唇轻触的那一刹那,安佩和突然发现其实顾若对他来说早就不只一个打发时间的人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怕顾若出事,这样他怎么整她?如何完成他的挑战?而这一切似乎早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失去了就填补不回来了。
可是人工呼吸了半天顾若没有反应,周围的人很慌了,开始打起了120,安佩和二话不说抱起顾若就向游泳池外面跑,他突然想,如果顾若出了事,他家里的那么多糖果谁能把吃完?
因为脑子里想了太多,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在奔跑,等安佩和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穿着泳裤坐在医院急症室门口的凳子上,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而那一刻他却不觉得羞耻,因为另一种情感占据了他的心,都怪自己非要她下水,如果顾若没事自己以后一定不再去折腾她了。
而事实上顾若确实没有大碍,但是安佩和不去折腾她的诺言却没有时间让他去实现。
47
顾若住院的那几天安佩和显得很无聊,不是不能去找她,而是顾若以自己身体虚弱禁不起折腾而拒绝安佩和探访。
安佩和并不知道顾若胃痉挛并不是突然下水造成的,而是连吃了五个圣代,在他看来是自己的错误,歉疚之余却也不免想起那个人工呼吸,竟然一个人也会脸红。所以很多年后当安佩和再次亲吻顾若时,顾若说那是自己的初吻让他很纳闷,要算初吻的话不是早就没了吗?
安佩和原本每天去学校报个到就回家,如今报完了到没事就在学校里混日子,陈锦唐这个家伙竟然也待在学校不走,安佩和是为了消磨时间,而他是为了抓紧一切时间讨好老师,没事拿本高中课程追着老师问啊问,要不就是帮忙整理办公室,安佩和对这样的谄媚的行为恶心到受不了,宁愿回家消磨时间。
他想去问问顾若什么时候出院,可是顾家却没有人,等他回到自己家里就听见父亲的书房里传来顾叔叔的声音,原来在这啊!安佩和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手才触到门把手就听见顾叔叔的声音,“我的职业操守不允许我看着你做这样的事,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也许我得离开了。”
离开?安佩和愣住了,对他来说顾叔叔的离开就意味着顾若的离开。
“小和。”楼下的林阿姨唤了他一声,安佩和转身下楼,过了一会顾叔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安佩和在门口拦住了他,“顾叔叔,你要走了?”
顾鸥把安佩和拉到院子里,“小和,你不小了,很多事我决定不了,也改变不了,而你却要知道……”
可是安佩和并不想知道这些,而是焦急的问,“你们为什么要走,小若妹妹也要走吗?”如果可以有选择,安佩和宁愿在那个午后忍住恶心待在学校而不是回家,因为顾叔叔告诉了他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个看似离他也是他所无能为力的秘密却牵扯出了更大的事情,安佩和冲进了父亲的书房,“你为什么要做假帐!连顾叔叔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
“是顾叔叔告诉我的。”安佩和昂着头说,他不认为自己知道这些有什么错。
“好,你既然知道了就算了,但是给我闭上你的嘴,以后永远别提!”安佩和第一次被自己的父亲这般严厉的训斥,竟然有点惊慌失措,但是借着平日在家作威作福的习惯他还是气冲冲地说,“我为什么不能提,爸,你是不是昏了头啊!”
“你敢教训起我来了?”安父怒了起来,原来帐目的问题就很让他伤脑筋,今天上午在公司里出纳陈延明竟然威胁说要举报自己,他匆匆做了安排此时还忐忑不安,顾鸥竟然说要离开,想来也罢,顾鸥是个重情义的人,自己对他不用担心,可是今天有一个陈延明以后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如此焦头烂额的时候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来训斥自己,难道他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吗,自己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这个家更好吗?为什么下属还会反对,亲人还要训斥?
“你有错当然要教训!”那时候的安佩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弥补对某人歉疚之情的少年。
“你昏了头!”安父的怒气冲上头顶,一天下来他的精神都要崩溃了,一时间血气冲了上了指着安佩和就说,“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看你可怜从孤儿院抱来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孩子是抱来了,这是多么普遍的话语,那么多家长总喜欢在孩子小时候逗他们,看着孩子撇嘴要哭的时候再说一句,妈妈和你开玩笑呢。
可是有谁回拿这个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开玩笑?
没有人,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玩笑。
“你……说什么?”安佩和僵住了。
接下来几天安佩和一直闷在家里,他开始想为什么顾若待在房间里觉得很快乐,而他却觉得很哀凉。
那天以后自己的父亲清醒了过来,跑来说自己是一时气话,母亲也来哄他,安佩和只是看着他们然后缓缓地说,“能给我看我的出生证吗?”
他们面面相觑走出门,安佩和把头埋在膀子里,原来失去是这么瞬间的事情,连一秒都等不了。
又过了几天安佩和去学校拿毕业证书,却不见殷勤的陈锦唐,白如霜说他父亲出了车祸去世了,他跟着母亲搬回T市的娘家也就转学了。
安佩和很想说那他之前的殷勤岂不是白做了?可是却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的安佩和没有资格看不起或者是嘲笑任何人,因为他比任何人失去的都更多。
顾若也跟着出院了,回了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安佩和看着书架上的盒子,糖纸只装了一半,另一半空空的。
她对自己说,“安佩和,我要走了,终于离开你这个恶魔了!”
安佩和看着她的白眼一如原来那样笑着,“但愿你不要忘记我,要知道世界上像我这么好的人那实在是少有啊。”
我想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可是我却没有机会。
可是这些话安佩和只能放在心底,就像那盒永远没有来得及向顾阿姨告状的糖纸一样,静静在放在那里,谁也不知道。
九年后他们又遇见了,在秋日的夜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安佩和看见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的顾若,笑了起来,小若妹妹,你还记得我吧。
还记得在学校看见她贴的启事,自己不动声色的随意问了身边的女生,“哟,最近很流行合租啊……”
旁边的女生凑着看了一眼,笑了起来,“是顾若啊。”
“她很出名吗?”安佩和脸上没有表情,心却在跳得很快。
“可不是,当初进校的时候也算法律英语系的一枝花,追得人可不少,可是她从来都冷冰冰的,还从不和人约会,一下课就回宿舍……”
那女生继续又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听到这里